小说下载尽在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盈袖香】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艳闻》作者:独根草   文案   京师乐家小姐在参加西项王妃的选秀中脱颖而出,她如此的奋发图强只因为青梅竹马的梦中情人被闺中蜜友横刀夺爱,但还未等她扬眉吐气便被凭空而降的绯闻砸倒……   本文的女主智商不低但情商不高,她波折重重的姻缘路途印证了有因必有果,性格决定命运,千万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撞了南墙后要知道回头。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乐媺,司空煜 ┃ 配角:容笑岚,陈沐白,关秀琼 ┃ 其它:还有些家长里短的意思在里面   第一章      初秋,阳光下的麟德殿格外耀人眼,那明黄的琉璃瓦和着有些泛红的槭树叶,色彩极是绚烂夺目,却是已然是胜过了这来往穿梭、如花朵般少女们的美丽衣裙。   乐媺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景致,竟有那么一瞬间的畏缩生出,她不知道自己今天会不会一偿所愿的拨得头筹,只知道眼下的路现已窄的唯有取胜这一条了,若不然以后便要活在别人的同情中,不就是要和人比试才情么?谁怕?   “小姐,你头抬那么高干嘛?”丫环雁儿不解的问话声让乐媺意识到,自己这般的模样有些犯傻,她忙适时地调整了下仪态,脸上也堆起了甜甜的笑纹。   “这样子还好吧?”乐媺的话刚问完,便看到雁儿忙不选的点头。   “小姐这个样子很象淑女,不比容小姐差。”心直口快到有些没心没肺的丫环让乐媺体会到了什么叫如鲠在喉,她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心情让她打击的不是一般的差,呆会儿状态不好输了的话就回去打她一顿出出气,跟着自己几年了怎么还没学会顺情说好话,就算自己没有容笑岚的我见尤怜,那也是明媚鲜妍好不好?   “不对,小姐比那个女人好看多了,她每天笑的都比现在小姐脸上的还要假。”雁儿大概是打定主意要激起乐媺的斗志,极真诚的将以往说过数次的话再次重复,乐媺无奈的用目光将她还想说出口的话赌了回去,看来以后主仆两个真的要好好练练如何让人如沐春风了,即使这春风是假的,也要学。   “别东拉西扯了,快进殿吧,小姐,咱不抢前也别落后不是?”雁儿这次准确的理解了乐媺的意思,笑咪咪的催促道。   乐媺进去后才发现,宽阔的殿中已然是一片花枝招展,在外面还觉得这麟德殿是个寂静的所在,谁知里面却全是乱糟糟的燕语莺声,她心情不舒展便因此有些不耐烦,只盼着皇后娘娘和各位妃嫔快些到来才好,又再一想,也不知道郑贵妃来不来?她可是一向不太喜欢自己,唉,这时节才发现有个好人缘有多重要啊!   “乐媺,你真的来了?”清丽高挑的秀琼由远及近缓步行来,轻柔欢快的声音随即响起,看来想装作听不见是不行了,乐媺问自已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中书舍人的女儿,好坏这几年都在陈伯伯家常见面,用不着总怀着敌意吧。   “来了,想见识见识诸位姐妹的本事么。”乐媺含蓄的笑了笑,这时候不能表现的和平常的直率一样,因为会有人说你是缺心少肺,别人要是背了个这样的名声早就不出来了,丢人现眼还不够么?可若是缩手缩脚的举止言谈,又会让人说是小家子气,没一点儿大家闺秀的风范,做人难啊!尤其是在京师之中出了名的女人,应该说是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出了名的女人。   “宜玲,乐媺从小就习的一笔好字,你可是比不上的。”秀琼对着旁边女子说的声音却让周围的人群渐渐的安静了下来,那一双双美目都注视着乐媺,让她险些转过身逃出殿门。   “乐媺的名头可是响的很,这两年我不在京师时也有所耳闻,不过倒没听说字怎么样。”反应极快的宜玲讥笑得更明显了点,乐媺在心里诅咒她早早被淘汰,滚回金州去才好,免得母女二人在京师丢她父亲金州太守的脸。   “姐姐说笑了,我写的那几个烂字哪能入得了眼,倒是姐姐得了陈伯伯的真传。”乐媺现在对自己佩服到了极点,明知道人家是想贬损自己,却还能笑得极灿烂的说出场面上的应酬话,不过秀琼倒真是写的一笔好字,那当然要归功于陈伯伯的教导,自己若不是总想缠着沐白,应该也会学的很好。   “快别只顾说笑,皇后娘娘就快要来了。”一直在冷眼旁观的司空敏真突然插了句嘴,适时的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开来,她倒不是对乐媺示好,只是她不喜欢在别人伤心难过的时候还去揭人家的疮疤,司空家人可都是光明磊落的行事,除了二哥司空煜。   乐媺感激的对司空敏真笑了笑,后者无所谓的掉转了头,看来是没打算让她领情。   ……   “哎呀,太乐署的人都来了。”   “八成是听琴来呗。”   “李大学士来了。”   “他可是书画高手,常给皇上皇后画像呢。”   ……   叽叽喳喳的声音响个不停,乐媺很高兴众人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开,她刚想轻松的耸耸肩,可宜玲的声音如影随形的响在身旁。   “乐媺,小的时候你就总缠着沐白,怎么大了倒把人给缠丢了?”她故做关心的凑近,睁大了一双不太安分的杏仁眼,满脸同情的接着道:“那容笑岚从苏州来的,惯会讨男人欢心,随她娘的性子一样。你呀,就是太大意了,还把人家当成好姐妹。”   宜玲说完可惜的摇摇头,对她表示强烈的同情。   乐媺还没等说什么,一旁的雁儿已经机灵的开口道:“小姐,你是不是又头晕了,快到旁边坐一会儿。”   乐媺扶着雁儿的手走到大殿的一边,这局面比她预想的要难过些,不过也正常,女人扎堆的地方就少不了八卦,自己的绯闻估计给京师诸人这段日子的生活增添了不少的趣味。她不怪她们,若是自己也会颠儿颠儿的道听途说,就图一乐儿呗。   容笑岚,自己现在要是她有多好,不用来这劳什子的殿试,只要安安心心的等着嫁给沐白,未来宁静和乐,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夫唱妇随,举案齐眉。   “皇后娘娘驾到。”   殿外的高声打断了乐媺的胡思乱想,她强打精神随众人一起叩拜。   “平身吧。”皇后娘娘的声音没来由的让人心中安宁,一国之母不是浪得虚名啊,这气势总能让人肃然起敬。   乐媺偷偷的看向小时候见过几次的皇后,她好象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淡淡的笑意挂在脸上,让人亲近却也不敢有非分之举,旁边的两个贵妃娘娘美倒是美,可惜就是有些媚态,看着不太高贵,剩下的那几个嫔妃就更不要说了,眼神飘什么呀?看的人心里乱七八糟的,男人就喜欢这样的?不可能,喜欢的应该是皇后娘娘那种德才兼备贤良淑德的榜样。   乐媺在心里对自己说,以后就要象自己的偶像一样,仪态万方的站在自己夫君身旁,不用管他是何人。其实除了沐白,男人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就是看自己选的家世有多好罢了。   不成熟的少女在感情受挫时往往容易陷入误区,那就是不信任还会有真情,进而走向另一个极端,只相信权势地位财富,乐媺此时便往那条无数前辈曾踏上的岐途靠近。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坑了,打滚求支持      第二章      “各府的千金都是如花似玉啊,今儿个可就看你们的本事了,西项的大王子可是生的俊郎不凡,不比李大学士家的公子差。”皇后的玩笑话说完,殿中响起了一阵低低的笑声。   “老臣的犬子哪里比得上,娘娘玩笑了。”李大学士连忙起身作揖摆手,表示愧不敢当,乐媺也有同感,在她心中,陈伯伯家的沐白才是京师最俊俏的公子,李大学士家的公子虽说也很出众,但只能排第二。   “您老就别过谦了,令公子的美名这殿中的千金在闺中可都是有所耳闻哪。”太乐署琴师的一句让这殿中更加轻松起来,人之常情吗!男人扎堆的时候喜欢议论美女,那女人扎堆的时候就是议论美男呗,更何况现在扎堆的是正值妙龄的怀春少女。   “乐媺,你觉得是沐白好看还是李大学士家的公子好看?”宜玲可能是打定主意要在乐媺心中留下八婆的印象,走过来刨根问底的刺激她,“我觉得还是李公子,他那身量可比沐白惹眼”。宜玲一脸的想往之情,看来也是李公子的爱慕者。   “不知道。”乐媺冷着脸回道,她想一直装笑脸,可实在是装不下去了,最讨厌的就是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花痴的样子,这种事只能和自己亲近的人讲好不好?   “乐媺心里当然是沐白最好看了。”秀琼悠悠的一句话说完,和宜玲两个人会心的一笑,旁边的几个小姐也都或同情或羞涩的笑了笑。   “开始吧。”皇后淡淡的吩咐一旁的宫人。   “请各府千金就坐。”宫人的高奏声中,乐媺等人均都走到大殿两旁备好的小几后坐好。   “上笔墨纸砚。”   鱼贯而入的宫人捧来了比试用的工具,看来这第一项是要比写字了。   “这半柱香内抄写经书齐整,页数多者胜出。”宫人的话刚落,殿中已经是鸦雀无声,偶尔传来书本的翻动响。   乐媺不知为何手有些抖,颤动着提起笔,缓缓的落了下去,还是求稳吧,等她一笔一划的刚写完两页,每人背后的宫人已经开始上前收字了,她眼见着秀琼向她骄傲的一笑,她知道自己这一项没半点儿赢的可能。   结果是没有一丝悬念的秀琼拨了头筹,看,机遇就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自己要是当初和人家一样的用心,何至于今日干着急。   “下一项,各府千金可随意做画,一柱香后呈上给娘娘。”   画什么呢?乐媺茫然的看着两旁,好像人家都已经胸有成竹,只有她还在摸不着头脑中,画牡丹吧?凤唐国人最喜欢的就是牡丹,可一定会有人和自己一样的想法;画翠竹?自己不喜欢竹子,哪里会画得好它;画雀鸟?那还不如画头牛呢,牛?马?对了,画匹俊马好了,西项人可是爱马成痴,就当先讨他们的喜欢,皇后娘娘一定会高兴自己是费了心思的来画,主意拿定的乐媺一气呵成的画了匹奔驰的俊马呈了上去。   “这俊马画的倒是不错,是乐府的小姐画的吧?”皇后娘娘的赞许声让乐媺开心到极点,小心脏砰砰乱跳,可下一句让她的心跳重新因复平常,甚至是沉重。   “可还是御史大夫家的静华画的牡丹更出众些,李卿家以为如何?”   “娘娘所言极是,各有千秋,但这牡丹难得的画出了贵气。”李大学士还未出声,一旁的郑贵妃已经轻言细语的随声附和了。   “好,都不错,今日两项就先比到这里,明日继续。”   乐媺强打精神的回到府中,闷闷的坐到了晚饭桌旁,站在她身后的雁儿向老爷摆摆手,又指了指乐媺,表示小姐很不高兴。   “乖女儿,爹没想着让你出这个风头,你只要开心就成了。”乐染试着劝女儿,可他没能起多大的安慰作用,主要是这个倔强女儿有些象他,认准了的事儿没人能劝得了,得她自己撞墙后回过味儿来。   “爹,我现在只有攀龙附凤才能开心点儿。”乐媺故意气哼哼的说道,她将那米饭当成发泄物,狠狠的吞了两口,雁儿心疼的刚想上前,被乐染制止了。   “爹知道你想离这儿远远的。”乐染将手边的汤碗推了过去,家中只剩父女两人,他已经习惯的将女儿捧在手心里,这样才能对得起早早离去的妻子。   “也不全是,”乐媺强将那一大口饭咽了下去,喝了口汤道:“女儿如果真的当上这王妃人选,爹也会被加官进爵,给那些笑话咱们乐府的人瞧瞧。”   “小媺,别太在意那些,人只要活着就有被人说被人笑的时候。”乐染心疼的看着女儿,他没想到单纯的女儿想的是如何让自己脸上有光辉,可他不想这光辉是因为裙带关系得来的,还有他最想说却没说出口的是,乖女儿,别嫁到那么远的地方。   “我在意,我也不甘心输给别人。”   “别太勉强了,尽力就好,你若真的不想留在京师,爹可以上书请求外放。”乐染看着对着饭菜施威的女儿无可奈何的说道。   “知道了,爹你今儿个累不累?我给你捏捏肩吧。”吃的有些太饱的乐媺起身,走到父亲身后,体贴的捶打起来,爹只是个中郎将,若是外放便多半要去边境处,自己是不是太让他操心了,别人府上的女儿都知道给娘家找个靠山或帮手,自己却一心追着虚无飘渺的情爱,追不到也就算了,还把女子最重要的名声给坏了。   “使点儿劲,你刚才吃的不少。”乐染心安理得的享受女儿的体贴,可不是吗?以后她若真是远嫁,不知道几时才能再享受得到今日的温馨了。   “我这还没使劲,爹你不知道你女儿是大力士么?”乐媺说的好似很夸张但也是实情,她平日没有太多娇弱的神态,和别府的小姐比起来确实很健康。   “哎哟,”乐染夸张的配合女儿叫了一声,“好了,大力士,再揉几下。”乐媺的话让乐染想起了她小时候生的那场风寒,若不是夫人尽心的照看,怕是她早就重新投胎去别家了,哪会有今日承欢膝下,以慰亲心,只可惜夫人没能多陪她几年,她的少女心事没个人诉说,更别说给她拿主意,想对策了。   “好了,我去练琴去了,就不信了,娘教我的会赢不了她们。”乐媺搂了父亲的肩膀一下,然后便带着雁儿回了自己的屋子,不一会儿如山泉水般悦耳的琴声便传了出来,那是乐染听了好多遍的江梅引,乐媺十岁之前他常常会听到夫人弹给自己听,现在只剩下女儿偶一为之,看来她今天准备是临时抱佛脚练上半晚,就不知夫人是什么意思,会不会保佑她当选?算了,别难为夫人了,成全了女儿,就要让父女分离,她一定不忍心。   作者有话要说:有错字了      第三章      “爹,我今儿个好不好看。”乐染一大早起身便看到他可爱的女儿象朵太阳花一样开在眼前,晃得他险些睁不开眼。   “我乐某人的女儿当然好看。”乐染骄傲的夸赞起女儿,乐媺是没有别家小姐的举止娴雅,但那样貌却是出类拔萃的,就如同她的娘亲一样。   乐媺兴高采烈的攀上父亲的脖子,撒娇道:“就知道爹会哄女儿开心,祝我马到成功吧,爹?”   “小媺,你在爹眼里是最出色的那个,没有人能比得上。”乐染不是给女儿鼓劲,而是怕女儿失利后心情不好,毕竟京师各府盯着这西项王妃位置的可不少,她在女子所习的各项技艺上面又不太上心,琴棋书画之中只有这琴技最佳,歌舞一般,绣工更是差劲,凤唐女子喜送心仪男子的香囊她可是从来未曾染指过。   “在别人眼里我也是最出色的,爹你等着好消息吧。”   乐媺带着些许雄纠纠气昂昂的架势走了出去,雁儿在后面抱着瑶琴紧跟着跑了出去,主仆两个颇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乐染无奈的笑了。   午后的麟德殿中空旷寂静,如无人迹,只有叮叮咚咚的琴声传出,那一曲江梅引听得殿中诸人半晌无语,背水一战的乐媺如愿以偿的出尽风头,当皇后娘娘的赞叹声说出口后,她背上的汗水已然湿了里衣。   “有几年未曾听过如此绝妙的琴声,你母亲在天有灵也会安心了。”   皇后娘娘的话让乐媺想到从前,自己仅有的几次入宫都是随母亲参加皇后娘娘的筵席,说白了不过就是达官贵人们的交际应酬,说说家长里短,沟通沟通感情。那时候的皇宫还很好玩呢,要不是贪玩也不会碰到郑贵妃那个心胸狭窄的女人。   “小姐,你算是过了第一关了,刚才我可真怕你还想着上午。”坐在回府的马车上,雁儿长出一口气后说道。   “对我这么没信心?”乐媺大言不惭的有些吹嘘,雁儿不满的撇撇嘴,上午不知道是谁坐在那里,一脸大势已去的颓废模样,这时节是又活过来了。   “谁让你上午表现的那么差,就绣那么一小朵的牡丹花都绣不好,粗针大线的惹人笑话。”雁儿在这一点上有足够的资本藐视乐媺,因此拉长调的语气便讽刺意味十足。倒不是她太骄傲,她那绣工真可算得上是一流,主要是她想以后有门技术在身,也好挣点儿银子贴补家用不是,因此钻研起来十分刻苦,有句话不是说,功夫不负苦心人么?   “不是有你么?我学它干嘛?”乐媺强词夺理的拿出小姐款,可惜没什么震慑力,已经和她没大没小惯了的雁儿毫不在乎的继续唠叨了下去。   “将来你嫁人了,也要给自己夫君和孩儿做些针线不是,女人别的可以不擅长,这织补的本分可不能丢啊!”   “停,你比王大娘还要唠叨,再说就让你嫁给她家的小川,你们婆媳两个一起唠叨。”乐媺的威胁起了点作用,雁儿见马车停在府门口,忙殷勤的扶她下车,上前叫门。   “王管家,您怎么不在屋里歇着?门房呢?”雁儿见门开处,是可能未来成为自己公公的府中管事,忙堆起笑脸应声。   “想着小姐快要回了,看看。”王管家说的轻巧,他可是等了快一个时辰了,就想知道结果如何,乐府上下可都盼着小姐出人头地呢,就只有老爷一个人对这事儿不上心。   “哦,您老这是坐不住了,等着听信儿呢吧?”雁儿调皮的拆穿王管家的心事,眼看着他憨厚无措的笑了笑。   “没让您白等,小姐可是入选了,过几天就等西项那边过来挑人了。”   “小姐,这是真的?”   “王伯,晚上给大伙做点儿好吃的,庆贺一下。”乐媺让自己显得平淡些,没那么肤浅的手舞足蹈,王管家觉得自家的小姐开始有向王妃作派发展的可能了,以前她可是有什么高兴事儿都要傻乎乎的笑上半天的,现在这么大的喜事也一脸的从容,姑娘大了就是不一样了,家里的老婆子还总说这孩子没心机,看,现在开始学着有了,能藏住事了。   “爹,多吃点儿,今儿个这鱼做的真好吃。”乐媺美滋滋的夹起一筷子鱼肉放到爹爹的碗中,下午强忍住的笑意这时节全浮到了脸上。   “一共几个人候选?”乐染心情低落,吃起来全无滋味,对比起他的难以下咽,乐媺简直就是在举案大嚼。   “八个。”大概是怕嘴里有吃的说不清楚,乐媺夸张的举高了手势。   “西项几日后来挑人?”其实这些事乐染全都知道,午朝歇息的时候消息早已传的沸沸扬扬,陈子谋过来向自己恭贺时还带着以往的歉疚,他父子两个都是本份人,压根就没做错什么,可还是总有对不起自己的意思。   “好象是半月后吧,别赶上中秋我生辰就好。”乐媺还想着和父亲一起过生辰,这几年都习惯了,父女两个一起做桂花饼,虽然没有娘亲做的好。   “那你就好好准备。”乐染想不出要说什么,只能干巴巴的挤出这么一句。   “嗯,一定给爹争气。”乐媺中气十足,出生牛犊不怕虎啊,以为和你争男人的都是草包不是?都已经吃过亏了,还是没长多少记性。   “小姐,今天是牡丹园内赏菊的日子。”乐媺这日一大早刚起,就被雁儿盯上了,眼中的企盼让她没办法拒绝。   “那就去呗。”乐媺拗不过这情窦初开的丫头,起身简单装扮起来。   “小姐都闷在屋子里十来天了,也该出去散散心哪。”雁儿为一已私欲还找了个借口。   “我那是用功,现在这叫虚度光阴。”乐媺没领情,上车之前直截了当的打击了她。   “是、是、是,小姐说的对,可也不能总这么着吧,总那么看书就看傻了。”   “当不上王妃我就更傻了。”乐媺嘴上这么说却还是带着雁儿出去了。   京师之中最大的游玩之地——牡丹园内,随同花枝一起迎风招展的还有少女的裙带,风中流淌着的不只有花香,还有脂粉的香,熏衣的香,总之就是人与花同娇,当然和牡丹园内秋水一起荡漾的还有春心,三二成群的少女,名为赏花玩乐其实还不就是寻觅能合眼缘的人,同样,那名为游园观景的公子也是来寻找意中人的,凤唐朝这一民风由来已久,四季都会有那么几天赏花赏景,平时无法得见的青年男女借机才能郎有心妾有意,回去之后两家互通消息,美好的姻缘得以缔结。   “小姐,那边的金线匊花开的好。”雁儿的声音中明显透露出兴奋,乐媺无奈的看着她,眼光指责她不体谅自己,雁儿无视的拉起她的手继续。   乐媺只能跟着她东走西逛,心里恨恨的想,你要是我家的家生子,才不会让你这么得意的四处乱跑,从小就给你配个小厮趁早断了这念想,可再一想,眼看着自己到了出嫁的时候,也要让她为自身做些打算不是?她跟自己这几年也长了不少的反骨,总想自己看着合眼的比父母看中的要强上一百倍,感情大过了天,别的都不重要,少女的想法就是这么的不现实,可永远有飞蛾往火里扑是拦也拦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哪儿写的不太合眼的筒子就痛快的说吧,温柔一点儿的拍。      第四章      “司空哥哥,你收下,行吗?”乐媺刚刚挣脱雁儿这个粘人的尾巴,躲轻闲的转过几株高大的槐树,记得前面有一个不起眼的小亭,想要歇脚的她却发现有人已捷足先登,而且她再向前跨进一步就处于撞破□的尴尬之中,说□是严重了些,反正是破坏了人家花前月下的好事。她只好了无痕迹的后撤,蹑手蹑脚的不敢有一点儿声响。   “我不惯带着这东西。”花花公子司空煜不解风情的回答让乐媺真想上去抽他一耳光,那香囊是信物好不好?而且估计是宝蕴亲手绣的,照她那性情还不是要半夜三更背着人偷偷的绣。   “你不喜欢这样子?”宝蕴的声音怯怯的,平常就是个小白兔,这时候能够鼓足勇气向你表白,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乐媺替宝蕴不值得,怎么就看上了他?他凤眼薄唇的样子显见得是个不安生的,才不会是个能依托终身的男人,也真是奇怪,少年时他还没这么能迷惑人,怎么这两年工夫就变了。   “样子倒无所谓。”司空煜的声音表示着他对这个东西也是无所谓,果然他的下一句让宝蕴嘤嘤的哭了。   “百花楼的凤凰总说要个新鲜点的香囊样子,你介不介意我送她?”   出乎当事人和旁观者意外的是,宝蕴竟然边哭边点头,能做出这么没有原则的事儿来想必是喜欢惨了他。   乐媺真想冲出去揍人,可转念间便改了主意,这时节出去只会让宝蕴更难堪,她本是家中最乖巧的小女儿,官居礼部侍郎的父亲对她严加管教,她人是不聪明但却肯用功,虽说有时会事倍功半,比如这次参选王妃,她可真没一样占优,就连中等也算不上,但那温顺可人是谁也比不上的。   “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就你那么个烂桃花一堆的人,宝蕴真是瞎了眼,看你以后上哪儿找这么端庄的夫人去。”乐媺见离他两个远了,气的边走边说,她在心里鄙视司空煜,就是不喜欢宝蕴也不能这么伤人哪,何况他这人平日里风流成性,宝蕴不嫌弃他这个纨绔子弟就不错了。   “她可比你看的清着呢。”背后传来司空煜悠闲的声音,乐媺有些尴尬的转过身,她没想到第一次说人坏话便被当事人听了个全,看来以后只能把话烂在肚子里最安全,虽然自己说的是实话。   “司空表哥。”乐媺想也不想的冲口而出。   “我京师可没表妹”司空煜好象是打定主意要和她过不去,那漆黑的凤眼饶有兴趣的盯着乐媺,下一句仿佛就要说,‘你现在没有可能嫁给陈沐白,也就别再随他一起和我攀亲戚了。’   “司空煜。”乐媺恶狠狠的低喝,她现在恨不得掐死这坏男人,别人闲言碎语的自己也就忍了,也也要和别人一起对自己落井下石,这些人都是什么心态啊!咦?为什么不许他看笑话?他可是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了。   “好了,知道你逗不得。”司空煜很大方的没将她恶劣的态度当回儿事,几步走上前和她并肩,“走吧。”   “去哪儿?”乐媺还在酝酿情绪想要爆发一下,不想却被人轻易的去了引线,她不甘心的闷声音问道。   “当然咱们两个去赏花。”司空煜的语调平常至极,仿佛这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儿。   “我看的差不多,想回府了,咱们就此别过。”乐媺可没打算和这等人物走在一起,那岂不是要让名声雪上加霜的飞扬开来,眼下还是要低调些,西项王必定不会喜欢太过招摇的儿媳。   “那我送你回去。”司空煜的热情又讨了乐媺的嫌,她有些不领情的回道:“不敢劳烦大驾。”   “我也是顺路,哪有让你自己回府的道理。”司空煜看来是不计较她的冷脸,很有涵养的继续保持君子风度。   顺路?我家和你家两个方向好不?你家是皇亲国戚,当然住在宫中不远处的长善坊,我家可是在义政坊,还要过东市,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哄呢?当然这些乐媺只是在心里念叨念叨,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是好意,拒绝当然也要温和些,以前因为嘴直得罪的人还不够多么?   “我府上有丫环跟来,还是不劳烦了。”乐媺脸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纹,可拒人与千里之外的意思也明显的表现在腔调中,那是一个客气。   “你那丫环估计这会儿没心思侍候你,还是我辛苦些送你吧。”司空煜把握十足的牵起乐媺的手,想拉着她转过槐树,向那人多处行去,可乐媺机灵的甩开他的手。   “想让我抱你过去?”司空煜的无耻让乐媺举手投降,就是在众人面前走一遭么,光天化日的能编排出来什么?   “不是要回府么?还不快走?”乐媺没好气的抬脚便向前冲,今天不知撞了什么瘟神,让自己遇到这个花花公子,早知道就在家好好看书写字,争取在后日的比试中获胜才是,都怪雁儿这个坏丫头。   “小媺,你别走的那么快。”司空煜的喊声成功的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因为两人说话间已然到了花丛的不远处,三三两两的人群本就心不在花上,这时节从僻静处出来了一对你追我赶的男女,能不吸引人眼球吗?   “司空表哥,我内急,你就不能快点儿?”乐媺的回答让一些人忍俊不禁,甚至有的人哄堂大笑,却也打消了才有的旖旎想法,试问,哪在一个女子会在自己心仪的男子面前凶巴巴的说我内急,这不过是关系处的好的表兄妹罢了。   司空煜也禁不住苦笑了起来,她可真是一点儿没变,胆大妄为到全无女子的娇羞。   乐媺和司空煜两人穿过花丛,向停在园中空旷处他家华贵的马车走去,乐媺不经意的一转头,触到斜后方宝蕴飘过来的目光,那里面有着一丝的哀怨,她明白那是因为司空煜是宝蕴看中的心上人,自己被宝蕴当成了夺人所爱的对象,她虽然心里没有歉意,可还是有些赔罪意味的向宝蕴笑了笑,也突然间明白了容笑岚对自己的笑,那里面有太多的歉意,自己一直这么绝决的对她是不是太过了?她和沐白,应该是一见钟情两情相悦的吧?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快的走到一起,该不该原谅她呢?又或者说该不该不再孩子气的只想抓住沐白不放呢?喜欢他就该由着他自在的活,自己再这么别扭着只会让两家人难过,沐白也不好过,他其实没有错,错在自己任性的想得到他的感情,人长大了,就不是小孩子了,更要明白很多东西是有付出就会有收获,可感情是个例外。   在马车上想了一路的乐媺到了府门还在发呆,她新月般光华流转的慧黠双眼就那么直直的盯着车帘。   “刚才是不想走,这会儿是不想下车。”司空煜在她身旁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不耐烦的皱了皱长眉,表示他有些累了,你赶紧该干嘛干嘛,公子爷我不奉陪了。   “哦,多谢司空表哥。”乐媺迷迷糊糊的下了马车,她还沉浸在刚才的念头中没能回过神来,低着头走上前去扣门,伸手时才发现拍到了大门旁的粉墙上,她笨拙的转身找到门环,身后司空煜的马车已经走远了。      第五章      “你个死丫头,跑去哪儿了?”雁儿满脸□的回府后,迎接她的是一脸阴云气急败坏的小姐。   “当然在牡丹园哪,我找了小姐半天也没找到。”雁儿一看就是没心思和乐媺计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胡思乱想。   “被人调戏了?”乐媺见不得她发春的样子,恶毒的想看笑话。   “小姐的心眼越发坏了,不理你。”雁儿一扭身,双手捋着发梢,羞答答的出去了,只剩下乐媺自己在屋里干笑了两声。   转眼间中秋节就要到了,乐媺颇有些烦躁的在屋子走来走去,刚刚宫内来人传话,明日西项就会来人了,各位初选上的小姐准备准备,后日就要参加宫中的筵请,有可能西项王会亲自挑选,看来他对自己的长子还是很器重的,选儿媳也要慎之又慎,可要是西项的大王子自己来选多好,乐媺觉得自己一向不太得上了年纪人的喜爱,大概是不太懂得敬老?可陈伯伯夫妻两个很喜欢自己呀?   不知是不是紧张所致,乐媺接二连三的打起了喷嚏。   “小姐,容家的那个女人来了。”在她不解的前思后想中,雁儿讨厌的声音响起,更讨厌的是自己闺中蜜友的造访,刚才大概就是因为这久已未拜访的稀客引起的敏感。   “乐媺。”容笑岚怯怯的声音响在门边,迷迷蒙蒙的大眼中流露出的是乞求,她就那样弱柳拂风般的站立在门外,仿佛不等主人允许就不会进来。   “笑岚,快进来坐。”乐媺强装笑脸,迎上前去,容家目前声势正盛,她父亲已然官拜户部侍郎,将来还会再升,没看见各府的千金小姐都殷勤的同她来往么,不管转过头后说她的闲话说的有多难听,自己也别再犯傻,她可不是去年刚从苏州过来的看着人生地不熟的可怜女子了。   “前些日子就想过来,可怕乱了你的心思。”容笑岚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可乐媺觉得她若是真的名副其实就应该永远从自己眼前消失,谁愿意见着成功将心上人抢走的情敌?要是有,那就是脑子进水了。   “哦。”乐媺傻乎乎的应声明显透露出她的心不在焉,容笑岚没计较,继续柔声说道:“其实沐白也想见你,他还说不想你这个妹妹嫁到那么远的地方。”   “还说不准呢。”乐媺心里刺痛的厉害,连声音都有些发颤,妹妹,自己才不想只做他的妹妹。   “我知道,你其实就是不想看见我们两个。”   乐媺听到这句话时,再也坐不住了,她这是准备来做什么,在自己伤口上撒盐不成?   “我本来和沐白商量,一起回苏州呆几年,”   乐媺厌恶的吸了一口气,不等她说完,已经没有风度的准备送客。陈家一脉单传,会舍得沐白远走他乡?真要是走了,是个人都会说她容笑岚在京里呆不下去是因为乐媺针锋相对,自己除了花痴之外还会背个恶妇的名声,她这是想逼自己不成?本想原谅她的念头突然间淡了许多。   “可沐白说要看见你有个好归宿才能安心。”   容笑岚乞求的目光让乐媺的心再一次软了下去,眼前是沐白放在心坎上的女人,伤害她只会让沐白更难过,就当是自己行善吧,接纳她沐白才能无所顾忌的开怀。   “他一直是个好哥哥。”乐媺想极泰然的表现自己将过往已经抛下,可艰难的称呼让一旁的雁儿知道她很勉强,她不由得瞪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容笑岚,在心里狠狠的骂了她一句没良心。   “他以后还会是你的好哥哥。”容笑岚自进房后终于露出了真心的微笑,到底还是没有看错,乐媺也就是面上倔强,其实却是个耳软心活的,有时几句好话就会让她不再计较。   “以后我会有个好嫂嫂吧?”女人就是这么的假,明明恨不得对方消失也还能巧笑嫣然的迎来送往。   “当然。”容笑同岚的眼中不知是做秀还是真的感动,泛起了莹莹的泪光,乐媺感叹,不愧是江南的女子啊,水做的骨肉,自己怎么就没有过这弱不禁风我见尤怜的形状呢?   “你明日参选的衣饰可备好了?不嫌弃我粗鄙的话就帮你看看。”容笑岚自谦的有些过了,她平日里可是精于打扮,惯会别出心裁的装饰自己。   “雁儿,让笑岚帮我看看。”乐媺倒觉得她帮忙也好,自己是在这打扮上面花的心思不多,以后可不能这样了,佛要金装,人要衣装,三分人材七分打扮么。   “是,小姐。”雁儿懒洋洋的走过去打开衣柜,取出备好的衣服,那是套淡兰色的衣裙,裙裾上绣了缠绕着的枝蔓,同色绣金线的腰带又带着一丝贵气。   “这衣服蛮好,就是没那么衬你。”容笑岚没拿自己当外人的做法让雁儿非常非常反感,她的不满再度上升。   “这兰色衬的皮肤白不好么?”乐媺虚心求教,她可是还很满意这套呢。   “你肤色本就白皙,不用衬也无妨,”容笑岚走到衣柜处,一件衣服一件衣服的看过去,最后摇了摇头道:“去千彩庄吧,我帮你选两件,明日定会让你在人前出尽风头就是。”   乐媺不自在的应道:“那家的一件衣服够我买这半柜子的了。”   雁儿向小姐了然的点点头,老爷虽一向对小姐是娇惯,可她自己没那个攀比的心,衣服向来是不太挑,喜欢了就多穿几次,不喜欢也不多说什么。   “这时候就是花再多的银子也要买。”容笑岚下一句话总算忍住没说出去,想嫁个好男人就得先把自己打扮的漂亮了,选妃选的是什么,色,这是最重要的,才艺什么的,那都是在此基础上的锦上添花,这脑袋怎么就不开窍?你以为才高八斗就能当选了,哼哼,没有好模样就免谈。   “那,走吧。”乐媺略一思索,觉得这项投资还是有必要的,艳惊四座的同时也会给对手带来心理负担。   “首饰够不够?”容小姐帮人帮到底,事儿想的周到,配饰也很重要,画龙点睛啊。   “够了,够了。”乐媺说话的同时,雁儿已经没好气的打开了首饰匣子,一个不够,又打开了另外一个。   “还不错,样式齐全,以前见你戴的倒是不多。”   “麻烦。”   一行人坐了乐府的马车去了最繁华的西市。      第六章      西市再向北走就是齐国公府,此时府里的司空大人和夫人正在教训不肖子司空煜,因为他提出了不太靠谱的要求,乐媺要是知道他提的要求和自己有关的话估计买衣服的心情都会受影响。   “你要娶谁?”齐国公司空湛瞪起了虎目高声喝道,他主要是不敢相信儿子看上的是风头如此的人物。   “乐染的女儿。”司空煜觉的父亲的反应有些小题大做,不就是自己想娶亲吗?用不着那么激动,他的语气便还是波澜不惊的继续。   “不行。”司空湛拒绝的斩钉截铁,以为你老子是好糊弄的不是,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乐家的女儿如何,朝堂上下好讲是非的人多着呢,她可是名声在外,自己还是想要个举止谨慎的儿媳好管管眼前这不成器的儿子呢,最好的人选就是安分守已的那种类型,不多言不多语的少让人操心。   “要娶就她,要不就不娶。”司空煜和父母的对话很简短,主要是以往的很少长篇大论的细致沟通,因此打下了不太好的底子,人与人之间的疏离也是这样慢慢累积的。   “那你就别娶。”司空湛一向和小儿子有点儿针锋相对,都是由于天长日久的彼此看不顺眼,所以他的回答也冲的很。   “哪有你这样当爹的,也得说说乐家的女儿怎么不行啊?若她不行,你想让儿子娶谁家的?”一旁端坐着的司空夫人作用主要是和稀泥,有时能和好,有时和不好,全看她心眼偏向谁,她当然是偏向自己夫君时候居多,司空煜了然的选择闭嘴,看他两个一唱一和的想把谁推给自己。   “我已经看好了礼部侍郎的小女儿。”司空湛原来已经为儿子的婚事打算好了,也别说当爹的没尽心。   “不娶。”   “不行。”   司空湛没想到今天的结果是母子两个一条心,他被全面否定。   “怎么不行?”司空湛和气的语调只会对着自己的夫人,虚心请教自己的眼光有何问题。   “那孩子性子怪着呢。”说这话的司空夫人表情更怪,摇头晃脑象是很不理解,这下子连司空煜都有了兴趣听她的下文,父子两个便齐齐的望向她。   “你说她聪慧吧,学什么都不精,没一样拿得出手的,就看这次参选吧,连敏真都勉强上了名次,可她那么用功的孩子在哪儿呢?你说她笨吧,她可知道谁家才能靠得上,这也不算什么,就是她只琢磨着有用的人交往实在是不讨人喜欢。”司空夫人刚说完,司空煜便憋不住笑了,自己的娘还真能和乐媺对性子,她就没半点儿看人下菜碟的心思。   司空湛听她这么一说又勾起了烦心的事儿,先不提儿子的不着调,这女儿又给自己出了难题,非要参选什么西项王妃,选就选吧,儿孙自有儿孙福,舍不得她总把她拴在身边也不对,以后的日子还要她自己用心才能过得好,爹娘再怎么样也不能呵护她一辈子,早点儿从温暖的羽翼下脱离,多历练些,说不定真到了自己撒手不管的那一天,也不用担心她。   有些感伤于此的他声音也就低沉了,回头再看看儿子的缺点比人家女孩还多,便觉得不应该计较太多,十分中肯的接口道:“那不算什么,正好能帮他持家,再说那女孩不声不响的也不招人烦。”   “就怕她持家时间长了招人怨。”司空夫人想了又想还是把顾虑说出来了,好象大部分人还是喜欢实诚些的,虚伪总是不招人喜欢。   “他一个声名狼藉的公子哥,能有人上赶着要把女儿嫁过来就行了。”司空湛的要求降到最低,其实现在的他有些欲哭无泪,眼前的儿子没半点儿雄心壮志,整日里虽不能说是醉生梦死,可也绝算不得志向远大少年有为,那应该娇滴滴的女儿又缺少柔媚,最喜欢的竟然是骑射,要不是自己平日里拦阻一些,估计她会象花木兰一样从军去了,谁能把这两个小畜生的性子给自己掉过来就好了。   “看你说的,以煜儿--这等人材,找户好人家的千金可是不费吹灰之力。”司空夫人对儿子有信心,但一听那话音儿,明摆着信心还是不太足。   “谁家父母会放心把女儿交给他?”司空湛明显有些偏激,看待司空煜的眼光便很不客观。   “礼部侍郎不就放心吗?”司空夫人的意思就是说这不有一个现成的,她有些自得的向儿子抬了抬下巴。   “他那是没法子,你问问他,是不是招惹人家女儿了?”对于夫人的护短司空湛还是理解的,可事实却是礼部侍郎和自己说起此事的脸色却是痛心疾首,仿佛女儿就要跳进火坑里一样。   “没有。”司空煜回答的很干脆,本来就没打算和她纠缠,这些千金小姐,一个比一个鬼着呢,只要是沾上了边,想甩可就费了劲了。   “还说没有,那人家女儿说非你不嫁。”   “我可没和她说过什么越格的话,也没做越格的事儿。”司空煜有些坐不住了,回想了一遍和宝蕴有限的几次往来,真就没和她说什么,这是怎么个事儿啊?   “没越格?”司空湛明显不相信的反问,“那还收了人家的信物。”   “收是收了,可我话是和她说清楚了。”司空煜自觉理直气壮,可他老子比他还理直气壮。   “收了就行,这事儿就定了,”转头又向着司空夫人道:“准备着去礼部侍郎家提亲,别再让这混帐弄砸了,要是人家的女儿也投河你我这张脸就别想出这个门了。”   司空夫人见风使舵的点了点头,又看看儿子阴郁的脸,不忍心的想为他争取点儿自由,“以后让煜儿随自己心意纳妾成么?”   “现在就说这个是不是太早了,夫人?”   “先让煜儿把心踏实了呀。”   “那得等他成婚一二年再说,不能委屈了别人家的女儿…”   ……   这两个人自说自话的打算着,全不在意当事人是什么想法,主要是这两人觉得他发表意见也不会通过,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按着传统路数成亲许能让这脱缰的野马驯服呢?他们两个没想到这一决定却是让脱缰的野马横踢乱蹶起来。   对此一无所知的乐媺正在开心的选布料,不时的打一个喷嚏,雁儿念叨着一会儿回府可得给小姐好好驱驱寒,后日可不能出一点儿差错。   作者有话要说:上周本想着好好写两整天,结果感冒了一场,做什么都无情无绪的,希望这个周末会写文顺利,可以在下周多发一些   第七章      这千彩庄看起来倒也没多惹眼,和平常的店铺一样,可进得店堂内便能分出高下来,伙计们个个服务周到,忙前忙后的取样子,量尺寸,不会有一丁点儿的怠慢,但其实对客人还是有厚薄之分的,商人吗,还不都那样。   乐媺不厌其烦的任凭容笑岚将面料比过来比过去,终于定下了白色底子带少许细金丝纹的布料,又选了一款淡金色的织锦斗篷。   “我家里的红色斗篷配这个也很好看。”乐媺觉得红色配这个白色的多惹眼啊,重要的是还能省点儿银子。   “明后日穿上你就知道了。”容笑岚对自己的眼光看来是很自信,一力推荐她买了下来。   选好了布料,又定好了样子,店家裁好了方说,这几日订制衣服的客人多,后日上午才能为小姐缝好,雁儿气急败坏的上前包好衣料,准备这两天连夜赶制。   “辛苦你了。”乐媺想起不久前雁儿关于绣工的说教,眼前是报应到了,受她一个白眼是免不了的了。   “后日梳个简单些的发髻,带上玉饰即可,别的全不用。”容笑岚边看着布料边琢磨乐媺的脸。   “就听你的。”乐媺突然明白在力争当选这件事上两人是一样的迫切,自己想的是远离伤心地,容笑岚怕是想让沐白再无牵挂的只念着她一个,所以她一定是在尽全力的为自己着想,不用领她的情,她帮的还有她自己。   乐媺这两晚睡的有些不宁,心理压力大呀,雁儿有一晚是压根儿没睡,紧赶慢赶的终于将衣衫在第二日傍晚时缝好,又怕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摸来看去的没完,等到这天清晨,还没歇过气的她又早早的起来准备为乐媺梳头。   “你再睡一会儿吧,让莺儿来侍候。”乐媺心疼她熬出的两个黑眼圈,想要自己梳妆。   “她平时顽皮惯了,细致活儿就甭让她上手,一上手准坏事儿。”雁儿已经开始有婆婆妈妈的倾向,看来是到出嫁的时候了,乐媺不厚道的在心里猜测,自己眼看着就要到十七岁生辰,她也就是要快十八岁了,女大不中留啊。   “小姐先用饭后再好好梳妆吧。”雁儿怕乐媺吃东西不安稳,毁了自己的心血。   “也好。”其实乐媺真吃不下去多少,可一想到了宫中就要保持仪态,这没有体力是不行地,饿的前胸贴后背的美人儿哪里还会有力气站的亭亭玉立,早就象干枯了几天的花一样耷拉头了。   雁儿将乐媺的一头青丝全梳到脑后松松的绾了起来,仅在脸颊两侧留了几许发丝飘坠,头上真的没有太多的首饰,只将几根淡碧色的玉簪插在头顶,手腕间又带上了同色的玉镯。   乐媺穿上雁儿辛苦赶做的新衣一刹那,她所有的辛苦都飞走了。   “把这个披上再看看。”雁儿明显的有些惊艳,那眼睛里全是喜悦。   乐媺自己知道容笑岚选的断不会差,因此倒没她那么不镇定,再说了自己正值青春年少,配上这出众的衣饰,当然会让人眼前一亮,十八无丑女么。   “快去让老爷看看。”雁儿象要献宝一样。   “等等。”乐媺总觉得有一点儿别扭,慢吞吞的想了一会儿道,“重新束一下胸。”   “干嘛?”雁儿不高兴了,自己的精心之做不要被人不重视成吗?   “穿白色的,这儿太鼓了。”乐媺有些为难的提醒让雁儿也发现,小姐这胸脯是显眼了点儿,怪不得她总是看起来没别家的千金单薄,男人还是喜欢可怜兮兮的小女人居多,扮娇弱些才能惹人同情,同情慢慢就会等同于爱了,容家小姐就是这当中的高手。   乐染看着装扮好的女儿时脸上不知道是要笑还是要哭,总之神情复杂,今日的女儿如淡雅的桅子花一般,仿佛短时间内便脱胎换骨有了娇媚的女儿姿态,就不知她要落向何方,虽说古往今来,男婚女嫁,莫不如此,可真要将捧在掌心中的女儿送出门去,他心里太难受。   “今日不止是西项王来挑儿媳,皇上也会借机宴请诸位王候,凡事小心些。”乐染官职还不够高,当然没机会位列其中,不去,也好。   “你放心吧,爹。”   “老爷放心,有我看着小姐呢。”雁儿打着哈欠做出的保证让乐染哪还能放心,但也只能不舍的看着女儿袅袅婷婷的背影就这么走了出去。   依旧是麟德殿,只不过殿中的高位上坐的人除了国母之外还多了凤唐的一国之主——隆顺帝,两旁的座席上,来客为尊,左边的是便是西项王海古拉,随他一同就坐的还有个眉目清朗的少年,过后乐媺才晓得那是西项王最疼爱的小儿子海朝格,余下去的座席尽是西项王统领各部的首领,乐媺一个名字也叫不出来,她也是没那么好的记性,对于西项,记得最清的就是他们族女子的衣饰,尤其的首饰,最让乐媺不能理解的是她们恨不能把家里的金银首饰都挂在身上才好,一头一脸的也不嫌重,身子骨差点儿的都支撑不起来这些,以前她也在心内笑这样的外族人品味差劲,现在她突然觉得这么个戴法儿真是很长脸,估计现在自己要是弄了那么一身一脸的坐在那里,坐下的人还是羡慕的居多,因为西项产的宝石当真是美的让目不转睛。   官居高位的凤唐齐国公坐在陪客的右手边,也就是领太尉职的司空湛,掌管军政的司空湛是凤唐的梁柱,年轻时便身先士卒的冲锋阵前,立下赫赫战功,凤唐打下的江山可有他不少的功劳,待到了中年,长子司空煊便子承父业,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只可惜天妒英才,在平南部叛乱之时以身殉国,二子司空煜和他大哥不说是天差地别,可也没多少相象的地方,凡是他大哥擅长的他都不感兴趣,读书坐不住,练武是被逼的,等到十六七岁后便再不肯进军营一步,整日和一群狐朋狗友来往,频繁的出入秦楼楚馆,这两年眼看司空湛鬓边的白发渐显,估计是被家中的不肖子气的。   作者有话要说:把男主哥哥的名字改动了一下,虽说无关紧要,可还是觉得让自己心里舒服好些,不改总有点儿别扭   第八章      殿中斛筹交错之声不时传来,推杯换盏中酒已饮过三旬,国母示意正事该开始了,隆顺帝点头间宫人已然开始传唤。   “请各位小姐上殿。”   乐媺走在队伍的中间,旁边就是高瘦的秀琼,她很不满意这个位置,自己被秀琼衬的矮胖,本来可是苗条的自己怎么也比不了细瘦的秀琼,可她提出异议时,一旁的宫人口角有些锋芒的说道,‘你想让别家小姐在她身旁衬的更矮吗?’她只好不情愿的住了口。   “金州太守之女赵宜玲上殿。”   “散骑常侍之女王月娥上殿”   “中书舍人之女关秀琼上殿”   “中郎将之女乐媺上殿。”   “太尉之女司空敏真上殿。”   “刑部尚书之女上官宁上殿”   “御史大夫之女周静华”   “太常寺少卿之女魏含青”   ……   乐媺边走边在心里猜想,这里边是不是有猫腻呀?刑部尚书家的女儿参选可以理解,她在家中是庶女,想要借机扬眉吐气还能说得过去,可司空敏真跟着凑什么热闹,她就下棋没人比得了,可也没比这项啊?再说了她可是沾着皇家边的金芝玉叶呀,难不成喜好西项的广阔天地,想要纵情原野?那她比自己也稳当不了多少,不过她伪装的真好。   “快点见礼,拜见完再发呆。”乐媺一张假笑的脸保持的还不错,可胡思乱想的结果就是走神儿,一旁的司空敏真端着双臂,只能用手肘轻轻的碰向她,其实她笑吟吟的面孔下想的是狠狠的掐乐媺,这是什么地方?还要傻傻的发呆,不想当选了?不想当选就早早退出,别想着和自己一样就为图个乐儿,自己可是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你行吗?   “我西项民风开放,女子喜好骑术之外擅长蹴弹,不如让各位千金比试比试,也能为今日之宴助兴。”西项王对着如花似玉的的几位小姐还真没怎么花眼,心思缜密的想为长子挑一位动静皆宜的女子。   “就依西项王所言”隆顺帝对西项王的提议当然会首肯,主要是对西项这个凤唐外族一向以拉拢为主,怎么说这也是个大族,并且凤唐初建之时起了帮扶之力,因此朝堂上下才能这么大张旗鼓的为其长子选妃,凤唐可没有几个臣子能享受这待遇,就连他位高权重的堂兄司空湛也不能,虽说这堂兄隔着好几层呢,可也是沾边儿的皇亲国戚,还是起着撑起半壁江山功劳的皇亲国戚。   乐媺在心中犯起了嘀咕,她对这个蹴弹是闻所未闻,估计和凤唐国人喜好的蹴鞠差不多,都是用来踢的,可等西项王的侍从将所用石球呈上时,她有些傻眼了,这是个什么玩艺儿,谁能踢得起来它,难不成想要人命?   大概是殿上的几位小姐同她一样露出了狐疑的胆怯,西项王一个眼色过去,一同前来的文官已经拜过隆顺帝,开始讲解比试规则。   原来西项这蹴弹要么是单人比试,要么是二人为一组比试,五局三胜,场地就只是画两个圈子在地上,大的套着小的,可那小的也要十五大步的直径,然后每人一个石球,抽签决定由哪一组或哪一人来开球,球是只能在地上滚动,开局之初都要将球先蹴到小圈子中去,然后在其中看谁会将另一个人的球蹴到大圈子外,最先成功的就算是赢了,如果在中途有人将自己的球蹴出界线,那就要将球捡回放到对手的不远处。   乐媺听他讲完规则不由得放下心来,长出了一口气,看来玩这个东西倒不需要多大的力气,就是要的一个巧劲和技术,但看起来容易,做起来可难,球的重量不说,还有那不算近的距离,况且还有个两球之间距离的问题,若是离的近了,撞起来没有多大的力量,若是离的远了,就有可能失了准头没有撞上,反给对方一次机会将你的球撞出,但只是一味的害怕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还是要多琢磨琢磨。   大殿上的众人均已挪至殿外,隆顺帝及诸位王公贵族就坐于殿东侧双仪楼的高台上,品茗的同时正好看风景,再没有比活泼可爱的少女你争我夺更好的风景了,何况这还是才貌双全的一群。   乐媺歪着头仔细看着逐渐画好的场地,一心琢磨着要怎样下脚才能让这球又快又准的击中对手的球,趁着别人不注意脚下便比划起来,别人还不怎么样,独秀琼嗤之以鼻的白了她一眼,迟顿的她也没发现。   “八位小姐抓阉分组。”宫人的通传声让乐媺一愣,干嘛要分组?个人对个人多好,她怕自己若是蹴的不好就带累了别人。   宜玲最先走过去抽中了六号,乐媺祈祷自己不要抽到五号,相邻的两个为一组,要是和她一组必输无疑,最受不了她的嘴,真要是有一点儿失误不还要让她夸大其词的讲上无数遍,整个京师都会知道,她上辈子可能是八哥,所以这辈子话如此之多,还多是些家长里短,你就是说说衣服首饰也比那些强啊,这还没成婚呢,以后等到嫁人生了孩子估计会更婆妈,可能她自己认为那是一种亲和力。   乐媺高兴的捏紧了手里的布条,上面是一号,好兆头啊,再看看旁边的人,秀琼是八号,敏真是五号,她伸长了脖子去看静华,二号,她不由自主的向她摆了摆手里的布条,后者淡淡的点了下头,乐媺有些讪讪的放下了手,自己还是改不掉老毛病,矜持、矜持、知道不知道!在心里这样和自己说了几遍后,乐媺也就笑得端庄得体了,不过脸有点儿累。   “带她们去西面栖凤楼换装,昨日可就给你们备好了。”皇后娘娘也是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模样,难道几个女人为一个男人你争我夺的戏码这么好看?哦,懂了,她每天都身临其境的因为隆顺帝东挡西杀,可男人的桃花不是挡就挡得住的,他自己想招你有啥办法?   “中郎将之乐媺同御史大夫之女周静华对阵散骑常侍之女王月娥同刑部尚书之女上官宁”   “太尉之女司空敏真同金州太守之女赵宜玲对阵太常寺少卿之女魏含青同中书舍人之女关秀琼”   宫人报出两方对阵的人员后乐媺紧张的感觉到场内场个都静了许多,她手心有些冒汗,更要命的是因为抽中了一号,她和静华就要先上场对阵王月娥和上官宁。   “我有时可能会粗心,你别怪我啊。”乐媺迟疑着把丑话先说在前面,自己也是求胜心切,可这玩艺儿第一次碰,真输了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儿。   “彼此彼此,尽全力就是了。”静华的脸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不很亲近可也不疏远,分寸拿的刚好。   “就是,就是。”乐媺跟在她后面上场,心想还是她先蹴好了,自己多看一眼是一眼。   对面的两个人中最先上场的是王月娥,和乐媺猜想的一样,因为她平日里还算活泼,不象上官宁总是有些思虑重的怯手怯脚,不能怪她,她家中兄弟姐妹众多,平日在爹娘面前有眼色、做事周到的才会得宠,她才养成了凡事权衡利弊的个性,但今天的比试场上她一定会被心理的包袱拖后腿。   如乐媺所想,当她站战战兢兢的上场,脚底抵着石球有些颤抖的刹那,她突然发现上前迎战自己的上官宁抖的比自己还要厉害,她不厚道的释然了,伸出的右腿也平稳了,脚跟沉着的用力,向对手的石球击去。   “哎呀,可惜了。”乐媺这一球没按照她设想的路线前行,反而悠悠的与其擦身而过,停在不远处,因此高台上便传来了观众的扼腕声。   乐媺脸色微红的下场,出师不利的下场就是要静华收拾烂摊子,亦或不用收拾,直接被对手踢出这一局,就等着下一局再扳回,还好上官宁给她留了有机会,静华将那两个快靠在一起的球通通击出界外,虽说赢的并不漂亮可到底是赢了。   “静华,这一局多亏了你。”乐媺觉得自己有些坐享其成,很不自在,她接着想让静华和自己讲讲找好准头的技巧,可再一想就算赢了这一场,下一场还不知对阵谁呢,还是自己悟吧,多在场边仔细看,谁也不比谁差,不都是才上手的吗?   在第二局当中,乐媺总算是碰到了对手的球,可不幸的是,她的力气用的小了,两个球反而处在一个合适击中的距离,还好上官宁比她力气还小,两个十分缠绵的石球就那么又滚到了一起,抓住机会的静华当然不会让对手有一点儿侥幸,对手只能在第三局中等机会。   “我击中了,我击中了。”第三局的最后一球,全神贯注的乐媺终于旗开得胜,喜悦的回转身向静华笑道,她的心跳都好象要停住了,原来费尽心思得来的胜利是如此的喜悦。   “你学的也快。”淡淡笑着的静华终于温和的向她开了口,脸上一片清朗,与她的欢呼雀跃不想上下。   “你去不去歇着?”准备下场所休息的静华问了一声乐媺,后者还站在场所外不远处,看来是想继续观摩,她可不想这么傻乎乎的站在那里。   “我想多看一会儿,说不定过一会儿就能蹴的更好了,你不看吗?”乐媺也想她一起进步,怎么说刚才也是一个阵线上的搭档。   静华摇摇头,下场了,乐媺专心致志的看着场上的两组人,还真就让她看出点儿门道,秀琼好象练过一样,那力道、准头全都拿的不错,可能就是脚上的劲儿不够,敏真倒是劲头够用,可怎么好象不是特别上心,一脸尽在掌握的样子。秀琼和敏真的组合让她没看上太长的时间就赢了对手,她颇有些可惜的准备对阵两人。   “请四位获胜的小姐重新抓阉。”出乎乐媺意料的是又要再抽一次布条,这次还好,是三号,四号是谁?不会是秀琼吧?天哪,心想事成,这下子我们两个都完了,谁也甭想笑到最后,乐媺沮丧的对上秀琼愤怒的双眼。   “别用你那苦瓜脸对着我。”秀琼的潜台词就是我也不喜欢和你一组。   比赛的结果让许多人不解,刚刚在上一场还很有气势的敏真象是变了个人,半志全无,有作弊之嫌的她让乐媺两人磕磕绊绊的笑到了最后,静华有些不甘心的下了场,乐媺不胜感激的向敏真这个好心人甜甜的笑了,司空敏真象完成任务一样下场了,走之前还不忘紧盯秀琼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应该昨晚更新,这样虽然做不到每日更,最起码做到了隔日更,但是没想到的是竟然停电,今天就多更些吧   第九章      “二位小姐可是要歇息一会儿?皇后体谅二位小姐是千金之躯,怕累坏了。”两人刚刚下场便有宫人过来询问。   “谢皇后娘娘体恤,臣女不累。”秀琼的乖巧的回了话,一旁的乐媺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有点儿饿了。”   “那就一刻钟后开始。”宫人转身上了高台回话去了,那台上重又喧哗起来,刚才紧张的气氛好像根本没存在过。   “就你事儿多。”秀琼不耐烦的离她远了。   乐媺其实倒并不是饿,她只是觉得脚上的鞋子要换过才行,秀琼看起来比自己熟练,唯有让自己的准头提高才能有取胜的把握,那就只能这样了。   “姐姐可否为我寻双底薄一点儿的鞋子?”捧着食盘跟随乐媺进殿的宫人不解的看着她。   “我这个鞋子不太好。”听着她可怜的乞求声音,宫人默不作声的出去了,好一会儿,终于将一个小布包递过来,里面细心的包了两双鞋子,那是怕她有不合适的没法子换。   “姐姐你真好。”乐媺没想到她虽不大讲话却如此的善解人意,心里着实感激。   “这鞋子底薄,一会儿小心脚会疼。”别说这不言不语的宫人还真是心肠不坏,生怕她伤了。   “没事儿,比完就坐马车回了,不用走路。”乐媺心想,还有雁儿那丫头呢,咦,比试这么长时间了,她跑哪儿去了,不会是去打嗜睡了吧?好歹也应该在这宫人呆的地方等着给自己打气鼓劲不是?这丫头越来越野了!   乐媺踩着薄薄的鞋子上了场,走上去的那一刻她心里倒稳定下来了,想着自己已经走到了最后关头,不管怎样也算是出了一小口气,若是能顺利取胜当然好,若是输了也没什么可抱怨的,至少自己已经尽力了,能坚持到现在也算是种荣耀。   心态平稳了的她谦让的把先抓阉的机会给了秀琼,后者毫不推辞的抽中一字,理所当然的率先走到边界处,轻车熟路的用了不太大的力气将石球蹴到小圈的边界处,下面就看乐媺的了。   乐媺看着边界处的心里在想,秀琼真的是个好对手,知道那里是最好的位置,可她也忘了,那里虽然是最安全的,不会轻易被对手的球碰到,但也是最不好发挥的地方,因为接下来你也碰不到对手的球,自己只要将球用力的蹴到圈中心处即可,以秀琼的力气和准头她还没可能将这么远的两个球撞击出圈外,这么想着的她用脚跟稳稳的将石球蹴到了圈子的中心。   秀琼按部就班的走到小圈子里,打量了一下两个球的距离,这时的四周鸦雀无声,众人的眼光均盯着秀琼的脚下,想着占了先机的秀琼会不会超常发挥将乐媺的石球又准又狠的撞出。   乐媺的手心开始有些发热,看着秀琼皱眉思考的样子她有些无措了,若是秀琼冒险一博那自己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是她得胜,要么是她的石球出界,会拿到自己的石球不远处,正在猜想的她却欣喜的看到秀琼保守的只将球蹴了一小段距离,看来她是想稳扎稳打了。场外响起了低低的话语声,乐媺没心思听那些,她告诉自己,镇定,只管盯着球就好,这么想着的她沉着的走到自己的石球边,目测了一下两个石球的距离,说实话,这距离还是有一点儿长,可如果自己不拼这一次,也象秀琼一样向前推进一点儿,那就是将胜利拱手相让,而别人不会领一点儿情。   乐媺的脚狠狠的蹴出石球时场外又一次静的有些压抑,直到那两个石球猛烈的撞击声响起后才有了轰然而起的说笑声,叫好声也随之响了起来。   秀琼不甘心的走出圈子,她没想到乐媺的冒险竟然成功,这一次还真是大意了,不过不要紧,下面还有四局呢。   第二局开始,抽签后仍旧是秀琼先蹴,这一次的她记着上次的教训,尽可能的将石球蹴到了圈子的中心,然后便目光炯炯的看着对手。   乐媺起先真的有一点儿慌张,可走了几步后便再次有了主意,她没有躲闪的将石球蹴到圈子的边线处,反而尽可能的对准中心蹴了过去,场外的诸人眼看着两个石球缓缓的滚到了一起。   秀琼再一次面临两难的境地,如果力气小了,两个球会再次贴在一起,等于给乐媺留一次出脚的机会,如果力气大了,两个球都会出界,那自己的球就要放到乐媺的球旁边,老天爷真是不公平,要帮这么个不招人喜欢的女人,她有些恨恨的想道,脚下自然不会轻,重重的一击之下,两个石球均都撞到了圈外处,场外一片哗然,叹息声不时的响起。   两个石球被捡了回来,重新放回小圈子里,恰当的撞击距离就是为乐媺的胜利准备的,她笑吟吟的没有让自己失望,轻脆的声音中将秀琼的石球痛快的推了开来,在心中她给自己喊了一声好,场外有人合着她的声音,大喊了一声。   乐媺抬起头,对上了一双热诚的眼睛,海朝格那稚气未消的脸洋溢着真挚的欣赏,因此才会有那么样的喝彩,她对他笑了笑,如果他的哥哥也有这样一双眼多好,他年龄应该比自己还小吧?视线收回的瞬间她好象被人冷冷的瞪了一眼,无暇顾及的她也没打算知道是谁这么不看好自己,想必就是秀琼的支持者呗。   第三局开始,乐媺抽签先蹴,她胸有成竹的向对手笑了笑,上前将石球蹴到了离中心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再次上场的秀琼明显有些焦躁,因为这一局如果再输掉,乐媺就获胜了,换做是谁心里都不会平静,况且场外一直看好的可都是她,压力巨大的她将球蹴过了中心,她在心里对自己说‘还好,没那么近。’   乐媺看着两个石球,这距离倒是也能对准,可就是力气怕是不够,看着自己脚下的鞋子,拼了,大不了,明天好好歇着,脚底对准石球,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瞬间的爆发力是惊人的,眼看着她脚跟处都陷进了土中,脚底中心的娇嫩处好象被重重的锤打了一样,她苦着脸看着秀琼的球快速滚出圈外,秀琼的脸色也有一瞬间的气苦,可还是又换上了甜甜的笑,走过来拉着她的手,软着声音道:“恭喜了,乐媺,你真是了不得啊。”不知是不是乐媺的错觉,她都能听得出秀琼话里的咬牙切齿。   “还不是要你承让才行。”取胜的乐媺觉得还是要显示出该有的淑女风范,那场上可那么多人看着呢,以后要做王妃的人不能为这么一点点的胜利欢呼雀跃,那会惹人诟病,直接影响接下来的结果,忍一会儿,回家再疯狂,这时候只要微笑,甜甜的微笑。   “中郎将之女乐媺上前听封。”宫人的一声传唤打断了还在强迫自己安静下来的她,不顾脚底还在热辣辣的痛,乐媺姿态优雅的迈开步子,走上高台下方时不经间的看到高台之上,西项王一旁的侍从不知和他说了些什么。   “即日起策封乐媺为端敬公主,其父阶晋一级、碌加一等,待……”宫人的待‘择良辰吉日’几个字尚未出口,隆顺帝已然伸出手臂打断宫人,西项王在其耳边低语,不知说了些什么,只是再宣旨意的宫人接下来泼了乐媺浑身的凉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今日比试到此为止,请各位小姐先行回府歇息。”宫人的传诏声中,隆顺帝已然大步迈下高台,一脸威严的向殿内行去,旁边的皇后也板起了脸,西项王等一行人紧随其后,独海朝格依旧向她明朗的笑了笑,她也同样回报以真诚的笑,可当她慢慢收起笑脸时却不期然对上了一双冷冰冰的眸子,平日里身长玉立的司空煜穿着戎装来比平常又显得高了不少,衬得乐媺越发的矮小甚至有些瑟缩,这感觉让她很讨厌。   作者有话要说:时不时的在修文      第十章      “出风头很高兴?”说话人的脸明明是在无害的笑着,可眼中的寒冰让人觉得冷,浑身都冷,象是从骨子里发出的。   “高兴。”乐媺挺了挺胸无所谓的说出了真心话,在司空煜面前她一向没有掩饰过自己,也不用掩饰,因为她从来都是将他当作玩伴,没可能对他滋生情意,所以也没必要只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给他,女人最在意和讨好的是心中的那个人。   “那这会儿呢?不那么高兴了吧?”司空煜荡人心魄的桃花眼重又水汪汪的流转出暖意,那是因为秀琼在一旁在向二人拜别,乐媺忙不迭的还礼,没想到对着司空煜脸色还算好的她转过身看向自己时眼光却充满了怨恨,乐媺就此有些瞧不起她了,输就输了呗,谁也不是生来就能什么都赢,心胸狭窄的人怎么能做得了王妃?要大度。   两人目送秀琼苗条的背影越走越远,其余各府的小姐早已先行告退了,这麟德殿中的宫人也陆续进殿侍候,只余些收拾残局的宫人还在不远处,感觉气氛有些异样的乐媺清了清嗓子道:“司空表哥,我先告退了。”   “别急,我送你回去,你也累的不轻。”司空煜最让乐媺佩服的就是待人热情,招呼周到,从不介意别人冷着脸对他,至少从小到大都没看他和自己计较过,大概是习惯让着女孩子吧,要不然怎么能赢得众多女子的芳心。   “我府上有人跟着,车也在殿外候着呢。”乐媺心道,这地方可不能和他多纠缠,宫中别的不缺,缺的就是桃色新闻,捕风捉影也是常有的事儿,沾这个家伙的边儿总有些不妥当,因此,目前最好的做法就是拨腿赶紧溜。   “你这会儿脚不疼?”司空煜嘴里关心的询问着,身子却蹲了下来,察看着乐媺的鞋子,不远处的一个宫人好奇的多瞅了他们两眼,另一个老练些的连忙将她拉到身边,支使着做这做那,无非是让她不闻不见,宫中的生存之道。   “不碍事。”乐媺被他看有些后背发毛,司空煜的表情好象是恨不得将自己的脚拧下来,她对着这种凶神恶煞当然早就将疼痛抛到一边,就好比饿的已经没力气的人,要是突然有只狼在后面追上来,估计也能跑的飞快,保命要紧不是?   “别逞强了,抱你出去好了。”司空煜边起身边慢悠悠的说道,乐媺有些呆怔,愣神的一瞬间身体已然落入了他强有力的怀抱,在他笃定迈步向外走时才头脑清醒过来。   “你不在意名声也就罢了,别带累的我和你一样。” 乐媺口不择言的将心里话讲了出来,这两年即使再怎么看不惯他的言行,她也只是在心里诽谤,嘴上却从没有说出来过,因此司空煜的眼中便有些愤然。   “你哪里用我带累?咱们是彼此彼此。”   乐媺没想到他也会说出这么伤人的话,那件事过去有一年了,别人的风言风语吹过来许多,可他却从未提及当时的一个字,不想今天嘲讽起了自己,她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在他怀中用力的挣扎起来。   “别乱动,要不然我喊人了。”司空煜暧昧的声音响在乐媺的耳边,被激的有些失控的乐媺抬起手便要向他脸上打去。   司空煜冷不防的将她向那路旁的花丛中扔去,大片散发着药香的紫菊被压倒,乐媺疼的□出声,忍不住高声怒骂,“你个混蛋,当我是百花楼的,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疼了?”司空煜看着她坐在花丛中,脸上有了笑意,看来是心情好了些。   “你说呢?”乐媺此时不止是脚底火辣辣的痛,更难堪的是屁股也一样,她禁不住用手一个劲儿的揉。   “就这一次,让你长点儿记性,以后不许打你夫君的脸。”司空煜一脸的坏笑,奸计得逞的等着乐媺再度反击。   “我今日刚晋封公主,夫君自然是西项的王子,你莫打错主意。”乐媺听他这样一说,不知为何心中就开始发沉,也许自己选择的这条路已经被人堵死了,她有些绝望,虽说还没有迹象显示西项王会另选她人。   “就是错了我也要打。”司空煜弯腰乐媺将捞起,双臂勒紧了了她的身子,让她再也不能胡乱动弹。   “你要发疯找别人好了,我没心思陪你疯。”乐媺脑筋飞快的转着,想怎样脱身,可向来在自己面前还算顺从的他变成了模样,一时之间她还真不知要如何应对。   “那就把你那心思给我找回来。”司空煜猛然在她的脸颊印上一吻,在她错愕的瞬间向殿外行走边说,语气中全无商量的意思,只是命令。   “你去仙居殿那边做什么?”乐媺此时已经没有心思计较他说些什么了,能快些回府就对了,眼下还没多少宫人目睹这不雅的一幕,若是再这么在大庭广众旁若无人的走下去,自己是准定嫁不到西项了,绯闻这种事是宁叫人知莫叫人见,否则便坐实了你是个难登大雅之堂的低俗女子。   “仙居殿喜欢看戏的人多。”司空煜想来是对宫中一切了如指掌,不止是周遭房舍,连住在其中的人也大致了解一二,现身为千殿卫领队之一的他倒也没得过有过,对自身的职责还是大体知晓的。   “你平日就这么保护宫中贵人的?”乐媺放弃了挣扎,她有种大势已去的感觉,就不知道接下来的形势会不会很难堪?可不用想也知道,最好的结果无非是灰头土脸的嫁进齐国公府,京师众人口中估计会异口同声的认为两人般配,男的风流,女的豪放,她会再度成为笑柄,刚强的想要争个脸面回来又怎么样?还不是丢的更大发了。   “贵人们也会闷,拉拉家常也无可厚非。”司空煜认为这些嫔妃们天天嚼舌头太正常了,就围着那么一个男人转,寂寞是免不了的,他的语气中流露出无限的同情,眼光中也露出同样的情绪,那是因为他发现怀里的女人突然间便没了生气,绝望占据了她的脸。   “放我下来坐一会儿吧,我胳膊麻了。”   “刚才怎么不说?”司空煜重新变回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模样,将她放到仙居殿旁的石凳上,轻轻的揉起她的臂膀,之前的蛮横就象从未存在过。   “你说这时节会不会已经有人去皇后面前说嘴了。”乐媺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儿,目前发生的和自己无关,她也不是当事人,只是个看热闹的,就盼着事儿大呢。   “怪我?”坐在她身旁,将她搂进怀里的司空煜有些不安,少年时看惯了她明媚灿烂充满朝气的脸,即使是沐白的事也没能将她打击得如此彻底,现在自私的自己却做到了,但若是顺她的心意就要让自己难过,她不过就是想眼不见为净,那不去看沐白,对着自己不就成了?逃避过往太软弱了,还是陪在自己身边共同面对未来更好。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乐媺的眼光直勾勾的看向走过来的一行人,为首的不是国母又是哪个,再美丽的女人发怒时也很不好看,这是心内揣测的乐媺唯一能想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祝各位筒子中秋节快乐      第十一章      “姐姐,难道我还能捏造不成?他二人可是不止在我仙居殿外招摇。”郑贵妃的笑还是很娇媚,言谈间就能置人与死地的她还是没想过宽厚的待人,年纪的增长看来并没能让她大度起来,反倒是更加的喜欢落井下石,难道是这寂寞宫殿让她心里住进了恶鬼,以至于如此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事便记恨当时的小孩子。   “将她二人带到仙居殿。”皇后的眼中不止是愤怒,还有一种对乐媺不争气的失望,乐媺渐渐寒凉的心中滑过一丝暖意,国母对自己存有过期望,那就是说她曾经就在胜利的边缘,她并没有落在人后。   “请圣上和齐国公过来。”皇后沉声吩咐一旁的宫人速去,她对着这棘手的桃色新闻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按着旧例杖责估摸着要出人命的,况这两个当事人之一是刚晋封过的公主,另一个又是朝中重臣之子,还是别莽撞处罚了,万一西项王改了主意,还想要这位公主做大王子的王妃呢?一切都是未知数,就看那小王子在父王面前如何说了,到底也是他大嫂,他也有左右此事的力量。   “把殿门关了。”匆忙进殿的隆顺帝一脸的冰霜,身后的齐国公司空湛则是一脸的痛心疾首。   “圣上没看见,可不知刚才那一出儿有多精彩呢?”得意的郑贵妃也不看看司空煜的爹就在那儿,倒是一旁的如嫔机灵的想息事宁人,让她别再添油加醋,可看着她那瞪过来的眼神还是怏怏的作罢。   隆顺帝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半日不曾言语,西项王方才便开口询问这端敬公主的品行,想是听闻了些闲言闲语,就不知这位中郎将之女到底家教如何,看着可不象是会搔首弄姿的,但也说不准,要不然怎么西项的小王子将她入了眼,非要她做嫂嫂,眼下这么个情形不能大张旗鼓的治她个□宫廷的罪名,还是要从轻发落,免得节外生枝,让西项族人以为凤唐有意愚弄、心生嫌隙,倒白费了之前所做的工夫了。   “今日之事不许声张,只说她身染恶疾,突然发作,治不治得好还未知。”隆顺帝低沉缓慢的声音让乐媺如身坠寒潭,一日之中,她体会到了飞上天,又体会到了摔下地的感觉。   “圣上听臣女一言,今日之事与臣女无干。”即使是徒劳乐媺也要说个明白。   “是臣一意孤行想要求娶于她,请圣上责罚。”司空煜此时想要一人做事一人当,但他没有如愿以偿,隆顺帝没有可能在这时候成全他的一已私欲,毕竟国体为重。   “你们男未婚女未嫁,本来成人之美也无不可,但今日不行。”隆顺帝对着司空煜冷酷的说道,他可是真心喜欢这聪明过人的堂侄,但没想到他也有糊涂的时候,就为个女人讨一顿责罚这这并不象是他能做出来的,圆滑处事本是他的一大特长。   “唤乐染进宫,今晚允她父女见上一面,明早将她送去太安观,此后再不准家人探视。”隆顺帝的话音刚落,乐媺已经跌坐到了地上,最坏的结果终于来到,她不止是自己没了脸,爹的脸也被丢尽了。   “圣上开恩,臣愿替她受罚,只求圣上对她从轻发落。”司空煜心疼的想将罪过一力承担,但世上大部分人对这败露的男女奸情一向是双重标准,男的风流那就是多情,女的若是多情那就是□,就说平常吧,有权有势的老男人娶了妙龄少女好象很正常,晚年要找个红袖添香的么,没多少人会说闲话,可若是上了年纪的女人找了个小面首,那便是恬不知耻,两人会被唾沫星子淹死的,那男人都会被说成是小白脸,只能让女人养。此时的隆顺帝也没能免俗,他心中已然判定乐媺举止不端,有勾三搭四之嫌,这样的女人当然要让她长时间的修身养性方能悔悟。   “朕倒是想着严惩呢,但又不能声张,只能暂且如此。”背靠坐椅的隆顺帝,单手抚上额头,有些疲惫,再度开口时,却是向着司空湛。   “他这荒唐也不是一两日了,年少轻狂难免犯错,联明白,只是不该今日生事,齐国公带他回府管教吧。”   众人都在心中掂量这隆顺帝也太偏袒司空煜了,其实这不过是给个空头人情而已,他心里想的是,‘我才不费那个心思去惩治你呢,你老子绝饶不了你,别看他平日里对你总是吹胡子瞪眼的时候多,可那还不是爱之深责之切,朕也是当爹的,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臣遵旨。”司空湛连忙谢恩,心中却在埋怨隆顺帝,他可真是会做人,一个罚字不说,落得个宽厚的好名儿,明摆着是让自己动手惩治这不肖子。   “随你爹回府吧,今日到此为止。”隆顺帝眼看着司空煜不肯站起,跪在地上是还想要讨情,只能板起冷脸威严的断了他的枉想,一旁的司空湛生拉硬扯的将儿子带出了殿门。   “将她也带下去吧。”皇后吩咐宫人上前将乐媺带下去,等过了今晚就送她出宫。   乐媺脑中一片空白,已经不在意周遭如何,任着两个宫人连拖带架的将她带往寒翠殿,那里的秋意好象更肃杀些,殿门关上的刹那她禁不住身子一颤。   “将郑贵妃降为宁妃,禁足一月。”隆顺帝的出乎殿中所有人的意料,皇后虽料到他不喜郑贵妃方才的张狂,也还是觉得罚的有些重了。   “臣妾做错何事?”郑贵妃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一劫,不就是看个笑话么?   “今日之事你知晓后就该息事宁人,不该四处宣扬,唯恐外人不知,你想让我凤唐的脸面丢尽不成?”隆顺帝平日对这郑贵妃还是恩泽厚重的,只因她惯会奉迎,虽知她有些小性子重些,却也只当做是女人的撒娇争宠而已,可真没想到她会遇事不分轻重,全不识大体。   “臣妾知错,求圣上开恩。”郑贵妃没想到自己的小心眼儿会惹这么大的祸,早知道就不为这芝麻绿豆点大的事儿找不自在了。   隆顺帝没对她的可怜相生出同情心,主要是做为一国之主最看重的只能是江山社稷,凡对此不尽心不得力的人均不会得好果子,一个宫妃更不会例外,再得宠也只是几年的光景,以后还会有知情识趣的进来,被人取代是早晚的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白帮我找错字      第十二章      司空湛带着闯了祸后犹没有悔意的儿子回了府,刚进得厅堂便见女儿眉开眼笑的奔将过来。   “爹,你回来了?”司空敏真好象是欢迎父亲大人回府,但那得意的眼神却向哥哥飘过去。   “去唤你娘过来。”司空湛没工夫理这兄妹二人的哑迷,看敏真的样子是瞒着自己什么了,随她便吧。   “二哥怎么了?”司空敏真难得看到哥哥一脸的沉重,一贯笑意盈盈的桃花眼此时便是潭深水。   “等你娘出来再商议。”司空湛有些手足无措,他真不知道如何是好,打他一顿?便宜他了,关键是打轻了,皇上还不要说自己护短,打重了,自己也下不去那个手,司空家还得靠他传宗接代呢。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司空夫人出来时便看到面色凝重的两父子,心中大致明白一定是儿子又惹事了,就不知道是什么祸事,让他自己都面露焦躁。   “你儿子,□宫廷。”司空湛觉得自己的老脸算是丢尽了,连说话都没什么底气了,以后可怎么上朝呢?   司空夫人知道自己的夫君现在心绪烦乱,也就不计较他这话里有责备自己的意思,‘我儿子,不是你的?他这是惹祸了,就张口闭口的你儿子,他真要是争气了、长脸了,就该口口声声对人说我儿子了。’可这个时候不是互相推脱责任的时候,他只是太失望了,以后再和他算今天的帐。   “煜儿做了什么出格的举动不成?”司空夫人不肯相信儿子会很离谱,一定是无心人做,有心人看见便意图诽谤。   “轻薄刚晋封的端敬公主,旁若无人的招摇过市,皇宫之中,人尽皆知。”   “端敬公主?”司空夫人还不知道是乐媺,困惑的看向夫君。   “是乐媺。”一旁的敏真突然开了口,她恨恨的看着还在自责的哥哥,“你就是为了她才让我帮秀琼的对么?二哥。”   “对。”司空煜没一点儿躲避,他想要娶自己喜欢的女人有什么错了?要怪就怪她心里只放着表弟一个人,怪你们非要让自己娶别的女人,自己不尽力争取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远走高飞?   “她不值得,不值得二哥你对她好。”敏真这句话引起他爹的共鸣,若是千娇百媚、举止端庄的女子也就罢了,关键是她这两样都没占上。   “敏真,值不值你哥心里有数。”司空夫人同样有些泄气,儿子显然同他爹当年一模一样,家中再怎样反对也要娶自己心爱的女人,还是别和他拧着了,再拧着儿子就更和父母生分了。   “爹,娘,只要让我娶乐媺,怎样责罚我都行。”司空煜郑重的跪在爹娘面前,从他少年时已很少在爹娘面前服软,对于二人的责骂虽说是不还口,可那表情也是明显的没往心里去,依旧是我行我素,在老爹眼中便是十足的逆子。   “你就那么想娶她?行,去环州军营守边,若你能呆上一年便成,否则你想都别想。”司空湛挑衅状的看着不争气的儿子,就不信他能答应去凤唐最寒凉荒芜的地方。   “好。”司空煜没有一丝犹豫的回答倒让夫妻两个面面相觑的没了言语,以往那个找各种托辞从军营中出走的儿子此时象换了个人,老爹的威胁在这时没了一点儿震慑。   “罢了,爹娘这时说一万句道理也抵不上那女人流一滴眼泪,这件事儿就依你,可你也记着今天答应过了什么,若你出环州一日此事便做罢。”司空湛彻底投降,但司空敏真炸了,她气哥哥竟然为了乐媺什么都肯做,她不要别人这么快就抢走哥哥。   “二哥,你傻了是么?我不要她做我嫂嫂。”   “敏真,乐媺那孩子也还好,性子单纯,人也聪明伶俐。”司空夫人看来对未来的儿媳妇印象还不算坏。   “她单纯就不会迷惑二哥。”其实司空敏真还想说的就是,她若是单纯也不会痴恋着沐白表哥,得不到就寻死觅活的。   “敏真。”司空夫人不高兴了想喝住她,这女儿有些口不择言,乐家的孩子还真就没那个手段,要不然也不会生出那么个事儿来,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有心计的早就将人牢牢的抓在掌心中了。   “二哥,你讨我的欢喜就是为了让我帮秀琼当上这西项王妃对么?其实还不是想让她留下来,可人家不领情,她心里压根儿就没你。”敏真有些委屈的哭了,还以为哥哥有求必应的寻了胭脂马给自己是他举手之劳,却不想全是为了那个女人打算。   “她以后不是外人。”司空煜知道自己有些对不起妹妹,哄骗她在房里练了半晚的蹴弹,可人算不如天算,乐媺的悟性胜过常人,他没了工夫让等到她肯接纳自己,只能狠心折断她想飞的翅膀。   “你瞒着爹娘还做了什么?”司空湛突然有些佩服起儿子了,他若真是认准了什么事还真就能做成,就是这心思用错了地方,要是廷上办差也这样多好。   “哥不知怎么打探出西项的这个蹴弹,要我比试时替秀琼淘汰他人,我本来觉得这参选没意思不想再去,可他说送我胭脂马,我才去了。”敏真有些哽咽,不打自招的全都说了出来。   “行了,知道你受委屈了,回房歇着去吧,过后娘让他给你陪不是。”司空夫人好言好语的哄走了女儿,又回过头来向儿子道:“别跪着了,起来吧,”   “去收拾行装,明日就走。”司空湛声音也平和了些,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爹,她明日就会被送去太安观,我想见她一面再走。”司空煜站起身后,乞求的看着他爹,现在只有位高权重的老爹才能让乐媺少受委屈。   “她的事你不用操心,我答应了你便能做到,你也要一样。”司空湛不是不近人情,只是让他二人见面儿子又不知要生出什么事端来,还是防着点儿吧,自己这把老骨头还想要多活几年呢。   “好,爹、娘,明年我回来之日便要娶她进门。”司空煜郑重其事的说完便转身回房收拾去了。   “乐家的孩子性子怎么样?”看着儿子走出去后,司空湛开了口,他有点儿介意有关于乐媺的风言风语。   “那孩子心地是好的,人也聪明,只是娇惯了些。”司空夫人对乐媺的评价很中肯,优缺点都提了一下。   “那就是娇气十足了?看着倒不太象,乐染平日惯着她?”司空湛对儿媳的要求是乖巧,懂事,听夫人这么一说,希望要落空了,算了,儿子都逆着自己,就别太要求儿媳了。   “倒不是娇气,就是人情世故什么的不是很上心,容易招人算计。”司空夫人想起了当年宫中的上元节。   “哦,那没什么,持家后慢慢就学会了,到时少不得你要多操心了。”司空湛释然了,就说吗,今日比试时就发现这准儿媳聪慧过人,但举止是不太老练。   “其实也难怪乐染惯着她,她小时病的差点儿没了性命,前几年乐染的夫人又过世了,他夫妻情重,自然会看着女儿想到亡妻,哪舍得说她半句,因此才宝贝的过了。”   “那可就难办了,我要是去提亲,乐染不会将我撵出来吧?”司空湛苦恼了站了起来,在厅中踱来踱去。   “他哪敢?你可是他上司,他就是想也只能在心里骂两句罢了。”司空夫人这安慰还不如不说。   “要不,你去吧?”司空湛不太想去丢这个脸,想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他夫人。   “乐染的夫人要还在世我还真就不用你去。”司空夫人斜了他一眼后,笑呵呵的一句话便将他的希望之火吹灭。   “唉,家门不幸啊。”司空湛还想再发些牢骚,被司空夫人的下一句话又赌了回去。   “往好地方想,儿子不用你费心自己找了媳妇,你若真是这时尽心,他以后哪里还敢气你这当爹的?”司空夫人知道这小儿子脾气有些捉摸不定,许是小时候管束的太狠以至于他总不太和父母亲近,但对于父母还是有孝心的,至少对爹娘是从不顶嘴。   “你说的还真就有些道理。”司空湛恍然的点点头,心道还是夫人想的对,虽说今日这事儿是祸事,可往好的方面想,儿子终于肯开口求自己,有了这事捏在手里以后管他还不易如反掌,而且他的亲事也有了着落,再用不着自己每天胡思乱想的发愁,生怕他领个不三不四的女人进门,可就是有点儿对不起礼部侍郎家的好孩子了。   “谁的儿子象谁,都一个心眼儿。”司空夫人转身去女儿房中了,正处在青春期的女儿敏感的很,突然发现哥哥心中没了自己的位置那是非常不能接受的。   这厅中就只剩下司空湛苦思冥想着明日怎样会亲家。      第十三章      这一晚的寒翠殿中,乐染见到的依然是神采奕奕的女儿,她好像没怎么害怕即将要面对的一切,连雁儿的哭泣也没让她露出半点儿的愁绪。   “小姐,都是雁儿的错,没看着小姐,都怪我。”雁儿悔的肠子都青了,要不是自己迷迷糊糊的在麟德殿外的马车上睡着了,哪能让金玉其外的司空公子坏了小姐的名声。   “傻子,你有什么错,别哭了。”乐媺竟然能微笑着安慰哭的一塌糊涂的雁儿。   “小姐,雁儿和你一起去那劳什子太安观。”雁儿一边抽泣一边说道。   “别呀,你还要在府里照看好我爹呢。”乐媺显然并不打算拖累旁人。   “小媺。”乐染不知对女儿能说些什么,她好像太平静了,同以往判若两人。   “爹,别难过,就当我出嫁了。”乐媺说的熟练,熟练到让人听不出她话中的凄凉。   “小姐,雁儿一定等着看你出嫁。”   “随你,要是你耐不住了还是早些嫁吧。”乐媺甚至开起了玩笑,可是乐染和雁儿都是笑不出来。   “爹,我不在府里,你太孤单了,还是续弦吧。”乐媺艰难的保持住刚才轻快的语调,其实这句话她放在心里好多天了,从参选那一天开始,她就想对爹这样说。有时想想,也难怪世人总是重男轻女,女儿嫁出去后真就是泼出门的水,家中的父母只能孤单单的盼着她回一趟娘家,骨肉亲情断的太彻底。   “爹留心些。”乐染口不对心的应下。   “爹不用留心也会有大把的女人想做我后娘。”   “你这傻孩子。”   ……   夜半的寒翠殿,白白的月光照进空旷的殿中,乐媺呜呜咽咽的哭声时断时续的传出,明天就是自己的生日,以前千想万想也不会想到会在道观中过自己的生日,那里的姑子一定会欺负自己,就如同最初容笑岚刚进京那会儿被人排挤一样,可自己去哪里寻一个当年的乐媺来挡在那些冷言冷语的前面呢?   “走吧,乐小姐。”宫人板板的声音从洞开的殿门口处传来,对于一个明目张胆的做出有伤风化之事的女人,大部分人都会持不屑的态度,若是在宫外,遇到些粗鄙外露的妇人估计会直接将口水吐到她身上,但在宫内不用担心,这里的人只会明哲保身,若与自己无关断不会牵扯进去,因此就算是真看不起她脸上也丝毫不会表现出来。   “有劳各位了。”乐媺站起身感到一阵眩晕,她一夜未曾安睡,早饭也不曾用过,整个人便有些恍惚的迈出殿门。   “要快些动身,太安山可不近。”   “知道了。”乐媺强打精神跟在四位宫人的后面,面色腊黄的她好似突然间失了颜色的花朵,只剩下姿态还没有改变。   太安山,京师北郊的名山,每年重阳时最为热闹,小时的乐媺也曾极有兴致的做过重阳登高之事,那时是因为贪玩而不是此时被人送解去道观。   “到了,乐小姐,小心些下车吧。”同在马车上的宫人在她发呆的时候已经成迈下了车子,撩起帘子请她下来,而不是不厚道的恶声催促。   “哎,下来了。”乐媺看着眼前肃穆庄严的屋宇心中只是惧怕,遍地金色落叶中,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小时在这道观门口张望的自己,胖胖的圆脸,头上两上小小的娃娃髻,一旁青衫玉冠的陈沐白正尽责的照看着这个对什么都好奇的妹妹,耳中听到的也还是她那幼稚的童音。   “沐白哥哥,这个地方有人吗?”刚刚七岁的乐媺不是很喜欢眼前的道观,她觉得不好玩,院子太干净了,那一定是有人时时在打扫,花草生长的太整齐了,那一定是有人时时在修剪,可为什么这又大又空的院子里会听不到人说话的声音呢?她怕这洞开的院门会将自己吞进去,无声无息的吞进去,身后的沭白哥哥也拉不住自己。   “有,这是姑子住的地方。”九岁的陈沐白象往常那样有问必答,清澈的双眼看向其中时也有着一丝的好奇。   “当姑子是不是就不能回家了?”乐媺不自觉的抓住了靠过来沐白哥哥的衣襟,这衣服真好看,不对,是穿在沐白哥哥身上很好看,他那极为俊秀的小脸看起来更添了些逸然风采。   “应该是不能了。”陈沐白小小的脑袋歪了会儿,煞有介事的想了想才回答。   “那多可怜,见不到爹娘了。”乐媺也晃了晃头,总是笑嘻嘻的脸显得很苦恼,她不敢想象离开爹娘会是什么样子。   “她们是大人了,不是小孩子。”陈沐白对她表示怀疑,这同情心是不是太泛滥了?咱们长大了也不一定要在爹娘身边,尤其是你,嫁出去后难道还想和爹娘住在一起?   “是这样啊。”乐媺释怀状的拉长了声音,小脸上又堆起了甜甜的笑,抓紧了的手也慢慢的松开。   “你敢不敢进去摘那个果子下来玩?爹和陈伯伯还要过一会儿才下来。”到底是小孩子,总是玩心盛,这会儿就想着要搞破坏了。   “出家人的地方不好随便进。”陈沐白想着自己是个饱读圣贤书的小男子汉,才不会和你一样如无知稚儿,瓜田李下不知道吗?看见树上结果子了,就要绕到远些地方走,你怎么还会想着要明目张胆的去摘,不怕人家拿一回当百回的捉你当典型?   “那咱们去哪儿玩?陈伯伯又不让你我走远。”乐媺又回头看了一眼两府里跟着二人的小厮,他们两人倒聊的玩的正开心,真让人气恼。唉,这孩子,嫉妒心用在别地方多好。   “去那枫树下玩吧。”陈沐白对玩什么不是很上心,开始有小书呆子的雏形。   “这树真好看,可惜就是叶子落的太多了。”乐媺仰起头看看宽大的树冠,想咏两句应景的诗,可惜肚子里的墨水还不算多,没能如愿,只能回头看看同伴在干吗。   “沐白哥哥,那叶子有什么好看的。”陈沐白正在兴致勃勃的玩着地上的落叶,丢丢捡捡,乐媺这个跟屁虫当然也亦步亦趋的跟到了后面。   “嘿嘿,就是喜欢呗。”小小年纪的陈沐白已经开始有了少许温润如玉的苗头,行动间举止沉稳,说话也不急不燥。   “喜欢用它做什么?”乐媺还只是个贪玩的傻妞,觉得这叶子没啥好玩的,只能抓起一大把来个天女散花。   “找几个光滑平整的在上面写字,一定很好看。”他慢慢的刚说完,乐媺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自己的沐白哥哥这么小就知道风雅。   “那我帮你捡漂亮的。”乐媺属于行动派,立刻投入到寻宝活动中,触目所及,那些叶子好象都很漂亮,没多大一会儿她胖胖的手里就满了。   “沐白和妹妹玩的可好?”陈子谋和乐染在他二人正挑挑捡捡之时从山顶走了下来,两个孩子欢快的迎上前去,乐染更是将女儿抱了起来。   “妹妹很乖。”陈沐白这一句夸的乐媺心里不太舒服,明明和自己一样的小孩子,说话的语气却好象长辈一样,她郁闷了。   “和哥哥玩什么呢?”乐染看着女儿一手的红叶不解的问道。   “哥哥说要在这上面写字,很好看的。”乐媺一听爹爹问起玩的事儿,马上又来了精神。   “将来沐白怕是要比子谋兄更为超然。”乐染平日在朝中和陈子谋很谈得来,两人可算是惺惺相惜,虽说一文一武并无太多的瓜葛,但对人对事有态度品下来却是志同道合之人,因此这两年走的越发亲近起来,连带着两人的家眷也走动的频繁。   “沐白哥哥,这个写好字后记得留给我。”乐媺在上自家马车前对着陈沐白说道,她可真想多见几次这个俊美的小哥哥。   “小媺,明儿个自己到陈伯伯府上来,让沐白教你写。”现任国子学博士的陈子谋其字在朝中可谓是无人能敌,乐染听他如此一说,心中当然高兴,以后他有空儿就会指导指导女儿,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   “还不多谢陈伯伯,以后习字的时候一定要尽心,知不知道?”乐染行武出身,自然没做到饱读诗书,家中的妻子平日倒是能教导女儿,可惜她身子瘦弱,总是不忍心她太过操劳。   “谢谢陈伯伯,我明儿个一早就过去。”乐媺心里别提有多美了,倒不是写字,主要是以后愿意什么时候看见沐白哥哥都行,她的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亮晶晶不断的闪呀闪。   第二天傍晚,刚从陈府回到家中的乐媺象献宝一样将手中的红叶放到娘亲面前。   “娘,快看,沐白哥哥写的字,好看不?”   “好看,小媺以后也要写的好才是。”乐夫人微笑着搂过女儿,擦了擦她玩的粉红的脸儿。   “陈伯伯说我用心一定会写的和沐白哥哥一样好。”乐媺胸有成竹的向娘亲夸耀,随即又搂紧了她的脖子撒娇,小脸蹭上了娘的脸,有些凉啊。   “娘知道小媺最聪明了。”乐夫人将她玩的有些乱的头发捋了捋,又开口道:“小媺以后讲话还是要慢一点儿,女孩子不要总说的太快。”   “可我不喜欢咬文嚼字。”乐媺睁大了的双眼,有些不解。   “这不是咬文嚼字,是规矩。”乐夫人无奈的看着的女儿,她怎么不象别人家的女孩那么会察言观色呢,和她同样大的女孩子已经都开始学着怎么做淑女呢。   “我有的时候记不住。”乐媺也很苦恼,她也想细声细气慢条斯理的讲话,可玩的太投入时谁还能违背天性,早就将那规矩扔到了脑后。   “知道小媺一下子改不了,慢慢来,爹和娘在身边提醒你。”在一旁坐定的乐染心疼女儿,她还太小,就这么扳着她是不是早了点儿?   “好,慢慢来,小媺最乖了。”乐夫人也不忍心见宝贝女儿失落,和夫君一起哄起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开始讲的就是男主和女主小时的事了,想不想知道男主什么时候盯上女主的,慢慢看吧,筒子们不要象女主一样总是对男主自动屏蔽。      第十四章      转眼间京师的冬天就到了,大雪过后的这一天,乐媺在陈府见到了一位稀客,因为她近期来的太勤了,所以一般人都可说得上是稀客了。   “这是乐家的小姐,闺名乐媺。”陈沐白很正式的为两人做着介绍,“这位是我二表哥,司空煜,今儿个刚刚到京的。”   “司空表哥。”乐媺甜甜的声音自然的响起,她本来还想装模作样的行礼,可还是放弃了,都是不大的孩子,看司空煜的样子还没到十岁吧,两个小屁孩,整那个虚礼用不着。   “乐媺——妹妹。”司空煜的回应明显的有些拿腔拿调,乐媺不喜欢眼前这个锦衣华服的少年,因为他的声音明显是有些不待见自己,也不喜欢他看向自己的眼睛,男孩子的眼睛就应该象沐白哥哥一样,坦诚,温和,而不是让人无所遁形。   “你们俩认识了就好,乐媺是家中独女,常来我府上玩,二表哥到我这儿来也算多个玩伴。”陈沐白对人一贯的谦和,不论对谁,都能让人如浴春风。   “她能玩些什么?绣花?”司空煜口没遮拦的讽刺让乐媺头高高的扬起,哼了一声向门外走去,她才不愿意和个臭小子在一起玩呢,瞧他瘦的,象个竹杆儿似的,小小年纪长那么高做什么?又不用你捅燕子窝。   “她的小胖腿真短。”大概是知道她在心里诽谤自己,司空煜还以颜色的让乐媺吃了瘪。   “乐妹妹比咱俩小着呢,她还没到长个子的时候。”陈沐白很中肯的替乐媺辩白了一下,他真没注意到乐媺的小胖腿,听表哥这么一说才起了好奇心想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可乐媺已经拐过去了,他只能将刚刚探出的头缩回来。   “走了好,咱俩下棋,最讨厌女孩子在一旁叽叽喳喳个没完。”司空煜平日最不喜的便是家中来客带了女儿拜访,不管是来一个还是来两个,都能和妹妹敏真说个不停,也不知她们哪里有那么多的话,画眉鸟也比不上,到了表弟这儿就想着和他痛快的玩上些时候,有个捣乱鬼多扫兴。   “乐妹妹没那么烦。”陈沐白对于他带着先入为主的偏见看乐媺并不赞同,因为他和乐媺在一处的时间可谓不短了,还真不觉得这妹妹怎么烦。   “女孩子都一样,又小气又多话。”司空煜也不知被多少女孩子烦过,有些偏激,陈沭白笑笑也不和他辨,拿过了棋具,两人杀到了一处。   两局过后,正要第三局开局之时,乐媺又颠儿颠儿的回了书房来,司空煜见她进来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可乐媺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多嘴多舌,她搬过一个小几,静静的坐到了陈沐白身边,看起了棋局。   许是因为她在一旁观阵,孩子气的司空煜有了想赢的心思,可下棋讲究的心静,但凡是心里杂些都会自乱阵脚,他欲速则不达,反败在陈沐白手下。   “沐白哥哥,你好利害。”见到两人分出胜负后,乐媺一脸崇拜的看向陈沐白,或许是输了棋有些气不顺,司空煜见她那样子便更加烦躁,遂带着讽意的问道:“你会看?”   “会一点儿,沐白哥哥教过我,可我不大喜欢。”乐媺没听出他话里的讽意,反倒是把老底儿主动抖了出来。   “那你喜欢什么?”司空煜终于知道对她冷嘲热讽没用,她有时压根就不往那上面想。   “喜欢玩儿。”乐媺冲口而也的话让两个男孩均都忍不住笑了,司空煜更是笑的好似遇到了知音,她脸开始红了,知道自己太没出息了,沐白哥哥不会不喜欢自己吧?她不安的扭了扭脚。   “可你总要学些什么呀?”司空煜开始认真的打量眼前的小女娃,好象和妹妹差不多大,比妹妹可能还要活泼些,不过倒是不闹人,还可能是个直性子。   “学呀,学的可多了,读书、写字、画画、弹琴,可我就还是喜欢玩儿。”乐媺的话说的那是一个快,倒还是能让人听得一清二楚,说完后便安静的看着还有些不解的司空表哥。   “你爹娘不逼你?”司空煜不相信她家会让她尽情的玩,自己要是想玩就只能到表弟家中,每年也就这么有限的一段时日,真不知道爹娘是怎么想的?自己都学会了还要被关在书房里,不是谁都能象大哥那样正襟危坐的?   乐媺摇摇头,她这么乖,爹娘才不会忍心呢?司空煜眼中全是羡慕之情,甚至有些妒意涌了上来。   “你们两个总这么坐着不好玩,不如咱们出去玩雪吧?”乐媺的提议得到了司空煜的赞同,陈沐白犹豫了一下也还是去了。   “把这些雪都堆到一起。”乐媺拿着把小铲子飞快的堆着雪。   “你要做雪人?”陈沐白帮她一起堆。   “是啊,做个和我一样的雪人放在这。”乐媺的想法让陈沐白觉得很怪,那雪人胖胖的,你以后难道想胖成这样?   “做那个多没意思,咱们丢雪团玩吧?”司空煜看来是比较喜欢运动。其实他是在家里没机会这么放纵的玩。   “好啊。”乐媺是一百个赞成,陈沐白也被他两个带起了玩心,点头说好。   “先等等啊,我把这个雪堆弄好,可以躲在后面。”乐媺开始给自己刚才堆的雪堆加高,觉得差不多了才发现另外两人也堆起了高高的雪堆,就这样三个孩子在各自的雪堆后面开始互相攻击,玩的是雪沫飞扬,不知道的以为这天上又开始飘雪了。   “我不玩了,手冰了。”乐媺最先从雪堆后面探出了头,她的小手已然冻的通红,脸上更是如涂了胭脂一般,明眸顾盼间,全是伶俐的形状,可惜这只是表象,她连迎面飞过来的雪团都没躲开,眼看着被实实的击中小胸脯,雪末子落了一身,狼狈至极。   “妹妹痛不痛?”陈沐白连忙从自己的雪堆后面出来,察看起来。   “不痛。”乐媺玩的开心,当然不计较这些,看着渐渐走近的司空煜她调皮的捧起地上的雪向他撒过去。   “你赖皮。”及时跑开的司空煜可能是没玩够,继续向两人丢起了雪团。   三人就这样分成两方阵营,你丢我身上一个,我丢你身上一个,直玩的气喘吁吁的方才做罢,待回到屋内时才发现,三人的衣服均都湿乎乎的,再看看彼此的鞋子,已经有湿透了的。   “快带妹妹去换衣服。”陈沐白很有兄长的样子,看着乐媺湿成一络络的头发,连忙取过布巾给她擦干,又唤人来给乐媺换衣服。   “她还好,没玩玩就哭鼻子。”司空煜见屋中只剩下兄弟二人,便直言不讳的说起了实话。   “乐妹妹从不那样,我还没见她在我面前哭过。”陈沐白换过衣服,又倒了两杯热茶,兄弟二人喝下了肚,吃过了两块点心才看到被丫环带回的乐媺。   “你们两个背着我吃好吃的。”乐媺刚一进屋便将两人手边的点心端了过去,美美的吃了起来,可吃着吃着便开始打起了喷嚏。   “乐媺妹妹喝些热茶,祛祛寒。”司空煜吩咐下人去沏些姜茶过来,他终于开始关心这个小妹妹了。   “这茶怎么这么辣?”乐媺刚喝下一口热茶,眼泪便流了下来,她用一种感激的目光看向司空煜,这个表哥给自己放了多少姜啊?   “怕妹妹你受寒,我让人多放了些姜,喝吧。”司空煜极真诚的向乐媺探过身去,长长的眼睫毛都快要让人数的一清二楚了。   “多谢司空表哥。”乐媺对于自己怀疑别人的好心有些不好意思,她大口的喝下辣辣的姜茶,又对司空煜感激的笑了笑,后者反倒觉得没什么趣,耸了耸肩膀,那意思告诉她,举手之劳而已。      第十五章      虽然喝了浓烈的姜茶,可乐媺回府后还是患了风寒,不但晕乎乎的躺在床上发热到胡言乱语,之后更是水米不进,乐染两夫妻被她吓到不行,甚至到宫中求来了太医为其诊治,直到三天后总算是有了清醒的苗头,乐夫人衣不解带的看足了这三天,见女儿终于开始有转好的迹象才敢放心的睡上那么一会儿,之后的十几日乐媺倒是烧的不那么厉害了,只是还有些咳嗽,汤药便断不了的一直喝了下去,一个月后才算好利索,可乐夫人倒开始有了咳症,大夫少不得又重新上门,为她诊脉开方。   这期间,陈沐白和司空煜来看过两回,可乐夫人见自家孩子的病重,担心过给了别人,便只让他两人在屋外和乐媺聊上两句便劝他们回府了,待等到乐媺病好,能出院子时,她却自己不想出去了,因为她换牙了,一想到自己残缺不全黑洞洞的牙豁,她怎么也不肯去陈府,可她不去,别人来了。   “妹妹,大好了没有?”刚进屋子的陈沐白有些明知故问,其实在外面已经听这府里的下人说小姐已经好了有些日子了。   “好了。”乐媺羞怯的说了两个字便不再张口,这和平日活泼伶俐的她大相径庭,陈沐白和司空煜两人都有些觉得不对劲,怎么就这不到两个月没见她就转了性了?   “妹妹可还是哪里不舒服?上次来还没象这次这样没精神。”陈沐白又问了一句,关心嘛,真实情况是上次在外面问她话时她可还没这么样呢。   “就是有点儿渴了。”乐媺低下头,不好意思的撒了个谎。   “我去唤人给妹妹沏茶。”陈沐白起身唤丫环过来。   “你的嘴怎么了?”到底是司空煜眼尖,看着乐媺的小脸一会儿便发现不对劲儿的地方,她那小嘴是有些嘟嘟的,这会儿总抿着做什么?   “没怎么?”乐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捂住了嘴,乌黑的眼珠就那么闪闪烁烁的转来转去,显然是在说谎。   “要不要我唤沐白过来一块儿看你现在的样子?”司空煜做势就要去喊陈沐白快些进来。   “别去,别去。”乐媺急的跳下刚坐稳的椅子,拉住了他的衣袖。   “噢,我知道了,原来是你换牙了。”司空煜回过头便发现乐媺的小嘴里面缺了两颗门牙,那模样确实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太难看了,我怕沐白哥哥笑我。”乐媺不好意思的放开了司空煜的衣袖,她也知道爱美好不?谁愿意在自已喜欢的哥哥面前是这个样子。   “这有什么好笑的,难不成他没换过?”司空煜的态度让乐媺感觉好象不那么难过了,要知道刚换牙那两天她觉得天都要塌了,这个丑样子怎么还能在沐白哥哥面前笑?   “你们两人聊什么呢?”陈沐白亲手端着茶进了来。   “乐妹妹嘴角生了疮,你快来看看。”司空煜捉弄起乐媺来眼睛都不眨。   “快让我看看。”陈沐白信以为真,关心的想要一看究竟。   “沐白哥哥,我牙掉了,很难看。”乐媺索性低了头,实话实说。   “原来是为了这个才说话别扭,真是的。”陈沐白小大人一样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你不嫌我难看?”乐媺不确定的问道。   “哪有哥哥嫌妹妹难看的,再说婶婶那么漂亮的人,她的女儿怎么会难看?”陈沐白可不是拍马屁,乐夫人的确是千里挑一的样貌,司空煜最初刚见到她时便惊讶了,乐媺的娘亲原来是这么的美。   “爹说我长的和娘一模一样,以后也会很漂亮。”乐媺不害臊的自卖自夸。   “看你现在的样子,难说。”司空煜好象不打击一下乐媺生活便失去了乐趣,可惜乐媺对他所说所做的一切都有免疫力,没太受影响,换句话说,乐媺压根就不在意被他打击,因为她的心思都在沐白小哥哥身上。   这次探病过后,乐媺的精神头又回到了以往,隔三差五的出入陈府,只是因为生病不能再出去丢雪团玩了,三人在这一冬天倒安分守己的学了些功课,乐媺的字也开始学的有模有样了。   可春天刚刚到来的时候,司空煜便要被接回永兴郡,他有些垂头丧气的离了两个玩伴,乐媺都有点儿被他的离情别绪感动,眼睛湿润的看着他坐上了来接的马车。   “沐白哥哥,让司空表哥再多呆些时日不成吗?”   “表姨父平日将他和大表哥管教的极严,总要他们在军营历练,二表哥这次出来呆这么长时日还是说身子不舒服才准的。”陈沐白看着司空煜的马车越走越远,才开始轻声和她细说,其实他明白二表哥这次是因为担心乐媺有个三长两短才和家里扯谎。   “那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乐媺觉得这么好的玩伴被接走了怪可惜的,沐白哥哥没他那么活泼,但是不影响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不知道,得看表姨和表姨父让不让他出来。”   乐媺再见到司空煜时已是第二年的春天了,他比去年又长高了些,乐媺反过来想可能是自己这一年长的少了,没能追得上人家的步伐,估计他们府上的饭食可能很好,不然他不会长这么快,可自己吃的也没差呀,这胳膊这腿白嫩嫩的一掐一个坑。   司空煜和她的想法差不多,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没长个子?还那么胖。”乐媺正笑嘻嘻迎接他的脸便拉的老长,大哥,我已经是快九岁的少女了,不要在我心上人面前这么贬低我。   “不过倒是白了些,有些象你娘了。”司空煜这一句话成功的让乐媺的笑容重新回到脸上。   “表哥,不是说姨父大人要回京中了?”陈沐白想起父亲近日提起的话来。   “爹说再过一阵子,大哥在营中还要历练些时日。”司空煜倒也不是非常不愿意进军营,可自己再怎么表现也总还是被父亲认为比不得大哥,这小小的少年便有些泄气了。   “大表哥快要独自领兵了吧?”陈沐白有些哪壶不开提哪壶。   “应该是吧。”司空煜一提起哥哥总感到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再想起爹爹那恨自己不争气的眼神,他语气更加无奈起来。   “你大哥多大啦?”乐媺看着不过十二岁的司空煜,没法想象他哥哥能有多成熟,如果象他一样一个黄口小儿领兵上阵,那也太可笑了吧,我凤唐难道就人才不济到如此地步?   “快十七了。”司空煜没好气儿的斜睨了一眼乐媺,心道,你那是什么表情,以为我和你一样幼稚,我可是十一岁半了,你才多大?   “英雄出少年哪!”乐媺故做老声的一句感慨逗得两个男孩子同声大笑,三人重又欢快的聊了起来。   “你在家里想是闷坏了,要不,明儿个咱们三个出去玩一天?”乐媺此时在司空煜的眼中就是一朵小小的解语花。   “去市集逛吧,有小厮跟着,娘还能放心。”陈沐白觉得可行性有待商榷,就三个小孩想去远地方,没门儿。   “咱们不走太远,就去菡萏河边钓鱼,怎么样?”乐媺老早便有这个心,但是没人带她是出不去地。   “好啊。”司空煜最高兴的就是有人提议玩什么了,而且乐媺不是文绉绉拿腔作势的娇小姐,她想的总能对自己的心思。   “沐白哥哥,出门时就说咱们要去集市上买零嘴儿。”乐媺顺口就能为玩儿找个托辞,但也只是为玩才会如此,别的时候脑子就转的慢了。   “对呀,要是说咱们去钓鱼那准是不让去。”司空煜太喜欢乐媺的善解人意了,开始对她露出诚挚的微笑,可惜后者的眼睛总是围着陈沐白在打转,对于闲杂人等的示好一概迟钝,能后知后觉的发现就是好的,通常情况总是视而不见。   “可今儿个是不是晚了,要不明早咱们再去……”稳重的陈沐白觉得还是从长计议为好,但另外两个人已经打定主意,听他这么一说便定下了明早出发。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意外就恢复隔日更了      第十六章      第二日一早,这三人又聚到了陈府,请陈母示下后,只驾着一辆马车便兴冲冲的出去了。   “姨母若是知道咱们糊弄她,不会象我娘一样唠叨吧?”马车上司空煜对着陈沐白问道。   “咱们午时就回来,娘不会知道的。”陈沐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到底还是小孩子,面上怎么样的斯文老成也还是有一颗童心,此时的他比司空煜还要兴奋,好象被管的太严缺少自由的也有他一个。   “你怎么不说话?”司空煜用手肘拱拱了坐在两人中间的乐媺,这小女娃别再象妹妹一样总在娘面前撇清儿,明明是上赶着想跟自己玩,最后被爹娘罚的却只有自己一个人,认定妹妹是被自己带坏了。   “我正想着你们两个能不能钓得到鱼。”乐媺的语气有些担心,要是没有鱼上勾多没意思,还好自己备了一个捞鱼的小网,想到此,她得意的将脚下长长的布袋打开来。   “原来你还带着这么个东西。”司空煜恍然大悟,上马车是时他就纳闷,有鱼杆就够了呗,没事儿抱个瘪布袋子来干嘛?装鱼?   “这可是我背着人从家里管事的手里弄来的。”乐媺笑得异常开心,她今天就要狠狠的捞上一次,以前可从来没试过呀,想着想着心都痒痒了。   “你还用背着人?乐叔叔哪里舍得说你一句。”陈沐白不信。   “爹是不会说什么,可娘会担心,她就不让我来了。”乐媺美滋滋的将布袋放好,重新坐稳。   “你爹对你真好。”司空煜冷不丁的有些感伤起来,倒让另外两个孩子不自在了,齐齐的望向他瞬间黯然的双眼。   “你爹对你不好么?”乐媺有些不解的歪起头看向旁边,这小小的少年是有心事啊,只可惜一向随心所欲的她没法儿理解。   “还不就是那样,”司空煜掀起一旁的车帘边向外张望边又说道:“怎么走的这么慢,该到了吧。”   乐媺两人都明白他这是不想多说,便也就不再提这茬了,三人重又开始聊上了怎么弄鱼食,怎么等鱼上勾,总之就是一通的纸上谈兵,因为三个人谁也没真正钓过鱼,以至于到了池塘边后,整整一个时辰两位小公子就是等待中度过的,坐在岸边石头上的两人时不时的从口中传出一声叹息。   “你们两个别急啊,等我这边把水池弄好了。”乐媺这一句话说出口后,两位小公子才发现她正在河边的湿泥处不停的挖着。   “乐妹妹,你这是要玩什么?”陈沐白有些震惊了,乐媺这一手黑泥的可真是够吓人的。   “弄个小水池,放你们两个钓上来的小鱼。”乐媺一边说一边不停的将坑边的泥筑实,四四方方的小坑弄好了才发现忘记将河水引进来,又急忙将靠近河边的一侧打开一个豁口,引进来河水,总之自己玩的是不亦乐乎。   “我的水池挖好了,你们可以把鱼放里面了。”乐媺忙完这个水池,洗干净手后,又转过身到大树下取过带来的小鱼网,准备到河边大显身手的捞它几条鱼上来,但事实是,落进网里的只有几只小虾米而已。   “怎么就只有这些东西?”乐媺不相信的看着网中蹦来蹦去的小虾,但还是宝贝着将他们放进自己的小水池。   “捞到鱼了?”坐在石头上举着钓竿的司空煜明显就是在讽刺她,可乐媺不在乎,她怎么着也算是有收获了,再捞,就不信我捞不到一条,抱着如此坚定信念的她沿着河边不停的捞着,走出能有一里地远的时候终于有一条小小的倒霉鱼进了她的网。   “嘿嘿,看哪,看哪,这是我捞的。”乐媺献宝一样跑回还在原处坐定的两个人旁边,给这个看完给那个看,惹的两人一齐向她翻白眼,她想了想,安定团结很重要,过多的显摆对两位小男子汉是一种刺激,还是低调些,把它放到小水池里为好。   “有鱼了,有鱼了。”约莫又过了有半刻钟后,陈沐白的惊喜一声喊,让正蹲水池边看小鱼的乐媺猛的站起身。   “真的有了,真的是,快拿下来。”看着那竿上只有两寸多长的小银鱼,乐媺叫的比陈沐白还要开心,两人笨手笨脚的将那条鱼摘了下来,看着它在手里挺过来蹦过去,见它快没力气了才它放进水池里。   “小公子,快午时,该回了。”正在这时,停在不远处的车夫走了过来。   陈沐白刚玩到了兴头上,便回头向司空煜询问道:“表哥,咱回不?”   司空煜正郁闷自己这钓竿为什么还没有鱼上勾,他眼也不眨的盯着钓竿说道:“不回。”   “伯伯,再等一会儿。”乐媺甜甜的向车夫回道,后者只好又笑着坐回车旁。   “这边不能有鱼了,我去那边钓。”司空煜又坐了一会儿,起身向不远处的另一堆石块旁行去,乐媺本想跟过去看看,可还是回到陈沐白身边,这一次坐在一起等着下条鱼上勾,可能是春天的风太暖,阳光晒下来太舒服,她迷迷糊糊的有些困倦,不知不觉的便倒向陈沐白的那边。   弄不清睡的这一会儿长还是不长,反正最后就是被司空煜的大叫声唤醒了。   “看,这鱼漂亮不?”司空煜骄傲的声音响在乐媺身前时,她还有些不清醒,不就是一条普通的鱼吗?个头大点儿,尾巴有点儿红,别的也没看出来呀。   “表哥,你真厉害。”陈沐白一边扶着好象没太摸着头脑的乐媺一边真心夸赞道。   “饿了,我想吃。”乐媺的眼光盯在这鱼身上好象有点儿贪婪,司空煜恨恨的瞪了她一眼,感叹她真是煞风景。   “回家,把这鱼做了给你吃。”心里这么想的他还是很成就感的摸摸乐媺的头,好象没有他这孩子就要饿肚子一样。   两个男孩子兴高采烈的向马车走去,乐媺跟着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去把小池打开,放走了里面的小鱼小虾,随后才快跑着追了上去。   “要是天天都能这么自由多好。”重新回到马车上后,意犹未尽的司空煜长出一口气,仰靠在车壁上。   “还天天?今天就不知道会不会挨训呢?”陈沐白提醒车上的两位,回家后有可能就会被人发现行踪,虽说只带了一个车夫在身旁,可一看咱们这样子就知道是淘气去了。   “姨母一定会知道咱们去淘气了。”司空煜肯定的说完便看向乐媺,乐媺心虚的顺着他的眼光看到自己的裙子,那上面一条一块的几个泥巴印,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出去疯玩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再看看陈沐白,衣服上一个印子都没有,鞋子上也很干净。   “过来。”还在找自身差距的她不解的看向司空煜,他凑过来要做什么?她向旁挪开一点点。   “别动,帮你把鸡窝梳一梳。”司空煜拉过她的胳膊,就想拽她的头发,原来乐媺的发髻已然散开了许多。   “我自己来。”乐媺气哼哼的拍开他的手,但是自己这小胳膊确实是梳不好头发,只能如此这般了,“沐白哥哥,你帮我梳好不?”她献媚的笑脸还没展开,司空煜已经哼的一声转开了脸,乐媺后知后觉的发现伤人了,可她确实觉得还是沐白小哥哥给自己弄能好一点儿。   “司空表哥,我怕你烦。”乐媺这话还不如不说,让陈沐白梳就不怕他烦了,这不是明摆着没拿人家当回事儿吗!   “要不是怕你傻乎乎的样子给人笑话,才不帮你。”司空煜无所谓的转过脸,好心总是不得好报,下次看我还帮你?他下定决心再不给乐媺好脸色,但没过半天就将这念头忘得一干二净。   乐媺侧过头,憨厚的向他笑了笑,不和他的态度计较,身后陈沐白正笨拙的梳理自己的头发,这时美都美不过来,哪还顾得上和他置气。   三人回到陈府时,已然是未时了。      第十七章      “表姨。”   “娘。”   “伯母。”   三人毫不意外的被陈夫人唤到了厅里,态度毕恭毕敬的站成了一排,因为陈夫人的脸上没一点儿笑模样。   “去哪里了?别哄我说刚从市集回来。”陈夫人的眼睛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看到谁谁的头就低了下去。   “怎么?有胆子说谎没胆子认。”陈夫人对付不守规矩的孩子是有一套的,要不然自家的公子也不会这么行事稳妥了。   “娘,我们去河边了。”陈沐白乖乖的先招了,他一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少年。   “是我硬拉着沐白去的。”司空煜虽说贪玩了点了,但却不是个让他人背黑锅的主儿。   “伯母,是我昨儿个起的头。”乐媺低着头看向自己的脚尖,她怕自己的头脸看起来太不象样子了,可这时候藏有什么用,早都已经被人看的一清二楚了。   “你们三个不懂事的小鬼,瞒着长辈跑那么远的地儿去疯玩,就不能让自家爹娘省点儿心。”陈夫人开始了长篇累牍的说教。第一个点到的当然是自己的儿子,“你怎么不知道在妹妹面前带个好头?她比你小,有样学样,你想教坏妹妹?”然后又指向表外甥,“你娘每次都嘱咐我看紧了你,就知道你在家里不用功,本想着让你和沐白到一处能互相督促着,谁想反倒玩的更甚。”最后轮到乐媺,“还有你,看你这衣服鞋子都成什么样子了?哥哥们是男孩子贪玩,你就该拦着点儿,不能跟着他们一起胡闹,还有,是不是他们两个鼓动你一同去的?”   “是我起的头,想去河边钓鱼,才拉上两位哥哥的。”乐媺这时候是真不好意思了,她摸摸脸又揪揪头发,知道自己目前和模范千金小姐的差距又大了些。   “你起的头?”陈夫人有些不相信,随后又道:“就算是你起的头,他们两个当哥哥的也是做的不对,哪有这么带着妹妹疯玩的,被人看见一准儿说你们几个没出息,这还是轻的,嘴巴坏的还会说咱们府上不会管教孩子。”   陈沐白和司空煜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总之就是认错就对了,不知道陈夫人还要说到什么时候,要是一直说到陈子谋下朝再接着挨第二顿训可惨了。   ‘咕噜’,可能是谁的肚子抗议了,恰好响了起来。   “伯母,我饿了。”乐媺抬起头,可怜巴巴的望向还要继续喋喋不休的陈夫人。   “还没吃东西?”陈夫人这一句话问出口,就见三人齐刷刷的点头,异口同声的回道:“没吃。”   “那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偏厅那里用饭。”陈夫人心疼的起身唤人,赶紧摆饭给三个小祖宗,再也顾不上摧残他们的耳朵。   偏厅中,他三人坐到了一张大的四方桌上,陈夫人也知道他们饿急了,便不再数落任由他三人随意用饭。   “你怎么只吃那个菜?”乐媺吃了小半碗饭后才顾得上抬起头,却发现司空煜斯文的端着饭碗,只吃着自己前面够得到的那两样菜。   “嘴里含着饭的时候别说话。”司空煜慢悠悠的将口中的饭咽尽后才挤出别别扭扭的一句话。   “表哥,你喜欢吃的春卷。”陈沐白将乐媺前面的一盘春卷换到司空煜面前,后者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爱吃的东西就此远离。   “就只咱们三个,吃不到就挪动一下呗。”乐媺站起身,从司空煜的对面走过来,也就是从桌子的一边挪到另一边,笨拙的夹起两个春卷到自己碗里,然后又走了回去,坐到椅子上,其实她也就是和亲近的人才会这样。   “表哥在家中一向如此用饭,姨父姨母不准他这样。”陈沐白小声的嘀咕完这一句便闷头不语的用饭。   乐媺忍不住用同情的眼光看向司空煜,他还在面无表情的将筷子伸向自己喜欢吃的春卷,别人不说,还真看不出来那就是他喜欢吃的,只当是例行公事的用上一点而已。   吃过饭后,两个男孩子要去书房做功课,其实还不是借看书为名,等乐媺后脚跟到书房时两人的棋局已经摆好了。   “下棋就这么好玩?”乐媺搬了个小几坐在一旁,目光有些呆滞的看了起来。   “总比呆坐着看书有趣。”司空煜实话实说,陈沐白也赞同的笑了笑,他也是孩子呀。   乐媺看了不大一会儿,眼皮便开始打架,大概是今儿个玩的太疯了,这会儿吃饱后又开始食困了。   “妹妹去榻上睡一会儿吧。”陈沐白刚落下一子,偏见过头看了看有些磕头的乐媺,走过去将屏风隔断后榻上的靠垫摆好,乐媺也就不客气的爬上了榻,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两个男孩子下了三局棋后,陈沐白大概是出去方便了,等回来后再战,这边司空煜无聊,忽然想起睡在榻上的乐媺,便蹑手蹑脚的转到屏风后,想捉弄捉弄她,可等他站到那榻前却有些不知所措,榻上的小女孩睡的极是可爱,圆润的粉脸,红嘟嘟的小嘴,让人不忍心将她唤醒,司空煜自己也没想到他的手就那么伸过去摸上了乐媺的小脸,软滑细嫩的触感让他吓了一跳,如被火烧的般迅速的将手背回身后,榻上的乐媺没一点儿发觉,继续沉浸在梦乡中。   司空煜偷偷的笑了笑,再一次将手伸了过去,这一次却是捏了捏乐媺粉嫩的桃腮,终于知晓有人打扰她的乐媺乱舞着小手划拉了一下,将抓在手里的东西放到脸旁一劲儿的乱蹭,最后发出一声不高兴的呓语,随后便睁开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惺忪的睡眼才看得清原来是司空煜。   “你不是在和沐白哥哥下棋?”   “先歇一会儿,呃,那个——你再睡晚上就要失困了。”司空煜突然的关心连自己都有些不适应,只是总得要找些话说才好,要不然这脸上热的厉害,刚才被乐媺嘟嘟的小嘴蹭过的手背好象酥麻了一般,现在自己的整个人就象是火烧火燎般的焦燥,怎么静都静不下来,这滋味怪怪的真不好受。   “司空表哥真好,再歇一会儿,我也要回府了。”乐媺没他那么多想头,走到窗边看了看天色,估摸着爹爹快下朝了,家里应该快来人接自己回去了。   “你明儿个还来不来?”司空煜看着乐媺的小后脑勺,有些期盼的问道。   “娘说让来就行。”乐媺转过脸,又揉了揉眼睛,不知是不是刚睡醒眼花,她觉得面前的少年有些不自然。   “那明儿个让陈伯伯家派人接你去,你娘总不会拦着了吧?”对于司空煜的提议乐媺觉得甚好,反正在家的时候也是一个人,还要弹琴识字,到陈府就不一样了,虽说是名义上来和陈伯伯学字,但大多时候是缠着沐白哥哥,因此她爽快的说了句:“不会,不会,那你别忘了就好。”   “你放心好了,我在这里几日都会让人去接你过来。”司空煜突然间的绽开的笑靥让乐媺看的有些呆了,原来他笑起来一点不比陈沐白差,如果说沐白哥哥的笑是干净清透的微风,那司空煜的笑就是温和多情的春水,眨眼间但能淹没人。   “你笑的时候和沐白哥哥一样好看。”乐媺真心的夸赞没有得到被夸人的感激,反倒是被哼了一声。   乐媺看着司空煜故意昂起头向外走的背影,反复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过的话,确认没什么问题后认定,司空煜有些阴阳怪气,大概和输了棋有关,这么想着的她跟在后面边走边问道:“你是不是又输给沐白哥哥了?”   “表哥没输,是我输了,你醒的倒快。”刚刚进房的陈沐白接过了她的话后,两个男孩子又要开始新一轮的较量。   “让我来下一盘吧。”乐媺看着他二人又要将自己晾在一边,哪里会愿意。   “那你就见识一下表哥的厉害。”陈沐白让出自己的位置给她,坐在一旁,两人合力开始下这一盘,但人多可并不总是力量大,她两人这一局便败在司空煜的手下。   “不玩了,累的我头都昏了。”乐媺将座位让给陈沐白,让他两人继续,自己则继续在一旁观战,看的多了,才发现这司空煜的棋子走的往大了说可够得上是高瞻远瞩,总之人家对于每落一个子均是全局在胸,她终于知道自己的差距了,那就是没有未雨绸缪的远见。   这一年的初冬,司空煜一家进了京,乐媺也大概的知道了原来司空煜的老爹战功赫赫,新近官拜太尉之职,全家人从此就要久居京师了。   “你家人都回了京师,这下子你高兴了吧?”这天,乐媺刚进陈府,见到同样刚下马车的司空煜便笑嘻嘻的问道。   “还行。”司空煜的热情还没有她的多,乐媺很不理解。   “你兄长也回京了呗?”乐媺对陈沐白提起的大表哥很感兴趣,纯属小女孩想象中的英雄,完美型的男人,现实当中不存在的高大全人物。   “你想结识我哥?”司空煜的腔调听在乐媺耳里总有些怪异,她也说不好是怎么回事儿,再看他那眼睛,眯的象是要飞出小刀来。   “不是,就是随口一问,你家里还有妹妹是不?”乐媺心想,你不喜欢提到兄长总不会讨厌提到妹妹吧?   “我妹叫敏真,性子很爽朗,和你有几分象。”司空煜的嘴角终于露出平时的笑意。   “爹说今年的上元节,皇后会宴请各府的命妇,你娘也去吧?会不会带上你妹妹?”乐媺想起不久后要进宫参加的聚会,自己进宫时候可是很少,都忘了宫里是什么样子了,要是有个玩伴儿就好了。   “你娘会带你去?”司空煜有些担心的看着乐媺,就好象是怕她丢了谁的脸一样。   “当然。”有感于司空煜的小看自己,乐媺仰起了头,挺起了胸,她幼稚的习惯动作。   “那你进宫后一定要斯文些,别给你娘惹事儿。”司空煜觉得她这性子还是不进宫的好,宫里的女人不论大小可个个都是人精,你说一句话她能想出十个意思来。   “我会惹事儿?我这么乖,才不会。”司空煜的提醒让乐媺觉得有被贬低的感觉。   “知道你乖,所以才少去那地方。”见她又有逞能的意思,司空煜反倒缓和了语气,左手就那么自然的摸上乐媺的头,就差语重心长的拍两下了。   “聊什么呢?还不快进来。”门开处,陈沐白适时走了出来,尴尬的身子都有些僵硬的乐媺挺着背先走了进去。   “就是聊上元节怎么过。”司空煜这一说,三人倒想起来猜灯迷了,便开始你想一个,我想一个,互相猜,当然有奖有罚,奖品是桌上的点心,猜中最多的吃的也最多,猜的少的就要将今日三人的功课全都做了,一上午的猜迷结果就是乐媺抱着半盘子点心吃的眉开眼笑,两个男孩子将她的功课做的妥妥当当。   对自己更加有信心的乐媺胸有成竹的跟着娘亲进宫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错字的亲一定要帮忙指出来,这几天工作太忙,还想保证隔日更,所以有时检查的次数就不多,时间、时间、时间怎么这么少?      第十八章      夜晚的甘露殿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殿外也是花灯林立,尤其是那殿前的清流边,两岸的石砌栏杆上,全部是纱绫扎成的同一款花灯,蜿蜒曲折如闪光的游龙般,再看清流边的各式树木,无一不悬灯挂盏,高低错落,池中虽说一片琉璃世界,却也放置了荷花、鸳鸯、鹭鸶等等各式花灯,且用羽毛等粘的栩栩如生,再兼这殿内外香烟袅袅,不时的鼓乐声喧,真是太平宝贵的让人咋舌,乐媺的小嘴就惊喜的有些合不拢,拉着娘亲的手不断的指给她看,乐夫人只能配合着女儿赞赏这花灯确是比外面精致得多。   “娘,每一个人都要献技不成?”乐媺看着各府中人开始有在新后面前晋献歌舞,她有些不安,不会要自己上去吧?那些姐姐妹妹们看样子都是有备而来,自己在家中可只想着进宫来开眼界来了,压根没想过要展示才艺。   “随遇而安,不必强出头。”乐夫人心境恬淡,少有争名逐利之心,但若是新后有心,也不敢逆了凤意。   “听闻乐夫人弹得一手好琴,今日可否让本宫洗耳恭听。”皇后看来是对各府诸人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因此这筵席之上才会有的放矢的让百花齐放、春意盎然,着实的热闹非凡。   乐夫人惶恐的起身连称不敢,技艺粗拙,蒙娘娘不弃,在此献丑了。   等到乐夫人的琴声歇处,殿中竟然是一片寂静,连烛火的跳跃声也好似可以听得到,半晌过后缓过神来的皇后娘娘才轻声赞了一字好。   酒酣耳热之际有人提议让诸位小姐做些应景的诗文来助兴,皇后立刻兴致颇高的首肯,不过一柱香的工夫,各府上的小姐均都有诗句逞上,不外乎良辰美景、焰火笙歌,锦绣辉煌堆砌出喧闹热烈,这时节乐媺才有心留意起诸府中的各位小姐,终于见到了司空煜的妹妹,原来他妹妹生的与他没多少相像之处,大大的眼睛清澈通透,圆圆的脸庞十分的可爱,不过个子也没有多高,乐媺很高兴她长的矮,这样可以反驳司空煜了,‘总说我不长个子,看看你家妹妹,不也和我一样。’她也不想一想,人家司空煜的妹妹比她小有一岁呢。   乐媺心情愉快之际倒也有了句好诗呈献,她神态有些拘谨的颂读出后,皇后娘娘却说此句甚好,虽不明言,意味却足,原来她这诗做得的确有几分意思,写的是:玉漏且莫催,金锁彻明开,谁家能闲坐,何处不闻灯。   这五言诗句少有实说上元节热烈熙攘的盛况,却含着欢乐愉悦的意思,也算得上是别出心裁。   当然这对乐媺来讲还只是小菜一碟,最让她一展身手的还是猜灯迷,因皇后娘娘嘱意让各府小姐随意开怀,猜中者均有赏赐,一时间这殿中叽叽喳喳的热闹起来,司空敏真那边儿有两个女孩子就开始兴奋的喋喋不休,后来乐媺才知道那其中之一就有宜玲,不过没几个月她父亲就调任金州太守了,再看自己旁边的女孩,好象是叫宝蕴吧,温吞吞的不大爱讲话,没劲透了。   “咱们先来些浅显的,别把小姑娘们难倒了。”皇后娘娘许是盼着梦熊有兆,对各位小姐是极和谒,也不怪她心急,同时册封的郑贵妃已然是有了不到两个月的身孕,若真是一举得男,她这皇后的位子坐的就不会很稳了。   在旁侍候着的宫人手脚麻利的展开幅已然写好的灯迷,却是一句望断南飞雁,射的是平日交往之中的常用语,皇后娘娘笑吟吟的准备等着小姑娘们叽叽喳喳,准知刚刚在诗句上面略胜一筹的乐媺已然上前拜道:“臣女猜到了。”   “那你就说说,若是射错了,可要罚你不能再射下个了。”皇后娘娘看着有些古灵精怪的乐媺,有心开起了玩笑,这孩子还真是有几分聪明。   “久仰娘娘贤名,定会宽待臣女。”乐媺调皮的将迷底用在话语中,倒是贴切自然,皇后笑着夸道‘好个聪明的孩子。’   乐媺当仁不让的抢了头名,各府的命妇脸上有羡慕的,当然也就有不屑的,乐夫人心细如发,便想着别再让女儿这么表现下去,否则倒要成了众人的眼中盯,有些争强好胜的女人们除了比丈夫外还热衷于比子女,尤其在这大庭广众之时,儿女有意无意中就成了攀比的工具,这时就应该不露痕迹的将机会让给别人,因此她拽了拽乐媺的衣袖,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乐媺正在兴头上,有些不解的坐回娘亲的身旁,正在此时,宫人已经展开了第二幅写好的灯迷,原是一句落花满地不惊心,宫人刚说出打一人的名字时,乐媺已然兴奋的又站起身。   “乐小姐,你可又是猜到了。”皇后因刚刚对乐夫人印象深刻,又向身后的宫人复问了一句,定准了她是乐染的女儿,不由得对她另眼相看,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是东晋的谢安大人,臣女因对其侄女谢道韫的诗句‘未若柳絮因风起’记得极深,才能一下子便猜中。”乐媺此时已经没工夫去想娘亲为何悄悄拉住自己,她只想着不要让别人占了先机才好,皇后娘娘说了一会儿还有赏赐呢。   “哦,你个小丫头知晓的倒是不少,说说这谢安大人有何出色之处。”皇后这是摆明了想让乐媺在此时大放光彩,乐夫人还真就没法子拦阻了。   “谢安大人不止为官尽责,治家有方,人也风雅标致,他还写的一手好字,不输当时的书法大家王羲之。”   皇后听着乐媺小嘴一开一合讲的极为有趣,心中欢喜,点头示意宫人将自己戴过的一枚金丝臂钏拿过来,招手唤过她来,本想给她戴上,可惜她有点肉肉的小胳膊还是细了点儿,便放在她手中道:“你这丫头平日也真是用功了,先赏你这个玩吧。”   “谢娘娘赏赐。”乐媺美的小脸象朵花一样,根本看不到周围桌上有些不服气的眼光投射在自己身上,她就那么施施然的走回了娘亲的身旁。   “各位小姐可不能让她专美于前了,下个灯迷就各自写出来呈上,让本宫看看这字可都写的如何。”   皇后这么一说,有几位小姑娘重又有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意思了,也难怪,都还是小孩子,当然好胜心切。   乐媺看着下一道灯迷却原来是由好读书三个字射《论语》中的一句,她提笔便将‘学而不厌’四个字一挥而就。   她将迷底呈上宫人后,陆续的各府小姐也都开始写完,独身旁的宝蕴最后写完,她一旁的娘亲脸色便有些发沉。   “敏真这孩子的字写的还真是大方,颇有几分豪气。”皇后看来是对司空一家很是熟悉,上来便唤了敏真的名字,被点了名的她连忙直起不高的小身子施礼。   “各位小姐都不错,来人,看赏。”   乐媺接过了宫人手中的金锞子,这人人都有的赏赐明显的就没有刚才得到金丝臂钏的喜悦,不过今日已经够高兴了,她得意侧过脸向乐夫人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女主做的诗是参照了唐代诗人崔液的组诗,因为作者本人的‘才华’实在是溢不出来,喜爱古代诗词的筒子们见笑了啊。      第十九章      筵席直到定昏时分燃过烟火后方散,坐在回府马车上的乐媺倒还没有多少困意,正好乐夫人有机会开口就今晚她这行事教导女儿。   “小媺,你今儿个猜迷时要让一下别人,就算是都猜了出来,也不可说尽了。”乐夫人将女儿搂在怀中,轻声说道。   “怎么了?”乐媺还沉浸在刚才的喜悦中,倒不是说得了手里的金丝臂钏,而是荣誉,说白了就是小女孩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娘弹琴时只弹了一首,知道为何?”乐夫人将女儿手里的金丝臂钏拿过来,用绢帕包好,御赐的东西值不值钱也不能弄丢了,省得以后找麻烦。   “是啊,为何?皇后和座上的那些人都夸娘弹的好,要你再弹一支曲子。”乐媺真的没理解。   “风头不可太过,若不然,就会有人心里不舒服,以后会不喜欢你。”乐夫其实想说不喜欢你还算是好的,就怕不知何时给你下绊子,你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会吗?那她和娘弹的一样好不就行了,不服气别人,自己又不行。”   “别管人家行与不行,”   乐夫人还未说完乐媺已经抢过话头接着说道:“心里不舒服的人都是小气鬼。”   “小媺,你看宝蕴,皇后娘娘和别人问她话时,她那个举止言谈和你有什么不一样?”乐夫人觉得还是举例子说明好了。   “她说话太慢,我都着急了,真想替她回。”乐媺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旁边的女孩,她对这个宝蕴的印象一般,长的倒是不错,但说话为什么总是象要留半句似的。   “傻孩子,她那是在想着怎么说才能让人家高兴。”乐夫人还真没想到身旁那小小的孩子就已经知道要琢磨人心了。   “那就是她没说真心话。”乐媺的想法总是有些与众不同。   “真话要看对什么人说,有时不能对谁都说真话,所以你看有很多人说话都是慢吞吞的。”乐夫人被女儿辩的有些吃力,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我不喜欢那样的人,也不想以后那样了。”乐媺太苦恼了,她蹭上娘亲的胸前。   “小媺,世上有很多种人,就有一种是容易嫉恨别人的,你要记住,长大后别在这样的人面前太出风头。”   “那种人是不是容不下比自己强的人,她只和比不过自己的人做朋友。”乐媺有些开始明白了,仰头问向自己的娘。   “应该是那样,但她不止是容不下朋友比她强,比这要复杂的多。”乐夫人还想说的更细致些,可对着只有十岁大的孩子说的太多了也不是好事。   “我不想装做什么都不如人。”乐媺有些不服气,她要比别人强,这样才能让沐白哥哥对自己另眼相看。   “小媺,记住这句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女孩子间的交往也一样,要学会装愚守拙,才不会招人厌烦。”   “那是小心眼的女孩才如此,总不会个个都那样的。”乐媺还是很天真。   乐夫人无奈的摇摇头,这孩子以后可能要吃些苦头才能知道今日母亲对她说的话有多重要,可惜,她没能看到那么远的时间。   她母女二人在讲此事的当口,别人也在诉说着对乐媺的不满。   “娘,你说乐家的女儿真是不招人喜欢。”司空敏真有些不高兴的嘟着小嘴“是乐姐姐。”司空夫人不论何时都是平心静气,以礼待人。   “我才不要有这样的姐姐,风头都被她抢走了。”原来同是小女孩的虚荣心在做怪。   “那是你没人家聪明。”司空夫人可不想让女儿成为小肚鸡肠的人,一针见血的点了出来。   “我也猜出来了,就是没她的嘴快。”司空敏真相当的不服气。   “她说的快是占先,但最主要的还是人家心思动的快,别不服气了。”司空夫人认定女儿是嫉妒人家。   “那也要知道让让别人呀。”司空敏真停下来,生气的跺了跺小脚,仰起头看着自己的娘,怎么就不能夸自己女儿一句?   “因为这个小姐姐心地单纯,想的少,以后你可以试着和她多交往。”司空夫人不是孩子,当然看出来乐媺有多单纯,依着别家小姐的性子,可是要掂量个遍儿才会回话。   “我不要,她一点儿都不懂别人的心思。”司空敏真骄傲的仰直了小脖子。   ‘总之让着你就对了。’司空夫人想着再要说上这么一句,估计女儿会气的大哭,还是别惹她了,小女孩都要哄着,“傻孩子,和这样的女孩儿做朋友,她永远都不会嫉恨你,有什么事儿的时候她还会帮你。”   “那她不是很傻。”司空敏真才不相信会有人这样,只有自己的家人才能做到这样。   “她不是傻,她是被爹娘教导的只看得到人好的一面,没学会盘算别人。”司空夫人心里想着只有乐染夫人那样不愿与别人争长短的女子还有着干净的心思。   “娘,那她不是容易被人骗。”司空敏真总于找到可以打击对手的地方了。   “那要看她遇到什么样的人了,不过她没有算计别人的心就是了。”司空夫人说实话也有这样的念头冒了出来,乐家这孩子也是被爹娘保护的太好了。   “我还是不太喜欢她。”幼稚的司空敏真泄气地看了看自己的娘,表示自己对此也是无可奈何,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女孩子还是心地单纯良善些的好。”对着自己女儿的固执司空夫人也没辙,这孩子也是个直率的个性,怎么就不喜欢和她有些相像的女孩呢?   “娘你不是说心慈面软招祸害吗?”司空敏真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让她娘猝不及防。   “我什么时候说过?”司空夫人停了脚步,心内一劲儿的念叨,不对啊,这话也没和女儿说过呀。   “我有一天从书房门前过,听见你和爹在里面说的。”司空敏真有些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是偷听的。   “你还听见什么了?”司空夫人脸色有些不自然,那语气也是紧张万分,因为她想起来,那天夫妻两个在书房打情骂俏来着,司空湛提起当年两人的情事,她一时气恼,说当年要不是心慈面软,也不会招来你这个祸害。   “没有了,就只听这一句。”司空敏真机灵的就止打住,骨碌碌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看向娘亲。   “那是娘说的一半,你断章取义了,”司空夫人松了一口气,看来以后要更加小心了,女孩子心细,“总之,记着娘的话,别和心思太重的女孩交往就是了。”   “嗯,记住了。”司空敏真跟上娘亲突然变快的脚步,乖巧的应声。   这母女二人回到家后,司空敏真还没忘对着二哥又将此事讲述了一遍,主要是想拉一个支持者,认同自己的观点呗,没想到她二哥的回答同司空夫人如出一辙,那是人家聪明,别人怎么就没抢着第一。   司空敏真又碰了一鼻子灰,郁闷的想怎么就没有人认为乐媺太招摇了?其实有和她一样的想法的人,那就是宜玲母女,尤以宜玲娘亲的话讲的十分不堪,无非是乐染教女无方,放着这么个不知眉眼高低的女儿出来丢爹娘的脸,女子无才便是德,饱读诗书有什么用,女子最要紧的是贤良淑德,助自己的夫君在官场上顺风顺水要紧,摆那么个清高的架子给谁看呢?会弹琴了不起啊?青楼的□个个都精着呢,不止会弹还会唱会舞呢,只要你出得起银子。   和宜玲母女的尖酸相比宝蕴母女算是厚道的了,宝蕴的娘不过是在马车上数落了女儿几句,无非是平日也不知都在用功学些什么,真到出头露脸的时候反上不得台面,早知道你这今儿个这样儿不如带你三姐出来,还比你能机灵些,说的宝蕴照旧一声不吭的垂下了头,心里不服气的回嘴道‘以后我比这些女孩都要强,看你到时还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是想昨日更的,可是家中出了点事,今天补上,明后天也都会更新   第二十章      上元节过后没一个月,宫中便来人请乐夫人进宫,原来皇后娘娘这两日得闲,又有了品乐的雅兴,还特意嘱咐将乐小姐也带上,原话便是‘本宫还掂记着这伶俐的小丫头呢。’   乐夫人少不得带着乐媺进宫,之前便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出风头,讲的乐媺都有些烦躁了,索性不要跟去,乐夫人又细细的劝说,‘凤意不可逆,进宫后凡事都要思量一番再言语,总之拘着些,别太放得开了。   这一次进宫,乐媺少了上次的期盼和雀跃,反有些惴惴不安,怕什么来什么,她真就差点捅了马蜂窝。   因乐夫人在殿内与皇后娘娘讲解琴技,二人少有心思理旁人,乐媺便溜出殿外,想着好好在周围逛一会儿,免得以后再来时转向,她蹦蹦跳跳的转来转去,跟在其后的宫人少见象她这样不文静的女孩,都有些忍不住发笑,心中默念,这孩子就只模样象了她娘,性子真是差的太远。   乐媺转过一个小小的假山,便向那旁边华丽精巧的围廊台阶跳了上去,不想差点儿撞到对面廊上走过来人的身上,随即一声喝斥响在她的耳边。   “哪里来的孩子,这么不懂规矩?”   乐媺抬头一看,上前喝斥她的是一个宫人,被这宫人护在身后的是位披金挂银纱罗缠裹的宫妃,看那模样,想是吓着了,身子歪靠在另两个宫人的身上,眼睛直瞪着自己。   “参见娘娘,不知娘娘在此,还望恕罪。”乐媺不傻,当然知道此时不管自己有没有不是都要请罪,何况看样子自己是惊了这位的大驾。   “你是谁家的?”这位宫妃的声音还算轻柔,不过就是有些尖细。   “臣女是中郎将乐染家的。”   “因何事进宫?”那意思就是这皇宫岂是你想来就来的。   “随母亲一道奉召入宫。”   “是不是那个上元节弹得一手好琴的女人。”那宫妃偏过脸向扶着自己的宫人问道,不过她的语气可不是很尊重,透着几分轻蔑。   “八成就是了,想是皇后娘娘招她进来的。”宫人小声回道,她这么一讲,那宫妃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带着乐媺一起去皇后的甘露殿了。   “姐姐好雅兴啊,也不叫上妹妹一道儿。”刚一进殿门,那宫妃的脸上便绽开热情的笑纹,变脸之快让乐媺叹为观止,她刚才和自己可算是横眉冷对,好似对上的是一个讨人厌的野孩子。   “是郑妹妹,来人,快扶妹妹坐下。”皇后娘娘周到的让人为其看坐,“妹妹怎么过来了?”   “要不是这个丫头差点撞伤了我,还不知道姐姐今日这么悠闲呢?早知道就来和姐姐说说话。”她可真能搬弄是非,乐媺在心里唾弃她。   “小孩子不懂事,让娘娘受惊,请娘娘责罚。”乐夫人这一吓可不得了,连忙拜倒在地,还不忘将乐媺拉着一同拜倒。   “乐夫人快快起来,郑妹妹好说笑。”皇后娘娘对这位贵妃简直是太了解了,有一丝风就要起浪,还不是仗着自己有了身孕,说白了还不就是自己的男人给她撑腰呗,在这宫里能出风头的人无不如此。   “我哪里是说笑,刚才真是吓坏我了,也不知我肚子里的龙种有没有事?”这位娇滴滴的郑贵妃自知不敌皇后娘娘的尊贵,但自己不行,自己的肚子可是尊贵的。   “妹妹先歇着,让太医过来为你诊脉便是,她一个小孩子,即使是出了差错也是无心之失。”皇后娘娘的脸色渐渐变冷,想要别人知道你尊贵?哼,再尊贵也越不过我去,还是少生事端,否则招的天怒人怨之时就别怪他人不给你脸面。   “我就是说说而已,难道真要同个小孩子计较?”郑贵妃见这六宫之首面有愠色,也就不再恃娇生宠样的摆谱了。   “还是让太医过来瞧瞧,没事了旁人才能安心不是?”皇后娘娘可不愿担一点儿责任,还是把太医找来保险,以后就算是出了什么差错孩子的父皇也怨不得旁人。   “也是,就让那几位老先生看看脉息也是好的。”郑贵妃自己也是十分紧张这两个多月的肚子,毕竟是当今圣上的第一个孩子,不论男女那都是意义重大。   太医院两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医腿脚麻利的赶到了甘露殿,一番看诊后,告知贵妃娘娘身子安好、无异样,这殿中的女人们才算是各自松了一口气。   “妹妹身子不方便,还是不要走动的太远,来人,送贵妃娘娘回仙居殿。”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摆明了没工夫和你磨牙,识相的就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本来还想着多陪姐姐一会儿,可这身子由不得我呀。”郑贵妃夸张的愁苦了一句,好象自己也不想背负这么重大的使命,但谁让自己肚子争气,就那么容易怀上了呢?   皇后娘娘的脸再也没了笑模样,就那么看着娇气十足的郑贵妃前呼后拥的出了甘露殿。   “她肚子里有小妹妹了?”乐媺很高兴送走了这个艳若桃花的瘟神,她小小的脑袋瓜里觉得人美心不美的这位娘娘给人一种感觉便是吃饭咬到了沙子,那是一个牙碜,但愿她生的小女娃别象她一样。   “妹妹?”皇后沉吟了一下,随即若有所思的笑道,“对,是要有小妹妹了。”   “乐媺。”乐夫人低声喝了女儿一声,让她下意识的闭紧了嘴,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乐夫人不必介怀,这小丫头有口无心,不过确是招人喜欢。”皇后心里犯起了嘀咕,都说小孩子的眼睛看孕妇可准的很,说不定真就照她的话来了,八成就是个公主呢。   “这孩子平日见识少,说话没个轻重,娘娘见谅。”乐夫人见皇后有那么一瞬的发怔,生怕她责怪下来,皇家最盼的便是皇子,有多少都不嫌多,别管以后为殿上的龙椅争的怎样骨肉相残。   “乐夫人说的哪里话,本宫倒是喜欢她这爽直的性子,但就是怕将来容易得罪小人。”皇后知道她是多心了,却没想到自己是有另外的想头。   “娘娘说的是,回府后一定严加管教。”乐夫人松了一口气,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管教她——也难。   “在本宫这里无妨,随意些我也欢喜,不然个个都死气沉沉的还有什么意思。”皇后大概是真喜欢乐媺,拉过她来细细打量了一番,还真是个美人胚子,不过就是还有点儿胖乎。   “娘娘您是大人有大量,才不计较她顽皮,这孩子有时可招人厌呢。”乐夫人当然要责怪自己的孩子,虽明知是违心的话也要说。   “看这模样也让人厌不起来,你说本宫将来要是有这么个可爱的小公主也就知足了。”皇后娘娘许是母性开始泛滥,难怪她,着急呀,同等机会的侍寝,怎么别人就有了,自己这儿却是无声无息的。   “皇后娘娘的公主一定很好看。”乐媺喜欢眼前态度宽厚的女人,自然而然的就脱口说出真心称赞的话来。   “比你还好看不成?”皇后开起了玩笑。   “当然比我好看,因为娘娘你这么美。”乐媺这话说的还算让乐夫人放心点儿。   “那刚才贵妃娘娘的公主呢?”皇后娘娘的这一句让乐夫人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也会好看,不过比不上我,因为她的嘴太小了,和眼睛都不相衬。”乐媺的观察能力也不是不强,郑贵妃的樱桃小口确是有些单薄干瘪了一些,整个人才就此看着失了大方,和皇后娘娘的端凝秀雅正是两个类型。   皇后娘娘听她讲出这话来心里又是添了三分欢喜,乐夫人却是又加重了几分愁闷,这孩子看来要打上一顿了,不然可要闯祸呢,让她爹下手,自己在旁边看着。   乐夫人从甘露殿告退时乐媺还在和皇后娘娘依依不舍商订下次何时入宫,她面带微笑的和女儿上了自家的马车,回府后便变了模样,将乐媺独自关进书房,要她闭门思过。      第二十一章      “小媺做错事了?”乐染回府时惊讶自己夫人的脸色,她极少见的没了和气模样。   “这孩子都多大了,说话还没个轻重,今儿个进宫不知留下多少祸端呢。”回想起郑贵妃的刁钻,乐夫人的头都开始痛了,那定是个心胸狭窄的女人,又有和皇后一争长短之心,断容不得别人说她半点儿。   乐染一听这话也知道自己女儿是又说错话了,忙将今日之事详细的问了个遍,听后半晌方道:“也怪不得女儿,那宫里的女人互相较劲呢,以后就少让她去。”   “她都多大了,别人家的孩子可都是斯文娴静着呢,再不管教可要闯祸了。”乐夫人还指望着夫君出手给女儿个教训,不想他比自己还要心疼孩子,只一句少让她去便完事儿。   “刚十岁多点儿的孩子哪能就循规蹈矩的了,女儿没比别人家的小姐差,多说她两回就是了,别罚她太狠了。”乐染说完让人去将小姐请出来,眼看着要吃晚饭了,别饿坏了她。   “娘,我错了,以后我再不进宫了。”乐媺从书房出来后便痛快的向娘亲认错,其实她就是怕娘亲气坏了身子,压根没想明白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不过就是淘气了一点儿罢了。   “不是说不进宫就完了,以后开口前先想一想。”乐夫人看着蔫头搭脑的女儿也不忍心,可她总要知道人心险恶这回事儿,以小人之心行走世上的人不是一个半个,你没那么好的运气碰到的人都是君子胸怀。   “是。”   乐夫人并不是就要将人心想的险恶,而是真就有那么喜好与人针锋相对的,宫中的郑贵妃闲来无事当然就有此偏好,再加上她正值盛宠,自然要别人让上她三分,因此凡事都会不依不饶的,这不,那日过后,她有意的问起身边侍候的心腹,“前儿个那事儿皇后娘娘过后没说什么不中听的吧?”   “贵妃娘娘有所不知,那小女孩可有一套哄人的手段,过后说的皇后娘娘眉开眼笑的。”   “嗯,她说什么了了。”郑贵妃有些纳罕,那女孩对着自己是直头愣脑的样子,还会哄人?   “她说贵妃娘娘您怀的是小公主。”这位宫人有些迟疑的传了闲话。   “还说什么了?”郑贵妃气的咬起了嘴角,这要真不是个皇子还不让甘露殿里的那位笑个饱。   “还说贵妃娘娘生的模样不如皇后娘娘。”   郑贵妃听后一迭连声的骂道,‘该死的丫头,就知道是个没家教的。’当然这些乐媺没机会听得到,因为她之后便再也不肯进宫了,遇到皇后娘娘问起便说是病着,怕过给了贵人。而乐夫人自己也是谨言慎行,生怕再出一点儿差子,就算遇到节日,各位命妇携子带女的参与宴请,她也是孤身前来,别人问起,便说女儿身子弱不巧又为时气所感,只能下次有机会再入宫了。   乐媺当然没有失落,她只要是看到沐白哥哥心情立刻就会好,因此不进宫也没什么大不了,倒是司空煜没事儿的时候问起,‘你娘入宫怎么从不带着你了?别是你又捅什么娄子了吧?’   乐媺被这乌鸦嘴说的哑口无言,他怎么就说什么什么灵呢?她不知道她自己也是说什么来什么,宫中的郑贵妃在刚入秋时真的产下了一位小公主,因此乐媺那本是小孩子说的几句有口无心的话便被人咬牙切齿的记了起来,更糟的还在其后,许是小公主先天体弱,在月子里时便断不得汤药,好容易出了月子,却不想身子不但没强壮倒是气息奄奄,没几天便重新投胎去别处了,帝王家想是不好呆呀!   还是这一年的秋天,乐夫人的咳症突然毫无症兆的犯了,大夫请了又请,可依旧是不见大好,因此乐媺便很少去到陈府,只在家中侍奉娘亲,直到了年关头上乐夫人也还是老样子。   “娘,你今儿个好点了没有?”眼看着就要到除夕了,乐媺多想自己的娘亲快些好,这样一家人过起年来也不会太过冷清。   “没什么大发就好了。”乐夫人瞧着这一年终于长了些个子的女儿,想起来也要给她再寻两个年岁相当的丫环了,以往侍候她的可都大了,该嫁人的也要让人家嫁了才是。   “小媺,明儿个让王大娘给你挑两个丫环。”间或咳嗽几声的乐夫人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   “娘,你先好好养着,别费神了,随便王大娘弄吧。”乐媺耳里听着娘的咳声,心揪成了一团,再看看益发清瘦的她,心里有些不安,娘是不是被自己累坏的?她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   “夫人,小姐,陈府公子过来探望了。”母女两个正说话间,乐夫人身边的大丫环进来回道。   “他许是这么长时间没见着你掂记了,去说说话吧,告诉他娘快好了,他回府后也好交待。”乐夫人高兴女儿还不算讨男孩子的厌,至少和陈家的公子就处的甚好,自己病到现在他这已经独自来了好几回了,就算有时是他爹娘打发过来的,那孩子自己也没反感的意思。   “嗯,我也有些想沐白哥哥了,娘,我去一会儿就回来陪你。”乐媺的大方让乐夫人哭笑不得,女孩子要学会矜持,不能直白,这也得扳扳她。   “这么个大冷天怎么还出来了?”乐媺的人刚到厅门口,便向着坐在厅中的陈沐白笑道。   “也没多冷,二表哥闲了,非要过来看看,婶子的病这几日有起色了没?”陈沐白穿着极普通的月白长衫,外面就只是一件厚实些的披风,比起锦衫貂裘的少年自然是少了几许光鲜,但却是极整洁清爽,他腰间系着的也只是一块普通的青玉,但却让人觉得他这一年来出落的更加俊秀,性情也愈发谦和。   “娘的病还是老样子,不过没大发也算是好的。”乐媺一听他提起娘的病自然而然的便有些情绪低落,只要是小孩子都害怕自己的父母生病,那种害怕就和听人说天要塌了是一样的。   “这时节天冷,得了咳症的人又多,等天暖和些就好了。”同样坐在一旁的司空煜也开了口安慰她,许是乐媺一时看花了眼,她总觉得今天这位看起来风流不羁的少年公子眼角儿都象要说话一样,长长的眉梢儿也在撩拨人,男孩子穿这么精致做什么?她再想不到司空煜来之前单单因为这衣着就费了半晚的神,他家世显赫,自然衣饰穿着皆不同寻常人家,因想着乐媺的娘亲病着,他便不肯穿黑色亮缎的锦袍,怕那颜色不吉利,紫色暗云纹的长衫倒是显得他高贵脱俗,可怕乐媺府上的人觉得他不好亲近,蓝色的莨绸衫子太华丽了,也不好,想来想去还是选了身上这件青色云锦的长衫,可这件云锦衣衫看着不起眼却是最费银子的一件,再加上外面那件领口袖口皆镶了貂毛的披风,乐媺看后第一个感觉便是太过浮华夸耀,全无随意亲和的沐白哥哥那么耐看,哎,她现在还没觉察出来自己有时候是昧着良心对人。   “二表哥说的有些道理,你也别太忧心了,看你好象清瘦了。”陈沐白接过丫环送上来的茶盏,润了润嗓子顺便去去寒气。   “但愿如此,你们两个饿了吧?”乐媺看着有些开始不顾形象拿起点心就往嘴里送的司空煜问道,什么时候他开始不讲规矩了呢?因为在自己家里,被自己拐带的?   “嗯,饿了。”司空煜实话实说,果见乐媺连忙让厨房做些吃的送过来,这时候她才发现这两人来的可不就是饭时。   “你们两个早饭没吃好?”乐媺不确定的看着两人没一点儿客气的吃了起来,香甜的让她也忍不住要动筷子。   “走了这么长时候能不饿吗?”司空煜饿虽饿,吃饭的礼仪还是一如既往,只不过看起来胃口好了很多,因为脸上的表情很愉悦。   “这么远走来的?”乐媺问话的表情明显就是说你自找罪受呢。   “二表哥说看看走到你府上能用多少时候。”陈沐白看来是被动的陪同“那你也不劝劝就陪着他疯。”乐媺还不能理解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能做出多少不同寻常的事儿来,若她懂了也就不会让对方吃无谓的苦头。   “你府上的饭很好吃,茶也好喝。”司空煜一边吃一边品评,乐媺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让人将给乐夫人做好的饭端过来,先去她房中了。   等她没一会儿回到厅中时,这两个少年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她本来这些时日胃口不大好,今儿个见他二人来了,心情好上许多,便比前几日多吃了点儿,也觉得自己家的饭是很美味。   “多吃些,你身子结实些才好照顾你娘。”司空煜没一点儿把自己当成外人的心思,反客为主的让起乐媺来,将那离的远些的菜更是夹到她的碗中,热情的让人昏了头,以为是到了他家,乐媺便在心里一个劲儿的嘀咕,这是我自己的家,好不?什么时候鹊巢鸠占了?她压根就没想过身旁的这位公子爷还真就有了这个想法,不过不是鹊巢鸠占,是想比翼齐飞。   这二人一直呆到了申时中,想着再晚走回家中不妥了才起身,乐媺想让自家的马车将二人送回,司空煜却说不用多此一举,正想着要和表弟比比脚力呢,陈沐白笑着让乐媺不必担心,照顾好自己的身子,过几日再来府上探望。   他二人一路说笑着回了陈府,司空煜看看天色不敢耽搁,坐上陈府的马车便赶回自己家中,但他运气不好,太尉大人早他一步进了家门,因此他刚回房便被他老爹盯上了。      第二十二章      “这一天都去了何处?”司空湛自问对两个儿子一视同仁,可为什么二人的差别如此之大,看看眼前这个,没一点儿他大哥的悟性,不愿意冲锋陷阵你倒是能饱读诗书也好,偏偏从小就坐不住。   “去了陈府表姨那里。”司空煜两手规规矩矩的垂下,低声回道。   “做些功课没有?别是又拉着你表弟玩了一天。”司空湛的声音也没提多高,但还是让司空煜背上一僵,生怕他打发人去陈府问询。   “做了几篇。”   “哥,你回来了。”司空湛正想着问儿子都做了些什么?不想,小女儿在这节骨眼上跑了进来,他又转移方向对着女儿说道:“敏真,眼看着就要是大姑娘了,稳重些。”   “爹,你又训二哥了?他今儿个整天都不在。”司空敏真不怕事儿大,反正自己是女孩儿,爹管的没那么严。   “敏真,别冤枉你二哥,”司空夫人随后跟了进来,“他连着几日用功,也该出去活动活动,沐白那孩子也和他二表哥投缘,就差下帖子请他了。”这是当娘的护孩子呢,司空煜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今儿个是没什么事了,妹妹想看笑话的希望又落空了。   “陈家的孩子是个让人放心的,就怕他又跑到别处去疯。”司空煜怀疑自己的爹派人跟踪自己,怎么他总能说出让自己胆战心惊的话来。你也不想想,你是谁的儿子,所谓知子莫若父。   “知道了,我让人摆饭,孩子们可都饿了。”司空夫人明显的就是让夫君就此打住,没看见儿子都躲着你走吗?还这样虎着个脸。   “煊儿今日有书信寄来。”司空湛在晚饭桌上终于有了笑模样,温和的向妻子通报大儿子的近况。   “他在华州可还好?”司空夫人也放心不下儿子,怎么说也还不到十九岁呢。   “煊儿说一切安好,不过这几日南部的黔人叛乱,朝廷会增兵衡州,他会领兵前往。”司空湛在几许骄傲的声音,长子好象就是为了让司空家族骄傲而生的,有时他也会在心里问自己,当年若不是自己和夫人行了离经叛道之事,如今哪会有这么出色的儿子。   “要他千万小心些。”司空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可也只能叮嘱一句罢了,所谓儿大不由娘,他如今身居将位,肩上担的就不只是孝敬父母、关爱弟妹的小家责任了。   “你别太担心,他在外又不是一日两日了,咱们在永兴郡时一年他也回不了几趟。”司空湛一看她的脸色便知是放心不下,不由得放缓了声音安抚妻子。   “煜儿,敏真,以后要如你大哥般懂事。”司空夫人想起了应该让眼前的两个孩子感受一下榜样的力量,司空家的长子嫡孙不止是如今为爹娘脸上添光彩,更是因小时的乖巧懂事让自己的娘亲很快被祖父祖母接纳,不再计较他二人的年少轻狂恣意枉为。   “二哥,说你呢?”司空敏真满不在乎的歪头看了看二哥,还好,自己是个女孩,要不然现在吃不香饭的就轮到自己了。   “也有你,成天到晚的只想着看二哥舞枪弄棒,以为自己和哥哥一样将来要领兵不成?”司空夫人总想将女儿教成淑女,谁知太尉大人的基因决定了司空敏真有些将门虎女的意思。   “什么都学些还不成呀?我功课又没落下。”司空敏真对着她娘开始抱怨,她这厢还没消停,那边的太尉大人开始千篇一律的教训起了小儿子。   “爹娘不要求你非要如你大哥般出众,只要你能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便可。”司空湛的老生常谈已然让小儿子耳中听起了茧,他只是木然的吃着口中的米饭,面无表情,心里总觉得还是中午吃的那一顿香甜,尤其是想到乐媺和自己面对面无拘无束的在一起,那饭就更加好吃了。   “这孩子,多吃些肉,看你不见壮实呢。”不理会女儿的抱怨,司空夫人突然心疼的注意到小儿子只单调的吃些米饭,便将煎得香香的一块牛肉放到他碗中,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些肉,看这孩子都瘦成什么样了,都是让这死板的爹给管的。   “明日起每天多拉五十次弓。”司空湛想的和她不一样,觉得儿子瘦是因为平时练的太少,继续加码就对了。   “是。”司空煜无奈的应声。   “爹,我也要练。”司空敏真觉得儿女都应该一样,她也要享受同等待遇。   “等爹给你找到适合的弓再说。”司空湛同以往一样采取拖拉战术,一个女孩子就应该在房里学些女红刺绣,要不然也该喜好琴棋书画,哪能象教导儿子一样,这一点他夫妻的态度相当一致。   “偏心。”司空敏真不敢有多大的声儿,但还是说的会让自己的爹听到,司空湛不在意的对女儿笑了笑,气的她饭又多吃了两口。   司空煜心里有着和妹妹一样的想法,不过他可不敢说出来,大哥始终是爹娘的骄傲,理所当然会得到更多的关注,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追上他前进的脚步。   “不让我练射箭,让我学骑马总行吧。”司空敏真不死心的放下手中的碗,眨巴着大眼睛对着她爹撒娇,“爹,就让我学吧,成不成?”   司空湛可不想女儿成为侠女,也不愿意将来凤唐出个女将军,又不是没有男子汉大丈夫,做什么将女子推到前线,可她一门心思的想习武,就当让她多个防身的技艺吧,将来遇到什么事儿也能跑得快,因此心中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爹明日让人给你寻一匹性子温顺的马。”   “那就是可以学了,爹,你真好。”司空敏真笑的那是一个甜,也忘了刚才说她爹偏心的事了,这会儿目的达到就只剩下‘爹,你真好。’了。   “每日的功课不许耽搁,尤其是字还要勤练。”司空湛没被女儿的夸奖弄昏头,紧接着就提醒她别以为你就能疯玩了。   “用不着练的太勤,我看二哥练的时候不多,他的字也很好,先生都说是风骨清劲,隽秀方正。”司空敏真觉得悟性很重要,象自己这么聪明的孩子用不着做苦功了。   “他若是多练能比现在还要出色。”司空湛不是泼儿女的凉水,其实道理也确实如此,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么,什么事情都怕持之以恒。   “爹,让二哥教我骑马好不?”司空敏真怕老爹不同意,又补上了一句,“二哥心细。”   “你教妹妹骑马,小心照看着。”司空湛对着默不作声的儿子交待了下去,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声不响的了呢?小时总是顽皮的可厌,不过倒是聪明,凡是教过他的先生没有不夸的,虽说也被他捉弄的够呛。   “是。”司空煜依旧是没什么表情,教就教呗,要不然妹妹也总是偷摸的跟在自己后面东瞧西看,弄的教自己的武先生烦不胜烦。   “累了不许欺负哥哥。”司空夫人适时的加上一句,这个小女儿可不是好欺负的,都是因为家中只有她这一个女孩,上面又是两个哥哥,自然而然的有些顽劣。   “娘,他是我哥,我不欺负他欺负谁呀?”司空敏真高兴的将真心话讲了出来,不过她最郁闷的是她倒是想欺负二哥,可是也得有那个能耐欺负得了,二哥别看不大说话那主意却是一眨巴眼一个,自己还少被他当枪使了?   此后司空煜有了新麻烦,便是被妹妹缠上了,她学会了骑马不算还要学射箭,少不得要偷偷摸摸的指点一二,可她是女孩又年纪小,哪里有合适的弓可用,这兄妹二人通常的情况便是哥哥在哪里比比划划、妹妹看的云里雾里,因为她手上没有家伙什可供实践,不过司空敏真也满足了,理论上她已经懂了如何开弓射箭,比陈府的书生表哥都要厉害,也不知二哥这个家伙怎么和他那么对性子,十天半个月见不着就要背着人闷闷的唉声叹气,她哪里知道司空煜是因为乐媺担心娘亲的病很少去陈府了,他又不好总拉着表弟去乐府,上一次去乐大人都已经开始说劳烦太尉公子挂怀小女,他心惊的以为乐媺的老爹看出了自己的心思,翻来覆去了一晚最后才确定那不过是一句客套话。   作者有话要说:国庆节快乐,节日三天期间日更,还有就是这七天假期都不会上线,留评的亲我会在节后回复,嘿嘿,希望能多留点儿,让我有个惊喜吧。      第二十三章      这一年的除夕过后没几天,乐夫人的病情便突然加重,帕子上咳的都是血,大夫开的汤药再也没什么用处,乐染向廷上告了假,整日守在妻子的病榻前,乐媺更是不敢离开娘亲半步,不时的端药喂汤,亦或哄着娘多吃上两口粥,但乐夫人还是一副瘦骨嶙峋的模样,让身旁的两个至亲之人心疼万分,自知病入膏肓的乐夫人纵然是不舍得离开他父女两个也没能捱多少时日,还不出正月,乐媺便成了没娘的孩子,惊骇惶恐的她一时间连别人的怜惜疼爱也接受不了,陈子谋夫妻带着陈沐白频繁的造访安慰也没能起很大的作用,她只想着自己再也没有娘亲了,陈伯母的怀抱是很温暖,但那只是种长辈的慈爱,自己可以依赖一时,但不能总靠在她的怀里,那也是沐白哥哥的娘亲,他一定不喜欢自己这么软弱的总粘着她,要摆脱沉重的悲伤、微笑着过下去,只能靠父女两人才行,毕竟此时此刻旁人都比不上骨肉至亲感同身受。   “小媺,怎么还不睡?”这晚,乐媺扑通通的跑到了爹爹的房里,不出意外的看着他背过身去擦干眼中的泪水。   “爹,我不要自己一个人睡,我怕。”乐媺故做撒娇状的扑到乐染怀里,娘走了快一个月了,她还是很想娘,但更怕的是爹总是孤单单的守在娘临走的床前,悄无声息的坐个通宵,她不要爹就此一病不起,也要扔下自己。   “你娘不是挑了新的丫环给你,让她们陪着你在房里。”乐染无奈的将女儿的抱起,父女两个坐到床边。   “我要爹陪我,不要别人。”乐媺抱紧了爹爹的脖子,这一个月她太知道相依为命的意思了,她是爹的希望,爹是她的牵挂。   “乖女儿,不怕,不怕。”乐染轻轻拍起女儿的后背,一心一意的哄着她,庆幸自己还有个牵肠挂肚的女儿,要不然可真算得上是万念俱灰了。   第二日一早,乐媺又说自己头疼,乐染少不得着了慌,又向廷上告了假,在家中请医问药的忙个不停,还好,虚惊一场,大夫只说小姐是心情郁结、睡的不实,开了两剂安神的汤药,乐媺喝了之后也就慢慢的好了,这一折腾就过去了半月,乐染的心思全都转移到了女儿身上,生怕她有一点儿病啊灾啊的,对妻子的满腹思念全化做了对女儿的细心呵护。   虽然心里悲痛的人感觉不到时间过的飞快,但和暧的春日还是如常的来到了,柳丝点碧,桃杏芳菲,这样的好时节自然要出去踏青郊游,乐媺没那个心思,可别人有,用她的话讲,春心荡漾的司空公子有此雅兴,定要奉陪才行,因此,便一同坐上了去郊外的马车,到了郊外的草场才发现,这两位少年是要骑马,怪不得马车后面跟着两个小厮,还另外牵着两匹高头大马,她还没学会那个本领,只能在一旁当个摇旗呐喊的观众。   “过来吧,我教你。”司空煜策马扬鞭的跑了会儿,便回到了乐媺身旁,他对于骑术可说是精通,陈沐白也算是他指导过的,现在儒雅斯文的表弟都已对此不再生疏,当然也要让本性开朗的她学会与自己并肩驰骋。   “我害怕。”乐媺难得表现出来的惧怕让司空煜倒暗自笑了,终于可以在她身旁名正言顺的保护了,前些日子去看她也没个好法子安慰,倒是想陪着她伤心,可太唐突了,还是从此后多心疼着她,让她开心好了,看她这一阵子都瘦的许多,想到此处,他利落的翻身下马,将缰绳牵稳后,拉过来向后退缩的乐媺。   “你先上去坐稳了试试。”   “我不试,它太高了。”乐媺说什么也不肯靠近那高高的枣红马,心想着万一它使性子把我摔下来可就惨了。   “你怕它摔你?”司空煜不出所料的看到乐媺点了点那黑黑的小脑袋,“放心,有我在呢。”   “你能管得住它?”乐媺才不相信这瘦高的少年有力量控制住健壮有力的俊马,她只相信自己爹爹的能力。   “你上去,我牵着它,慢慢的走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乐媺没想到司空公子会耐心至此,她开始有了犹豫,再看着远处陈沐白潇洒的骑着白马纵情飞奔,心里一热,鼓了鼓劲头,试探着靠了过去。   “扶好,坐稳了。”司空煜看着脸色有些发白的乐媺战战兢兢的坐到了马背上,他抬起头向她微微笑了笑,牵着缰绳慢慢的开始向前走。   “怎么这么晃?头都要昏了。”乐媺自己还没有发觉,她开口讲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主要是她真的不太适应马上的感觉,身子一动不敢动,僵硬的象是块木头。   司空煜就此停下了脚步,看了看马上正流露出企求目光的乐媺,他知道应该扶着她下来,可还是不甘心的握了下缰绳,猛然快步上了马,坐到了乐媺的身后,将她身子环紧。   “你别闹了。”有了人在身后做依靠,乐媺底气开始足了,回过头来想教训这个莽撞的家伙。   “平日里胆子大的很,怎么现在就怕成这样。”司空煜边说边夹了夹马肚,刚刚还稳稳的地面又开始忽上忽下的颠簸在乐媺眼前,她不敢再看,唯在闭紧了双眼,任凭风声开始在耳边响起。   “怕就靠紧我。”司空煜要的就是这效果,看你这胆量也是不如妹妹,下次还来教你。   乐媺如他所愿的紧紧依偎在他怀里,让这小小的少年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软玉温香抱满怀,不过就是这软玉温香还处在不解风情的年纪,没能娇羞的给他一记崇拜的眼风,反倒是下得马来后狠狠的瞪了他一下,怒目拧眉的吼道:“你想吓死我不成?”   “怎么了?妹妹气成这个样子?”陈沐白在乐媺还想继续发脾气的时候纵马跑了回来,她唯有压下怒火喏喏的说道:“我害怕骑马。”   “二表哥的骑术了得,妹妹大可放心。”陈沐白刚刚跑的这一路很是轻松,白皙生动的脸庞在春日的阳光下更添了光辉。   “那沐白哥哥带我骑一小会儿试试行不?”刚刚还怕到不行的乐媺,此时却要攀上陈沐白的马身,司空煜的心里别提有多酸了,可拦阻她了才怪,眼看着她坐到了陈沐白的身前,小手还紧紧抓着人家的臂膀,虽然对自己说她不过是自小习惯了和表弟撒娇,但还是掩盖不住心头的失落。   三人玩玩闹闹了半天,才坐上了回程的马车,可能司空煜还没骑过瘾,没和她二人一同坐车,反倒是快马加鞭的先回了陈府。   “做什么不等我们,要自己回来?”刚刚进府的乐媺便开始对司空煜发难,要出去玩的是他,扔下别人自己先回来的还是他,这是犯什么毛病了?   “怕你们两个回来累着了,先让人准备好热水,泡上半个时辰身子才不会酸。”司空煜体贴人的借口真是顺手拈来,明明是心里别扭憋着一口气,这会儿倒说的象是多关心弟弟妹妹一样。   “那我就先回府了。”乐媺听他这么一说,便想着回自已家中才好行事,今儿个这半天是够累的,肚子也饿了。   “先吃点东西垫垫底儿。”司空煜此时只顾心疼她,便将方才之事抛到了脑后,端过丫环刚上来的点心送到她眼前,乐媺也就不客气用了两块,随后便上了回府的马车。   “回府后记着泡身子的水要一直热些,再让人给你好好按揉按揉,不然明儿个身上酸疼。”司空煜可能是不放心,生怕乐媺家里的下人没一个能侍候好她,跟在她身后没完没了的叮嘱,在她坐进马车后还不放心的问道:“要不要我送你回府?”   “司空表哥,你放心,我都记下了。”乐媺忽然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他怎么比爹还要唠叨,爹是因为娘刚过世,才有父兼母职的意思,他可是养尊处优的太尉府公子,自然是别人围前围后的侍候他,什么时候学会这么婆妈了。   乐媺始终还是没能学会纵马扬鞭,只能坐在马背上让马走出牛的步伐,她此后倒是有那个心好好的练上一练,可最初上心上意教她的正主儿却说府里的车辆不就是给你准备的?费那个事学它做什么。      第二十四章      这个春天里,乐媺始终是比往年瘦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上肉少的原因,个子看着倒是高挑了,事实证明还是长高了,照新近侍候她的丫环雁儿的话说是,这去年的衣服可都短了,要给小姐置办些新衣服才是。   乐媺以往对于置新装并没有太多的热情,今年虽然还是全由王大娘带着两个丫环包办,她自己却提了个小小的要求,就是别选颜色太鲜艳的,看着喜庆的衣服有一两套就够了,王大娘和两个丫环便用心的做了几套浅淡的春装给她,这下子美滋滋的乐媺穿上最可心的衣服便去了陈府,她想让沐白哥哥看一下好不好看。   她因在府中频繁的换装耽误了些时候,等到了陈府便已是午时将过了,书房中一片静谧,从开着的窗子看进去,陈沐白却是伏在案上睡的正熟。   乐媺本来打算蹑手蹑脚的进房后捉弄一下他,最起码也要用根羽毛痒一下沐白哥哥的鼻子,让他打个喷嚏也好,这么想的她就无声无息的站到了案前,手里捏着刚从鸡毛掸子上揪下的羽毛,可却怎么也伸不过去,阳光就那么洒在案上,案上的俊美少年便如画中人一般,他清澈的双眼此刻安宁的合着,光洁的额头让人直想要抚上去,鬼使神差的乐媺便动了‘邪念’,弯下腰身轻轻的将嘴巴触了上去,碰到的那一瞬间她方知自己都做了些什么,连忙向后退了一步,按住胸口,狂跳的心好似要冲出来般。   还在惊魂未定的乐媺猛然听到门响的声音,她飞快的回转身去,来人已经是在门口处了,她一下子有些懵了。   “司空表哥,你什么时候来的?”乐媺慌乱中只觉得没听到司空煜的脚步声,她有些担心的询问出口,那说话的腔调都有些发颤,这轻薄少男的事要是被人看见可是要羞死人了。   司空煜的脸沉的好似布满冰霜,只管死盯着她越来越惊慌的粉脸,乐媺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脸都要被的眼光穿透了,她不自觉的低下头,好似犯了错的孩子在家长面前。   “我刚到。”司空煜强迫自己忘了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告诉自己乐媺不过是小孩子顽皮,可她那熏然欲醉的脸上明显是少女怀春的模样,让他想起当年自己被乐媺小嘴蹭到的情景。   “怪不得没听到脚步声。”乐媺明显的放松了下来,脸色如常的开始微笑,她很高兴司空煜的脸色也好了起来,却没能发现后者的拳头握的死紧,紧到青筋都在暴跳。   “沐白怎么还就这么睡着了?”司空煜走到案前,轻轻叩了叩案面,“表弟,什么时候也学会做白日梦了?”他这句话的语气怪的很,乐媺就觉得他象是说给自己听的,可又一想,自己什么时候还学会多心了。   “表哥,”陈沐白从桌案仰起头,看是他来了,愉快的笑意浮上还余有睡意的脸,姿态无比优雅的伸了个懒腰又道:“昨儿个画了幅画,误了歇息。”   “画的什么?美人?”乐媺刚想问出口,不想司空煜比她还好奇,不但问题出了,连答案也一并奉上。   “表哥真会说笑,不过是幅松鹤延年,过几日关孝恭的父亲过寿,爹让我先画出来准备着。”   “关孝恭?新近升任中书舍人的那人?”司空煜看来对朝中诸人知道的门儿清,乐媺有些佩服的看向他,因为她自己对于谁家的谁谁升迁,谁家谁谁遭贬根本就没有什么概念。   “可不就是他,爹和他的交情还不错,要不然也不会让我受累了。”陈沐白对这些交往应酬不大欢喜,但为人子者总不能逆了父意,爹吩咐下来了就只能照做。   “沐白哥哥我过生日的时候画幅菊花给我,我喜欢淡紫色的九月香。”乐媺趁机为自己谋福利,她梦寐以求的生日礼物啊。   “真是胡闹,哪有人画菊花送人的?”陈沐白还没开腔,一旁的司空煜倒叽笑起来。   “是啊,乐妹妹,哥哥画个别的什么送你吧,那菊花不吉利。”陈沐白温和的补了一句。   乐媺也不计较司空煜的态度,只要他今天没看到不该看的就行了。   司空煜闷闷不乐的回到家中,司空湛和夫人早就习惯了二儿子的沉默寡言,当然也就不会过问他有何不妥,妹妹敏真倒是看出来二哥的情绪有些不对,但司空煜能对这大咧咧的妹妹说什么,唯有自己伤怀,翻来覆去的一晚也没能睡安稳,脑海中怎么也忘不掉午间的那一幕,身着嫩黄色春装的乐媺就如那初春时节的柳芽一般,他想为她遮风挡雨,可显然她是心有所属,表弟才能入得了她的眼,要不要向她挑明了呢?就怕她那别扭性子上来,就此便远离了自己,再想要时时见她可就不容易了,可要是不和她挑明了,以后自己这心便总象是被油煎一样。他这时倒想起大哥了,不管怎么样,大哥司空煊还是会给自己出个主意,就不知他领兵去南部平叛顺不顺利?何时才能还家?自家人入京后他还未曾进过新府呢。   司空煜没想到的是他大哥没有了机会见到京中的新府,南部的叛乱已然渐近平复,可司空煊被人在暗处用毒箭偷袭,药石无灵,抬回京中的不过是一副棺裹,司空湛半生戎马,自然已见惯生死,可还是心中剧痛,一口鲜血就那么了咳出来,司空夫人更是当场晕了过去,醒来后还不肯相信心心念念的儿子就那么扔下他们走了。   司空煜在麻木中的送走了大哥,家中一下子就失了生气,原本意气风发的爹爹好象突然间短了精神,平日里笑吟吟的娘变成了哭啼啼的怨妇,妹妹敏真总是拉着自己去爹娘房中,她是想让自己开解爹娘,可难的是自己再怎么努力也不会如大哥那般优秀,大哥是家人的骄傲,永远都是,甚至于他的阵亡还为家族带来了荣耀,府门上的匾额已经由太尉府改做了齐国公府,御赐的房舍田地数目之巨在朝中已无人能比肩,齐国公――就是太尉大人出行的仪仗执事也更加威严隆重,但这样的风光并不能冲淡府中愁云惨淡的形状。   “娘,你好些了没?”司空煜坐在娘亲的床头,看着她暗淡了生机的眼睛,心疼的问道。   “煜儿,娘没事,你别担心。”司空夫人有气无力的应声,看着这小儿子只能让她更想刚刚失去的大儿子,她眼里又开始积聚泪水。   “娘,还有我和敏真。”司空煜暗暗使眼色给敏真,还不快过来。   “娘,我和二哥还在你身边呢,以后都不离开你。”司空敏真哭的比她娘的声还大,司空煜瞪了她一眼,让你安慰人来了,你倒好,招人一起哭。   “我一闭眼睛就是你大哥的样子。”司空夫人也知道自己这哀伤的时日多了些,可没办法,大儿子从小就是个省心的,文韬武略没一样输人,老天爷怎么就这么不长眼,难道真是嫉妒他不成?   “娘,出去走走吧,你总这么躺着身子就不好了。”司空煜让两旁的丫环将窗子打开,已经是盛夏的阳光热烈的冲进房内,床上的司空夫人躲避的转向床里。   “我哪儿都不想去。”司空夫人讨厌这生机勃勃的阳光,她心爱的儿子长眠于冰凉的地下,她觉得外面的一切都刺眼。   兄妹两个无奈的守坐在床前,总不能将娘拽出去,爹怎么还不快些下朝?他回来娘还能有些精神,是因为大哥和爹相象的原因?司空煜盯了一眼也和爹象了六七分的妹妹,这眼睛哭的跟烂桃子一样,也不知疼不疼?拉过妹妹,让下人赶紧弄些凉水给她洗洗眼睛。   “二哥,娘是不是不想要我们两个了?”司空敏真眼睛刚好受了一点儿便粘回到二哥身边。   “说的什么傻话,你乖乖的,过不了几天娘就好了。”司空煜揽过明显有些六神无主的妹妹,拍拍她的后背,不过几日的光景,妹妹就瘦了许多。   “二公子,陈府的公子过来了。”兄妹两人还在伤心之时,下人过来禀报来客人了,两人到了前厅一看,却原来是陈沐白和乐媺过来探望了。   “表哥。”司空敏真有点儿不好意思自己这样的形象,低着头向陈沐白唤了一声。   “还有乐姐姐。”司空煜此时还真有兄长的范儿,乐媺有些佩服,自己那时要是有个可依靠的哥哥就好了。   “乐姐姐。”司空敏真更不好意思了,本来就不太喜欢乐媺,这个丑样子在她面前也不知她会不会笑话。   “我和表妹先去看看表姨。”陈沐白跟着司空敏真去看望司空夫人了,乐媺照理也应该去露个脸儿,可她不善于在陌生的长辈面前拉家常,况自己只是和司空煜个人交好,两府上并无走动,因此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挪动脚步。   “你娘好点了没有?”乐媺看着这些时日已然消瘦的司空煜问道。   “还总是哭。”司空煜突然想靠在乐媺的胸前,他只是觉得那里一定会让自己安宁。   “你多哄哄她,实在不行,就装做身子不舒服,要她照看。”乐媺体贴的坐到他身旁,司空煜禁不住将头靠上了她的肩膀,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也很伤心,可是没有人能开解。   “你爹也一定难受的不得了,你这些日子听话就好了。”乐媺觉得有些不太好,可这时候司空煜正在难过,怎么能忍心将他推开。   “我这些都知道。”司空煜的声音流露出些许的依赖,她的肩膀真的很舒服,自己的心里也好象找到了支撑。   “我娘没的时候,爹都是背着我掉眼泪,我也哄他,他面上装的没事人似的,其实心里难受着呢。”乐媺对着司空煜突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他刚没了亲人,就由着他吧。   “那你怎么哄的你爹?”司空煜抬起头坐直了身子,刚才的软弱这会儿消失不见了。   “我说我怕黑,每天晚上让他陪着我,再不然就说身子难受,他紧张我,就没工夫难受了,慢慢的也就过来了。”乐媺的眼眶有些发红,她想着那段难熬的日子里父女两个如被遗弃了般惶恐,唯有相互支撑着才挺了过来。   司空煜心里疼惜乐媺,便不由自主的用手抚上她的脸,没想到他会如此的乐媺呆了呆,向他尴尬的挤出一丝笑纹,司空煜连忙缩回手,不自然的站起身,还好妹妹带着表弟及时的出现冲淡了两人间的诡异。      第二十五章      第二天,无计可施的司空煜和妹妹一起演起了苦肉计。   “娘,你快起来,妹妹病了。”司空煜走到娘亲的床前,故做慌乱的说道。   “妹妹怎么了?派人请大夫了没有?”司空夫人强打精神坐起,两旁的丫环连忙上前为她穿上鞋子,司空夫人扶起儿子的手去看女儿。   “敏真,怎么了?哪儿难受?”司空夫人明显有些反应过度,将躺在床上的女儿从头摸到脚。   “娘,我就是身子沉,不想动。”司空敏真不大会骗人,何况是骗自己的娘,她的语气便有些闪烁。   “大夫来看了没有?”司空夫人摸着女儿的额头,眼中全是焦急。   “看过了,说是思虑过重,”司空煜狠狠瞪了眼床上的妹妹,乖乖的给我躺好了,乱动什么,哪有病人还眼珠子乱转的。   “傻孩子,多出去走走转转,别总窝在家里。”司空夫人也知道人不能总窝着,可你自己逃避时怎么没能照做。   “娘,我想吃你亲手做的鸭子肉粥。”司空敏真按照原定计划支使起了她娘,虽说声音没有可怜到极致,也还算过了关。   “娘这就给你做去。”女儿还有吃东西的胃口,那就一切都还好,司空夫人招呼女儿的丫环过来,把自己的头发梳一梳,收拾的利索点儿好下厨。   “二哥,这样能行吧,娘的身子不会累着吧?”看着娘亲的背影出了屋子,司空敏真立马坐了起来。   “让娘有点儿事做,她才不会总想着大哥。”司空煜吩咐下人跟好了娘亲,在一旁有眼色些,别让她太过受累。   “那我要装到什么时候?爹不会训斥我吧?”司空敏真害怕老爹大发雷霆,训斥自己不知道心疼老娘。   “娘好点儿再说,爹见娘好了还会说什么。”司空煜胸有成竹,爹恐怕比自己都要害怕娘就此一蹶不振,要不然也不会每日下朝后便急三火四的回府。   “哦,那二哥你也装一回好不?”司空敏真觉得要是爹怪罪了还有你这个同伙,再说总我一个人装太累了。   “你是女孩才会总生病,我一个男人老是生病做什么?”司空煜的话惹来妹妹的一白眼,你一个还不到十五岁的少年也算是男人?   话虽是这么说,司空煜还是给妹妹做了两次示范,让司空敏真大开眼界,原来二哥骗人是把好手,和他比起来自己的演技实在是太拙劣了,他二人做戏不打紧,司空夫人对子女从此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生怕有任何闪失,怎么就突然间接二连三的不自在呢?自已这个做娘的是不是有些地方疏忽了?   司空煜再次出现在陈府之时已然是秋中了,陈府的书房中多了一位高挑俏丽的少女,淡淡笑容的脸庞细致的如白瓷一般,沉净的清水眼,举止更是安静端庄。   “这位是关府的小姐,关秀琼,”陈沐白适时的将这位少女给二表哥做了介绍。   “这位是我表哥司空煜。”   “司空公子可是太尉大人家的二公子?”关秀琼一边施礼一边问道,她对太尉家人员其实早有了大致的印象,不过还是稳妥的问上一问好。   “正是。”司空煜连忙还礼,眼前的少女倒是中规中矩,看来是不愿落一点差错在人前。   “令兄乃我凤唐英雄,小女子敬佩不已。”原来这位闺阁中人也早就听闻太尉之子以身殉国,深表遗憾,要知道这太尉本人虽已是人到中年,却依旧是威风凛凛,他的长子颇有乃父之风,一定也是龙章凤质样的人物,谁料想英年早逝,京师不知有多少盼着嫁入太尉府的妙龄女子为之扼腕,不过巧的是自己在这儿遇到了他家的另一个。   “关小姐言重了,司空一门无非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司空煜可真是低调啊,这大方得体的话听在刚进门的乐媺耳中还是第一次,这怎么和平时对自己的态度差的那么远?她带着心中的疑惑迈进了书房。   “你们认得了?”她笑着看向多日不见的司空煜,脸色还算好,想来司空夫人应该是挺过来了。   “认得了,你怎么才过来?”司空煜对着乐媺便没了刚才的文绉绉,随意自在的问道。   “今儿个有些起的迟了。”乐媺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她昨晚突然有了兴致,想静下心来学女红,无非是看着凤唐女子都会送给意中人香囊,她便想偷偷的先练练绣功,送不送的以后再说,可点灯熬油的结果是照猫画虎有了个半成品,上面的粗针大线让她自已的脸上都挂不住,她已经决定自动自觉的打退堂鼓,绣一个小小的兰花都那么难,香囊什么的就更不会考虑了,谁爱送谁送。   “睡的多怎么眼睛还象兔子一样。”司空煜故意歪曲了事实,信以为真的乐媺急忙冲到镜子跟前查看起来,没有啊,黑白分明的眼中只有几个红丝而已,哪里有他说的那么严重。   “昨晚上被乐大人考功课了?”司空煜以为人人的家长都和自己家的一样,时不时的会来个临时性的抽察,所以只要是在他身边每天都要提高警惕。   “我这么聪明,还怕考功课。”乐媺和司空煜表兄弟二人说笑惯了,并没有因为来了外人便有所防备,她自觉并无不妥,可听在关秀琼的耳中却是有些托大,哪有女孩子这么不谦逊的。   “是,是,你最聪明。”司空煜如哄小孩子的语气让屋中另外的两个人都笑了,乐媺很泄气的坐在书案旁,拿起笔,练字。   关秀琼也默不做声的一起写了起来,司空煜倒是和陈沐白转到里间下棋去了。   “这关府的小姐过来做什么?”司空煜低声问起了表弟。   “关孝恭和爹说他这女儿喜欢诗书,想让爹教导她习字。”陈沐白将声音压到最低,这位关小姐可是个心细的,别再听着了,以为自己和表哥在背后讲她是非呢。   “她可是天天都来?”   “哪会天天都来,也就隔三差五的来一次,乐妹妹也不是总能和她碰上。”陈沐白的潜台词是乐媺来的时候她不一定过来,有时两人就错开了。   “她在这儿咱们就不能敞开了玩了。”司空煜本来到陈府的目的之一就是放松身心,再一个当然是亲近自己想亲近的人,这下子要受拘了。   “再过些日子就不定她就和乐妹妹一样顽皮呢。”陈沐白提起乐媺的语气也有些亲昵,司空煜抬起头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表弟脸上的表情,还好,只是那种哥哥疼爱妹妹的样子,想想也是情有可原,他家中只他一个孩子,自然喜欢有个妹妹陪伴着。   “你们又下棋玩。”两人一盘棋还没走完,坐不住的乐媺便过来捣乱了。   “写不了几个字你就没耐性。”司空煜对于她这么快的过来瞧热闹早就料到了,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   “你倒是有耐性,却没见你的字有多好。”乐媺明知道自己的字和人家没法比,可还是死鸭子嘴硬,好在司空煜从没和她在这嘴上争长短,要真是争她还就占不了先。   “妹妹再写一篇吧,”陈沐白温和的商量乐媺,见她嘟起了嘴又悄声说道:“秀琼的字可是越来越好了,人家比你用心着呢。”   “真的呀?”乐媺还是有些不在意的眯起了眼,随后蹭到陈沐白身旁,“沐白哥哥以后多陪着我写一会儿。”   “练字最要紧的是心静,再多几个人陪那是吃酒席呢。”司空煜这时抬起了头,对着乐媺冷嘲热讽起来。   “哼。”乐媺一转身走了出去,象极了当年两人初见面时的姿态,只不过现在的少女开始有了娉婷的姿态,再没有那么胖胖的小短腿了,司空煜就此呆愣了一下。   一转眼关秀琼已在这陈府中叨扰了三个月,她也真是用心,只要是陈子谋父子写下的字都要细心揣摩,字写的越来越雅致,随着进步的显现她脸上的笑意也渐渐多了起来,有时也会和三人说笑一番,不过和乐媺打趣的时候还是不多,乐媺初时还不大在意,但是再粗心的人时间长了也会看出端倪,秀琼对着自己时也会微笑,但那笑意只是浮在脸上,与其说是礼节不如说是应付。      第二十六章      冬日里的一天,陈府后院的两棵梅树开了极好的红梅花,四人头天便约好了一起赏梅做画,第二日一早,司空煜看他老爹前脚刚走,他后脚便急三火四的赶往了陈府,等到了陈府才知他是最耐不住性子的一个,那两个少女还没影儿呢。   坐立不安的司空煜等的不耐烦,索性推开书房的门出去踩雪。恋爱中的少男啊!不对,是单恋中的少男,心思怪异着呢。   “你倒是不怕冷,也不把披风穿上。”恰在此时走进后院的乐媺见到低着头一步一个脚印的司空煜便是通数落。   “司空公子雅兴正浓,等不及咱们了。”旁边的关秀琼也打趣起了司空煜,这两人恰好在府门口一前一后的停了马车,因此就双双行了过来。   其实乐媺觉得和秀琼走在一起有些自卑,就看看这身上吧,同样大红羽缎的斗篷穿着,她觉得自己就象是一个大红包落到了雪地上,就等人来捡了,可秀琼就如那一枝含苞的红梅般,不但是有姿态,连馨香都有,也不知人家用了什么香料,怎么自己身上就只有清新的皂角味道?明儿个也去店铺里买香料。   “怎么才到?还穿这么多?”司空煜大概是比较爱钱,直接向红包奔了过去。   “爹说天冷,让人给穿的多了点儿。”乐媺被他这么一说,更加认识到自己的臃肿。   “总这么捂着多难受。”司空煜很随意的便将乐媺的手拉起,他火热的手掌衬得乐媺的小手更加的冰冷。   “爹怕我得风寒。”乐媺也不好挣脱,回头看看走在后面的秀琼,她正和刚出来的沐白边打招呼边随后的跟着。   “前儿个我府上新来了个厨娘,做得一手的好点心,我挑了玫瑰豆沙饼给你带着,你准喜欢吃。”司空煜边走边对乐媺说着,原来他是急着献宝。   “真的,司空表哥有心了。”不管怎么样,有人掂记着你总会让人心头一暖,乐媺便欣喜的向司空煜笑了笑,刚脱下来的斗篷也就任他殷勤的接了过去。   “先歇一口气儿,免得有冷风存了食。”看着乐媺馋嘴猫一样将手伸向桌上的盖碗,司空煜忙转过身将她手拍下,倒了盏热茶让她先喝两口。   这工夫,陈沐白和关秀琼两人也前后脚的进了书房。   “秀琼,一会儿有好吃的。”乐媺不是吃独食的人,有好东西当然会想着和别人一起分享。   “还有这样的好事儿,今儿个是有口福了。”秀琼身都没转的将斗篷挂在一旁,在火盆处烤了烤鞋子,便要开始写字了,看起来对乐媺的回应并不热烈,想想也能理解,那不是为她准备的呀,跟着起什么劲。   “先歇会儿再写吧?”乐媺不介意别人的冷淡,她对于秀琼的刻苦相当敬佩,但这刚进屋子,手脚带是冷的,写字不稳吧?   “你歇的时候比写字的时候还多。”司空煜打趣起了乐媺,那意思就是别耽误人家正经用功的人。   “司空公子真会说笑。”秀琼这时节倒是转过头了,对着司空煜展颜一笑,乐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她好象看到秀琼的眼角轻轻的一瞟,平日里端庄俏丽的她竟因那一瞟多出了些许的媚态。   “我说的是真话,她没个稳妥形状,还是得要人看着。”司空煜口中说着话,手上却没闲着,看着乐媺放下了茶盏,便将她按在窗前的书案旁,摊开了书本,让她写小字。   “不说给我吃豆沙饼?”乐媺消极抵抗的不伸手,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坐到一旁的少年,他这是想看着自己不成?什么时候有这当先生的毛病了?   “写完一篇再吃。”司空煜拿出了平日里老爹惯用在他身上的那种威严,别说,教导别人的感觉还真不错,就是乐媺气的脸色难看了,看来以后不能这样了,她不喜欢。   “就一篇字,快写吧,你看看人家。”司空煜重又压低了声音哄道,终于让乐媺不情愿的拿起了笔,认认真真的开始写。   “秀琼,写完了没有?”乐媺刚放下笔便走到秀琼身旁,她怎么还低着头用功呢?自己这一满篇的小字都写完了。   “还有几个字。”一心用在写字上的秀琼眼皮儿也没有抬。   “噢,那我等你一起用吧。”乐媺退回到案旁,开始翻看闲书,翻了两页,又凑到了陈沐白身旁看他读些什么?   “妹妹想看这易林了?”陈沐白偏过头来问道。   “看过了。”   “这屋子里也没有几本你眼生的了。”陈沐白对着她无奈的笑道,这个妹妹看书奇快,自己可是自叹弗如。   “写完了。”秀琼那边终于放下了笔,乐媺连忙将装了玫瑰豆沙饼的点心碟子端过来,先让她取着用了自己才开始吃了起来。   “味道好么?”司空煜看着真象猫一样细品点心的乐媺问道,她要是总和自己在一起多好,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好,你家的厨娘真是好手艺。”乐媺吃了两块后便赞不绝口,到底是大户人家啊,专门有个做点心的,可光厨房就要有好些人,会不会很多人都认不全啊?麻烦,还是自己家和沐白哥哥家好,通共就那么十来房的下人,没那么多人前呼后拥弄的眼花。   四人正儿八经的写过字后便去院子里赏梅花,末了又折了枝下来插到书房里面一丰肩瘦底白釉高瓶中。   “几日未曾画过些东西,手都生了,不如今儿个咱们画这梅花如何?”秀琼还是第一次在四人面前说起做画的事,当然没人反对。   一时间书房中静悄悄的,约莫两刻钟过后听到乐媺的一声低语,“你这么快就画完了?”   “谁象你慢吞吞的。”司空煜凑到她身旁,看着乐媺的画笔正勾涂着梅花下一抹俏丽的身影,这是她自己?那有点儿失真了,她今儿个可没少穿,乐将军真是她亲爹啊!   “马上就好。”乐媺说话间已将美女画好,不过就是个背影,映着白雪红梅煞是好看。   “这不会是你吧?”司空煜还是没压住心中的疑问,看着乐媺的脸色小心的问道。   “当然不是我,这是秀琼,我哪有这么高挑。”乐媺将画笔颜料整理好,顺带着吹了吹刚画好的画,陈沐白和秀琼也过来看她的画有何意思。   “真画的是我?”秀琼对着画中人有些骄傲,自己的背影的确是纤细雅致,乐媺画的还不错。   “当然是关妹妹,乐妹妹画的还真有几分神似。”陈沐白转头对着乐媺鼓励的点了点头,乐媺这画作真是越来越有水准,一看就是个有悟性的。   “别只看我的,也把你们的拿过来。”乐媺说着便转到对面案前,先看了看陈沐白的画,一如既往的超越自己,心服口服,等再过几年她才明白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再转到秀琼的画作前,好象有点儿死板,总之就是不随性,匠气太重,可好象她自己很满意,还是先点点她吧,要不然以后可进步不了了。   “秀琼,你作画时可以放开些,别太拘着了,心里活泛些。”乐媺自己觉得说的还算圆滑,可是被评价的人心里不高兴了。   “就是死板呗。”秀琼自问在家中刻苦努力,读书识字当然不在话下,画画也是勤学苦练,怎么倒不如眼前这个傻乎乎的愣头青了,她哪里及得上自己对这些的一半付出。   “乐妹妹说的倒也不无道理,关妹妹心思细,这用在揣摩字上无妨,作画讲究的是兴之所在,随心走笔。”陈沐白这时也看到了秀琼的画,他算是相信爹所说的天份了,这作画的天分乐媺无疑比关秀琼多了几分,但这习字却还是刻苦的占优。   “表弟还是别太惯着她了,她就是仗着有几分小聪明,若再不用心这画将来也是不如人。”司空煜可并不只是打几句哈哈,他是觉得眼前这两个呆子有些傻气,交浅言深懂不?关家的这位小姐是个深沉的,别以为和你们说笑几日就算是熟识了,她可没想过要和你交心。   “就只会说我,你会比我强?”乐媺自然听不得司空煜贬低她,装做气哄哄的过来拿起他的画。   “还不错,就是以后画细致些,太草了。”乐媺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司空煜廖廖几笔的画大气磅礴,虽只是一枝梅花却画的傲然风骨、卓而不群,和她的婉约清秀正是不同的类型。   “这哪里有太草?司空公子的画怕是咱们四人当中最出色的了。”站在她身后看的秀琼不赞同乐媺有偏见的评论。   “沐白哥哥的最出色。”乐媺偏了一下头,又肯定的点了点,就此下了最终评语。   “别和她抬杠了,你抬不过她。”司空煜温和的对着秀琼笑道,这位关小姐怕也是个不愿意让份儿的,初来时不过是没熟络,怎么乐媺还没看出来?   “哼。”乐媺最讨厌的就是司空煜温和的假笑了,那后面紧跟着的就是对自己的讥讽,想到此处她几年如一日的转身挺胸,哼了声作罢。   “她小,你让着她点儿。”司空煜这一句低语就是把乐媺说成了不懂事的小孩子,关秀琼愉悦的笑而不语,不过都是十二三岁的少女,乐媺比起自己可差的远了,至少她连委婉都还不懂,这将来嫁给谁都够呛,谁愿意娶个对人情交往不上心的笨蛋。   这之后的小半年,关秀琼再未提过有关作画的只言片语,她也从未在乐媺三人面前再画过什么,倒是字写的越来越出色,渐有赶超乐媺之势,再一个她的棋艺也越发精湛,开始经常和两个男孩子切磋。      第二十七章      刚入夏的一日午后,静寂的书房中,秀琼正和司空煜下棋,乐媺便拉着陈沐白画院子的花猫,其实她很高兴秀琼喜欢和司空煜下棋,这样她就可以独自‘霸占’沐白哥哥。   “沐白哥哥,看我画的小花好不好看?”乐媺自己只将她命名的小花画了上去,画中其余处均是空白,看来是要陈沐白接手了。   “这小花是在做什么?仰着个头。”陈沐白看着画中孤伶伶的一只猫,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它在看树上的鸟,要跳上去抓。”乐媺把画拿的远一些,又看了看,自觉那是相当的满意,小花的神态都画了出来,尤其是淘气的样子。   “那不是还要画树枝,还要加上鸟?”陈沐白认为任务有些过重,便加重了语气不确定的问道。   “是啊,还有,小花蹲着的地方还要有草,至于别的吗?就算了。”乐媺很大方的挥了挥手,表示不计较太多。   “你自己画草。”陈沐白拿起了画笔,开始勾描起来。   “我不,沐白哥哥给我画。”乐媺有些习惯性的撒娇,陈沐白没骨气的放弃原则,博得小美人妹妹一笑。   那边司空煜听得他两个说的热闹,便回头看了两眼,正好和秀琼的一局棋下完,他起身便打算过去看,谁知秀琼垂着眼轻声开口道:“司空公子,昨儿个看书,有几个字眼生的很,不知怎么个念法?可否帮我参详参详?”   司空煜当然只能说,“关小姐过谦了,只怕我也是孤陋寡闻,认不得也是有的。”他其实有些奇怪今儿个秀琼怎么言语有些扭捏了?相处了几个月下来,她已习惯了随意的谈吐,现在这个样儿别真是遇到什么难念的经了吧?   秀琼随手将自己带来的诗书翻了开来,哪里有什么难读的生僻字,不过是诗经当中的一篇芄兰,通共也没几个字,难认的也就两个。   芄兰之支,童子佩觽。虽则佩觽,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芄兰之叶,童子佩韘。虽则佩韘,能不我甲。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还真有点儿难,我小时最不喜欢看这些东西了,几个字看起来都生的很。”司空煜接过秀琼递过来的书本,扫了一眼便知是何意思,这篇芄兰不过就是少女向少男表达爱慕之情的歌谣罢了,怕这讲解是个幌子,试探才是真章,他灵机一动,向正巧偏过头来的乐媺招招手。   “司空表哥,做什么?”乐媺颠儿颠儿的走过来,又回头看了一眼还在规规矩矩为自己作画的陈沐白,很满意他认真的态度。   “这上面的东西都会读吧?”司空煜将书摊开来放到刚才下棋的几上,把乐媺按到方才自己坐的椅子里。   “小时娘就教过了。”乐媺不解的抬起头看向司空煜,他怎么可能不会?   “给你关姐姐讲讲,看你忘没忘?”司空煜大言不惭的又将自己摆到了教书先生的位置,乐媺就是他要考的学生。   “姐姐是不是瞧着这里面的觽字和韘字不好认?也不怪姐姐,这都是他们男孩子戴的东西,当然他们才在行,不过咱们现在都没象这书里称呼的这么别扭了,你看沐白哥哥身上拴的玉佩,其实就和觽那玩艺差不了多少,还有司空表哥会骑射,他手上应该套过那个扳指,就是这个韘了,不过可能是现在咱们讲究些,不用骨制,都做成玉的了。”乐媺没让司空煜看扁,小嘴巴巴的就讲了开来,还知道理论与实际相结合,一旁的司空煜强忍住脸上的笑意。   “还有姐姐,这不过就是以前少年人吟唱的歌谣,一个少女喜欢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少年,可那少年不知道啊,因为他觉得自己成人了,不能总象小时那样顽皮,因此才做出老成稳重的样子,都是那少女自己多心,东想西想的却没将那少年往好的方面想,其实她应该替少年高兴才对。”乐媺只顾自己讲的口沫横飞,便没留意秀琼的脸上已经失了刚才的轻快表情,懊恼的扭着双手,根本没有心思听她在那里没完没了。   “乐妹妹真是个才女啊,看看这个又有什么意思了?”秀琼见不得乐媺还要继续,有些浮躁的她随手翻了几页,恰好一篇雄雉跳到眼前,她解气的笑了笑,将书直推到乐媺胸前。   乐媺看了看雄雉:   雄雉于飞,泄泄其羽。我之怀矣,自诒伊阻。   雄雉于飞,下上其音。展矣君子,实劳我心。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曷云能来?   百尔君子,不知德行。不忮不求,何用不臧?   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说实话,这篇雄雉虽说讲的是妇女思念远役的丈夫,质问那些让夫妻分隔百姓流离失所的贵人,可也同时在讥讽那些没有修养的人,秀琼会不懂吗?她可是比自己要用功的人哪,是不是自己又说错做错了什么?她这是和司空煜一起想看自己的笑话吧?想到此处,乐媺回头看向还在自己身后的司空煜,想从他脸上找到幸灾乐祸的笑容,可司空煜的脸上没一丝笑意,反倒阴沉起来。   “雄野鸡在飞翔,翅膀慢慢的舞。我在想念伊人,只为音信少。雄野鸡在飞舞,忽高忽低的叫。我的心上人,真是让我忧心。抬起头看日月,我的思念悠长。路途那么的远,你怎样回到我身旁呢?你们有权有势的人,做事不顾德行。倘若不贪不嫉,怎么会有灾难呢。” 乐媺按部就班的简单讲完了后,觉察到这时的气氛有些怪异凝重,秀琼被司空煜看的有些不自在,哪有他那样盯着人家女孩子瞧的,没半点温柔,难道想吓死人?她不由得故做轻松的说道,“你说过去的人吟唱什么不好,总是把一些野鸡呀,野兔啊什么当成宝贝,哪象咱们现在,只是在吃的时候念叨两句,嗯,好香。”她调皮的咽了咽口水,逗得两个人都笑了,虽说笑的有一点儿勉强,但气氛总算是又回到了往常的样子,那边陈沐白也将画作的七七八八了,四个人便全凑到一起品起画来。   之后的日子,乐媺很少在秀琼和司空煜下棋的时候凑过去,她通常会坐在沐白哥哥的对面陪着他写字,或两人看同一本书,你说几句我说几句。当然还是陈沐白讲的多,他爹多有学问哪,连带着他也喜欢读书讲教,这几个孩子说是来听陈子谋教导,大部分时间还不是同他一起切磋。   乐媺可能自己都没能发觉,她已经不自觉的将沐白哥哥当成了生活的一部分,她有时会坐在他对面边看边写,口渴时就会伸手将陈沐白的茶盏端起喝上些,陈沐白若是同司空煜下上几盘棋,她甚至会窝在他时常坐着的椅子里,翻起他刚刚放下的书,这些小事看在陈沐白眼里便只当她还是粘人的小妹妹,可司空煜看在眼中便刺在心上,几次想要寻个机会单独和乐媺说说自己的心思,但只要看到她那眨巴眨巴的黑眼睛他便失了勇气,怎么开口呢?还是再等等吧,她都没到十四岁,还是懵懵懂懂的时候居多,也许要再过两年她才能看到自己对她的好呢,现在的她还是有一点儿傻乎乎的,秀琼喜欢自己都没看出来,估计她也是没往心里去,要是秀琼喜欢上沐白表弟她早就能瞧出苗头了。算了,谁让自己遇见这么个不解风情的木头呢?还以为她自己多聪明,其实就是个笨丫头,喜欢沐白就该早早开口,然后端着个架儿,上赶着这么整日围前围后他只会把你当妹妹了。      第二十八章      司空煜眼看着就满十六岁了,太尉大人有心将这个儿子也送入军营,不料儿子本人消极抵抗,儿子的娘则强烈反对,连家中的另一个女人,说女人还早了点儿,就是司空敏真也是不放二哥远行。   “你为何不肯去环州?嫌哪里荒凉?”司空湛最怕的就是儿子贪图安逸,有一点儿苦就不愿吃,他小时一入军营便想着借口出来,甚至有偷跑的时候,自己这个当爹的训也训了,打也打了,他倒是不敢再放肆,可是就此便转了性,少有活泼的举动,一年里倒有不少时候身子不爽,明知他糊弄自己的时候居多可还是由着夫人顺他的心意,让他回京养些时日。   “不是,就是眼下还不想离开京师。”司空煜哪里计较吃住这些小事,主要是自己去了环州最快也要三年两载才能回京,表弟是只拿乐媺当妹妹待,可别人呢,万一这个傻妞被别人看上了呢?她是个实心眼的,别再被人家几句甜言蜜语哄走了,总还是守在她身边才放心。   “还是恋家,”太尉大人为自己这没出息的儿子叹了一口气,怎么就这么没有雄心壮志呢?好男儿志在四方这几个字他怕是从来没在心里想过,“边防稳定京师的人才能安居乐业,你身为太尉之子自当以保家护国为已任。”   “再过几年去也不迟。”司空煜毕恭毕敬的态度倒是显得极驯服,也不说我不去,总之现在不去就是了。   “年少时不求上进要等到七老八十不成?”司空湛被儿子的推脱激起了怒火,声调一下子高了起来,门外侍候的下人都真切的听到了太尉大人的喝斥,吓得连忙将身子站得笔直,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被人当成出气筒训两句就不值当了。   “爹先让我做别的差事成么?若我做的稳妥再送去环州也不迟。”司空煜的脸上倒是没看出有什么变化,声音也照旧不急不徐的缓缓道来,看那样儿是打定了主意要采取拖拉策略。   “不成,”司空湛的封建家长作风摆了出来,“这几日准备准备,我亲自送你过去。”说完这话,太尉大人气乎乎的打开门,回房跟妻子诉苦去了,这小儿子太难管教了,但他诉苦未成反倒是又挨了一顿数落,连带着在一旁的女儿也没站到他那边。   “我舍不得他,你想都别想让他走那么远。”司空夫人听夫君讲完他自作主张的想法后便情绪有些失控,任哪个母亲在失了一个儿子后都会有这样的反应,那可都是她亲生的。   “也没多远,再说他不学着带兵将来怎么子承父业,我也不想别人在背后讲我司空湛的儿子是个孬种,没胆子上战场。”太尉大人其实是爱之深责之切,盼着儿子将来出人头地,倒不是说非要给家族争多少荣耀,最起码要对得起他自己,没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才行。   “那也要再等几年,他成家了再说。”司空夫人听着夫君低沉的声调,明白他也一样心疼孩子,不过就是爱之深责之切了。   “他那个样子,要是成了家就恋着家了。”司空湛想起刚刚儿子的消极抵抗,你说什么我就是不同意,有能耐你就把我绑去军营,真不知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没血性?   “哪能是你说的样子。”司空夫人可没看出来儿子有多恋家,他只要是得闲了便要跑去陈府厮混,也不知陈家的表弟怎么就和他那么对性子,敏真去的两回倒说表哥有点儿闷,一想到这儿,她忙回头对着紧张万分的女儿道:“敏真,先回房吧,爹娘还要再商量些事儿。”   “娘,别让二哥走。”司空敏真拉了拉娘亲的衣袖,她到底还只是个未足十三岁的小女孩,虽说个子见长了许多,可心智还未成熟,只想着家人在一起才好。   “娘知道,别烦这事儿了。”司空夫人眼看着小女儿惴惴不安的回了自己的屋子,唤过跟着她的丫环,嘱咐她晚上看好了小姐,多两个人陪着她在房里一同睡。   “煜儿真要是象你说的恋家,以后我就撵他去行了吧?”司空夫人转过身坐到自己夫君身边,轻声细语的靠在他肩头。   “你就舍不得吧。”司空湛状似没好气的回了一声,自从三个孩子年岁开始见长后夫人已很少这样无助的撒娇,倒让他想起两人新婚后回府的情景,看来这次就只能顺着她的心意了。   “敏真也舍不得她二哥,你没看见她脸色都变了,生怕你就这么把煜儿送走了。”司空夫人不止心疼儿子,女儿也一样疼,三个孩子兄妹情深,走了一个大的,这剩下的两个自然会更亲厚些。   “好了,先就依你,不去就不去。”司空湛彻底妥协,许是自己操之过急了,再等两年提这事儿就好了,夫人还没从失去长子的打击中缓过来。   “就让他在你身边呆上几年,你再多些细心的提点儿子,他一样也能出息。”司空夫人虽是慈母也不希望儿子做个纨绔子弟,就让他爹带在身边管教吧,自己不插一句嘴,任他以后怎么修理。   “嗯,那就先安排他入宫做侍卫,他年纪小,自然从低微的做起。”司空湛无奈的开始想,怎么能让儿子多些磨炼呢?只能让下属多劳心费力的看着了,在宫中当侍卫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不止是要时时警醒着,更要严守宫里的规矩,就让他先做些时日看看,若是能不同于以往的做到循规蹈矩,再慢慢的升任才行得通,总之不管做什么都要先品品他有没有责任感才行,以往这孩子总让人觉着没长性,在旁人眼里看着那就是责任心不强。   因为司空煜被他老爹送进宫里做侍卫,陈府的门前便少见太尉大人家的马车停着了,许是有一两个月后吧,关府的马车也少来了,因此乐媺很知足的感谢老天爷让她和沐白哥哥安宁的过了几个月。   “沐白哥哥,司空表哥已经开始办差了,你是不是也要学着为朝廷做事了?”这一天,乐媺问向也快要过十六岁生辰的陈沐白。   “再过两年吧,现在说这个还早,爹没表姨父那么严厉,他不想我早早就上朝堂,给朝廷做事不是个那么简单的,我还是喜欢读书多些。”陈沐白的书生气已然十足,做学问是他首当其冲要考虑的。   “那就和陈伯伯一样入国子学呗,先做四门馆的助教,沐白哥哥你这么有学问,定会胜任就是。”在乐媺的眼里,陈沐白就是块金子,到哪儿都能发光。   “嗯,那哥哥我还要多读些书才行,总不能丢了爹的脸。”别说,陈沐白还真就是个有责任心的好孩子,即使是承父亲的荫也还是要靠自己能力胜任。   他两人说话间,外面传来脚步声,门开处,却是近一个月未见的司空煜,许是穿的不少,又许是他走的急了些,进得书房后便拿起乐媺手边的茶盏,一气喝了下去,乐媺见他是真渴了,忙忙的起身又倒了些给他,再唤人重新沏壶茶上来。   “还是这儿好。”司空煜懒懒的坐到椅上,半个身子也快俯到了书桌上,整个人放松到不行。   “在宫里当差很累?”乐媺见他这样子,嘴快的将自己和陈沐白心中的疑惑都问了出来。   “也不累,上头吩咐什么就做什么呗。”司空煜嘴上说的轻描淡写,心里却在想,怎么就不累?你试试被人支的东西南北的一通乱跑,还好自己以往在军营时被老爹下狠心管了几次,这才算能胜任的游刃有余,以后习武可更要用心了。   “他们都是表姨父的下属,怎么敢随意支使你?”陈沐白还不能理解太尉大人当爹的苦心,以为他能给自已儿子谋个省心省力的好差事,却不想先让表哥从跑腿的做起。   “我爹授意的,不但吩咐他们看紧我,每每还要和他禀报今日我做了什么,但凡觉得我闲了便要训当值带队的下属。”司空煜也本以为在宫中做侍卫是个轻巧得意的差事,谁料想被自己老爹打压的每天如急行军一般喘不得气。   “那你今儿个还有空儿出来?”乐媺双眼睁的大大的,那里面全是疑惑,她没见到司空煜当值的场面便有些不肯信,面前的这个人一定是夸大其辞了。   “总算是有一天歇着了,这就跑来瞧瞧。”司空煜真想捏住乐媺的鼻子,狠狠的捏,在心里恨恨的说了她一句没良心,要不是为了看你,我急急忙忙的骑马跑来做什么?   “表姨父不会一直让你就这么做侍卫吧?”陈沐白想着表哥这日子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那也要先做普通的领队,爹说什么就是什么。”   “太尉大人还不是为你着想,初入宫中当然要勤快些才好,多看多做总是没错。”乐媺此时的腔调同司空煜的老爹如出一辙。   司空煜在心里抱怨道以后见到我爹怎么修理我你就不这么说了,脸上却还是依旧笑着:“这几日有没有人请你游园听曲儿?”他有此一问是因为前几日妹妹敏真竟然邀约了一群千金小姐到家中品茗,听她和娘聊天时才发现还有秀琼,当时他第一个反应是妹妹长大了,开始有京师小姐的交往圈子了,然后便失落的是怎么没请乐媺这个傻瓜。   “前几日去了上官府上,再过几日还要去礼部尚书府,他家的三小姐生辰,我估摸着秀琼一定会去,她两人可是要好着呢。”乐媺其实还在心里疑惑此事,这三小姐平日和自己并不是很投缘,京师小姐们的交际往来也是带有目的的,因此象自己这样的家世并不是别人热衷笼络的对象,况自己也不是个会伏低做小的性格,不喜欢干陪着笑脸打哈哈,所以有些邀约的帖子她也就推辞了。   “你和她们玩的高兴么?”司空煜心知肚明她是少有尽兴而归的时候,不是说她不合群而是她还没学会圆滑的应酬形形色色的各种人。   “没什么高兴,也没不高兴。”果然乐媺无所谓的眨了眨眼睛,司空煜的心就跟着她的眼睫毛忽上忽下,痒的厉害。   “喜不喜欢和敏真聊天?”司空煜很想她和妹妹交往,这样就能在自己府中见到她了,多好。   “你妹妹、她不太喜欢我。”乐媺还是吞吞吐吐的将实话讲了出来,她当然能看出眉眼高低来,就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他妹妹,她倒不是说怎么给自己脸色看,但那疏远的微笑也能让人有自知之明她那是客气着呢。   “说什么傻话。”司空煜有些开始烦恼,这可怎么办?以后要是两人吵起来自己帮谁呢?还不到十七岁的少年才发现以后要操心的事还真不少。   有些杞人忧天的司空煜此后不时的会在妹妹面前提一下沐白表哥和乐姐姐,却发现她真的是没有结交乐媺的心思,他心想这小女孩怎么都这么小气,不过就是在她面前没机会出风头罢了,这真要是说你两句重话,你不还要记一辈子?女孩子就没几个好相处的,还好乐媺是例外,可就是因为是例外,她与众不同的言行才与有些人格格不入,这不,在礼部尚书三小姐处,乐媺这个少谙世事的乖孩子因为听不得过头的玩笑话又得罪了人。      第二十九章      礼部尚书家的花园中,三小姐这个主人陪着宜玲她们坐在花园内小小的亭子里,上官宁则带着个女孩子随意走在荷花池边,不时倚在池边栏杆那里四处观看,乐媺也正和她们交谈甚欢。想不到这个上官宁倒和乐媺有那么多话聊,刚刚不久前从金州回来探亲的宜玲看了没一会儿便不屑的转回头问道:“那个是新入京的?”她指的是那个披着浅蓝披风的少女。   “看那样子面生的很,是谁带着来的?”礼部侍郎家的宝菡有些不客气的开口道,因为这群女孩子已经知道拉帮结派的搞小圈子了,对于新近加入者本能的就带着些敌意,会不自觉的想给一个下马威,这情形就好比有些小孩子不喜欢外人来自己家里一样。   “定是上官宁带来的,她一贯的老好人,胆子小,她娘吩咐什么就做什么,估计和她家有些瓜葛。”宜玲一眼便看个清楚,事实也的确如此,三小姐便向着说的没差的她点了点头。   “她是新任户部侍郎家的小姐容笑岚,才到京也没多少日子,我也是今儿个才结识,这秀琼怎么还不到?”主人说着说着才发现这下帖子请的几个都到了,独缺她。   “快了吧,连和她常走动的乐媺都来了,你可是头一遭儿请她呢。”宜玲疑惑的睁大了杏仁眼,她这眼睛形状这两年越长越好看,就是眼珠子渐不安分,面对面正和人说话时也要向别处瞟上几瞟,弄得人总拿不准你和她说的话她往心里去了没有。   “秀琼说她们两个经常在陈府见面,我就想着一并请了吧,多个人也热闹。”三小姐也还摸不准乐媺是什么秉性,只听说她是个言语爽快的,那就比个木头状没什么趣儿的人强。   “那乐媺小时候就好出风头。”宜玲的记性相当好,别说是几年前的事,就算她五六岁时和母亲去叔叔家,他家的堂妹尿裤子的事她都还记得,时不时的还要翻出来在背后嘲笑一番,就只看不见如今人家是斯文有礼、博学多才。   “再抢也不会抢这个寿星女的风头。”宝菡也知晓一点儿上元节的事儿,不过毕竟不是当事人,对此计较的不多。   “这个新来的可说不定,你没看她那双勾魂眼,要是李大学士家的公子在这儿还不得让她勾走了。”同样只有十四岁多些的宜玲比起她人来那是一个直白大胆,至少目前言语上如此。   “你这张嘴真是利的很。”三小姐笑着捶了捶宜玲的肩头。   “我是有什么说什么,哪象你们只在心里头偷着想。”宜玲愈发得意的有些举止猖狂,好似别人的有涵养此刻便成了装腔作势,她的粗俗倒成了坦诚大方。   “是是是,我们都在心里偷着想。”宝菡和宜玲还算对性子,当然顺着她说了下去。   “真的,你们两个就没想过要嫁个那样的夫君?我想着只要能跟着李公子就算是让我做小都愿意。”宜玲的话引的另外两个人均低笑了起来。   “做小?怕你只能做个通房丫头了。”宝菡的嘴更尖利,开起了这闺中蜜友的玩笑。   “那也值了。”   “那你还不快些去李家,晚了通房丫头也做不得了。”三小姐索性也放开了,闺中小姐寂寞呀!   “聊些什么这么高兴?”她三人正说笑间,上官宁和乐媺等人走了过来。   “聊她要去给人做通房丫头呢。”三小姐笑着指向宜玲。   “上官宁,你两个也见过李大学士家的公子,那等人才可是愿意用宜玲这样的通房丫头?”宝菡的这话不由得让乐媺一阵反感,她这家里是怎么管教她的,才不过十五岁的年纪怎么就如同有些嫁人后泼辣的妇人一般谈吐。   “不晓得。”上官宁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通房丫头这四个字让她害羞,不过胆小惯了的她当然不会冷着脸回话。   “聊些胭脂水粉、衣服首饰也比这个强些。”乐媺可没她那么软的性子,毫不留情的便驳了宝菡面子。   “也对,你这衣服不是在京师做的吧?”三小姐眼见着气氛有些僵了,忙见风使舵的将话风转了过来,向着容笑岚问道,她自己也发觉刚才的话题太豪放了些,还是适宜嫁做人妇后再讲。   “看她那做派就是南边过来的。”宜玲可能不是很喜欢南边的女子,有些贬损的接口,顺带着撒气。   “是啊,这时节又不是很冷,干嘛还裹着棉披风。”宝菡也被乐媺的冷脸臊了,又有些看容笑岚的披风不顺眼,因为那花式是京师里没有的,淡雅细致,穿起来怎么都比自己置的那些好看。   “人家冷呗。”乐媺见不得她两人欺生,都是差不多大的女孩,一起谈笑玩闹有什么不可,排挤别人自己能得到什么好处不成。   容笑岚感激的向她笑了笑,刚来京师的这些时日,大多数的女孩都不是很喜欢和她交往,排斥她的意思就那么摆在脸上,这次还是娘亲和刑部尚书夫人走的近了些,跟着上官宁才过来的,要想快些融入京师的生活就要努力适应这里的小圈子,最初看几个冷脸、听几句冷语当然是免不了的。   “确实咱们京师比不得苏州那里暖和。”上官宁觉得还是乐媺说的话题靠谱些,思春的心人人都有,可也不能太明目张胆的讲这些入不得耳的话吧,况这还有一个新来的女孩,让人家怎么想咱们?心性单纯的就以为京师的小姐都这么粗俗呢。   “苏州有哪些好玩的好方?讲给咱们听听。”乐媺还是很喜欢这个刚认识的女孩子,她举止文雅不说,人也并不呆板,总之和人相处的分寸拿捏的刚好。   “是啊,说不定以后有机会到苏州那里呢。”三小姐也来了兴趣,她这年龄都是有些玩心的,就看和什么人在一起、玩些什么了,总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整个苏州城都很好玩的,要坐船游才最好,”容笑岚的官话中还有浓浓的苏州腔,不过还能听得懂,“那里的茉莉花是最好了。”   “你身上的这股子香味就是茉莉吧?”三小姐早就闻得容笑岚身上有丝丝的淡香,与她们的都不一样。   “是呀,不过鲜的更好闻,可惜到这边少了。”容笑岚有些失落的接口道。   “咱们这边就只有干的,还没有你身上的香味。”上官宁对容笑岚的巧心思很佩服。   “我进京时带了几盆,家中地下挖了暖窖,这几天就能出来晒太阳了。”容笑岚这话让在场的几个人均愣住了,她可真是爱美呀,和人家一比,咱们这些人的心思太不细致了。   “你就是为了它的香味?”乐媺对生活还没有太多精益求精的想法,觉得这有些太讲究,是不是过了?   “倒也不全是,爹爹喜欢用鲜茉莉沏茶。”看来容笑岚一家均是讲究人,注重享受的细节。   “鲜的更好喝不成?”三小姐只喝过干茉莉沏的茶,感觉没什么特别好的。   “也就是喝惯了,有些舍不得那个味道。”容笑岚说话间伸手解下自己佩戴的香囊,放到三小姐手中,“这个你先戴着,明儿个给你送一盆过来,你就晓得了。”   “这怎么好意思,刚刚已收了你送的珍珠链子。”三小姐这个寿星女真心推让起来,这东西可不是银子说买就买来的,是人家劳心劳力的心爱物,而且估计她家的茉莉也非凡品。   “这些都不过是苏州产的小玩艺,喜欢就戴着,不喜欢就赏人吧。”容笑岚的几句话便让三小姐接纳了这新交的朋友,知情识趣,谁不喜欢?   几位千金小姐说笑了半日后便散了,宜玲当然和宝菡亲热的一同出府,拘谨的上官宁和容笑岚同乘一车而来,自然也要同走。   “你以后闲了可以到我府上来玩,”乐媺临上自家马车前亲热的拉起容笑岚的手,真心邀请的同时也暗暗赞叹她的好相貌,看人家的眉毛,淡是淡,不过形状可真好看,许是修过了,那大眼睛象是有层水雾般,迷迷蒙蒙的,秀挺的鼻子下边是擦了少许胭脂膏后亮润樱红的小嘴,颜色真是特别,不知是从哪里买的?她这皮肤也白,到底是南边过来的人,总是透着股子水嫩劲儿,自己和人家一比总显得手脚粗笨了许多,她这么样的柔弱更不应该由着人欺负她才对。   “还真没往那边走过呢,要不明儿个我就叨扰了?”容笑岚倒极是大方自然,没一点儿虚假的推辞,她也是希望有个真诚的好友,在这个现在对她来讲还陌生的地方。   “你只向着东市走便成,到了义政坊那里打听乐家就行了,我让人在门口候着,必不让你走冤枉路。”乐媺想的那是一个周全,上官宁都有些感动于她的热心,自己若不是在家中受拘定要和她多结交才好。   “那就说准了,明儿个咱们见面再聊。”容笑岚上了车,向着乐媺依依不舍的挥起了手。   她三人在此告别的当儿,宜玲和宝菡却向秀琼家行去了。      第三十章      “你说秀琼这会儿在家做什么呢?”宝菡故意透宜玲的话儿。   “八成是又装才女用功呢?”宜玲把她想说没说出来的话竹筒倒豆子般倒了出来。   “她这一年多也不知怎么了,写字写上瘾了?”宝菡怎么也没想明白秀琼这是为了什么,她那字原本就出类拔萃,早就比咱们这群人好上太多,怎么还总练个没完没了的。   “可不是吗,又不是象男人那样要上廷做官,写再好有什么用,过得去眼儿就成了,上次约好去你府上赏锦鲤她也没到,白等了。”   “这一年多才聚了几次呀!”宝菡抱怨起来,“而且头几个月在静华府上她还和司空敏真聊的热火朝天,真不知从哪扯出来的话头。”   “司空敏真比她小一岁多呢吧?”宜玲问向和秀琼同龄的宝菡,看着她点了点头又道:“她还有些孩子气,大咧咧的,秀琼是个心细的,怎么就能说到一块儿去?”   “她自打去了陈府就和以往不大一样了。”宝菡有些感伤,自己这好友有心事了不成?从来可没听她说过只言片语。   “你这一说还真是,别是和谁较劲呢吧?”宜玲说到这儿,若有所思的转了转眼珠,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知道了,定是被乐媺那个笨蛋说的没脸了。”   “不会吧,秀琼不是说乐媺一到陈府就只粘着陈沐白,哪有功夫搭理她?”   “就是因为陈沐白才要贬她,好让自己显得多出众啊。”宜玲对自己的分析十分佩服,那个乐媺就是好出风头,说不上哪天就让她出个丑才好呢。   “乐媺可真是鬼得很,早早就把陈沐白盯上了,虽说家世不顶尖,可人才却是十分。”宝菡有些艳羡的语气,也难怪,都是十四五岁的少女,当然幻想着将来找个品貌双全的夫君。   “那也得陈沐白看得上她才行,别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宜玲心里也有些犯酸,怎么好事儿就轮到了乐媺,自己可要比她懂事乖滑多了,最起码言语举止都知道讨长辈欢喜。   “那倒不能,秀琼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两家人也相处的很好,说不定没两年就好上加好呢。”宝菡认为乐媺还是有很大的把握成为陈家儿媳妇的。   “那又如何?乐家是个没出息的,陈府也不象是个会经营的。”宜玲看经济问题的眼光一向精准,直指核心,她只是没有想过,她和乐媺追求的不一样,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的美酒也许是她人的毒药。   “你怎么和我娘讲的一样话?”宝菡斜了一眼身旁的宜玲,语气却极是亲昵。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娘就常说,女人用不着学那些没用的东西,最要紧的是要学会管男人,然后不时的点点他,看看谁家又新买了多少田地、添了多少下人,别让老婆孩子出去穿不象穿、戴不象戴的,被人比的没面子。”宜玲到金州后眼界比之前更窄了。   “倒也有些道理,吃不如人穿不如人,做什么都没意思,”宝菡重又靠近了宜玲小声音道:“可我娘还是说做小姐时还是要有样拿得上台面的才艺,这样显着也有身价。”   “这话也对,你没看我娘这么说却也还是让我学一手好针线,比那些个琴棋书画有用多了。”宜玲对自己的女红还颇有些自负。   “你真有鬼心眼,还怕将来没人给你做衣服不成?”   “其实说真的,我也就对这个东西还算有点儿心,别的学学就烦。”宜玲实话实说了。   “你就是个聪明的,要不然怎么同样的活计到了你手里就比别人强呢?”   “那当然,”宜玲下巴一抬有些骄傲的又开口道:“说这个就想起来了,你妹宝蕴怎么还是学什么什么糟?不过她倒是会看人脸色。”宜玲又将八卦转到另一个目标上。   “谁知道呢?她平日也和我一样的习字看书,就不见有什么长进。”宝菡也有些愁,这妹妹机敏不足也就算了,还好胡思乱想,竟然和娘说什么‘将来定要嫁个数一数二的人家,比姐姐们都要好。’也不知怎么就能说出那样的傻话来?   她二人走一路说一路的到了关府,果见秀琼在府中,却不是在练字,而是身子不爽,见她两个来了自然高兴万分,宜玲将方才在尚书府上开玩笑被乐媺臊了的事说给秀琼听,引的她放声大笑,直说她二人活该。   “哪有你这么幸灾乐祸的?你都不知道她当时有多正经,”宝菡站起身子学了学乐媺当时的神态,然后又接口道:“还有那个软性子的上官宁竟然也有和她一样的意思,新进京容家的千金容笑岚都比她会处事儿,咱们说什么就只是笑着罢了,偏她是个多嘴的。”   “不用她狂,有她哭的时候。”宜玲撇了撇嘴。   “咱们不喜那性子可还真就有宝贝她的。”秀琼不知是不是身子不爽所致,声音有些沉闷异常,总之是不很开心。   “不就是陈沐白么?那还不是她粘的紧,要不是早早就上赶着贴过去谁能看得上她?”宜玲自己都还不知道她这种心态叫做气人有笑人无,典型的小人心态。   “别提她了,”秀琼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名字就是乐媺,这个名字让她不舒服,极不舒服。   “就是,提她做什么,等着看她出笑话最好。”三人又谈笑了一番后她两人才各自回府,秀琼在二人走后又埋头开始练字,她总想着有一样要无人能及才行,不然自己还怎么和他心中的女孩比。   乐媺第二日真就等到了依约拜访的容笑岚,两人此后便同进同出的奔赴各府聚会,慢慢的京师千金小姐的交往圈子中对容笑岚接纳的人也就多了起来,乐媺自己也高兴有了一个稳妥行事的好友,现在就只烦心怎么样让沐白哥哥知道自己的心意呢?他知道后会是怎么个模样呢?不会就不再理我了吧?要是他不理我了可怎么好?看不到他的日子可没法子过。她在胡思乱想且有些患得患失的心态中过了两个多月,多姿多彩的盛夏时节便悄悄的到了,与外面的燥热相比陈府的书房中还是一如既往的静凉,后到的乐媺有些意外的迎上对面走过来的司空煜,他这是高兴个什么劲儿?升官了不成?小小年纪就开始热衷于追名逐利,她自己心里不舒展便看什么都不大痛快,这孩子太不成熟了。   “这会儿天热了才到,怎么不早些趁凉出门?”司空煜哪里想得到乐媺心里在想些什么,依旧亲昵的迎了上来,他太想见到她,可到这儿半天了,该来的还不来,不该来的倒还在哪里稳稳的坐着。   “也不太热,你今儿个闲了?”乐媺已有月余未曾见他,不知为何有些生疏,司空煜的脸色不似以往那样的白皙,整个人看着却精壮了许多,端的是丰神俊秀,只是那双媚惑人的桃花眼水中的光彩未曾有一丝改变。   “再不闲就要闷死我了。”在宫里装的一脸正气的司空煜见到乐媺便恢复了原状,闲适的坐到她身旁,看向她的侧脸微笑着不做声。   “去那边坐,热。”乐媺没他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心思,毫不犹豫的将他轰到一边,没事儿坐那么近做什么,让人沐白哥哥看着多心怎么办?   司空煜还以为乐媺进门时看到自己会高兴的眉飞色舞,却不想还是平常的样子,确切的说还不如平时呢,难道看自己总没来生气了?不能,她要是心里有自己才能生气,那就可能是生疏了。   “司空公子,不如下盘棋吧?”秀琼的头虽低着,那眼光可瞄着两人呢,瞅准时机邀请失意的那个人和自己对弈。   “好,那就看看你棋艺精湛了没有?”司空煜回头向乐媺孩子气的挑了挑眉,逗引得她向上翻了下眼睛望天做无奈状。   “沐白哥哥,今天陪我练小字好不?”乐媺的心就是静不下来,她只想陈沐白陪在身边才好,可能是天开始热了上来的缘故。   “哥哥就在边上看着你好了。”陈沐白象个疼爱妹妹的大哥哥样坐到桌子的一边。   “我要你坐在这儿陪我。”乐媺拍了□旁的椅子,有些任性的看着陈沐白,他只好走过来伸手拍拍她的小脑袋瓜。   “你要总是心不静就没法写好字。”   “写不好你就要一直陪着我。”乐媺抬起头撒娇的央求着,她没想到她的轻言软语对于司空煜来说就是把刀子,割的他心里生疼,以至于落棋时脸色都有些凝重。   “司空公子心绪不佳?”秀琼的声音同样的温柔动听,甚至有丝丝的甜意渗向人心深处。   “怎么会?就是几日未曾与人对弈,有些手生。”司空煜说罢便胡乱的落下一子,秀琼浅浅的笑了下,看了下窗外的花园说道:“那片蔷薇倒是开的鲜艳,咱们出去看看可好。”   司空煜本想一口回绝,可听着秀琼有些紧张的声音便知她是有话想说,那就看看她要说些什么?若是她有了爱慕之心此刻回了也好,省得麻烦,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孩子,能说明白就说明白,免得粘上就撕不下来,倒不是说自己有多出色,只是自己的家世总会有些富贵眼睛盯得紧,这一点他早就看个通透。   他二人出去的当儿,陈沐白语重心长的对乐媺说了这么句话,“妹妹越发大了,人前要斯文守礼,不可让人笑话了去。”   “谁笑话?司空表哥不会,那就是秀琼?”乐媺侧过身子睁大眼睛问着陈沐白。   “哥哥说的不止是在这里,别的地方也一样,不能总象个小孩子。”陈沐白抬手捊了捊乐媺耳边的发丝,自然的就如同她是自己的亲妹妹一样。   “是不是象这样端着点儿就行了?”乐媺说着话将身子坐的笔直,小腿并拢,两手规规矩矩的交叠放置于膝上,脖颈稍稍前倾,眼帘半垂做娇羞状的看向桌上的书本。   “妹妹这样很好看。”陈沐白没看出来乐媺是故意做出这个样儿来逗他,反倒真心的夸赞起来,弄的她一个泄气状的弯腰驼背耷拉头。   “真拿你没办法,你看看人家。”陈沐白边摇头边指向窗外和司空煜走在一起的秀琼,那摇曳的身姿可不是天生就的,乐媺嘟起了嘴,她明天就得开始装淑女了,沐白哥哥看来是喜欢自己变成端庄雅致的模样,这可真有点儿难,以后不能随意说笑蹦跳了,那司空煜也必定是喜欢这样的,不然不会和秀琼晒着大太阳在园子里赏花,看他二人在一起还真有点儿赏心悦目的意思。   秀琼此时再没心思理会周遭的一切,她紧张的在那丛粉艳的蔷薇旁站定,眼光好似只盯在密密匝匝的花瓣上,脸儿慢慢的却微红起来,轻启朱唇吐出的话语却故作如寻常寒暄般自然,“这时节在宫里当差一定热的很?”   “还行,是热的有点儿难过。”司空煜也客套的回了话,心里却盘算着她一句是要说些什么呢?。   “要是不嫌我手工粗陋就拿这个擦汗用吧。”秀琼的手里原是攥着个帕子,想是她亲手缝绣的,刚才司空煜还纳闷她总扭着手做什么,原是想着怎样开口送自己,难为她了,鼓了这半天的勇气才敢说出来,自己这个男子汉和她一比,还真是算得上胆小如鼠。   “还真不是嫌不嫌的,就是……”司空煜故作为难的想了想道:“小媺看着心粗,却早就给了我一条帕子,若收了你这个怕是不好。”他是想让秀琼趁早死了这条心,也隐约的告诉她自己心里有了人,秀琼在说话听音这方面是个聪明人,有些话不用说透她就能明白。   “那、那算了。”秀琼当然知道这是托辞,司空煜真的是看中了那个愣头青?还存着侥幸的以为上次他只是不喜自己心胸狭隘的指桑骂槐,没想到两人却是有了真情,那乐媺还总缠着陈沐白做什么,她可真不要脸,脚踩两只船。   二人各怀心腹事的回书房时,陈沐白正指着乐媺的字说她心绪烦乱、失了韵致,说的她有些恹恹的,其实她哪是把心思放在写字上,她是在懊恼以前为什么不听娘的话学着做个标准的淑女。   “表弟别难为她了,过两天乐妹妹许就写的好了呢。”司空煜刚刚还在秀琼面前亲热的唤着小媺,这时节却又是乐妹妹了,秀琼恍然顿悟,他和自己一样在单相思,喜欢这个傻瓜,可人家还没开口应呢,真不知她有什么好?最好是这个傻瓜让你碰一鼻子灰,你才能记起我的好来。      第三十一章      秀琼心想事成,司空煜倒是没碰一鼻子灰,那全是因为乐媺没机会让他碰,他鼓了半天的勇气想说的话均被人赌在口中、烂在肚里,总之就是铁拳头砸上了软棉花,全无用武之地,任你怎么样就是施展不开。   “我今日也是无事,就辛苦些送你回府吧。”司空煜说这话时就好象乐媺求着他一样,有些搞不清状况的乐媺无辜的看向他。   “我府里车来接了,不用劳烦你呀?”   “要不然我也要到义政坊那一带走走,顺道的事儿。”司空煜将自己的马拴到车后,也不待乐媺这个主人同意否便自行上车坐好了,弄得她大惑不解的只能跟着一同坐好,这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马车。   “你去义政坊那边拜访谁不成?”马车走了好一会儿,乐媺只觉得静静的车厢里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她只好没话找话的和人家公子爷聊呗,可他这是什么反应?直勾勾的看什么看?知道你眼睛生的比我的还要好,也别这么瘆人的总盯着我呀。   “小媺。”司空煜好不容易才喊出这一声,他自觉是含情脉脉的低沉温柔,可听到这声呼唤的乐媺却一下子全身防备起来,他甚至能感到她身子不为人察觉的想到挪开去,黑黑的眼睫不断的扑闪着,她此刻就如同一头机警的小鹿在闪避悄悄靠近的猎人。   “司空表哥,你还不认得容笑岚吧,她家从苏州来的。”乐媺强压住心里的不安,她此刻真是只想躲开来,可这狭窄的车厢哪有地方躲,心里有个声音还在提醒说,不对头、不对头、今天这位公子爷有些不对头,以前他可都是妹妹长妹妹短的,象刚才这么——这么缠绵的叫法还从来没有过,他那眼光也不对,象是要灼伤自己,太吓人了,不管怎么样,不能让他再说下去。   “小媺,”少男第一次想向心上人表白,都是患得患失的,怕人家心有所属,司空煜也一样,何况他心里明镜儿似的,乐媺心里只装着表弟,但不管怎么样,他还是要试一试,如果乐媺能左右为难也是好的,那就说明自己还是有机会的,可他心中的少女再一次赶在他开口前急急的说道:“她是南边人,生的比我可漂亮多了,你想不想结识?这样好不,哪天我带她让你和沐白哥哥见见,她人很好,我和她现在最能谈得来。”   司空煜叹了口气,知道她今日是不会让自己把话说出口了,乐媺那惊慌失措的眼神和举止他明白,她已经隐约的感觉到了他要说的话,但她不想听,她和爹娘一样,心思永远只放在别人身上,自己永远是在一旁,她得闲儿想起时才可能看一眼。   “你又结识了何许人?”司空煜的脸色恢复到如常日那般不羁的形状,轻松自在的接起乐媺刚才的话,他刚才压根没听清她说的名字,左不过是个和她仿上仿下的女孩吧?   “新任户部侍郎家的小姐,样貌好,性子也好。”乐媺的话讲的就好象媒婆一样,你这想要牵红线不成?   “他爹原做过苏州经略史的那个?”司空煜的脑子里好象对此人有些印象了。   “就是呀。”乐媺也不复刚才的紧张,开始放松了语调。   “倒是个懂经营的,还有些才干,他的女儿定是个精明的。”   “那倒没看出来。”乐媺想了想,终还是摇了摇头。   “你要能看出来就怪了。”虽然司空煜这话说的在旁人看来是不大入耳,但乐媺很高兴他又同平常一样了,车厢里好象又宽敞起来,她气喘的都匀了,空气中好象还能闻到花香呢,也是,现在可正是花开的好时候呢,刚才怎么没就没闻到呢?   说实话司空煜倒不是对谁抱有成见,只不过是就事论事的在心里多琢磨了一下,这位新上任的户部侍郎短短几年便谋得了入京的肥缺,自己是有些手段的,当然也不排除他本人确有才能,而他如今的夫人那更不是一般女人,听闻自小在家中是做绣娘的,长的颇有姿色,为这侍郎的正妻送绣庄的花样时,入了府上主子的眼,跟着他几年后生了一女一子,也就是前两年这位户部侍郎的正妻香消玉殒,她才见了天日,凡是和她打过交道的各府女眷均道是个心思缜密、言语讨巧、颇有些八面玲珑形状的女子,照此想来,他两人的子女必不是个死心眼的。   他当然不能将心中这样的想法讲给乐媺听,关键是你讲了她也未必会信,被乐将军娇惯的她少经历复杂的人或事,估摸着将来只盼着将她送进陈府就算功德圆满老怀安慰了。   司空煜当真是乐将军的知音,他果然有这样的打算,还问过一脸娇羞的女儿,可是对沐白有意?若是有意,爹和你陈伯伯商量商量,乐媺急忙拦在头里,她是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哪有女家这么主动的?自己还是先和沐白哥哥说明白,万一沐白哥哥不喜欢自己、爹失了脸面呢?   司空煜这天本就心情低落,回府后也无心用饭,在房中百般无聊的走来走去了半晌,便想着去书房寻些难读的书来让自己脑子别空着,可刚到半开的门前便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现在就给煜儿提这事儿是不是太早了?”司空夫人她象是不赞成太尉大人的什么提议,听到和自己有关,司空煜小心的停了脚步,默不作声的细听起来。   “是早,可他不能象煊儿那样有出息,还是先成家吧,兴许娶亲后就能稳重些,还能早点儿为咱们家开枝散叶,我也不求他别的了。”司空湛这句无疑是一记闷棍打在司空煜身上,怔忡间他有些糊涂了,难不成爹真是对自己失望成这样?   “煜儿不过就是玩心重了些,再容他两年空儿。”司空夫人对儿子还是存有太多的希望,这么早就成亲也要问他愿不愿意才行。   “也不是说非要他现在就成家,我就是让你先相看着,前几天工部的徐尚书提了个话头,他家的大女儿比煜儿大上几个月,你说成吗?”司空湛可能是对这徐家小姐还算是满意,要不然就不会提了。   “咱们是不是要和孩子商量商量?他虽然话少,可主意正着呢。”司空夫人相对来讲是个民主的家长,不搞一言堂,主要是她自已的婚姻大事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因此也就不压制儿女定要如此,不象某些人,对自己和别人是双重标准。   “他能有什么主意?小的时候就顽皮的讨人厌,这两年倒是一声不吭的更难教了,就该找个人管他才对。”司空湛因自己的权威在小儿子面前没有竖起来而有挫败感,也不怪他竖不起来,司空煜鬼的很,讨打的时候是有,但也没法儿多打,一打就要生病,谁知道真假,反正就是病了。   “你先别搭徐尚书的话,我先问问煜儿的心思再说,别再委屈了他。”还是娘心疼儿子啊,听着这话的司空煜觉得还是娘亲。   “告诉他爹娘的意思是让他早成家,以后举止稳重要紧。”这当爹的明显要左右儿子的终身大事,就不想想自己年轻时候是怎么过来的?   “煜儿在宫中可有何差错?”听这话茬莫不是儿子当差有了什么不是?司空夫人犯了核计。   “倒是没什么错,就是太受人待见也不是好事儿。”司空湛没想到在家中不声不响的儿子在外面倒是有个好人缘,凡是他巡值到后殿的时候总有那么一群宫女扎堆,虽说并没有什么麻烦惹出来,不过宫里就是个是非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要是在这桃色新闻上出了事,这可是大麻烦,宫里的女人是碰得了的么?   “那是咱儿子招人喜欢,有什么错了?”司空夫人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吓唬我呢。   “在宫中当差招人喜欢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总之多小心些,以后说亲事的时候也不会多费唇舌。”   “知道了,儿子有个好名声才能说个好媳妇进门才是。”司空夫人有些伤感,时光催人老啊,一转眼就要给儿子娶媳妇了,不知以后是哪家的女儿和自己有缘。   司空煜没等听完便阴沉着脸回到了自己的房中,连府中的下人都心里暗道二公子怎么脸上没笑模样了,闯大祸了不成?司空煜也没心情理会下人不解的眼光,今日接接连连的难过事都聚到了一起,他向来坚定的心也有些捱不过了,原来不单是爹爹对自己失望,也不能太怪爹爹,自己和大哥是没法比,自然不能把司空家的厚望寄托在自己身上,那乐媺呢,那个傻傻的女孩儿,她以为不让自己说出口,那么两个人就还会如以前一样,没有什么改变,她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换句话说,她什么时候才会把目光从表弟身上挪开一点点,看一下自己呢?   “小媺。”司空煜低沉的唤了一声,随后苦笑着仰倒在榻上,自己难道要放弃那一直在心中的温暖,孤单冷清的和另一个人死气沉沉的过一辈子?不,绝不,他在心里这样和自己说,可总要想个法子把眼前的这档子事应付过去才行,自来儿女的婚事父母有着莫大的权利来决定一切,轮到他家也不例外,怎么好呢?烦躁的司空煜又下了榻在房中踱来踱去,犹如困兽一般,屋外的天色渐渐沉了下来,他也不命人掌灯,就呆呆的在那里胡思乱想,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辙来,遂推开门出府散心去了。   司空煜本想着独自一人走上一走也就能心里好受些,巧的是没走出多远便遇到了宁候爷家的大公子,两人现在同在宫中当差,平日自然走的不远,这位大公子见他身边一个侍候人也未带的孤身独行便将他拉去吃酒,司空煜这时的心境还真就想着有个人共醉,借酒浇愁呗,不过他没想到宁候爷家的公子去的是百花楼,吃的是花酒。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有些小筒子急着想看两个人入洞房,估计下周就有眉目了,好饭不怕晚,吃的香才最重要是不?司空小同学都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耐心守着小乐,你们也要支持他啊   第三十二章      其实宁候爷家的大公子虽说是百花楼的常客,他倒也不算多好色,只不过就是贪图这儿的燕语莺声,热闹喧哗,比在宫中乏味无聊的当差好过多了,况他到这里来也就是听听曲子,下下棋,再吃些酒,和红颜知己亲近亲近,他倒是也想成为花魁的入幕之宾,可惜这百花楼的几位花魁均是卖艺不卖身的,想染指也非易事,他本人又不太喜欢心高气傲的仙女,因此他看中的女子在司空煜眼中便只是中上之姿,不过倒是温婉沉静,两人默契的打情骂俏一看便是来往有些日子了。   司空煜初进这百花楼的门时也觉得有些不妥,但总不能抽身就走,硬着头皮就进呗,偏前面的这位公子爷又来了这么一句,‘司空兄弟,看你是心里不痛快,提醒你一句,别和这里的姑娘拼酒,让她们占你便宜。’说的司空煜憋不住笑了,他这一笑倒让门内迎上来的姑娘看的愣神,还少见这么俊雅的公子爷,她那眼光便象沾在司空煜身上一样,宁候爷家的大公子在心里一个劲儿的偷笑,到底是生的好就占便宜,估计司空煜进这百花楼都不用银子,看着看着马上这就有往他怀里跌的了。   司空煜到底是第一次进这秦楼楚馆,颇有些不自在,可转念一想,自己身旁的这位公子爷就没自己现在这麻烦,他张扬惯了,哪个府里不知他最是‘怜香惜玉’,对青楼女子更是出手豪爽,因此上少有思量到他头上的,不知不觉吃了几杯闷酒的他唇边便浮起了得意的一抹笑,眼中的风情借着酒意也流转开来,看来爹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自己今日这一遭儿倒也没白费,至少让觊觎太尉府公子的各府死了那条将女儿嫁过来的心,再就看看这里的花魁有没有自己的意中人漂亮,满足一下男人正常的好奇心,他仔细打量的结果便是从小看到大的那个才最顺眼,正在抚琴的这个样子生的倒是端正,就是这媚眼抛的太快了些,怎么着也要矜持点儿才行,自己这可进来没多大工夫。   不过是两三日的工夫,京中各府都风闻太尉家的公子迷上了百花楼的彩蝶,还是宁候爷家的大公子牵的线,真是什么样的人找什么样的人,早就看他不象是个稳重的,一双勾魂的桃花眼,不声不响笑起来的样子俊俏妖娆,这下子算是显形了,此风声传出没几天,徐尚书家的大女儿便与别家订了亲,徐尚书再见司空湛时只剩例行公事的打哈哈了。   “你说他是不是想气死我?”这天,司空湛早早的下了朝,回到府中便是一阵的絮叨,还好没暴跳如雷。   “他年纪小,荒唐个几日也就没事了。”司空夫人有些护短了,这不是一般的错误,就应该家法伺候才对,你怎么能轻描淡写的说过几日就没事了呢?   “还小,他可都过了十七了,文不成武不就,这又开始好色了。”太尉眼中的文成武就意味着状元级别一类的人才,他也不想想,他家的公子哪里还用得着走那么麻烦的途径,只要他肯给儿子适当的机会便可高人一等。   “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他也就是玩心盛,一群公子爷起哄喝花酒难道就他不去?”司空夫人到底是过来人,当然知道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他虽不如长子样样出众,但人品还是没问题的。   “怕只怕他是上赶着,看他如今交往的那几个朋友你就知道了。”司空湛年纪越大越不能容忍小辈人胡来,他早就忘了自己当年如何气翻爹娘的。   “不会是和宁候爷家的公子走的近了吧?”司空夫人试探着问道,要真是的话那还就不怪这当爹的气恼了,那个孩子确实是不省心,小小年纪就开始在花丛中打滚,哪还有正经候门公子的德行。   “除了他还能有谁?那可是个败家子,”司空湛替宁候爷叫屈,一本正经的候爷却教出来这么一个儿子,但回过头一想,自己家不也一样,“我还有什么脸说人家孩子,自己儿子哪样比人强。”   “煜儿在宫里办差事的时候不也是没出什么纰漏?”司空夫人开始努力挖掘儿子的优点,别让自己的夫君太伤心了,他曾经有过那样出色的儿子,当然现在看谁都比不过他。   “他这倒是让人放心,过几日就再多派些差事给他。”司空湛决定选用疲劳战术,让儿子忙起来许就不荒唐了呢。   “你这个当爹的少不得多指点他些,煜儿聪明着呢。”   “可你说他一天到底想什么呢?”司空湛忽然觉得自己和儿子陌生的很,虽说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父子,可自他十岁过后就没再听过他滔滔不绝的和自己讲东讲西,要他还象六七岁时拉着自己左问右问的多好,不过那时候他问的多时自己好象还烦过。   “还能想什么?专心办好差事,不丢你这太尉大人的脸呗。”司空夫人本想说国公爷来着,可她觉得这样把自己夫君唤的老了,而司空湛也象是有此想法,不喜别人如此唤他,虽说这是个尊敬的称谓。   “但愿吧,要真是他连这个心都没有,咱两个就当没生他好了。”司空湛这么重的话都说出了口,可见是对这小儿子确是太失望了。   “别再说这样的话,咱们家还指望他传宗接代呢。”司空夫人极少见的一声怒喝,脸色都些白了。   “是、是,我还等着抱孙子呢。”司空湛知道自己又捅了夫人的心窝子,急忙笑呵呵的转了话风。   这一晚司空煜刚回府就被慈母状的司空夫人拉到房中,好一阵语重心长的教导,无非是男儿薄性最要不得,花街柳巷那种是非窝也沾不得,讲的他终于面有愧色,少见的靠上娘亲的肩膀显得疲累万分,司空夫人心疼的问他是不是宫里的差事应付不来了?司空煜的一腔少男心事也难对娘亲开口,关键是这时候说了只会让老爹司空湛怒火中烧,认定他是早早起了色心,因此他也就淡淡的应声说没有,娘放心好了。司空夫人也就放过儿子,让他早早歇着了,此后的司空煜依旧我行我素,并没见收敛的意思,太尉大人从最初的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到最后无奈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干脆到眼不见为净,父子两个可说是渐成水火之势。   与司空煜这厢的焦头烂额相比,乐媺过的倒如平常一样按部就班,这不,眼见着她十五岁生辰就到了,她这生辰也难请人借机一聚,便只想着和乐将军父女两人一同做些桂花饼便是了,还能给娘亲供送些,可她的好友心思细腻,早早的便准备了生辰贺礼来探望她。   “你这生辰可好,正是嫦娥仙子下凡尘的时候,只不过没法子在正日子过来,今儿个先贺一贺吧。”容笑岚进得门来便将礼物放到乐媺手上,旁边侍候的雁儿等人见是小姐的好友拜访便备好了点心茶水后退下了。   “这串珠的样子真是少见,你从哪儿得来的?”乐媺接过那串麝香珠,兴高采烈的戴到手腕上。   “瞧你喜欢的,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是老家那边人送过来的,我见着样子还好便留了两个,你我各戴一个,就是个意思罢了。”容笑岚随和亲近的样子就如同姐姐般,乐媺便被她感动的开始挖心掏肺。   “就是这意思才值钱,只咱们两个有,真好。”   “以后我喜欢的都给你留一份就是了。”容笑岚被她真挚的面孔感动了,她虽有个弟弟,可也还是觉得有个说心事的妹妹更好。   “真的呀?那我喜欢的也要分给你才好。”乐媺没想到她当日因姐妹情深说的这一句成了预言。   “说的好听,怕是有了喜欢的人就顾不得我了。”容笑岚见乐媺要她到榻上聊,便也随意的同坐其上,二人感觉又亲密了些。   “哪里就有喜欢的人了?”乐媺被她说中心事有些不好意思,她正在为这事儿烦恼,自然想得到闺中蜜友的意见,只不过这口还是有点儿不好开,还是先让她说说吧,“笑岚,你、你、喜欢过人没有?”   “喜欢过,”容笑岚的眼光此时倒清澈了起来,坐在榻上仰起了头,慢慢的说道:“不过娘说以后要进京,不许我再私下见他。”想来这人也是和她家走的近的。   “那你就不见了?”乐媺没想到她倒是拿得起、放得下,她差点儿从榻上滑下去,老爹如果要是拦着自己不让见沐白,她非和他闹不可。   “小孩子时候的了,过不了几天就没事人一样了。”容笑岚这么一说更把乐媺吓住了,自己要是失去了沐白哥哥会不会也是这样?不会,自己会难过的要疯掉。   “别净聊以前这些没用的,看你这样子是真有喜欢的人了。”容笑岚此时调皮的向乐媺笑了笑,已然有过少女怀春经历的她自然能看明白乐媺,这小妮子是心动了。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我喜欢他,我是不是要亲口告诉他?”乐媺苦恼的低声说道,她这藏了几年的心事终于有了诉说的对象,又太希望有个同龄人帮着出个主意,即使不出主意只是倾听也好。   “先得知道他心里有没有你才行,不然闹个没意思。”容笑岚看来是不赞成她主动出击,乐媺刚刚鼓起的一点儿勇气便又缩回肚里。   “可要怎么才能知道呢?”乐媺最苦恼的也是这种事儿,她不会试探,没人教过她,这方面的悟性比别人也是差点儿。   “他平时看你的眼神是什么样子?你仔细些就知道了。”容笑岚经验比她多,一听这话音儿就是个明白人,想来悟性要好过她。   “那你帮我看吧,找个能凑到一起的日子。”乐媺终于找到帮忙的了,这事儿还是好姐妹推波助澜才行。   “好,我就当看看是谁家的公子这么有福气。”   “他性情谦和着呢,人也斯文,小的时候就已写了一手好字,你看了就知道。”   “呀,我都等不及了,快带他来见我。”   “你还取笑人家。”   ……   作者有话要说:潜水的小鬼们露个脸儿呗,让我温暖一下还有看文的亲们,我的第一章真的很絮烦吗?是不是有些看的不大明白,因为我昨天求人评文,收到的意见是开头写的让人脑子乱,我想知道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就改改,毕竟第一章可是很重要的。      第三十三章      虽然乐媺急着想要找个合适的时机,但天不从人愿,容笑岚被娘亲拉回苏州老家那边探亲,她去后便直到第二年的春天才回,倒是过了一个暖和的冬天,没被京师的北风冷雪冻到,乐媺在她回京后不久便急三火四的去了陈府,邀请沐白哥哥去游玩,可陈沐白刚好这几日被老爹拉去四门馆观摩讲学,等到他有空儿时已经是初夏了,如果知道自己这一番的忙前忙后只是为别人做嫁衣裳,乐媺断不会让他二人见面,但她迈出的这一步已然没有收回来的可能,便注定要饮下自己酿的苦酒。   “笑岚,咱们今儿个去牡丹园,那里四季都有应时的花木,这几日虽不是十分热闹,可也是人来人往、又有的看又有的玩。”坐在马车中的乐媺有些微微的兴奋,倒不是说出来玩,是因为即将知晓的答案,沐白哥哥到底心里有没有自己呢?一定有,从小到大,自己这么样的在他身边厮混,总要比别人多了几分亲近,再说,他又从来没在自己面前提过别的女孩,如此想来美滋滋的乐媺嘴角都有些翘起了。   “瞧你,这么孩子气哪成?端着点儿。”容笑岚见她面庞上那掩饰不住的微笑,也被感染了,要见到的男子会是什么模样呢?看这小妮子如此模样定是个出众的。   “象你这样目不旁视的才好?”乐媺调皮的学起容笑岚的坐姿,她倒也不是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就只是有时还流露的稚气多些,不及别人的仪态万方,其实这些都是要随着时间慢慢形成来的,少年时的乐媺看着是比别人少了几分婉约,到她嫁做人妇、为人母后才开始有了那种韵味。   “你再这么调皮小心他不喜欢你。”容笑岚这一句很有威慑力,乐媺沉稳的坐在一旁只端庄的微笑了,可她那小心脏却是激动的快速跳动起来,想着怎么还不到牡丹园,别让沐白哥哥等急了,早知道就快些出门自己等着才好。   在她前思后想的当儿马车停了下来,乐媺还以为到了园子,也不及细看,伸手便拉开车帘要下车。   “急什么,还得走一会儿呢,我就是看着是你的马车,想着先招呼一声。”说这话的是多时不见的司空煜,他本是极自然洒脱的骑在马上,悠闲的看向乐媺,可在乐媺看来,他那随意的样子总还是透着些矜贵,因此闷闷的她‘哦’了声便放下帘子坐了回去,车外面的司空煜也不计较,吩咐驾车的小厮照常赶路,他倒是手上一紧缰绳打马先行了。   “这人是谁?”容笑岚没看到外面人的脸,只见那骑在马上的身形“司空表哥。”乐媺不太想谈起司空煜,她被这京师诸人口中的流言左右,认定他有了倚权仗势随意花天酒地的歪念头,便起了避开的心思,可容笑岚还以为她是害羞,怎么就不自在起来了?可要好好瞧瞧这位表哥是个何等人物,刚刚没看到面目,身形倒是极好。   她二人走了没一会儿牡丹园便到了,陈沐白还真就先到了园中的寻芳亭,不过他倒也不孤单,先到的司空煜正和他一起在亭中低声谈论,想来是陈沐白就要接手助教的差事,问问表哥给朝廷做事的心得,自己也好做个参考,男人成长后在一起的话题便不再宽泛,除了政事便是女人,哪朝哪代都没什么变化,若是不相熟的便只好谈谈天气了。   “沐白哥哥,你这几日可还好?” 乐媺见到她的沐白哥哥即变得热情万分,容笑岚便被她二人的兄妹之情感染,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确实是观之可亲,倒好似以前认得一样,全无生疏感。   “还算好,妹妹,这位姑娘怎么称呼?”陈沐白没顾着谈这几日的近况,周到的问起随着乐媺一起来的这位小姐,看她那样子定是哪府的千金,可自己以往却没听过乐妹妹提起有这样一位楚楚动人的好友,别冷落她才好。   “这位是户部侍郎府上的千金容笑岚,”乐媺这才想起这几个人还没互相认得,忙忙的将笑岚拉到身旁,对着她又说道,“这位是陈沐白,我小时便习惯了唤他沐白哥哥。”说完这话,她向着容笑岚眨了下眼,脸还有些红了,可容笑岚只顾着和陈沐白见礼,哪还理会得到那么多。   乐媺见他二人见过礼后,才想起不请自来的另一人,也不好厚此薄彼,只能也照旧热情的为两人引见,“这位是司空煜,你刚刚见到的就是他。”   容笑岚一样周到的和司空煜见礼,她刚刚眼角便暗暗留意了一下这个俊俏的男子,却原来是花名在外的太尉府公子,他八成也没那么不堪,若真是放荡不羁的品性就不会有那么胶着的眼光看向乐媺了,那可不是看妹妹的眼光,虽说他掩饰的刚刚好。   “容小姐,初来乍到时可还习惯?”司空煜对着新结识的女子客气的近乎做作,乐媺便被他不同于往常的语调弄的浑身不舒服。   “还好,京师确是比苏州要冷一些,有时很不好过。”容笑岚的眼帘半垂,还有些苏州味的官话讲的甜丝丝的,说不清的一缕娇柔夹在其中。   “不止是冷,春秋的风也要大些,你到的时日短,可要记得多穿些。”陈沐白对着容笑岚忍不住就要把声音放轻,只怕她被高声惊着,他都没发现自己有多小心翼翼,可有人发现了,就是被他拉着同来散心的表哥。   “是啊,笑岚,小心得风寒。”乐媺很高兴陈沐白两人对自己新交的朋友关怀备至。   “乐媺,你真好,刚到京师就能够和你结识是我的福分。”容笑岚不吝于表达自己的感激,尤其是在她的朋友面前,真心的夸赞身边的好友也能赢得她周围人对自己的认可。   “乐妹妹心直,你以后和她交往时日多了就知道。”不知为何,陈沐白觉得自己就想让容笑岚多看自己一眼,她那如水般温柔的双眼里面一定藏了许多欲说还休的情意,他想走进她七窍玲珑的心里看看她有多少的心事,最好那心事里有自己。   “是啊,我初到京师时,官话说的不好,总惹人笑不说,还……,就只有乐媺不笑话我,又陪着我游玩,让我不知道怎么感激她。”容笑岚大概是真感动于此,眼眶都红了起来,倒把乐媺弄的有些手足无措,怎么说着说着还要流眼泪了?她求助状的看向司空煜,他这惜花之人应该知道怎样哄哄吧?可被寄予厚望的此人很没爱心的转过脸去,还顺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鄙夷表情。   “咱们聊些高兴的,一会儿出了这园子去临风楼坐吧,那儿有上好的鲈鱼,以往也想着带乐妹妹去吃,今儿个正好一块儿。”到底还是陈沐白没让乐媺失望,几句话便将气氛拉回到其乐融融的和谐世界中来,于是一行人在园中散荡了些时候便上了马车直奔临风楼了。   “除了鲈鱼我还要蘑菇汤。”乐媺刚一坐定便对陈沐白期盼的说道。   “你别总想着吃。”司空煜半开玩笑的接了话,逗得另外两人都笑了。   “好,那就再来坛女儿红好了。”乐媺歪着头对司空煜眨眨眼,那意思我没总想着吃,我还想着喝的呢。   “既然有这等雅兴当然要随着你心意,不过一坛怕是不够,一人一坛吧。”司空煜故意顺着她的话逆着来,随后唯恐天下不乱的品了品小二刚端上来的茶,丝毫不为乐媺夸张的横眉冷对所动。   “表哥别吓着了她。”陈沐白笑吟吟的点了菜,回过头来看到容笑岚信以为真的紧张起来,遂解围状的说了一句。   “她真要有那害怕的心就好了,只怕她没长。”司空煜别有意味看向乐媺,后者便不高兴的嘟起了嘴。   “司空公子风趣的紧。”容笑岚轻轻的拂了拂鬓边的发丝,纤纤的十指白嫩光滑,上面的丹蔻红的极别致,衬得她肤色润白而又自然。   “哪里是风趣,他不过是打趣我。”乐媺故意气呼呼的拿过筷子伸向小二刚刚上来的第一道菜,放到嘴里品了品,还不错,这菜心清甜爽脆。   “怎么也要吃上一杯酒才行,哪有你这么心急的。”司空煜说着,将她的手中的筷子拍下,又将各人面前的杯子倒满了酒。   “真要吃了这杯?”乐媺有些打怵,她是吃过酒,可没吃过这么多,况以往都是一些淡酒,这女儿红好象有些烈吧?   “吃不了就放下好了。”陈沐白没法想象身旁娇滴滴的容笑岚吃多了酒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哭的梨花带雨的?他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真是没吃酒就醉了,怎么总想这些有的没的。   “既然今日有缘相聚,就多吃些酒也无妨。”容笑岚倒是大方得体,款款的端起酒杯,看来对此等场面是驾轻就熟,知道怎样开场,怎样融洽气氛,怎样宾主尽欢的收尾,和她的老练相比,乐媺真就是一个没有多少经验的孩子,至少她还没学会说些场面上的话,只知道自己心里怎样想才能怎样说。   “笑岚,吃不了就勉强,司空表哥刚才是说笑的。”乐媺好心的想将她劝下,怕她逞能,再弄个吃不了兜着走就麻烦了。   “乐媺,我很高兴到京师后结识诸位,这酒只当是庆祝,我先敬三位。”容笑岚说着已然将酒杯放到嘴边,抬起手臂,再放下时,杯中酒已然只剩一半了。   两位男子汉当然要给女孩子面子,将那杯中酒吃尽,独有乐媺是硬着头皮将半杯酒吃下,只觉一阵辛辣直冲下肚,如火线一般,她的脸色大变,渐渐的双颊粉了上来。   因为乐媺不胜酒力,又是空肚子吃酒,四人在这临风楼里坐了没多长时间便结账走人,不走不行,乐媺已然要倒在桌子上了,因四人都未曾带随侍的下人跟从,司空煜便只能扶着她出酒楼。   “表哥,你送乐妹妹回府,我送容小姐回去。”陈沐白有些不好意思的扶了下容笑岚,其实她还好,没有太多的醉意,可还是不想让她独自回去,能多和她呆一会儿也好。   “你路上小心些。”司空煜想了一会儿,也没多说什么,待乐家的马车过来,便将乐媺扶了上去,车帘放下后便向乐府缓缓行去。   这边陈沐白陪着容笑岚上了自家的马车。   “没看出来,你还有一点儿酒量。”马车上,陈沐白没话找话的和容笑岚闲聊起来,他其实是有些紧张,第一次在女孩面前有些手足无措,生怕言语冒犯冲撞了她。   “高兴了就硬撑着呗,和亲近的人吃些酒有气氛。”容笑岚脸上的笑意浓了些,许是酒力上涌,眼中的亮光象是在不断的闪耀,陈沐白越发的感到不自在了。   “你来了京师时日不长,还有很多地方没走到吧?”   “是啊,不过以后可以和你们一起走。”容笑岚很会说话,陈沐白等的就是这一句。   “那明日我带你去明香山吧。”陈沐白紧张的等着容笑岚的回答,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胸口怦怦的心跳声,她怎么还不说话呢?   “就咱们两个?”好一会儿,低了头的容笑岚羞怯的吐出这几个字,她语气中的企盼让陈沐白脸上绽开了笑意。   “嗯,就咱们两个。”   “好。”听到容笑岚轻到不能再轻的一个好字后,陈沐白有种心中大石落地的踏实,他终于可以坐直身子了。   与陈沐白的欢快愉悦比起来,司空煜明显的是心思沉重,身旁坐着的乐媺迷迷糊糊,怔怔的望着他,可好象又认不清他,时而皱眉时而傻笑。   “难受?”司空煜想让乐媺靠在他怀里,可又敢造次,她看着好象是整天笑模笑样的,可发起脾气来一定会很吓人,还是别讨她的厌,弄得僵了以后反倒不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的陪她耗着吧。   “有一点儿。”乐媺苦恼的看着司空煜,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是他送自己回来,沐白呢?噢,去送笑岚了,他一向细心,自己的好姐妹他当然要护送周全。   “下次别逞能,又不是有人灌你。”司空煜关心人的话让乐媺听起来却是管教小孩子的口吻,她不服气的扭头向车的另一边。   “什么都长了,就是心眼儿还没长。”司空煜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的转向另一边轻声说了这么一句,乐媺立马转过眼来瞪向他,后者也没一点儿闪躲的重又迎向她。   “不服气?”司空煜边说边眼光灼灼的看向乐媺,后者嘟嘟囔囔的回了一句,“那多好,显得你多有心机。”她那口气明摆着就是损人呢,司空煜无奈的笑了,还是少说两句,让她自己悟吧,她总要学会这些,成长的代价就是先要学会保护好自己,然后再照顾别人,她还太傻。   这次赏花后,容笑岚突然忙了起来,乐媺有时下帖子请才见得到她,整个人倒是容光焕发的厉害,没见丝毫的疲态,但和她谈论起那日牡丹园见面的事时,她却没了什么主意,只说你自己掂量准了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表示这几天的压力好大呀!很想从了一些亲们的意见,让节奏快些回到现在,可内心总还是觉得有些细节不能一笔带过,就好比熬一锅汤,只有慢慢的煮才能好吃,几分钟就好的速食汤总感觉没那么美味,大概是偶有些慢性子了,下周会洒些肉末慰劳大家,哈哈,让盼着洞房的筒子们先开开胃   第三十四章      “你这些时日都忙些什么呢?倒是难见一面。”这一天,乐媺终于将大忙人请到家中,她是想要替好姐妹贺生辰呢。   “也没什么,这不今儿个来了吗。”容笑岚眼角含春、眉梢带俏,整个人就是那种被人疼爱的形状,可乐媺就是没有看的那么仔细,多傻的孩子!   “过几日就是你十六岁生辰了,你要怎么过?”乐媺对姐妹倒是真心真意的好,只想着怎么样为人家贺寿。   “真难为你一直放在心上。”容笑岚也是领情。   “我除了爹、沐白哥哥家外就只你这个好姐妹了。”乐媺这心里话让某人听到后会难过到吐血。   “那位司空公子呢?”还好,容笑岚这个细心人想起了他。   “倒把他忘了,”乐媺这时才嘻笑着想起,“可他入宫做侍卫这两年变了许多,有许多话都不敢说了。”乐媺其实是真对司空煜有了成见,她心性单纯,当然容不得男人整日里出入秦楼楚馆偎翠依红,虽说她没亲眼见,可风言风语的传过来就说明还是确有其事。   “那些人讲的闲话当不得真。”容笑岚倒为司空煜开脱起来,主要是她吃过这闲话的亏,但凡哪个府上有聚宴时,总会有人言语上轻慢自己,不过就是因为自己的娘出身低微,好编排人的还不都一样,有一点影儿的事就能说的跟真的一样。   “他怎样都和我没关系。”乐媺只是苦恼这么好的一个玩伴入了岐途,是不是人长大了都会变得厉害?   “倒也是,不过司空公子算是个风趣的,脾气也蛮好。”容笑岚对司空煜的印象不不错,其实想想也差不了,他样貌本极出众,又是好相处的性子,而家世更是顶尖,哪有对他印象不好的女子呢?要有也就只有乐媺了。   “看来你是想生辰时请他做陪了?”乐媺故意拉长了声调,取笑状的看着立刻瞪大了双眼的容美人,不等她反驳便又接口说道:“生辰时人多也热闹,我让沐白哥哥也去,好好为你贺一贺,不过得先想好去何处。”   “那就听你的,咱们就好好乐上一乐。”容笑岚笑着掐了下乐媺的脸,两个人都高兴的很,虽说高兴的并不一样。   乐媺第二日便去了陈府,她已好些时日未见到沐白哥哥,也不知他想没想自己,不过还是办好朝廷的差事要紧,他就是没想自己也不怪他。   “笑岚明儿个过生辰,咱们去哪儿给她庆祝?”乐媺见到陈沐白便开门见山的问道,她没想到沐白哥哥一点儿也没觉得意外,倒好似早就知道自己要说这个事儿一样,他什么时候学会未卜先知了?   “妹妹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陈沐白的心思有些飘忽,他在想送什么礼物给自己的心上人。   “去烟波湖坐画舫游玩成吗?现在可正当时,沐白哥哥,咱们还没在晚上游过呢,还可以放河灯。”乐媺突然想在月下,那渺渺的月光一定会让人生出异样的情愫,沐白哥哥看向自己时应该会和平时不同。   “倒是个好主意,不过平常的画舫太吵了,咱们找个小巧精致的游船就可,再唤上表哥,只咱们四个人。”陈沐白被她提醒的想到了同一件事,所谓花前月下、水声灯影,应该是别有情致,乐媺这个傻乎乎的妹妹许就能投入表哥的怀抱呢,他有那心思可不是一两年了。   “司空表哥去也好,咱们还热闹些。”乐媺说这话时可是有些言不由衷。   “他前几日还说宫中的差事无聊的紧,正好舒展舒展。”陈沐白说着表哥便想到自己眼下正在做的差事,说实话他有些不愿面对官场上的交际,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游刃有余,现在这个助教正合他意,只管着教学就好了。   “那就这么定下了,咱们明儿个午后就去。”   夏日午后的烟波湖上,水波细细,岸边垂柳荫荫,一驾精巧的游船离了岸,乐媺倚在栏杆处,看着般身划开的湖水,那里面好象还有小鱼呢。   “这里太晒了,我去舱里避一避,等过会儿日光西斜了再出来。”容笑岚可能是怕白皙的肌肤晒黑了,见乐媺兴致盎然的玩兴正浓,她便独自躲日光去了。   “等过一会儿到了岛上更好玩呢。”司空煜倒是不怕晒,陪着她坐在栏杆处,一同悠闲的四处观看,那湖心小岛就隐隐的在前方,真想带着她一起上去,听闻那上面有个小小的花神庙,虽是无人修整已是十分破旧却灵验异常,很多有情人都会双双前去上一柱香,这也是他从百花楼道听途说来的,但对身边的笨女人没辙的他还就肯信。   “有什么好玩的?”乐媺转过头问道。   “和我一起上去就告诉你。”司空煜看着日光下她异常白嫩的脸庞,直想摸上去才好,可他还知道欲速则不达这个理儿,只能将按捺不住的手放在栏杆上轻轻的敲击着。   “不说就算了,舱里都备了哪些吃的?我饿了。”乐媺哪里是饿,她只是不肯单独面对司空煜,他那样子总象要吃人似的,这才出入百花楼多长时间人就变得色迷迷的了。   “过会儿再进去,陪我坐一会儿。”司空煜突然拉住要起身的乐媺,不是他想要唐突,是他想起来这时候她要是进舱里可不知道是什么个情形呢,那两人也不知和她说过了没有,要是她一点儿风声都不知那可就不妙了。   “坐着还要人陪,你小时候也没这么胆小。”说着这话时,乐媺已然甩开司空煜的手,快步向舱里走去了,司空煜只能跟在后面一个劲儿的大声求道:“就再陪我看一会儿也好。”   乐媺少见他这么高声的说话,心里便有些觉得不对头,她进舱后便更觉气氛有异,容笑岚的脸怎么红的厉害,沐白哥哥却背对着人,只管看着窗外的湖水。   “笑岚,你这个金锁样式真好,刚刚还没见你戴呢?”乐媺眼尖的盯向容笑岚的颈项,那黄澄澄的金锁显见得是生辰贺礼了,谁送的呢?不会是沐白哥哥吧,他可从未送过自己这么样的生辰贺礼。   “就是平常的东西,哪里就象你说的那么好,不是说你饿了?”紧跟着的司空煜拧紧了眉,这两个人到底是搞什么?难道想瞒她一辈子,长痛不如短痛,沐白你若真是为她好,就该早早把话说了,他暗暗的递了个眼色给表弟,陈沐白知趣的出舱让人摆酒去了。   两位船娘手脚麻利的摆了桌椅,不大一会儿,酒菜便放到了桌上,倒都是湖里的新鲜玩艺儿,可乐媺哪还有心思品这些东西,她讨厌自己刚才联想到的一切,沐白哥哥不会抛下自己陪在别的女人身边,从小到大,只能自己在他身边,别人都不可以。   “别喝了,你酒量浅。”司空煜见不得失态的乐媺自斟自饮,她这是想借酒装疯不成?   “就喝,偏不要你管。”乐媺眼睛看着陈沐白,气恼他总不如身边的司空表哥对自己关心。   “妹妹,出去散散酒吧,舱里热气重。”陈沐白在桌上握了握容笑岚的手,起身扶过乐媺,两人出舱纳凉去了,留下来的司空煜在她二人脚步声消失后便没了笑模样,脸色冷的让容笑岚心中发抖。   陈沐白和乐媺刚出舱便看着船尾跟上来了一艘画舫,这时刚近黄昏,天色也不太暗,但那画舫上面已然是明烛亮盏,奢华靡艳的氛围看水中摇晃的灯影便知。   “妹妹坐好,风吹会儿就舒服了。”陈沐白对乐媺倒是真心疼,但也只是哥哥对妹妹罢了。   “沐白哥哥不许走,你要一直陪着我。”乐媺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她就是难过,一想到他的心思全都在自己的好姐妹身上,她就觉得眼前一片灰暗,根本就看不到什么希望。   “妹妹还小,以后你就知道哥哥不能总陪着你,你总要嫁人的不是?”   “我只要沐白哥哥陪着我。”乐媺已然开始小声的抽泣,她明白自己这么说也无济于事,一个人的心不是几句话就能留住的,但除了说这些她还能怎么做,有谁会教她呢?   “妹妹别哭,小心被人看了笑话去。”陈沐白边说边向舱内走,他心里慌乱,只想着或许表哥会有好法子安慰乐妹妹呢。   乐媺眼看着他进了舱里,她呆呆的起身向船尾迈了两步,本想着扶好那栏杆、深吸一口气,理一理烦乱的心事,可许是酒意涌了上来,她的脚步便有些踉跄,又不知绊了什么,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头便翻过栏杆栽向湖水中。   “有人落水了,快下去。”刚刚驶过来的画舫上面有人眼尖,扯着嗓子喊道,那声音一听就是个不怕事儿大的半老徐娘。   “妹妹。”陈沐白刚刚撩开舱帘便见那船尾的人影一闪,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没想到乐媺傻气到了这样的地步。   “船家呢?快些下去救人。”司空煜倒是看着还算镇定,可也只是面上硬装着,水性并不纯熟的他已然要跃入湖中,却甩不开陈沐白的死拉硬拽。   “快放开,你不想让她出事就快放开。”司空煜的眼睛象是在冒火,第一次对着表弟声色俱厉。   “表哥下去也帮不上忙,妹妹一定没事,你放心好了。”陈沐白说着便指给司空煜看,原来水中已然有三四个人,这游船上的两个船娘均已下水去救了,那画舫上的人更是对这种突发事件有所防范,因为总有玩的昏天黑地的大爷失了分寸落水,每日里对这事儿加着万分小心呢,所以早已帮着将人捞到交到两位船娘手中,是以幸运的乐媺也就只呛了几口水便被救上了船,但这几口水也将她呛的晕了过去,估计也有吓晕的成分在里面。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周末稿子根本就没有碰过,不过这三天还是会连着更新的。呀!每晚要半夜才睡的人都有黑眼圈了,哎……   还有看文的童鞋最好11点前就睡吧,晚睡可真不好。      第三十五章      “乐媺、乐媺。”容笑岚看着刚被救上来的乐媺失声大哭,司空煜一时按捺不住,对着陈沐白低声喝道,“带她离了我眼前,别让我听见她在这儿鬼叫。”他从未在人前失态至此,容笑岚便被他恶狠狠的语气吓得止了哭泣,只身子随着无声的哭泣一个劲儿的抽搐一下,她也不想这样好不?   陈沐白知道自己有错,只能无声的扶着容笑岚走开,眼见着表哥抱起没有知觉的乐媺进了舱里,他们这厢忙乱的时候那画舫已然划了开去。   “劳烦两位船家拿些穿的来换,不拘何种衣饰”进得舱中的司空煜此时只想着别让乐媺遭罪,这天虽然不凉,可到底已是晚了,眼见着就要见黑,再不换恐怕要受寒,她小时就容易得风寒。   “公子爷莫急,这就给你拿过来。”两位船娘中的一位急忙跟了进去,找了套自已穿的粗布衣裙给他。   “多谢,你也自去方便吧。”司空煜抱着人事不知的乐媺进了舱里的内间,随手便关上了门,还好,这里面还在灯烛,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给她换呢,到了这时,缓过神来的他才想起,她还不是自己的女人,这么着把她看光了是不是有失光明磊落?可要让别人给她换呢?不行,她早晚都只能是自己的,不过就是个时间问题,再说,好不容易有这么个趁人之危的时候,以往可是求都求不来的,看她以后还有什么法子躲开自己,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不信你就犟得过我。这么想着的司空煜突然觉得老天是在眷顾自己,他开始慢条斯理的摆弄手里的衣服,得先看好怎么穿不是?   躺在他身旁的乐媺衣服已然湿的精透,紧紧地贴在身上,不但少女的身姿纤毫毕现,那刚刚慌乱中司空煜拉扯开的中衣领口也十分凌乱,露出了大半个圆圆的弧形。   司空煜心里对自己说不该看,可还是从容的将手伸向了那湿湿的腰带,缓缓的扯去,一层层的将乐媺的湿衣解开,雪白的肌肤就那么一寸一寸慢慢的显露出来,细薄的削肩、柔软的纤腰,当真是玲珑有致,她这身子还是露出来才惊艳,边瞧边动手的司空煜在心里便赞叹了一声,不经意间手掌划过那诱人的绵软,上面因冷意面绽放的樱红让他只觉阵阵的燥热开始在体内翻涌。   “嗯——。”乐媺紧闭着双眼开始发出了些细微的声音,为她宽衣解带的人却还是有条不紊的准备给她穿刚刚举到手边的衣服,没有肚兜?算了,她也不会计较这些,这会儿只不冷就行,想到这儿,司空煜得寸进尺的将光着身子的少女抱进怀里,怕她冻着了?她的身子有些冷,象是寒玉一般凝滑,不过正好可以让自己的火热得以暂时疏解,但好象过一会儿就更热了,真是要人命的热。   好不容易才将那套简单的衣裙穿上,司空煜累的出了一身的汗,你这哪里是累的,是起坏心起的吧?不管怎么样,司空煜还是靠舱板上准备歇着了,可又想到乐媺的头发还湿着,便又找了块面巾为她擦头发。   乐媺醒来时还有一瞬间的迷糊,自己躺的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暗?只有司空煜,沐白呢?噢,他在容笑岚身边,自己刚才一定是把她吓坏了。   “醒了?冷不冷?”司空煜的声音其实有一丝紧张,便仍旧装做平常的样子。   “不冷。”乐媺茫然的随口答道,随后便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是落入水中,怎么身上的衣服却是干干的?不对,这不是自己的衣服,她紧张的坐起身,不解的翻看起身上的布衣,是谁帮自己换的?   “我给你换的。”总能想到她心事的司空煜适时将答案奉上,不出意外的看见乐媺的脸瞬间惨白。   “不是有船娘?”乐媺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低声说出这几个字,她太恨了,没想到司空煜真是变得下作了,竟然趁火打劫的玷污自己清白。   “怕她们粗手笨脚的侍候不好你,再说,人家为了救你也全都湿了,总要先去歇一歇才好。”司空煜顺手将她刚换下来的湿衣服折到一起,那最上面放着的便是显眼的肚兜。   乐媺几乎象只愤怒的豹子一般起来扑了过去,将肚兜抓将过来,放到了身后,尤止不住的浑身颤抖。   “嫁给我,好么?小媺。”司空煜终于鼓起勇气将放在心中几年的话讲了出来,他不在意眼前的少女虽然没什么力气却还是恨恨的转过了头,明显的是不会答应。   “这件事我很快就会忘了,”隔了很久很久,时间长的让司空煜害怕,终于等到了乐媺的一句话,却是斩钉截铁的拒绝,“你也快些忘记,要是别人知晓了这事就是真把我往绝路上逼。”   “小媺,别这么快说不行,也许过不了两个月你就不这样想了呢?你只是死心眼惯了。”司空煜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知道她的倔强,却没想到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你只要做到今日之事守口如瓶便可,”乐媺有些害怕的向后挪了挪身子,司空煜的眼神让她有些害怕,况且这船舱之中孤男寡女,他真要想做什么自己还不就是得受着,还是别惹恼了他,“别的以后再说,我现在心思乱的很。”   “傻瓜,怎么会有别人知道?”司空煜松了一口气,她终于肯用些心思在自己身上了,也许不出十天半个月她就想清楚了,就算不是欢天喜地的嫁给自己,至少是心甘情愿的。   “没人知道就好。”乐媺不确定的重复了一句。   司空煜站起身走过乐媺身旁,她吓的仰头道:“你、你做什么?”司空煜苦笑着向外走,“当然吩咐人开船回去,你得快些回家好好歇着。”他边走边在心内道,怎么就这么看我?我真要是兽性大发,你现在早就在我身下了,还有这精神头和我讲这讲那。   “对,还是你想的周到。”乐媺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讨好的笑,那里面防备的意思也只有司空煜看得懂,她就是那么个性子,看着对你笑咪咪很客气的时候,心里就是把你当成了外人。   “表哥,妹妹醒了没有?她——没事了吧?”司空煜出得舱来,便见陈沐白迎了上来,他方想起,自己刚刚对表弟的态度好象太坏了些,他哪里会希望出这样的事,估计这会儿肠子都悔青了。   “没事,表弟你放心好了,咱们这就回去,让她好好睡一觉再说。”司空煜拍了下表弟的肩膀,歉意的笑了下,陈沐白听他这样一说才松了口气,旁边的容笑岚也又一次红了眼圈,两人无声的对望了一眼,都暗自庆幸,若真是今日乐媺出了事,他两个的心里这辈子也别想安宁。   游船无声的靠了岸,岸边候着的小厮还纳闷怎么这么快几个人就回来了,忙将马车赶将过来,陈沐白当然要送容笑岚回府,因此司空煜也就扶着乐媺上了他府上的马车。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章写的匆忙了些,没有太细致的修改,以后可能会时不时的修一下,伪更的时候会多了   第三十六章      待他上了马车才发现乐媺紧张的坐在靠近车帘的那边,显见得是想离他远些,如果这时他要是有动手动脚的嫌疑,估计她能毫不迟疑的跳下车去,心内猜到乐媺如何想的司空煜只能苦笑着坐到中间,吩咐去乐府。   乐媺回府时天色已然全黑,正好方便她溜回了房,别人还好糊弄些,独多嘴的雁儿问道:“这是怎么弄的?不说是去游湖,怎么倒打扮的象个村妇一般,好玩不成?”   “别问了,快让人烧水给我洗澡。”乐媺还从未有过象今日这般的急躁,雁儿见她如此,也不及吩咐别的小丫头,忙一溜儿小跑的亲自去厨房催水去了。   “小姐要不要我侍候?”将一切沐浴用品放置妥当后,雁儿小心万分的问道。她是看着小姐的脸色不好,好似在外面受了天大的委屈般,整个人有些蔫,因此也就收了嬉笑,只细心的想在一旁服侍。   “不用了,我想多洗一会儿,你甭管了,完了我再唤你。”乐媺疲惫的转到屏风后,先是缓缓的解着腰带,可一想到这腰带是由司空煜亲手系上的,她便半分不想忍耐,扯开了它又用力的拉扯□上的衣服,本想着都脱光了能好受些,可一想这身体曾被他细细的看过,她的心里更烦乱,只能迈进木桶中将头和身子沉入水里,当热热的水淹没上来,乐媺倒想起掉进湖中的刹那,她突然后悔自己当时的莽撞,若是就这么样稀里糊涂的去见娘了,爹怎么办呢?难道让他孤伶伶的一个人在世上?想到这里她猛的将头从水中浮起,眼泪就那么随着水流下来,多好,这样别人也看不出来。   “小姐,水凉不凉?要不要添些热的?”约莫着快半个时辰了,雁儿关心的过来询问。   “添些吧。”乐媺听到她的问话才想起自己一动不动的身子都有些麻。   雁儿无声的过来添过了热水。   乐媺此时倒也想通了,这件事就只当没发生过,以后再不见司空煜,他也不至于把这事儿到处宣扬,自己好歹和他也是自小相识,他犯不上多那个嘴毁自己的名声,对自己没好处的事儿谁愿意做?再说那个花花公子多出入几次百花楼也就不再记得今儿个了,那里可环肥燕瘦,不乏各形各色的美人,打定了这个主意的她还就心静了,起身随意的擦干后身子后便上床歇息了,只是这一日经的事太过意外,哪里能睡得着,不过就是翻来覆去的一时清醒一时迷糊罢了。   这一晚不止是乐媺难过,司空煜也不好受,半夜时分再也睡不着,索性起身洗起了冷水澡,但凡是正常的男人看着自己心爱女人的身子都会睡不着,何况乐媺的身姿可说是该凸的凸,该凹的凹,摸在手里的感觉又是细腻嫩滑,他能睡得着才怪,到最后他甚至有了龌龊的念头,刚才索性错到底,让她做自己的女人就好了,当君子的结果就是让她还有摇摆不定的念头;可当小人又有什么好呢,那样只会让她更加认可表弟,就算真娶到家里也会对其念念不忘。乐媺,不过就是个迟钝的傻瓜,总是要慢慢来才行,她一旦认定了谁那就会是一辈子的事儿,怎么等也要等到那一天。   可令司空煜没想到的是他再没机会单独见心上人了,乐媺此后就没去过陈府,对于他和陈沐白的拜访也是避而不见,各种借口均都用上,有时甚至是懒得想拙劣的借口直接让丫环挡驾,那个名字唤雁儿的丫环真是一个牙尖嘴利,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小姐如今大了,不比小时和二位公子爷来往亲密没人说闲话,堵的司空煜只剩下一脸干干的笑。   几次三番的上门均未曾见到乐媺,司空煜终于明白她是铁了心不再见面,自己不但错过了将她抓在手里的机会,更是到现在连看她一眼都难了。   转眼间事情就过了有小半个月,乐媺一反常态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倒让乐染有些不解,可等着又过了几日他便彻底明白了,因为府外的闲言碎语已传的满天飞,都说乐府的小姐看上了陈府的公子,但人家不喜欢她,她便要死要活的缠磨,可到头来,就算是投河自尽也没能拆开陈家公子与容家的小姐。初听这话时乐染一阵的暴怒,将厅里的物什砸了个稀烂,本还想着冲到陈府去算这笔帐,可消了口气时又想,这就是她小儿女之间的事,若自己贸贸然的前去兴师问罪便让两家人彻底有了嫌隙,陈家父子都是仁厚纯良之人,这中间许是有些长辈不好干涉的状况在里面,因此上他也就强压下了怒火,只吩咐家中诸人不许将外面传言在府中散播,若让小姐有所耳闻,定要撵了出去。   乐染没想到的是乐媺早就知晓了这些,雁儿那个嘴快的从唉声叹气的王大娘口中听说时便回房探她的话,她也就没遮没拦的将些许实情告知了,自己一个人憋着也是太难受,说出来后心里倒轻快些,只是将这个直性子的丫头气的跺脚捶胸,咒容笑岚将来不得好报。   容笑岚有没有好报不知道,只是陈沐白被自己的爹狠打了一顿,他从小到大可是头一遭儿挨板子。   “爹不是问过你有没有那个心思?你当时说过什么?”陈子谋自问为人正直,不想儿子却惹出这么大的事儿来。   “我只当她是妹妹,没别的心思。”陈沐白痛的脸上直冒冷汗,但除了忍着还能怎么办,谁让自己没做好哥哥本分呢。   “没别的心思还生出这么些事儿。”陈子谋还想下力气打,陈夫人心疼的扑到儿子身上,他就只能做罢。   “你现在气这些还有什么用,乐媺那孩子是个心宽的,过一两个月许就好了呢?”陈夫人当然也想过两家人好上加好,可儿大不由娘,他有了心上人,爹娘还能拆散了不成?   “就算那孩子好性儿,可你让我有什么脸见乐染?”陈子谋自问无颜面对好友,越想越气的他再次拎起板子,打死他算了,乐家也就出了一口气。   “你把儿子打坏了,乐染不是更没脸了?”陈夫人心急的大吼,她说的也是有些道理,陈子谋只能无奈的再次放手。   “爹,过几日我再去给乐叔叔赔罪。”陈沐白勉强跪在地上,他也内疚,以往只当乐媺小孩心性重,没想到她却是个倔强的,这连着去了乐府多次均是吃了闭门羹,也不知她何时才会原谅自己和笑岚。   “你若真想赔罪就去乐叔叔府上亲自提亲。”陈子谋这一句话让那母子二人都吃了一惊,陈夫人开始劝说让言行过激的一家之主冷静下来,“这时让沐白去提亲倒是明着打乐染的脸呢,他父女两个不就更难抬头了,你想想,这京师谁人都说咱家的孩子和容家的千金两情相悦,再要逼着他娶了小媺,背后得有多少人她是硬赖着咱们家,莫不如就暂时先放着,等这事儿风头过了再说。”   “爹,你若真让我娶乐妹妹那才是害了她,也害了笑岚,儿子发过誓言,今生非她不娶。”陈沐白这一席话说的极是坚定,看来事情再无转圜的余地了,陈子谋无奈的摆摆手,陈夫人赶紧招呼人来伺候,将儿子扶回房中将养去了。   “本还想着能和乐染做儿女亲家呢,不想却是这么个结果。”陈子谋看着房中只余夫妻二人,不由得感叹了起来。   “这横生枝节的事儿哪能预料得到,容家也没差。”陈夫人除了安慰也做不了别的了。   “那是个长袖善舞的人家,怕是瞧不上咱们家的门风也说不定。”陈子谋自知为人缺少机变,因此上才想着和好友结亲,想着两家人只能更亲厚,谁料竹篮打水一场空。   “走一步算一步吧,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打算的太多也是无用。”陈夫人倒比他看得开。   陈沐白身子刚能走动些便又约了司空煜齐去乐府,他倒不是没胆子单独去,只是想让表哥有一个机会能见到心上人,他二人若真是能到了一处,自己也好过些,他打算的是好,可乐媺依旧是推说病着不肯见面,恰好在府中的乐染也宽厚的未曾说他一句重话,倒只说自己女儿小不懂事,少不得你这做哥哥的再多担待些,陈沐白更加无颜以对,低着头半晌无语,乐染看着他从小长到大,已然如半个儿子般,看他那样子便知他是内疚的不知如何是好,看来怪也只能怪自己这女儿被惯坏了,粗枝大叶的不知揣摩别人的心思。   他二人说这话时也没避讳一旁的司空煜,因此上听着乐染这话的司空煜便心下窃喜乐媺有个这样的爹,以后自己若做了他的女婿断不会招致披头盖脸的高声喝骂就是了,做错了什么只要在他跟前低个头就行。   乐染问过他二人方知已经是几次求见均被任性的女儿拒之门外,便差人唤侍候小姐的丫环过来,问她小姐这几日身子可好?本以为来的雁儿也就顺水推舟的应声安好,然后请小姐出来,谁想她却脸拉的老长,对着老爷一本正经的回道,小姐昨儿个夜里未得好睡,头疼的厉害,正想回了老爷好去请大夫过来。   乐染无奈的只能对二人下逐客令,只说沐白侄儿的身子刚好,还是快些回府将养些日子再来吧,说吧便让人送他二人出门,雁儿也应个虚礼的送了出去。   陈沐白不多言不多语的往外慢慢踱步,可司空煜刚转过身走出屋外便顿了顿,又突然回过头来紧盯着其后的雁儿问道,“你多大了?”。   “快十七了。”雁儿不解的回了话,这司空公子心里想什么呢,怎么自己被他看的有些发毛。   “我若没记错,你到这府上快四年了吧。”司空煜若有所思的看着略带紧张的雁儿,心道自己不过是拉拉家常,没必要这么防备,想到这儿他极具亲和力的向雁儿笑了笑。   “回公子的话,是快四年了。”雁儿被他笑的更加恐慌,自己不过是一个侍候人的丫头,又没有小姐的姿色,他这满面春风的冲着自己笑什么?   “平常和小姐多出去转转,她可是个贪玩的性子。”司空煜再抬脚前终于关心了一下正主,让雁儿知道他这是爱屋及乌,并没别的什么不良企图。   “雁儿记下了,司空公子慢走。”雁儿说完这话便一溜烟儿的回后院找装病的小姐去了,真是怪,前几回替小姐说谎挡人都顺利着呢,这次怎么有点儿心神不定的。   “小姐,两位公子走了。”雁儿进房后,赶紧将情况上报,小姐你可以去院子里透口气了。   “下次若他们再来就还说我病着,或说我出府去了,总之就是不见。”乐媺脸色依旧是沉沉的,没什么光彩。   “雁儿明白,放心吧。”雁儿说着话,走到窗前,将刚刚关起的窗子打开,屋子里一下子冲进来阳光,乐媺倒害怕这明晃晃的光线了,因为照不进她的心里去。   “陈公子说了什么没有?”她犹疑着问道,其实还是想听到一丝安慰的话来让自已心里好过些。   “他没说什么,倒是司空公子问起奴婢年纪来了,可能是没话找话呗。”雁儿这么说也是想安慰一下自己,不然这心里总不踏实。   “少搭理他。”乐媺少见的恶声恶气让雁儿有些意外,停了刚拿到手里的活计看向对方。   可能是知道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对头,乐媺忙恢复了平日的神态和语气道,“我是说,他好玩笑,没个认真,不可太亲近了。”   “还以为他得罪小姐了呢。”雁儿觉得乐媺有点儿小题大做了,试着劝说她道:“我看着司空公子也不错,就是没陈公子和顺,说不好,看着他总觉得不踏实,可能是模样太打眼了。”   “天生一副那招蜂引蝶的样子,就是个不安分的,谁嫁给他算是瞎了眼了。”乐媺近乎刻薄的说出这番话时没觉得有何不妥,可旁边默不作声的雁儿便在心内道,怎么一提到这司空公子她就是深仇大恨的模样,难道是那人得罪了小姐不曾?她还从末这样讲过别人的不是,要不然就是这里面还是有什么内情自己不知道,好奇心重的雁儿此后千方百计的想探自家小姐的话,可惜乐媺对着羞于启齿的那件意外守口如瓶,默契的和司空煜做到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乐媺这日刚打发走一拨不速之客,第二日便又迎来了此刻对她来讲如眼中钉般的人,容家的小姐素白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求见,雁儿自然首当其冲的将她挡在门外,又告知其余侍候小姐的丫环婆子,以后这人来了只管挡驾便是。   乐媺初初听得容笑岚的小声哀求哭泣时倒还有几分畅快,可没多一会儿她就心内酸涩,再怎么样对她,她以后也要是沐白最亲近的人,自己这样是不是太蠢了?但此时的她就是看不得容笑岚那张娇弱的脸,看到时只能是提醒自己,以前该有多傻,傻到要和好姐妹吐露心声,孰不知人家把自己的算盘打的好好的,才不在意你这个至交好友的感受,也怪自己,一厢情愿的要和人家结交么。   容笑岚一下下唤着‘乐媺’的声音就那么清楚的传来,仿佛还有声势渐高的意思,她怎么就不知道让别人静一下心,非要逼得人家原谅不可?还有该死的司空煜,当自己是任人玩弄的女人不成?这么想着的乐媺不由得心头火起,便使了全力攥紧手上的瓷瓶,那眼光也渐如刀子一般,只管狠狠的瞪向前方。   “乐媺、乐媺,快将手上的东西放好,你想将它砸了不成?”那声音再次响起时已有了责备的意思在里面。   作者有话要说:按下爪印的来猜这人是谁?   还有明天会停更一天,有可能周五晚再更,机率是50%,嘿嘿,开个玩笑   第三十七章      乐媺晃了晃头,渐渐清醒的发现前面不远处站着的竟然是刚刚见过的慧空师父,此刻她一贯古水无波的目光中也稍稍露出些不满,回过神来的乐媺忙将手中擦拭的瓷瓶放下,对自己的神思恍惚无比自责,慧空师父已然对自己做了最好的安排,不但不用去担水生火做饭,连洗碗这些杂事都没再让自己上手,可收拾殿堂这最普通的活计总该做好了吧,虽说是到这观里后学的,但自己这笨手笨脚的样子看来还是没让人家放心。   其实她哪里知道这背后的事儿,一向初入太安观的弟子都要先做粗重活计,收拾殿堂、洒扫庭院这些轻巧差事便是留给入观时日长些的师姐,人家也是苦过来的不是。但只因她这前脚刚进观里,太尉府上的女主人便带人来了这观里烧香还愿,又捐了大笔的香油钱,末了专程同慧空师父叙谈了多时,当然也不好直接了当的拿权势压人家,只在最后闲闲的提起乐媺来,说她在这观里就劳烦师父多照应些,按理说这孩子在宫中犯了错,圣上下旨要她修身养性也是当然,本不该为此等小事来打扰观里清静,可她或早或晚都要进我家的门,总不能对她不闻不问,慧空师父听了她的话也便明白了,所以第二日便指派了新的活计给乐媺,反正再让她去厨房洗碗也是要多打破几个,莫不如就顺水推舟的成全了太尉夫人,也省了观里的花费,可眼下看她那架势是要把这更值钱的供瓶打破不成?   “师父,这些我都擦完了。”乐媺低了头,有些不好意思看慧空师父,自己好象做什么都不如才见过不长时间的那些师姐,太没用了些,她猛然又发现自己真是一事无成,目前连做个有身价的千金小姐都没资格了。   “擦完就先歇着吧,院子你师姐替你扫过了。”慧空师父此时的声音才算是平心静气,主要是和乐媺计较也没用,她一介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能如此小心的做这些活计也就行了,这也是个听话的,还真就没呼天抢地的哭诉个没完没了,象她一样大的丫头原就有到观里连扔带砸寻死觅活的,她能这么样的随遇而安也算好。   乐媺能不随遇而安么?她倒是想过一了百了,可真要这么着最苦的是谁?还不是自己的亲人,因此上那念头也就只闪过而已,再说只要是活着父女两个就还有相见的可能,也不知爹听没听自己的话?剩他自己孤孤单单的在府里许是会更想娘了吧?   此时的乐染还真就没空儿伤感,他正步履匆匆的迎出府门,因为有贵客到了,那就是太尉大人司空湛。   “下官见过大人。”乐染见上级领导造访,自然得远远的接出去,再不高兴也不能将人拒之门外,而且礼节更要做足。   “不必多礼。”司空湛心里有些底气不足,可面上还是端着,要知道他可是刚刚深吸了一口气,才能拿出平常的庄重样子走进乐府,谁都怕一个理字对不,自己儿子做出的这事儿都快人神共愤了,本想着前两天就来,可终还是要让人家消消气才能再提这无理要求才行。   “下官正好有一事想求,请大人恩准。”两人落坐后,还未等司空湛开口,乐染已然如在朝堂上一般,拱手禀告。毕竟人家是统领全军的太尉,权限大的很。   “你且说来。”司空湛心想乐染先开口也好,省得自己还要厚着脸皮替不肖子讨他家的女儿。   “下官请调去保州戍边。”乐染的话出乎司空湛的意料,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人家没想过就势将女儿赖上自己家,估计将来隆顺帝开恩准乐媺还家后便带了女儿远走高飞,再不回这乌七八糟的京师。   “此事容后再议,嗯,呃,此次造访是为——为犬子来求亲。”司空湛说话间腰板已经直不起来了,弯腰稍稍探向乐染,有个不着调的儿子任谁在未来亲家面前也强硬不起来。   “小女高攀不起。”乐染可没就此责怪司空大人教子无方,推让着看来是不想女儿羊入虎口。   “他二人也算是自小相识,”司空湛本想文绉绉的用个青梅竹马,刚想到这个念头便记起京师曾经传的沸沸扬扬的乐媺与陈家公子的事儿来,人家才是青梅竹马,自己儿子排不上号,“也还有些缘份。”司空湛下一句都想要说‘你就答应了吧,我这老脸可丢不起了。’   “小女身在太安观,怕是三年五载才能得见天日,莫耽搁了大人家的公子。”乐染现在已经不是推辞,他以退为进的想要这位高权重的太尉大人伸出援手,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说不定隆顺帝那一天心情大好,不再记得这点小事,父女两个就能早些相见,女儿才能少受些苦。   “这你不必担心,她既要嫁给小儿自然不会让她遭太长时间的罪。”司空湛觉得心里顺溜了,气都喘的粗了起来,看来只要是让乐媺尽快出来,乐染是不会反对她嫁入司空府的,再转头一想他这爹当的也太窝囊了,什么都顺着女儿,整一个二十四孝的爹,怪不得乐媺被惯坏了,他笑话人不如人,几年后便被孙女牵着鼻子走,比起乐染来是有过之无不及。   “那就有劳大人了。”乐染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看来女儿也不会受太长时间的苦,只是不知她会不会怪自己就这么应了这门亲事,一向她的心思可都没在太尉家的公子身上。   “一家人就别说两家话,我自当尽力而为。”司空湛开始不再有矮颠颠的感觉了,让儿媳妇早些脱离苦海还得要他这个公公出力不是?被人倚仗的感觉还是不错的,尤其是被自己感觉亏欠人家的人倚仗心情更好。   “下官惶恐。”乐染的保持距离让司空湛重又开始劝说自己的属下。   “那个戍边的事儿,先缓缓,你父女两个相依为命,就别让孩子为难了。”   “一切听凭大人做主。”   “那这亲事儿就算说定了。”司空湛整整衣襟,重又回到了气定神闲的模样,边向外走边叹息乐染好好的将才却胸无大志,自己的儿子倒象是他养的才对,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儿媳的性子大都会象婆婆,可没听见有女婿的性子象老丈人一说,这一定是巧合。   作者有话要说:乐媺新的生活开始了,大伙儿高兴不?   再就是有一个坏消息,就是断更两天,周一或周二再更,不要发脾气,也不要咒我,淡定、淡定   第三十八章      “亲事谈的怎么样了?”司空夫人看见自家老爷回来,连忙迎上前去,她怕夫君碰了一鼻子灰,乐染不是攀龙附凤之徒,又爱女如命,伤心之余不理智可怎么好。   “成了,你这几日去一趟太安山,先知会下那观里,软的不行就说点狠话,别让那孩子多受委屈。”司空湛坐定后,得意的喝口茶刚润了润嗓子,才想起该发愁怎么让乐媺早点儿出来了。   “还用你说,我前两日已去过了。”司空夫人这先斩后奏让司空湛措手不及,这才知晓她不止心是疼儿子,顺便也开始心疼这没过门的儿媳妇了。   “你真的打算让煜儿在那里呆上一年?”司空夫人见解决了这件,便又操心那件,这不又开始害怕儿子受不了军营的辛苦。   “煊儿少年时独自在军中呆了可不止一年,”司空湛的话有些伤感,转头厉声道:“他若真的一年里安分守已,不生事端,我也就知足了,以后什么都随他,再不说他一句。”   “以往咱们是不是说的太多,煜儿烦了才那样?”司空夫人有些自责,长子在世时,夫妻两人好象对这小儿子太严厉了,如今想来,他可不就是慢慢变得沉默寡言了。   “那还不是为他好?别人求我我还懒得张这个嘴呢。”司空湛依旧是理直气壮,哪有不想自己儿子好的爹,可也要因材施教才行,简单粗暴什么时候也是行不通。   “我当然知道你为他好,可他小时哪能懂得这个理儿。”   “都是一样的教导,怎么煊儿就没半分的不耐烦?”司空湛认为原因还是在儿子身上,自己没什么过错。   “龙生九子还各不相同呢。”司空夫人这话还是很客观中肯的。   “还是他天生的顽劣。”司空湛你也不想想那是谁的儿子,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   “算了,别气了,等顺他的意娶了亲许就能收敛些呢。”司空夫人让人端来热水,亲自侍候夫君洗漱,看他的样子可是累了。   “我有时想着煊儿活着的话咱们都能有孙儿了。”司空湛不期然的又伤感起来,或许是这两日的打击多了,且是他司空家目前的独苗,嘴上说对他没期望可心里不还是盼着他能有出息。   “总说些傻话,真要是有孙子你还不嫌烦?”司空夫人想逗夫君开心,嗔着他笑道。   “你说的是。”司空湛也就嘿嘿的随着她笑了。   “明日得空儿再去求圣上早日开恩吧,乐家那孩子从小娇生惯养的,别让观里的生活苦了她,能早些还家最好。”   司空夫人将丫环屏退,自己动手为夫君更衣,顺便给他捶捶捏捏,司空湛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知道这是夫人心疼自己上下奔走,心里不禁感叹道,妻子就是比儿女强啊,一个个的就知道给我惹事,可再怎么样也是自己的孩子,还是要尽心尽力才是,这么想着的他重重的点了点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可怎么着也要过了这几日的风头,不然就白张这一回嘴倒没了脸面。”   “看我倒糊涂了,还是你说的对。”司空夫人转头一想,自己有些考虑不周,这时节去讨情,圣上只会驳得自己夫君没脸,好歹也要过上个把月,至少等西项定了大王子的王妃人选,迎了亲之后才行。   “老爷你说,那西项王能挑中谁家的千金?他怎么就没相中乐家的孩子呢?”司空夫人有些疑惑不解的问道。   “要是你家老爷我就选御史大夫家的女儿做儿媳,一看就是个心里有主意的。”司空湛总是和儿子反其道而行之,他甚至为自己的眼光有些洋洋自得。   “那我当初也没主意,你怎么就死缠着不放呢?”司空夫人这句话一出口便赌得司空湛张口结舌起来。   “我、我不就是怕你太没主意了,才……”   看着自己的夫君老脸有些挂不住了,司空夫人厚道的放其一马,打断了他的话又重新转到了刚才的话题之上,“你说他没相中乐家那孩子是不是煜儿在后面做手脚了?”   “你儿子?难说,还真就八九不离十。”司空湛非常不屑的口吻让本没打算与他计较的司空夫人睚眦必报起来。   “我儿子?”司空夫人威胁的拉长了声调,凤眼也立刻向司空湛斜挑了过去,让他立马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咱儿子,他背后不一定转了什么歪脑筋,敏真那丫头不是说他连西项的蹴弹都事先打听出来了。”司空湛的脑子转的也是飞快,想着想着也就明白了,肯定是这么回事了,你说这是什么儿子,正经事也没见他这么上心过,脑筋都用在怎么追女人了,家门不幸啊!以后这家声算是要交待在他手里了。   “其实也怪你我这当爹娘的,他可能是早就有了这个心。”司空夫人自问对儿子有些粗心了,当初乐媺那事儿闹出来时就该有所觉察,儿子为何总要去陈府表弟处?还不是少年男女的懵懂爱恋,自己也是打那时候过来的,怎么就没早些帮他拿个主意。   “那也是他自己没出息,要是样样出类拔萃,乐家的孩子也不会眼里没他。”司空湛在这方面的想法也是和他夫人背道而驰,认为儿子没能赢得女孩子的芳心就是因为不够出色。   司空夫人本还想和他辩驳说这不过是各花入各眼的事儿,可一看天色已然不早,自己的夫君又劳累了一日,便连忙伺候他歇息了,她二人揣测了一晚的人选第二日也揭晓了,不出意料的落到了中书舍人的女儿关秀琼头上,一时间这关府上下喜气洋洋,前来恭贺的人群往来不绝,停在府门前的车马有时都停的排到了街巷的拐弯处,如此这般三四日方安静了些。   这一日,整个关府回复了少许平日的安宁,可秀琼的闺房里却热闹了起来。   “秀琼,啊,不对,现在可是端和公主了。”刚刚赶到的宜玲笑的那是一个张扬,比她自己当选还高兴,也难怪,两人也算是好友,以后提起来也有面子。   “看你,吵吵嚷嚷的,也不怕别人笑话。”秀琼的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可抑制不住的光彩就那么散发开来,整个人也好似换了个模样,虽没浓妆重彩的涂抹,但还是一下子比以往耀眼了许多。   “笑话什么?这本就是该高兴的事儿。”说这话的是宝菡,她也为秀琼感到骄傲。   “可不,你还怕象乐媺那样?”宜玲对于能看到乐媺出丑简直是开心到了极点,让她平日总是副清高的样子,好象自己说点儿别人家的闲话就是俗不可耐。   “你说她怎么就又惹上了司空煜?还真看不出来啊,这手段。”宝菡咋咋嘴,表示对此等女子的轻蔑。   “司空煜哪里会真心喜欢那个假正经的女人,不过就是看她要远嫁了,占点儿便宜罢了,反正她以后也不会在这京师,没有麻烦不是?”宜玲的轻嘴薄舌着实让人喜欢不起来,可她说的话却让这屋中的三个人都笑了。   “你说的还真对,乐媺那个人总是摆出一副与众不同的样子,和她说点儿玩笑话有时都会翻脸,还记着哪一次不?好象咱们都俗不可耐,就她高不可攀,还真当自己是个公主,不过就是个中郎将的女儿,以为比咱们高贵多少一样。”宝菡随声附和,她此时还真有出一口气的痛快。   “可不是吗,她也不想想自己有多假,嘴上是什么都不说,暗地里就想把陈沐白勾搭到手。”   “她也真是活该,遇到一个比她还假的,抢走了她的沐白——哥——哥,还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在她面前装可怜。”宜玲象模象样的学起了容笑岚,要知道乐媺去年出那事儿时她可没少在背后推波助澜,不少的风言风语倒有许多是象她被嫉恨烧昏了头的人加油添醋所致。   “要说司空煜也真是越发放肆了,宝蕴这丫头就被他弄的神魂颠倒的,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宝菡想起了家中还在痴心枉想的妹妹,这几天听到这么个消息传出来估摸着更得难受了。   “他对付女人还用使什么手段?说不定这次也是乐媺自己送了上去,司空煜拒之不得,姐姐你没觉着这两年他可是俊的不行,一双眼睛象是会勾人一样。”宜玲看来是没少注意这个风流公子,边讲边飞了个媚眼,描述的那是一个声情并茂。   “你说的还真是没错,他那样子象他娘,小的时候还看不出来是多么俊俏,现在可是十足的美男子了。”宝菡和宜玲一唱一和的夸赞起了司空煜的样貌,看来她俩是想将京师第一美男子冠名给司空煜了,可惜当事人远走边城,不能向她俩表示感激了。   “司空夫人现在看着也还是很美。”秀琼怔怔的悄声插了一句。   “她要不是十足的美人,司空煜他爹也不会非她不娶,当年也是惹了不少的闲话呢。”宝菡这一句引得宜玲睁大了求知若渴的双眼。   “陈年旧事了,还提来做什么?”秀琼及时将话题打住,关于司空太尉年少时的情事他也听父母讲过支言片语,司空煜现今的言行同他爹可说是如出一辙。   “是啊,还是顾前眼前的事吧。”宝菡看出今天得意万分的端和公主并不想将此八卦继续,便转了话风开始询问宫中给她的陪嫁妆都是什么个样了,因她已然订了亲事,自然开始关心这事,而秀琼也正有些摸不着头脑,三人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谈笑起将嫁所要准备的一切,直到午时过后她二人方出府了,而秀琼前脚刚送走她二人,后脚又迎来了司空敏真的大驾。      第三十九章      “秀琼,给你道贺了。”司空敏真刚一进来示意跟着的丫环将手上的礼物送上,人家可是拿自己当挚友待的,她有这样的好归宿恭贺一下也不为过。   “敏真,快坐。”秀琼连忙让人接过,又殷勤的让下人快些倒茶。   “看你倒好象瘦了,忙的么?”司空敏真这眼睛不是一般的尖,秀琼虽说脸上光彩异常,可那形状却是瘦了下来,尤其是细小的下巴。   “这几日事情是多了些,”秀琼沉吟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迟疑的问了出口,“你二哥、现在如何?”   “怎么?要谢他么?”司空敏真还有些赌气的应道。   “是,也不是。”秀琼突然的扭捏让司空敏真有些意外,但也还是没太向深一层里想,秀琼一贯的深沉,谁知道她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你不用谢他,他不过就是为了留下乐媺。”司空敏真还没能转过这个弯,怎么她就要变成自己的嫂子,二哥到底看上她哪儿了呢?   “我知道。”秀琼无奈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苍凉。   “你知道?”司空敏真惊讶的站起刚坐下没一会儿的身子,她没想到秀琼竟然如此镇定,可再一想又释然了,又不是做她的嫂子,她当然没什么反应。   “嗯,知道,”秀琼的声音中有着不甘心,又夹杂着些许的无可奈何,“可我还是要谢他成全了我。”   “也要谢我才是。”敏真大言不惭的挺了挺小蛮腰,觉得自己也是出了不少力的,要不然哪能这么轻松的让你保存实力到最后。   “当然不会忘了你,虽说你二哥一直以来都是有他自己的打算,可你这次却是真心的帮我。”秀琼这话说的发自肺腑,司空敏真当然感受到了她的坦诚,可也感受到了她的伤感,果不其然,秀琼的下一句话便全是不甘,“乐媺,我比不上她,她一直有的幸运我从来都没有,不说小时候陈沐白象个哥哥一样的照顾她、疼她,等到大了,你二哥又死心踏地的眼中只有她一个。”秀琼的伤感也让旁人觉得心里微酸,心上人竟然助她顺利嫁到外族,且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挚爱的女人心甘情愿的就此留下。   “她——也受了不少罪。”司空敏真觉得公平的说乐媺还是吃了苦头的,就象现在,她在那冷冷清清的山上艰难度日,不知何时才能和家人团聚,要知道她从小到大可都是被乐将军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若你二哥肯这样真心对我,才不会在意那山上有多冷清。”许是怕将来没了机会把心事说出来,许是离情别绪让秀琼有些感伤,她说出了让司空敏真错愕的话。   “你、你喜欢二哥?”她有些不相信的追问了一句。   “不该喜欢他么?”秀琼反问起了孩子气的敏真,喜欢司空煜很不应该吗?他是你二哥,你难道不知道他有多少让人着迷的地方。   “不是、就是,二哥他知道不?”司空敏真的脑子彻底乱了,二哥要是知道的话会不会后悔自己当时做的一切,秀琼可比乐媺懂事多了。   “他知道。”秀琼艰难的吐出这三个字。   “知道。”司空敏真的眼睛再次瞪的老大,这个混蛋二哥是疯了,放开了这么好的女人就为乐媺?他知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看你成什么样子了?”秀琼说出了闷在心里的话,觉得轻快了许多,就这么放下吧,自己以后会过的很好,至少尊贵非常,这也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敏真从秀琼家中告辞出来时已是申时,她心思有些乱,便想着趁空儿逛一会儿再回去,因此上便吩咐人赶车到了西市,又想起刚刚去金石铺为秀琼买玉佩时觉得那一旁的镯子不错,这会儿就买回去给娘亲戴正好,她不喜欢了还可以自己戴,这样爹也觉得自己懂事,她这想法旁人哪里会晓得,跟着的丫环就纳闷她怎么又让人折了回来,刚刚不是都来过了?那小九九又打什么呢。   “小姐,前面一群人围着不知做什么?”她主仆坐在车中渐觉马车行进的异常缓慢,小丫环掀开帘子看了下,原来是金石铺的外面围着一大群人,吵吵嚷嚷,这马车轻易的也到不了铺子门口。   “许是有人在这里蒙骗呢,不知道是谁又上当了?”司空敏真对西市这一带不说是了如指掌,可也并不陌生,主要是她在家里端小姐架子的时候有限,有得闲儿时就好听那些管事的聊些西市上的杂七杂八,况本人又时不时的带着丫环小厮出来逛,因此上对诸如碰磁、讹诈等也就有所耳闻。   “可不是被小姐说中了,那人看着就不是咱京师人,是哪儿的呢?”小丫环好奇心比她还要强,见马车停着了,便半直起身子探出了头,边看边嘀咕。   “笨丫头,挤进去看不就知道了。”司空敏真本来没有的好奇心被这小丫环一说也有了,她利落的下了马车,让赶车的小厮在前,两人跟在后面便向里挤。   三人从这拨开的人缝中挤了进去才发现原来是个摆摊的要强买强卖,且手上的东西不过是个普通的玉璧。   “这玉璧及是在下的传家之宝,多少年多少代的传到现在,你既以还价二百两就得照拿。”这摆摊的常在此经营,对于各色人等自然一眼便能分出三六九等,眼前的这个少年虽着普通的绸衫,但那举止气度极是不凡,明摆着就是条大鱼,可不能轻易就放手,这一开张就够玩乐半年的。   “我不过是掂量了下,说它不过值个一二百两银子,哪里就说非买不可了。”那少年一开口果然同京师人都不同,怪不得让人家欺生呢,这摆摊的刁民依仗的也不过就是他初到京师,诸事不知才起了歹意。   “我初和你要价时是五百两,你既还了就是要成交。”他这话刚一出口,人群中便有同一伙的两个无赖接口说是,到哪儿也是这个理儿。   “那我要是说它值两千两金子,就要回家给你拿去不成?”司空敏真见那少年拙嘴笨腮的说不过人家,便接口插了句,一方面是她看不得这买卖精儿讹诈,另一方面也不能让这人在天子脚下被人坑骗,传出去给凤唐抹黑。   “姑娘说笑了,”那摆摊的见是京师的人在一旁帮腔,又瞧她不太面生,便知是常在这西市附近转的,当然语气就不敢太强硬,但还是不松口的讲歪理道:“这位公子在我这里掂量了半天才定准了银钱,可并没有人强拉他过来。”   “照你这么个理儿,他要是过来看了我这丫头两眼,说她值个两文钱,我就得把丫头照价卖给他?”司空敏真这话一出口,周围看热闹的全都起哄笑了起来,只她那丫头不免翻了几个白眼给那笑得最厉害的。   “姑娘这话说的就歪了,再说此事与姑娘无关,我只与这位公子买卖。”那摆摊的见司空敏真有些牙尖嘴利,再说下去一点儿便宜也甭想占,遂转头又面向那位少年。   “买卖买卖,有买才有卖,人家没想买你却硬要卖,是个什么道理?”司空敏真示意身旁的小厮带着那少年向人群外走,别和这人再闲扯。   “想就这么走了?当我是闲着耍的?”那摆摊的有些恼羞成怒,卷起衣袖还想追上去动粗。   “你若还想如此买卖,咱们就到京师衙门走一遭儿。”司空敏真本还想着不能赶尽杀绝,谁想这人不识好歹,少不得要吓一吓他了,“要不,现在让李荥大人差人过来问上一问,若真是如此,收押你个一年半载也不多。”司空敏真口中的李荥乃是府尹,那人听她提及父母官来如同平常,便知她非普通百姓,再说一去衙门露了老底,判了一个讹诈之罪就惨了,因此只能不情不愿的就此作罢,周围看热闹的人见事情没了下文也就都散了,司空敏真这才想起刚刚那少年,转身寻去才发现自家的小厮带着他正向金石铺子里行去。   “小姐,咱们要进去么?”旁边的小丫环想起刚才好象来过。   “当然去。”司空敏真想着本来就是要去这儿,不过看来今儿个这银子是花不出去了。   等进到这铺子里后,那少年方向司空敏真道谢,她少不得推辞一番,这人以后可是秀琼的小叔子,帮他也是应该的,就是不知道他怎么自已一个人溜出来了?没错,这少年就是进京没多少日子的海朝格,今朝他心血来潮,穿了便装,甩了随从,兴之所致的在西市游逛,不想反在此闹了个不痛快。   “若不嫌弃,在下请姑娘赏脸去吃杯水酒,只当感谢之意了。”海朝格说话时确是有些有板有眼的,他倒是也想痛快的说笑,可从小便被父王母妃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一言一行皆被管束,哪还象司空敏真那样活泼。   “嗯,也好,估计这银子你还是出得起的。”司空敏真爽朗的打趣起还有些腼腆的少年。   “刚刚不是我出不起银子,只是明摆着被人讹诈,哪能就让他得逞,再说我若是动起手来,被人传了开去也不好听。”海朝格没听出来她在玩笑,一本正经的解释起来。   “逗个笑儿你也当真,”司空敏真也只好正经起来,站直了□子又施了个礼道:“我名唤司空敏真,是太尉司空湛的女儿。”   这海朝格连忙边还礼边道:“我记得,那日在麟德殿的比试中就有你一个,只不过你好象、好象、是故意输给了和你对阵的女子。”他犹疑了一会儿最后终还是说出了口。   “怎么会?那么久了,你倒记得清楚。”司空敏真没想到被人说中自己的所做所为,便有些不自在,这海朝格虽看着清眉朗目、气质华贵,可到底也只是个少年,脸庞还稚嫩着呢,怎么就看出自己当时作弊了?她本还想以大姐姐自居,这一下子被打击到不行。   “应该是不会,”海朝格见她那神态便知被自己说中了,见好就收的他见金石铺一旁就有幢高大气派的酒楼,便热情的将司空敏真主仆三人请了进去。   司空敏真在心里重又笑了起来,这个海朝格别的地儿不去,偏要进这最贵的四海楼,看来今儿个就是他要破财的日子,要知道整个西市就属这家最烧银子,不过吃了之后就觉得银子花的还是值,因此她向着自己的丫环挤了挤眼睛,主仆两个会心的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周末会连更三天,鼓掌……      第四十章      海朝格这一顿饭被司空敏真主仆三人狠敲了一笔,不过宾主尽欢也实属难得,两个少年男女越谈越投机,因海朝格这段时日留在京师也是无事,两人还讲好了第二日同在西市游玩,司空敏真是当然的向导了,她也是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想让海朝格在这段时间内玩的舒心。   “小姐,真要去同那小王爷游玩?回程的马车上,吃的心满意足的小丫环不确定的问向司空敏真,这小姐怎么兴奋成这样?不就是找了个玩伴么,有什么可乐的。   “当然,以往都是二哥和我一起,现在他去环州,哪里还能陪着我了。”司空敏真有些伤感,但随后又气鼓鼓的加上一句,“他没去环州时也总想着陪乐媺。”   “小姐别气,二公子得闲的时候太少了。”小丫环一是想安抚小姐,二也是想说句公道话,老爷有时对二公子管的太狠了些。   “知道了,啰嗦,回去不许和老爷夫人说刚才的事儿。”司空敏真其实心里正有些想她那不争气的二哥,可想有什么用,总不能追去环州看他吧,如果真要去了,不止是二哥,估计自己都能挨老爹的板子。   “这是路见不平的好事怎么还不让说?”小丫环觉得这就应该高调的在老爷夫人面前显示一下,怎么小姐倒不让呢?   “拨刀相助是应该的,可让人家破费太多就不对了,估计我爹知道了又要教训个没完。”司空敏真都能想到自己老爹会教训些什么,无非是举手之劳的事情你怎么就能让人家如此破费,况也是你本该先尽地主之谊,总之那道理是一条条的摆过来,说的你头都没法儿抬。   小丫环赞同的点了一下头,主仆三人心照不宣的就当没发生这事儿,回府后只说在关府用多了茶点,晚饭也没用,司空夫人关心的问了两句后也就罢了,司空敏真此后便常同海朝格去西市游玩,有时还会去京郊外骑马玩乐,因西项人自小就好骑射,海朝格当然也精于此技,司空敏真的骑术倒突飞猛进了许多,顺带着也象模象样的拉弓射箭了,虽说有时会失了准头,引得海朝格在背后偷笑。   司空敏真就当没这回事儿,和他个小孩儿计较什么,再说想他笑也笑不了太长时间,隆顺帝和西项王已然订了十月初一的好日子,他王兄就会过来迎娶端和公主了,海朝格这时还能赖在京师游逛,等到他王兄迎亲后他也就要回西项了。   其实西项王本想着这两日就与其同回西项,但这心爱的小儿子却想要再逗留几日,等他王兄迎亲后一道返回,当爹的也就点头同意了,只在饮宴时同隆顺帝提及小儿子还要在四方馆中叨扰些时日,少不得请多加照看,隆顺帝当然大包大揽的说尽管放心便是,天子脚下,谁人会难为贵客。这一场送别酒筵便是宾主尽欢,直到傍晚时分方结束。   待西项王一行尽散后,陪宴的司空湛见今日隆顺帝心情大好,便舍了老脸提起了盘桓在心中数日的话来。   “圣上,西项王这一行也算是满意而归,臣因此有一不情之请。”   “尽说便是。”隆顺帝一时半会儿没能想到他要说什么,左不过是他部属升迁之类的事。   “能否开恩准乐染之女与家人团聚。”司空湛斟酌了一会儿,还是没好意思说这已是自己未过门的儿媳妇。   “也不能太快吧?”隆顺帝没想到是这事儿,他沉吟着看了一眼司空湛又接口道:“总要让这事儿淡下去再说,堂兄你也能明白。”   “臣明白,只等着圣上开恩便是。”司空湛忙起身以臣子之礼再行参拜,隆顺帝不称朕,却以兄弟相称,当然是要自家人别给自己出难题了,这刚下旨将公主送入道观,没几天就还家了,你当金口玉言是闹着玩呢,以后这圣旨都能被人当擦鞋布,皇家威严不能打折扣,懂不懂?   “堂兄明白就好,她既有了你这层关照也不会难过到哪里,权当是修身养性了。”隆顺帝就差开口说,以后乐染这女儿或许能参悟些什么道理,到时候他感谢我的时候都有,有个境界极高的家庭成员,脸上都有光,你堂弟我就喜欢仙风道骨的奇女子,可惜啊,这辈子就是个俗人。   司空湛没他想的那么不着调,只是也不好再说什么,年纪大了更要讲道理,不能倚老卖老的给堂弟施压,那样的话——也会给自己找不自在,最是无情帝王家,他万一哪天翻小肠呢,这都得防着点儿,伴君如伴虎,五字守则谨记。   转眼间九月初九,重阳节日,西项的大王子海塔鲁恰逢此时带人抵京,隆顺帝着使者宣其到中和殿内接见,末了,当然要例行赏赐,从精致的布匹到金银器具、再有玉制的佩饰,总之林林总总均为宫中所用的上品,用的赏完紧跟着又赐了聘金两万两。这隆顺帝给完东西后又设宴款待,宴席自然也极是丰盛,还有皇家乐队的丝竹管乐在一旁哄托气氛,陪着饮宴的诸位臣工皆在心中感叹,人家关孝恭这女儿算是给她爹争气,再看乐染的女儿,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而此时的乐媺正看着院中的落叶发呆,她丢开手里的扫把,蹲下身去捡那光滑平整的落叶,终于挑了三个最舒展漂亮的,她浅笑着将它们放进怀里,想着自己也写几个字上去,看看有没有小时沐白哥哥写的好,以往和他在一起时没心思写字,这时倒该好好练练,反正人一闲下来心里也是难受。   忽一阵冷风吹过来,即便是早早穿了夹袄的乐媺背后也是一寒,她禁不住的便缩了缩肩膀,其实往年这时也没到极冷的时候,秋风吹着也算舒爽。怎么今年自己倒不耐寒了,乐媺这样想着便又捡起扫把开始打扫,许是动起来就不冷了呢?她想的简单,以为只是今年这山上冷的快,孰不知她早已然风寒入体,身子发热,当然禁不得风吹。   当晚,躺在床上的乐媺烧的都有些糊涂了,夜半时分便胡言乱语起来,同住一室的师姐起身查看方知她是染病在身,忙忙的禀告了慧空师父。这慧空师父这几日还在心内窃喜乐媺没怎么给她添乱子,谁知道这大乱子在后面呢,她要是病的大发劲了可怎么好?还是先让人熬些祛寒的草药先喝着,明儿一早下山请个高明的大夫来瞧瞧,估计她这病不是一般的风寒。   慧空师父到底是有些年纪,说的真就八九不离十,乐媺只因心中郁结,又不肯与人说上支言片语,再加上初到观中便要做这做那,自然身子劳累,且这观中的吃食与家中也是不同,又每日只两顿,她虽在家中不挑衣食,那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过来的,终究比不得普通人家的孩子,勉力做了十几日的活计就已然支撑不住,所以这病便来势汹汹,瞬间将她压垮。   乐媺这病来的快,好的却没那么容易,大夫过来后也说她素来郁结,心气衰,肝邪旺,少不得要慢慢的调养了。   她这一病十来日后才算轻了些,勉强可出屋走动后,乐媺便还想帮着同屋住的师姐做些活计,那原本该是她分内的事,现在倒让人家受累了,她这位师姐人虽面上冷淡淡的,内里却是个向热的,直说要做也不差这一时,等你身子大好了再做,可乐媺这病总不见大好,到后来还有了咳症,又实实在在的吃了两个多月的药下去才算全愈。   乐媺这厢过的冷清孤苦,可京师之中却正是热闹欢庆,只因这十月初一开始就是个大好的吉日,天公也作美,风清日朗,端和公主就在这一日从宫中出嫁了,当时宫墙外的道两旁早就有好热闹的老百姓等着瞧这凤唐公主出嫁的排场了,人群中还不时议论着说看人家这女儿养的,爹娘脸上多有光彩。   其实若乐媺看到当时盛大的仪式排场也会和别人一样在心中艳羡,端和公主头上戴着饰满珍珠和宝石的金丝凤冠,身上穿着绣满牡丹和雀鸟的华美嫁衣,浑身披挂着玉佩、金项圈、金革带等等物什,仪态万方的坐上了花轿,那可贴金的轿子啊,轿子前面是按照她现今公主身份而配给的陪嫁物品与仆人,浩浩荡荡的招摇过市,而在轿外骑马而行的西项大王子海塔鲁也确实一表人才,人人都道二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端和公主尊贵奢华的婚礼让在其后出嫁的几位千金都难与其比肩,当然了,人家那是皇室规格的仪式,各门各府均难与其一争长短,但也同样喧哗喜庆。这不,其后的初冬时节,御史大夫的女儿周静华嫁与了李大学士家的公子,虽说两府都没太刻意的张扬,可因为新郎官的美名在外,前来观礼的人便极多,都想着不看排场看人哪,果不其然是金童玉女、佳偶天成,京师老百姓的审美高度又向上拉升了一个档次,其后礼部侍郎家宝菡的出嫁便平淡了许多,因为审美疲劳呗,况这新嫁娘又没有御史大夫家的女儿气质高洁,新郎官倒是个争气的好孩子,年纪轻轻的便已居奉议郎之职,且尽忠职守,办事也是可圈可点。   这几件热闹的婚事过后,京师的隆冬便也走远了,太安观中的乐媺很庆幸自己挨过了最冷的日子,只因她前次生病的缘故,身子比在家中时瘦弱了许多,便觉得这个冬天不如往年好过,每每在风雪交加的寒夜里醒来时,并不愿责怪旁人的她对于罪魁祸首还是有一些怨念的,只是她不知,被她怨念的人在环州了一样度日如年。      第四十一章      环州本就是凤唐最苦寒的地方,到了秋冬时节那更是没好日子过,漫天遍野的飞雪时不时的卷过来卷过去,日子单调到极至,司空煜本就饱受想思之苦,如今无计消除,唯有借酒浇愁,因此这军营外的酒馆便成了他时常光顾的所在,每月的晌银也统统交付与此,他吃酒时倒是极大方,不拘营中何人,均要拉上一同吃上两杯,是以他虽到营中时日不长却交了一群酒肉朋友,不饮酒时便也时不时的切磋一番,他这一折腾身手倒是愈发的好了,虽只是一介小小的参军,佩服他的人倒是与日俱增,与他交过手的都道做个骑都尉也是绰绰有余,司空煜听后便只是笑笑,心道太尉大人可不这么想,他怕给我点权力就坏了他部下的军营呢。   这环州的都尉在司空煜初来时还曾担心他不能吃苦,这也是太尉大人多虑了,给这都尉捎书时便言明,莫要对他另眼相看,也莫与旁人言明他是太尉家的公子,只管让他听你差遣,他若有违你军令之时,便依军法处置。这当爹的可真是够狠,可就是因为太尉大人的苦心安排倒让司空煜有机会得以诛杀叛军首领,机缘巧合的建功立业了。   原来这环州军营是永兴郡中最北的营盘,其它州的军营都有良田可垦屯,所得的只上交十分之二,其余可充做军粮,军中物资便丰富,士兵们过的也安乐,但环州同其他地方相比土地贫瘠,因此上少有物资收获,士兵每月所得无非就是军晌,但就这点儿银钱也有不定时的,就说这年残冬早过,环州虽荒凉也迎来了温暖的春天,其实在京师早就已经是暮春了,可晒着春日的士兵的心却没暖和,原来军晌迟了七八日还未有消息,军营中多是些血气方刚的愣头青,当兵也无非是养家糊口,谁不愿意去待遇优厚、水土养人的地方驻扎,总在这荒凉之地苦熬哪能甘心,偏又有那不良之人与外邦勾结,先不过是暗中拉笼,一带二,二带四的这么蚕食,可能是司空煜平日里不大言语,又常在酒乡沉醉的缘故,瞄上他的人便以为其郁郁不得志才做此形状,遂大放厥词的许他高官厚禄,其实这不过是想叛逃之人壮大声势,他一旦带了凤唐边城的半数守军投敌,那这环州便会落入敌手,而两国之间必起干戈,而他却能坐享荣华富贵,可受难的却是边城的百姓。   不动声色的司空煜眼瞧着这环州军营中暗流汹涌,可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他愿想着逐级上报这境况,但转头一想,这领头的还没出面呢,若是打草惊蛇岂不坏了大事,按兵不动的他便顺水推舟加入这一伙人中,可三四日后未等他摸着眉目时叛军首领已然树起了反旗,环州军营之中果然已有一半的兵力被其左右。   环州都尉这几日本就在焦头烂额之中,他本想着快些将军晌下发安抚军心,可环州太守不知为何迟迟不送银两过来,察觉到军中有异样的他还算机警,这晚熟睡之时也将佩剑放在身旁,才没丢掉性命,可惜他一下属边都尉却被人一刀毙命,整个环州军营已然分成两个阵形,看叛军这架势是想和外邦之敌里应外合取这环州城了。   京师之中的太尉大人听此消息飞马报来时,心中可没一丝的准备,因此上他便失态至一下子坐倒在椅中,半晌没了主意,等到能开口时,心中也做了最坏的准备。   “情况如何?”司空湛的心里慌乱,但脸上却一如既往的威严,旁人哪里能看得出他唯一的儿子就在哪里,刀剑无眼,谁又能说得准太尉之子就能吉人天相、菩萨保佑。   “已然两军对峙,形势一触即发。”   “速派附近州府兵将前去增援,随机应变,务必守住环州。”太尉大人没工夫计较自家人的安危,国总是要在家之前考虑的。   因环州平地惊雷般的变故震惊朝野,京师春夏之交的这几日便只围绕着一个话题,那就是凤唐又逢战事,百姓们道听途说煞有介事的传着这场即起的边城争端,一时间人心惶惶,可乐媺对这些却一概不知,只为身处山中,她真可谓两耳不闻窗外事,倒是没什么圣贤书读,只是每日里多了打坐调息一项,时日长了,这还真有些姿态安静,超凡脱俗的意思了,其实说白了就是她发呆的时候见多,和人说话的时候也少,倒是看着那树上的雀啊鸟啊还总叽叽咕咕的说上两句。   这一天,到半山腰打水的她又痴痴看起了山路旁的奇花异草、翩跹彩蝶,走一会停一会儿,轻松自在到的忘乎所以,估摸着又一次把给师傅打泉水这事儿忘到脑后边了,等到她嫌后面背的木桶重时才想起自己是替师姐打水来了,一想到不能误了正事才忙忙的小跑去了山泉附近。   清澈的山泉水欢快的流着,乐媺看着自己水中的倒影反有些陌生,那灰灰的身影就会是自己?怎么这么瘦?真不好看,以前还总想着瘦弱些惹人怜爱,谁知道自己瘦下来的样子只是憔悴,她心里别扭,弯下腰去便将那泉水用力的拍打,水花溅落到她的脸上,清凉清凉的,可是为什么还有点儿咸咸的滋味?乐媺讨厌脸上不断滑落的水珠,她用袍袖开始胡乱的擦抹,可总还是有新的水渍印在衣上,她索性不再擦了,抱住双膝坐在地上,将头深深的埋了起来。   乐媺的低低的呜咽声响起时,旁边树枝上的几只山雀骤然停了吵闹的鸣叫,歪着小小的头听了一会儿,扑楞一声飞向了远处,原来树叶与草丛的沙沙声也渐渐静了下来,只有那单调的山泉声依旧,哭了一会儿的乐媺好象心里痛快了些,她慢慢站起身平复了一会儿,还是蹲下身将那木桶装上泉水背好,缓缓的开始往回走,今天和平常一样,没什么特别的,自己又单调平静的过了一日。   走了约莫有半刻钟的光景,神智清明的她才发现天色忽然变暗,而头上正飘来大片的黑云,低的好象要将她压倒一样。这山中的风雨常是急来急走,乐媺自知这场雨是躲不过了,只能找棵大树,在下面避一会儿还能少受些罪,谁知这雨不但来的极快,又夹着骇人的风雷闪电,这天地间仿佛只她一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在游荡,而别人都有个温暖的怀抱。   雨势眼见着好象还要渐大,乐媺一看身上的衣服鞋袜都已湿透,心想就这样往回走吧,她也算是运气好,没走出二十步,就见她刚刚避雨的大树便被炸雷劈开,若她还在那里便不死也是送了半条命,她这时也顾不上害怕了,只跌跌撞撞的往观里跑回,因路途泥泞脚下湿滑,她一个踉跄摔倒后便狼狈的连滚带爬才能起来,连水桶也扔到了一边。   乐媺一身泥水的进到观中时,刚刚因恐惧而颤抖的身体才算安稳了点儿,心也一下子放下了,好赖这里自己也住了半年多,即使没把它当成安乐窝,也算是能落脚的地儿,至少眼下遮风挡雨总还要靠它。   她迈着沉重的步子回了自己的屋子,同住一室的师姐不在,许是正在前殿打坐,因此上当然不会有人上前问寒问暖的为她送上干爽的衣物和鞋子,更别说打来热热的水来洗漱了,这一切都要靠自己,乐媺一声不响的换了衣服,开窗见雨收风住了,便又出去打水进来,将刚刚的脏衣物洗刷了,做完这些活计才发现应该去熬些姜汤喝才对,要不然病了可不得了,现在这身子自己不当心便只能给别人添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女主就不会受苦了,期待吧   第四十二章      乐媺独自垂泪的时候,她未来的婆婆却是在大放悲声,因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太尉大人虽说堵住了家中诸人的口不许担环州之事,可外人的嘴他堵不住,司空夫人不过是晚晓得了几日而已,她因此在房中抱着女儿,母女两个一条心的控诉太尉大人。   一样心急如热锅上蚂蚁的司空湛当然心疼儿子,但对妻女也没奈何,只好躲到书房,不躲也不行,司空夫人火大起来时会失了理智,讲什么也讲不通,女人好象都有这毛病,这时候唯有退避三舍方为上策。   司空湛第二日照旧早早上朝去了,要不说勤快就是好呢,他上殿后不久环州的战报便已传来,危机已然悄无声息的解除了。   原来这叛军的首领在第三日夜晚便蹊跷的被人削去了脑袋,神不知鬼不觉的程度令人惊恐,群龙无首的叛军之中本就有被所属将官胁迫威逼才就范的,见此情形便人心散乱,举旗投降的占了多数,但仍有强硬到底的一小撮人,信誓旦旦的说若是此时投降,凤唐军法也容不得你我,若想有命在不如放手一博。这一番话说出口后,动摇的几个小头目便都不敢再言语,虽是举棋不定却也不肯立马缴械,终是怕回头的路也难行。   一直冷眼旁观的司空煜便在此时直言想要投降,这伙人中的两个讥笑他没种,胆小怕事,以后也是个拖后腿的,莫不如早早结果了你是正经,他们这也是存了杀一儆百的意思,因此上说话间便扑将上来,出其不意的想要先声夺人。司空煜因早做此打算才有此举动,自然也就做了应战的准备,几个回合下来他虽是挂了彩却也是让对方一死一伤,且他事先已然有了帮手,那就是原来的两个跟从,这两人原本不过就是老实的农家子弟,哪里有许多的花花肠子,可军中的反叛往往是跟随着将领,如上级要举棋,你若与之南辕北辙,那下场只有一个,死的更快,都能被当做祭旗的,因此上这两个小兵也就上了贼船,当然现在是知道下来也容易,那就是一个趁众人内讧时出了营房,悄悄的将白旗高高悬挂,另一个则早早将两人的同乡尽数拉拢,此时在营房中便抱成一团,叫嚷着太尉大人的公子都与你我同在军中,京师早就已知环州有异状,趁早缴了刀枪,咱们还是原来的好兄弟。   这厢营房中正僵持不下之际,那帐外却已然响起了进攻的号角,识时务的也就不想做无畏的抵抗,因此上环州军营的叛军功亏一篑,凤唐边城的这一次危机无声的化解,而这头功自然记在了司空煜的名下,但也因这危机化解的不同于以往,以至于上报军功的信件送到司空湛手中时,他还不大肯信,想着这真的是自己儿子的功劳?他还有呈英雄的时候?别是自己的部下把功劳都给了他,可又不象,那环州都尉是个直肠子,不会那么多弯弯绕。   隆顺帝显然没他那么多的想法,对这个堂侄的作为也并不意外,听完奏报后便不断赞许的点着头,当然也不忘夸夸人家的爹。   “太尉大人当真是教子有方,真应了虎父无犬子这话。”   他这话刚说完,朝中的众位臣工也随声附和的齐声夸赞,溢美之词不胜枚举,早忘了最初当事人为嘛去的那里。   司空湛听的也有些飘飘然了,心道儿子在这关键时刻能有力挽狂澜的胆量就没白养,况他又机智稳妥,不是一味的逞匹夫之勇,以后还真要放手让他多办些差事,他在心里虽开始对儿子刮目相看,可脸上却还只是淡淡的,仿佛司空煜这事儿做的就只是本分,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当今圣上还是个有道明君,下朝后单独招见他道:“堂兄,就让他回京吧,这次他也算是立了一大功,若是照例还要有封赏才行呢。”   “不是臣想抗旨,他已讲明一年后才回,决不食言。”司空湛这个严父其实做的也对,这样的爹才能教出来好儿子,对于孩子来讲爱太多就成害了。   “也罢,这虽是国事,可对你父子而言也是家事,朕也不便多说。”隆顺帝也不强求,人家爹想给儿子个教训,自已要是硬拦着倒落不下好。   “圣上英明,臣还有个不情之请,就是能否再次开恩准了乐染的女儿回府?”司空湛当然还想着给儿媳妇讲情,她一个女孩子,便不能象儿子一样总让她过苦日子,没看见亲家每天都愁成什么样了。   “堂兄直说是你儿媳妇不就成了,早晚都是你一家人,这还用讨什么情,接她回府就是了。”隆顺帝直接捅破了那层窗户纸,笑吟吟的开了口,上次司空湛求情后他无意间回宫与皇后提了句,皇后与各府女眷时来时往,多少知晓太尉大人去乐家求亲的事儿,两府虽不是敲锣打鼓的下定但也是家人通气认可了的,就等着这阵风头过后给两个惹事生非的年轻人办喜事了,别说这堂侄还真是象他爹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虽说这不太光彩但目的达到了,估计他以后办差也是个好手。   司空湛回府时迎向他的依旧是个气哼哼的脸,司空夫人这一天连饭都吃不下去,只歪在榻上,见他喜不自禁的样子更觉可恶,索性转向里侧不再看这老东西。   “圣上开恩,让乐染接那孩子还家了。”司空湛起先还想拿一会儿再说这好消息,可他还是没绷住,主要是也想着让正在赌气的夫人消消火。   听见他这话,司空夫人果然精神抖擞的坐了起来,“怎么今儿个就准了?你上次可是讨了个没脸呢。”   “煜儿在环州立了大功,圣上龙颜大悦,自然就准了。”司空湛端起桌上的茶盏,强忍住脸上的笑意喝下一口。   “只道是你又求的情,原来还是煜儿自己的功劳才成事儿,”司空夫人这赌气的话刚说出口才想着立马又问道:“环州怎么了?煜儿立了什么大功?”   司空湛将儿子的功劳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司空夫人听完又一次哭了起来,不过这次是喜极而泣,原以为只长子是个将门虎子,却不想这小儿子也一样有勇有谋,当娘的哪能不骄傲呢。   司空湛让她哭了个够才开口问道:“明儿个那孩子就回家了,要不要和乐染商量商量定个日子?”   “不等煜儿回来再说?”司空夫人红着眼睛问道,她觉着还是让儿子自己做主吧,以往爹娘给他的自由太少了,这次婚事就多听听他自己的意思。   “那就先把聘礼过了去,何时定日子就听煜儿的。”司空湛觉得怎么也得给儿子先做些准备工作,他回来就等着做新郎倌吧。   “也对,”司空夫人点点头,又想了想道:“明儿个先别送,等那孩子回家休养两日,我再让人送过去。”   司空湛点点头,乐家的孩子可能还不知道订亲的事儿呢,乐染自做主张的替女儿做了主,虽说也应该,但当事人也要有时间适应一下才行。   乐媺哪里有工夫适应,当慧空师父说家里人来接时,她还有些怯怯的不肯出去,只怕是见了爹一面便还要分开,那就莫不如不见。慧空师父了然的再次开口说是圣上开恩,准你父女团圆了。   乐媺这一次才狂喜的奔向道观门外,可跑了几步才想起自己身上那暗沉沉的道袍,她又忙忙的折回自己的屋子,将那初入观里穿的那身衣衫找出,虽说现在穿着有点儿热,可总还是自己的衣服,家里人看着没那么刺眼。   七手八脚的将衣衫穿好的乐媺才发现袍袖有些宽大,倒是有飘然若仙的姿态了,她步履匆匆的出了太安观的门时才看到爹就在车旁的徘徊,见她出来时也未多说什么,只唤雁儿过来,他自己却转过身骑上马先行了,乐媺也不知为何看着他的背影眼泪就向下掉。   雁儿到底也忍不住,无声的抹着眼泪扶着她上了车,坐在车上的两人不知为何反倒说不出什么,只沉默的向城中义政坊方向行去。   待到一行人到了府门前时,已是午时了,乐染早已命人备好了吃食,因此乐媺回来后吃的第一顿饭便极是丰盛,可她已习惯了太安观中的每日两餐,对着那么多以往自己爱吃的东西却是少有胃口,只每样略动了动但放下了筷子。   乐染心疼女儿,怕她一路疲乏,也不及多说什么,只让她歇息去了,等到第二日早起乐媺才知晓自己名花有主了,而且不只是她,京师之中但凡和她相仿的都差不多早就嫁做人妇了,只她和容笑岚最后,就连宜玲都在前几日出嫁了。      第四十三章      乐媺还家的两日后,乐染终于坐了下来,正式的同女儿谈起这桩不得不应的婚事,“爹已经早早答应了这门亲事,你心里是怎么打算的?”   “女儿当然听爹的。”乐媺低垂了眼,语气中没一丝波澜,能重新和家人团聚的她太满足,不在乎自己因此便没的选择。   “爹想着答应了这门亲事也好,你总要出嫁的不是?”乐染心疼的看着瘦削的女儿,只不过短短的半年多时间,她就沉静了许多,眼中少了以往调皮的光彩,他不禁感伤为何女儿天真坦诚却要受这样的伤害,只盼着自己这次没有做错,可又一想朱门绣户的公候子弟中大多三妻四妾,不知她以后能否容忍应付得了。   “爹你应下就对了,司空煜的家世在这京师中数一数二,女儿能嫁到这样的府里也算是高攀了,还求什么呢?”乐媺对自己的处境倒看的一清二楚,换句话说她对这门亲事各方面都很满意,只除了人选这一项。但不管怎么样,司空煜娶她做的是正妻,可以说高攀的是她。声名狼藉的女人还能有如此好的归宿可说是京师的奇迹了,因为男人可以不限次数的风流,还会博个情种的名声,但女人便不行,只要你被人揪住一次把柄,就再没机会站到好女人的圈中,就算你还是个清白的身子也不行。   “司空煜只玩心重了些,别的都还好,你们小时也还合得来。”乐染对于未来女婿还抱有几许期望,这也是因为以往司空煜给他留下的印象使然,那孩子在他面前是一向是循规蹈矩、毕恭毕敬。   “嗯、知道,他人其实还好。”乐媺苍白的接过话来,她想多说些司空煜的长处,可到底是没说太多。   “他估摸着再有三四个月也就回来了,你这段日子就好好在家养着,多吃点儿,别嫁过去了倒让亲家笑话我。”乐染这句玩笑话让父女两个又回到以往无拘无束的状态。   “老爷放心吧,没几天小姐就白白胖胖的了。”雁儿说着这话时已然端来了一碗银耳羹,睡前的加餐,务必让乐媺快速催肥。   乐染看着女儿香甜的喝起了银耳羹,他才放心的回房了,乐媺本就是为让他高兴才强吃了东西,这下子哪能就睡,还是学着做些针线吧,以后万一真能用上呢,别再象在太安观里缝个衣服也要求师姐帮忙。   “小姐,你这一出来,怕是陈家就要和容家把亲事办了。”见屋中只有她主仆两人了,雁儿轻声的说道。   “也该办了,笑岚比我还要大几个月呢。”乐媺呆呆的看着手上的针线,虽说自己现在能坐得住了,怎么还是弄不好这玩艺呢?   “说的也是,听说容家早就要办,可陈公子说要等等小姐你,还说哪有妹妹受苦哥哥这边就欢天喜地成亲的。”雁儿原本还对陈沐白有些微词,可经此一事也就改观了,他虽未做成乐家的女婿却还当小姐是亲妹妹一样看。   “他也是傻,我要是总不出来,他就一直让笑岚等着。”乐媺无奈的摇摇头,沐白这么做也是心里觉得有亏欠,可他怎么不想想,如果一直等下去,他欠容笑岚的会更多。   乐媺同样的女人,当然会想到容笑岚心里不好受,但她不知道容府的女主人心里更是别扭,现在对着自己的女儿便时不时的要数落上几句。   “就乐媺那个样貌秉性哪里比得上和我容家的女儿,真不知道你找的这个女婿怎么就总还掂记着她。”容夫人其实是有些眼红,没想到在自己女儿手上抢男人没成功的乐媺却有个这么好的归宿,真是傻人有傻福,当初自己可是没少让人就她落水那事儿说三道四,抬衬女儿身价的同时也让陈家那孩子死心塌地了,谁知道却还是有更傻的人宝贝她。   “娘,沐白和她从小玩到大,只当她是亲妹妹了。”容笑岚自问这事儿她还是看不错眼的。   “乖女儿,以后成亲后你就懂了,男人不可能总无根无由的一门心思对你好,他现在对你上心,以后就要你对他上心。”容夫人开始给女儿传授驭夫术,她也是有这个资本。   “沐白是个重情意的,他对女儿断不会三心两意就是了。”容笑岚很骄傲的对自己娘亲回道。   “你这么说娘还能放心点儿,不过对男人还是不能太让着,你若是总让着他,倒让他在你头上,你是得对他好,但也不能太对他好,该示弱的时候示弱,该别扭的时候得别扭,男人喜欢女人什么,小鸟依人呗,有什么事儿,往他怀里一撒娇,连哭带怯的那么一说,他还能不应你,记着了?这以后就靠你自己拿捏分寸了,陈家胜在家教好、学问好,你多在旁指点些,不怕他不发达。”容夫人的这一番话不可谓不语重心长,她半生努力才坐得今日的夫人地位,自然有些经验是经过事实得出的。   “知道了,娘你放心好了。”容笑岚当然擅长撒娇,她娇笑着搂了娘亲的手臂只管轻轻晃着。   “我教出来的女儿自然是放心,那乐媺也就是样子看着聪明,其实什么都不懂,和我女儿差的远呢。”容夫人慈爱的抚着女儿的头发,她其实也是个好母亲,只不过就是心眼儿多了点儿,自私了点了,并没太大的不是。   “我象娘啊,当然没人能比得上。”   “你要是象我就不会任由他做主,本来你两个的情意京师里谁人不知,成亲是早晚的事儿,现在倒要咱们女家上赶着他们男家一样。”容夫人始终对婚事押后不谅解,“要不是看着他温和宽厚,你嫁过去后能高枕无忧的坐定夫人的地位,娘才不会帮你早拿主意,唉,谁知道他这不言不语的读书人倒会讨女子欢心。”   “娘你就别多想了,反正乐媺也都还家了,不差这几日。”容笑岚对陈沐白还是很顺从,怎么说那也是对自己死心塌地的男人,就让他一次,以后他只会更念自己的好。   事情已然如此,容夫人还能说什么,就盼着十日后这婚事顺顺当当风风光光的办了就成,自已进容家的门时不是明媒正娶,当然要女儿嫁的仪式隆重,至于以后女婿仕途如何那都是后话。   乐媺还以为接下来的日子会很单调,可刚刚闲下来没两日,太尉府上便开始送聘礼过来了,她也就没工夫理会陈容两家的婚事,只按着惯例送了几样玩器做贺礼,之后便一门心思的想着回礼,毕竟是自己的婚事,再不经心也要过过脑子的,况且手边有点儿事做也省得胡思乱想,要不连发个呆也会被身边的丫头取笑。   “小姐,又想着那些聘礼呢?”这不是说什么来什么,雁儿连涂个香膏的工夫还要说上两句,她也是个心细的丫头,看着乐媺的手因为劳作粗糙了许多,是以每晚临睡前都要为她用香膏按揉一番。   “傻丫头,你被人家的东西把眼睛晃花了?”乐媺任她在手上按揉,轻松自在的说道,她也没想到司空夫人差人送来的聘礼是如此的丰厚,简直让人咋舌,光是金首饰就送了三大盒,从头到脚,估计她身上能披能挂能戴的全都齐了,她当时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这都能给自己镀一层金了,再看其它,别人家都有的东西也是一样不落,且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上好货色,她就是再不想当回事儿,可还是心中不安了,不管自己心里怎么样想司空煜,他的爹娘对这婚事可没一点儿含糊。   “我是想着司空公子家人以后对小姐也不会差,看他们送聘礼来的人就能瞧出来。”雁儿边细细推揉着她的手边骄傲的说道,她是替乐媺高兴。   “你是不是看着那些金子就美的不得了?”乐媺一本正经的开玩笑,她这话也就雁儿能明白,因此上她笑嘻嘻的回道:“是呀,我还想着小姐还真值了银子了,老爷这次可赚的多了。”瞧瞧,她连老爷都敢打趣了。   “嗯,等我出嫁后让老爷把你卖个大户人家去赚的会更多。”   “小姐就会寻人开心,看以后姑爷收拾你。”雁儿这句话成功的让乐媺闭了嘴,她脸上慢慢的没了嬉笑的模样。   “都快三更天了,小姐睡吧。”雁儿又给她揉了会儿,看看天色已晚,便服侍着她上床躺好。   “你也在里间睡吧,我心里还能踏实点儿。”乐媺见她放下了床帐转身要走,忙拉开帐帘说道。   “也是的,昨儿个在外间听见小姐梦里还哭了呢,是不又做什么梦吓着了?”雁儿听她这么一说方想起昨晚的情形,当时自己在外间都听见了小姐的哭声,哽咽的让人心疼。   “醒了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乐媺当然不会说她梦见司空煜回来了,不由分说的就将她从家中带走,又把她孤伶伶的扔到了水中,她都快淹死了也没人来救她。   这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乐媺无非是婚事感到不如意而生出的惧怕心理,而司空煜在梦中惊醒却是因心疼她,明明收到书信知道她已经回到了家,可梦里她却还是在太安观中,不止是被人欺负,还吃不饱穿不暖的,到最后他急的醒了过来,也只能坐在那里独自叹息,一时间真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回京师,但君子一言,话已经说了出去,就只能守承诺,再苦等几日才是。      第四十四章      转眼间,中秋节日便到了跟前儿,远在环州的司空煜终于快要回京了,太尉府上下人等极是期盼,就好象即将到来的这个中秋节要发双倍月钱一样,个个兴奋又忙乱。   “煜儿该到了吧?捎来的信儿不是说就这两日么?”这天一早,司空夫人问向有些坐立不安的某人,以往一向沉得住气的那位老爷怎么转性了,踱来踱去的是想让人眼花不成。   “可不就是今日该到了,已经让人去城外接了,怎么还不回来?”司空湛本还不想让侍卫去接儿子,可又一想他归心似箭,必会马不停蹄的往回赶,保不齐出些什么状况,去两个人接一来是自己这府上放心,二来也让他知道爹娘掂记着他呢。   “那个名唤石铮的去了?”司空夫人有此一问是因为司空煜前两年在府上时出行总好带着这人,也不知是对性子还是怎的。   “嗯,他是个妥当的,凡事都不多言不多语,可心里留神着呢,”司空湛说到这时又想起他前几日记起的一个吃食来,“去吩咐厨房做些、那个、那个什么豆沙饼,”他一时想不全名字,只含糊着吩咐立在一旁的下人,倒是司空夫人没让那人为难,紧跟着便接口道:“是玫瑰豆沙饼,只说是二公子回来要吃的。”   “咱们吃就不行?”司空湛不自然的嘟囔了一句,他是被人看穿了心事有些挂不住。   “行,就怕我真要和敏真吃个精光,你这当爹的心疼儿子的意思就白费了。”司空夫人是闲着也是闲着,和夫君斗斗嘴也好,谁让他总装出一张冷脸在儿子面前。   “要不是他吃的这东西刁钻哪能让人记得住,真不知道一个大男人怎么就好这个?”司空湛当然嘴硬的不肯承认自己婆婆妈妈,连儿子好哪一口都留心过,因此便掩饰着损了司空煜一句。   “你说的也是,真就是他最喜欢这个。”司空夫人就此看向桌上的茶盏,想着这孩子一定是少年时偷着带这东西给乐媺,被自己的爹知晓了一二,还以为他是自己特别喜欢吃,其实那吃食不过是有心上人和自己分享才香甜,不拘是什么吃的。   “这敏真去了哪里?怎么不在家中等他二哥?”太尉大人突然发现家中成员少了一个,他问向还在出神的夫人。   “她说出去买些东西,午时就回。”司空夫人真不知道女儿出去玩什么了,反正知道她这买东西肯定是借口,不过有丫环小厮跟着也走不远,估摸着就是贪玩呗。   此时的司空敏真正痛快的与海朝格在郊外放马驰骋,原来这海朝格这几日刚刚到京,运送西项王赠与隆顺帝的数百匹良驹,本来这轻巧的差事用不着他跟着,可人家偏要来,西项王也就让这野了心的儿子快去快回,海朝格自然是痛快的答应,而他刚办完正事便约了司空敏真到郊外游玩,也是让她见识见识西项的宝马,她以往可总是念叨着要看上一看。   “这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司空敏真看着海朝格的坐骑麒麟驹不以为然,这马长的也没多高大雄壮,怎么看也不是很有气势。   “这哪里是看出来的,要骑上才知道。”海朝格下了马,将他精心挑选的麒麟驹交到司空敏真的手上,自己则牵过了她的胭脂马。   司空敏真上了马之后才发现这麒麟驹走起来就已经是与从不同,那步子迈的十分轻巧,她坐在上面极是舒服,待到跑起来则更加的平稳,虽说在它背上风驰电掣般的一路狂奔,却没有十分的颠簸。   两人策马疾驰一阵后便任其在河边随意溜达,司空敏真见跟着她二人的下人都还未曾跟上,便将自己心中盘桓了几日的话问出了口,“你大嫂在西项可还好?”她这是关心秀琼,怎么说那也算是自己的闺中蜜友啊。   “还好,她谦恭守礼、极是贤淑,父王和母妃对她很满意。”海朝格泛泛的夸奖了几句,他这可没司空敏真讲的真诚。   “那你大哥呢,他娶亲时总算是出现了,其实选妃时就该他亲自来才对,却办何当时是你父王带着你过来?”其实这话司空敏真早就想问了,虽说有些唐突,可她实在是搁不住了,今日终于问了出来。   “王兄他那时有要事,没办法亲自来。”海朝格的口吻极是平淡,可司空敏真却不信,再大的事也比不得终身大事重要,况是同凤唐联姻,从政治高度上看也不应忽视。   “是不是那时病了?很重的病?”司空敏真见此人不想说明白,那就自己胡乱猜测一下,总有他按捺不住然后就范的。   “王兄身体一向安康,哪会病的无法出行。”海朝格转过头便将司空敏真那揣测的表情看了个全,心道她可真是能胡编乱造,竟然能想到王兄曾经病入膏肓。   “那就是有人绊住他,不让他来。”司空敏真这话本是玩笑话,她本想说是不是你王兄早早纳了侧妃且异常宠爱,以至于无暇□于此事,若真是那样,此时秀琼还得和人争宠,也不知她能不能争得过。   海朝格深深的看了司空敏真一会儿,终于缓缓的开口道:“王兄、他的心上人、那几日病重,眼看着没多少时日了。”他这话说的人心中一沉,司空敏真才知道自己说中了人家的痛处,那本应该是他嫂子的。   “现在人没了?”司空敏真内疚的声音轻到不能再轻,她并不是故意想戳人家的伤痛。   “嗯,没了。”海朝格见她自责的低了头,眼中反隐隐浮上了一丝笑意。   “你父王那时不知道么?”司空敏真觉得这当爹的也太不厚道了,儿子这边还在伤心,那边就要为他大张旗鼓的选妃,情何以堪哪。   “王兄的心上人只是个平常人家的女儿,他二人来往时均背着人,父王哪里会知道,若是知道也不会让王兄纳她做侧妃。”海朝格对他王兄极是同情,想着他二人偷偷摸摸了一年多却没能修成正果,反倒是天人永隔。   “那你一定见过那女子了?”司空敏真听他这么一说便知他弟兄二人可谓是无话不谈,要不然他也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见过两次,所以才要跟着父王来,王兄那时只说是任父王做主。”海朝格到现在还能想起王兄心乱如麻的样子,做什么均是毫无头绪,连父王的喝斥也是无动于衷。   “你就是为了帮你大哥选人才跟来的。”   “也不全是。”海朝格有些孩子气的甩了甩手中的马鞭,他其实也有点儿想出来见识一下凤唐的风土人情及山山水水。   “那你和你父王选的人一样么?”司空敏真觉得不用问也知道,肯定不一样,但就不知他选的是谁。   “父王身边的人不知从哪里听了话,非说我看中的女子品行不端。”海朝格听她这么一问,又想起当日在凤唐宫中父子两人的争执,因此上提及此事时还是有些忿忿的。   “你说的是乐媺?”司空敏真已然明了那不过就是自已二哥搞的鬼,任谁也甭想抢他的女人。   “就是她,她笑时的神态很象王兄的心上人。”海朝格本还想着给王兄一点儿惊喜,让他早些振作,却不想事与愿违,现在的王嫂美则美矣,但与王兄之间总象是少了些什么,倒真是相敬如宾。   “可做主的还是你父王。”司空敏真开始同情这位小王爷,以后要是他也看上个平常女子做心上人,那不是要被拆散?   “可不就是,任凭我说什么都是无用。”海朝格无奈的皱了下眉头,他光洁的额头因些便多了丝硬挤出来的皱纹,看着倒象个非要装成熟的小大人。   “只要你能做自己的主就行了,别是以后也要你父王给你选谁就是谁。”司空敏真想逗逗眼前这个乖孩子,西项王必是十分疼爱他,才会让他有这样随意和父王唱反调的举动,自古男婚女嫁均由该听凭父母之命,他却想着要给自己的王兄做主,真是个有趣的孩子。   “我选谁父王和母妃都不会反对。”海朝格这话说的,就好象他连父母的主也能做了,司空敏真本还想回嘴说上一句‘你就说大话吧’,可海朝格挑高了长眉,亮闪闪的清目紧盯着她,她便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心想还是让这孩子自己撞墙吧,他小小年纪知道什么,瞧他那下巴抬的,和我一个女孩子较什么劲,我又不是你父王和母妃。   “这河水这么浅还有鱼。”她二人就话间,河水里突然一条银鱼跃了出来,司空敏真惊讶的将话题转到这旁不相干的上面,她可不想这么不言不语的,好没意思,真不知这海朝格怎么这话是就少了,眼光却有些粘人了,不好玩。   “等着,咱们去把它叉上来。”海朝格的脑子转的倒快,知道手边没有捉鱼的家伙什,紧走几步,将不远处的粗树枝用力折了下来,又从怀中掏出一镏金雕花的匕首,用力的削了起来。   司空敏真看到海朝格取出匕首的那一刻便眼睛发亮,嘴里嘀咕着,这可真是把好匕首呀,确是如此,海朝格这柄匕首那是西项的能工巧匠精心打造出来的,当时是西项王郑重送给小儿子的礼物,刀柄上尤嵌着精美的宝石。这些司空敏真当然不知道,她只知道这澄如秋水的匕首要是自己有一个该多好,怪只怪自己的老爹,说什么女孩拿刀弄枪的成什么样子,唉。   “成了,走,去看看好用不?”海朝格哪知道别人在掂记他的东西,专心的削完粗树枝后,才发现司空敏真的眼睛象长在自己的手上一样,不对,是长在了匕首上。   “你这个送给我、好不?”司空敏真犹豫着犹豫着还是将心里话低低的说了出来,她有些脸红了,怎么说这也是开口和人家要东西,以前可从来没有过这时候。   她这话说完海朝格也没了动静,手里紧紧的攥着削好的树枝,表情古怪的看向司空敏真,看得她心里纳闷,这海朝格腼腆个什么呀?给就给,不给就不给,紧盯着我的脸做什么?噢,知道了,可能是舍不得,又不好意思直说,难怪,人家这东西是怪精致的,也算是个宝贝,要不然也不能时时带在身边,自己就这么拿了是不太好,给他些银子?他好象不差这点儿钱,可给是一回事儿,人家要不要又是一回事儿,这么想着的她开始翻钱袋,还好,出门时没忘带,正当她翻看时,海朝格说话了。   “那你也给我个东西,就用这个换成么?”说这试探的话时,他已手臂轻展,司空将敏真头上的一枚赤金点翠的发簪取了下来,许是觉得他自己有些小气吧,司空敏真觉得海朝格的脸也开始慢慢的红了。   “成,再加一支也成。”司空敏真没想到他原是想以物换物,且看中的也是贵重精致的首饰,为了公平,她痛快的将另一支并排插着的发簪也取了下来,放到他的手中,人家的匕首比自己的的值钱,也不能占太多的便宜。   “那我就收下了。”海朝格声音的郑重让司空敏真有些意外,眼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将放入怀中,又神色不自然的向自己笑了笑。   “收着吧,收着吧。”司空敏真兴奋的只顾反复翻看手中的匕首,哪里还在乎那两枚发簪,唉,因小失大说的就是她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这三天每晚一更,祝大伙儿周末愉快   第四十五章      心里痛快的司空敏真兴冲冲的回府了,也是赶巧,她前脚刚进府门,后脚她二哥便在门前下了马,她倒是第一个扑进了二哥的怀里,好一阵的撒娇,鼻涕眼泪的蹭了司空煜一身,弄的他措手不及,看来大咧咧的妹妹真是想他了,那爹娘也一样等的心急了,想到此处的司空煜拉着妹妹一起进了房,一家人少不得唏嘘了一番,主要也是两个女人婆婆妈妈,太尉大人只当儿子出去了两三天就回来了。   太尉府上的这个中秋节真是人月两团圆,司空湛心里高兴,便和儿子商量起什么时候娶乐媺进门,他夫妻两上本以为这儿子还不猴急的越快越好,谁想他却定下了十月初一这个不近的日子。   “娘把该准备的可都准备好了,你就是定在九月初也成。”司空夫人还当儿子是怕太匆忙了。   “十月初一的日子好,再说我想准备的隆重一些,让她风风光光的嫁过来。”司空煜这句话说完便看向他爹,怕他提出反对意见呗,去年的这一天可是端和公主出嫁的日子,他就要在这一天行礼,且风头要比之更盛。   “就依你的意思,咱们家也就这么一次娶儿媳妇,铺张些也无妨。”司空湛心中明白儿子是怎么想的,他无非是想在京师诸人的目光中敲锣打鼓的将乐媺娶进门,让她面上有光辉,再不象以往那样灰头土脸的招人非议,这倒也没错,反正家里也有这个根基,他还不会因为挥霍这一次就败了家。   “那就让煜儿自己拿主意吧,”司空夫人倒也赞同,她又转向儿子道:“你先歇着,明儿个娘招管事的过来一同商议,哦,还有那个聘礼,你看娘送去的够不够,若是不够,过两日再送些过去。”   “娘,你送去的那些都能打个金人了,娶十个也够了。”司空敏真无奈的开口劝了一句,二哥不会是想拿银子把乐媺砸蒙吧?怕她想明白了不愿意嫁?她现在除了你还能嫁给谁,看把你紧张的,真没出息,以后估摸着也是个被人管的主儿。   “妹妹,有人想要娶你过去也得给咱们家送来这些东西。”司空煜温和的冲妹妹笑了笑,那意思便是你也有收礼的时候,这时候别嫌送出去的东西多,以后咱们家可是多个大活人呢。   “娘——。”司空敏真还没有想过出嫁的问题,主要是她还没有看中的少年郎,自然春心不曾荡漾,更别说想着嫁了。   “你哥说的没错,东西少了,娘也舍不得把你嫁过去。”司空夫人对女儿半开玩笑的安抚道,她当然不想女儿受苦,等儿子这桩婚事办完后就给女儿找婆家,最好就在这京师之中,母女两个还能常见面。   “哼。”司空敏真见她母子一个鼻孔出气,一跺脚,害羞的回房了,她怕再说下去爹娘真就立刻给自己找婆家了,这事儿总象是离自己很遥远呢,别想了别想了,早着呢,她边走边在心里安慰自己。   太尉府中的下人第二日又开始新一轮的劳作,只因二公子的新房要全部重新改置,婚礼时要用的绸绫帐幔、各式挂帘、桌围椅搭等等物品均要开始采买,且都要京中最精美的式样,因此这一拨人就用去了三分之一,而陈设玩器古董这些也要擦拭如新,并一处一处的合式铺就,哪儿不合适了还要小心的挪移,真是劳心又劳力,是以这一拨人又用去了三分之一,剩下的那一拨人也甭闲着,府中的花草树木虽是到了秋季也要收拾的妥妥当当,这一通折腾直到九月下旬才算结束,整个太尉府虽不说是焕然一新可也是与以往大不相同。   但这府中刚安宁下来没两天便迎来了位不速之客,而这位仁兄的大驾光临还真是让他们一家人都着实意外,说意外都是轻的,应该是措手不及,司空夫人难过的又哭了,女儿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呢?   原来登门拜访的却是西项王一行人,带来的正是前几日司空煜开玩笑时说的聘礼,还真让他说中了,那一大箱一大箱的聘礼只比他家送去乐府的多,没见有少的,他掂量着西项王送来的一箱子宝石珠链笑着对妹妹道,‘这也够打个金人了,咱家也没吃亏。’   司空敏真起初是惊讶,怎么个情形也没闹明白,等听到西项王说了前因后果后才无奈的低下了头,而太尉大人本还绷着不想女儿远嫁,可见她被人说中的样子也知道这婚事是反悔不得了,只能不情愿的收了聘礼,两年后将心肝宝贝嫁到西项去。   “你说你怎么就笨的和人家交换信物了?”司空煜跟在老爹身后送走贵客后,回来对着妹妹就是一句数落。   “我哪里知道那是信物,海朝格那个小鬼又没和我明说。”司空敏真一想到自己要嫁给个小弟弟她就心里窝囊,再看看娘哭的那个伤心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想揍那个家伙一顿。   “娘,妹妹早晚也是要嫁人的,现在不用你操心多好。”司空煜开始安慰娘亲,他也想把妹妹留在身边照看,可男婚女嫁是早晚的事,何况妹妹的这桩婚事也算不错,那海朝格想必是早对她有了情意,不然才不会有顺水推舟的举动,这个婚事已然在那两人交换信物那一天便铁板定钉了,西项王族一向是信守承诺,自然是对此事没一点儿含糊。   “煜儿说的是,敏真不能一辈子守着咱们,她这夫婿家世样貌也都是万里挑一打着灯笼难找的,你就别难过了。”司空湛更舍不得女儿,但好象她还没爹娘这么难过,唉,养女儿有什么用,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要飞那么远。   “这两年都不许出远门,以后嫁过去也要常回来看看爹娘。”司空夫人当然知道难过也是无用,但还是忍不住眼中的泪水,自己的如意算盘就这么落空了,还想着以后女儿这个小棉袄能在身旁呢,再说她那个性子哪能照顾好比她还小的夫婿?   司空夫人这就是多虑了,海朝格虽说比敏真小了一岁多,但那心眼可比她多上几个,要不然也不会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敏真抓在手中,成婚后更是笑话她早早的便对自己钟情,不然也不会索要信物,司空敏真当然说不过这个厚脸皮,只想要用暴力解决,但她通常是占不到什么便宜,反倒是送到人家嘴边让人家吃干抹净,当然,这都是两年后的事情了,因为海朝格这才刚满十六岁,所以司空敏真只能再当两年老姑娘,眼看着京中与其相仿的女子陆续为人妻为人母,她都有些羡慕了,同时也郁闷怎么自己的夫婿那么小。      第四十六章      与忙乱热闹的太尉府相比,乐府可安静许多,乐媺照常吃饭睡觉看闲书,没一点儿新嫁娘的期盼,旁人看来她可真是沉得住气,其实哪里知道她心里可是焦燥异常,虽说是躺在塌上看书,可手里的书却是半天不曾翻动一下。   “小姐,小姐,容家小姐到了。”雁儿的声音一下比一下高,终于成功的将乐媺从虚空中唤了回来。   “笑岚,本来我应该去看你和沐白,反倒你先过来了,快坐。”乐媺愣了一下神,见来人已然立在当地,忙起身让坐,又让雁儿快些上茶和点心。   “我来看你也是一样的,只是前几日苏州老家来了亲戚,走不出来,今儿个才算清静些。”容笑岚的脸上有一种初为人妇的光彩,也是,得偿所愿的与心上人双宿双飞,这是多少女人的梦想,她这个幸运儿梦想成真。   “成婚那时很累吧?”乐媺突然想到自己眼看着也要嫁做人妇,不管怎样有一个人研讨研讨也好,看看自己这边还要办些什么?虽说家中有专人负责采买,但到底是自己成婚,想的细些总比想不到好。   “别的都还好,就是买那些衣服首饰什么的可真是累人。”   “那些交给家里人置办不就行了?”乐媺不解的问道,自己不是只要等着嫁过去吗?   “那怎么行,这些自己穿的戴的,别人哪能选的可心。”容笑岚嗔怪的白了她一下,她身后的贴身丫环骄傲的插了句嘴,“小姐的嫁妆什么的可都是她自己过目,至于衣服首饰那更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要那么麻烦啊?”乐媺有些烦闷的接口,其实要是能嫁给自己的心上人,她也愿意凡事亲力亲为,动力大呀。   “那都是自己要穿的,还怕什么麻烦?”容笑岚想对她说,那都是以后要穿戴给自己夫君看的,当然要尽善尽美,但看她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便没说出来。   “我是不是也要自己出去看看呀?”乐媺这一句话却是转头问向一旁的雁儿,后者想了想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这几日我闲了陪你一同去,如何?”容笑岚的自告奋勇让乐媺感激的点了点头,自己实在是不想单独露面,有个伴儿也好,而且她还是沐白最亲近的人,和她在一起时好象就没离沐白很远,再说她以往为自己参选时看中的衣服也很出挑。   “小姐真要和容小姐出去呀?”容笑岚主仆两人告辞后,雁儿不放心的问道,她不明白小姐现在为什么对容笑岚这么亲近,以前还能看得出她心中有不甘心,在观里呆了半年多倒没有了。   “有她陪我你不放心?”   “不是,我不是怕小姐不开心吗?”雁儿招手让外面的小丫头过来,收拾好桌上的茶碗。   “能回来我就很开心了。”乐媺的真心话让雁儿心里难受,怪不得小姐无欲无求的,她还没能从消沉中走出来。   “小姐开心的日子在后面呢,司空公子家可算是皇亲国戚,比陈公子家只有好可没有差的。”雁儿笨嘴拙舌的安慰让乐媺脸上刚露出的笑意又慢慢淡了下去。   “明儿个一同出去,给你也一道买些首饰。”乐媺再次刻意的开心起来,她还求什么呢,声名狼藉的自己最后还能嫁个这样好的人家,应该知足,不是谁都有机会攀高枝儿的。   “给我买?”雁儿有些意外。   “你眼看着也要嫁人,不能太寒酸了,怎么也要有几件象样儿的首饰做陪嫁。”乐媺显然是想了不止一次了,她是早有此打算。   “谁说我要嫁人了?”雁儿有些不好意思的嘴硬,谁的丫环象谁。   “要不是我,你可能早嫁了,哪能等到现在。”乐媺很感激身边的忠仆,不管她留在乐府照不照顾到爹,但至少让爹心里有个安慰。   “小姐又笑话我了。”雁儿只当乐媺在打趣她,爽快的说笑起来。   “说真的,他都急着要抬你过门了吧?”乐媺不傻,坠入爱河的女人什么样她心里有数,这几日看雁儿的样子就知道,她二人好的时日可不短了。   “那倒没有,他说一切都要等小姐你嫁过去后再商议。”雁儿自己也有些不解,这石铮只说自己给人做侍卫,自从那时在牡丹园内相识后两人情意互生,之后也约过几次,他便说要订下白首之约,但就是不说几时才抬自己过门,倒把她弄的七上八下的,自己别是遇到个没良心的吧?   “他还知道替你着想,估计以后也是任你欺负。”乐媺对自己的丫环太了解了,心直口快,一般不知道的就以为她是个刁蛮的,但其实却是最善解人意的一个,只不过表现的方式与众不同。   “我哪会欺负他?小姐怎么偏袒外人。”   “他怎么是外人,眼看就是一家人了。”乐媺逗着自己的丫环心情很好,乐颠颠的看着她跺了跺脚出去了。   这后的几日,乐媺便和容笑岚一道出入西市,照她的意见,在千结坊选了大批的衣料,加上裁剪缝制,银子花的她都有些心疼了,可再一想人家送过来的聘礼,自己这嫁妆当然就要选最高级别的,她这银子花的痛快,再加上容笑岚的一句,这可是齐国公府的未来儿媳选嫁妆,那店里的伙计便脚不沾地的将各式各样布料搬来搬去,就连铺子里的二掌柜也过来招呼,一个劲儿的说夫人不必亲自过来,只派人来支会一声,店里人带了料子让夫人选也是一样的,那份不同于以往的殷勤让乐媺又一阵不自在。   两人从千结坊出来后又去了金石铺,乐媺不但自己定了大把的首饰,连雁儿的那份也一并带出来了。   “这下子总算是差不多了。”刚一上马车坐定,乐媺便长出子一口气,明儿个说什么也不出来了,都交给旁人吧。   “还有最费心思的呢。”容笑岚神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便凑到她耳边说道:“你那里面穿的可更要上好的,花样也要鲜活些。”   乐媺一听这话心里一惊,她当然明白容笑岚说的是什么,那贴身的衣物当然指的是肚兜,她这意思是要让自己穿的诱人?那岂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呢,一想到要给个男人看自己的身子,还要穿的美美的供他欣赏,她连死的心都有了。   “害羞了?”容笑岚了解的用手推了推她。   “哪能不害羞?你当初不也一样。”乐媺其实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这回不是怕羞,是她不敢想象她的沐白哥哥抱着眼前的容笑岚,她心里难受,那本应该是她的怀抱,她不求别的,只求他那个安稳的怀抱,最好是他能亲亲她的脸颊,她可从来没想过穿着香艳的肚兜扑到他怀里。   “等过几日你家里人给你看些东西你就懂了,一定要穿的美美的才有意思。”容笑岚这也是厚着脸皮才说出来,她还算好,至少她娘亲早早就开始给她说了这些,甚至极正色的说这是夫妻间的大事,必得上心上意才行。   “看些什么?”乐媺这下子来兴趣了,难道还有自己不知道的?爹怎么没和自己讲过?   “你府上自会有给你讲解的,这时候只管照我说的话做就是了。”容笑岚觉得这知识还是由别人普及吧,她再想着自己和陈沐白在床上颠龙倒凤,那不得新愁旧恨都勾起来了。   乐媺见她那样儿也就不再追问,她琢磨着可能就是闺房之事,闲书上可有那字样,无非交颈而眠、共卧鸳帐,说白了就是两个人搂在一起睡呗,至于穿什么衣服那就两个人商量呗,冷就多穿,热就少穿,有时可能是不穿,她一想到要和司空煜搂着睡在一起,心里就麻麻的。其实乐媺到现在对于夫妻间做什么还只是一知半解,虽说看书时也瞧过几句,但乐府和陈府的家教严整,她能见过什么艳俗露骨的描述,是以她想象到夫妻间最亲密的便是抱在一起香一个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洞房,期待中……      第四十七章      十月初一,这天的日子还算不错,虽不是大晴天可也没有雨意,乐媺的脸色和天色差不多,别人看不出她高兴可也看不出不高兴,总之是循规蹈矩的遵照每一个仪式,没出一点儿差错的上了花轿,只不过她的陪嫁丫环却不是雁儿和莺儿,却是两个平常不大使唤的,乐染也明白她的意思,喧哗的迎亲队伍走后便吩咐管事的让两个丫环回自家了,当然那赏银是不能少的。   乐媺以往觉得从自家到太尉府可不近,可今天坐在轿中紧张的她却恨路太短,好象还没怎么走轿子便停了下来,然后轿帘掀开处,司空煜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便已伸到面前,还未等她手伸过去,他已然急不可耐的抓起她的左手,就那么将她拉出了花轿,出了轿才想起将手中的红绸塞给她。   司空煜牵着乐媺踏上府门前的毯子时,一时间,撒钱的、抛米的、讨赏的,闹哄哄的人声此起彼伏,司空煜心中高兴便觉得再热闹才好,可乐媺正和他相反,她被这场面闹的心烦意乱,再加上还有个盖头蒙着,因此上她过马鞍时便忙乱的差点儿摔倒,还是身旁的司空煜机灵的回身将她扶住,两旁的喜娘打趣说新娘子有福气,新郎倌心细还知道疼人,乐媺在心里恨恨的回了一句,这个跟头还不知道是不是他让我摔的呢。   接下去的拜堂乐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终于是没出半点儿状况,平平安安的进了洞房,她很庆幸自己没出什么笑话,明儿个京师之中的八卦也就是聊聊今日这婚事有多铺张罢了,瞧外面这场面,好象是朝中官员捧场的可不少,听闻帝后也赐了对贵重的金玉如意做贺礼。   其实若不是他二人之前行事太过招摇,隆顺帝今日定会御驾亲临,但身为一国之主总要顾及民风、注意影响,否则太高调的恭贺此婚事,等于赞同某人的年少轻狂,那可不行,舆论导向那也是很重要地。   左思右想的乐媺还在恍惚中忽觉眼前一亮,却原来盖头已然被司空煜挑开,他那张魅惑人心的脸此刻正笑吟吟的,看的她心里气不打一处来,不过她现在没那么傻了,也知道面上如何装的若无其事,因此司空煜眼中的乐媺便是妆容艳丽、华贵端庄,一旁的人都啧啧赞叹其样貌出众、温婉娴静,只他心里一沉,觉得久别重逢的乐媺更象是一朵没有生气的牡丹花,干干的,只还保留着那花的形状而已。   因外面太多的客人等着敬酒,司空煜只稍稍停留了下便匆忙赶去前厅,乐媺见他走后反倒松了一口气,开始有心思打量这新房,新房中最显眼的便是她如今坐在身下的婚床了,那洞月式架子床的样式新奇、雕花繁复不说,尺寸亦是比寻常床帐宽大得多,而木料则是贵重的黄花梨,乐媺一眼看过后便是在心里说了句奢靡,可她再一转头看向那梳妆台,多宝格,屏风,塌几桌案,从里间到外间俱是同款的木料雕花,而桌案上摆放的陈设也是金银闪烁,珠宝生辉,就连她脚下踩的地砖都是凿花涂彩的,而此刻鼎炉中飘散着百合香气,瓶罐中还盛放着新奇的花蕊,好一派的富贵气象!乐媺越看越觉心中不安,她小心翼翼的在床边挪了下,手不经意的摸上了被子,触手便是锦缎倒不稀奇,只是那一旁侍候的丫环说那缎枕都是用各色玫瑰花瓣填装的才让她稀奇,真不知自己这身子用不用得了这么精细贵重的东西,她一直可都没敢当自己是公主。   “这可都是二公子的意思。”看乐媺脸上没有出现意料中的惊喜,小丫环又加上了这么一句,想来是对这二公子极是忠诚,在这新夫人面前还不忘了夸上一句。   乐媺脸上只管端庄的笑着,她告诉自己别想乱七八糟的东西,可偏偏那脑子里只有前一天王大娘拿过来的画册和那个活灵活现的小盒子,那画册她只看了几页便再也看不下去了,她怕再看自己都没勇气上花轿了,现在一想到今晚司空煜就会象小盒子里的男人那样,把自己脱的赤条条的压在身下,她一下子站了起来。   “夫人怎么了?”那丫环被乐媺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心想夫人这是着急了?   “去倒盏茶给我,要凉的。”乐媺只觉自己的脸发烧,这天也不热呀。   “温的就好。”正在进房的司空煜恰好接了口,对着那丫环重新吩咐道,乐媺不领情的撇了撇嘴,心想自己想喝口茶也做不了主了。   “你怎么还穿着这件?这么难看,赶紧脱了。”司空煜看来要做主的不止是那一件,现在连穿的也管上了,其实乐媺穿着那大红喜服也并不难看,但就是没了平日的灵性,整个人呆板的很,好象被压的喘不了气似的,也可能是她比以往瘦的缘故。   “那我穿哪件?”乐媺不耐烦的向衣柜走去,一旁站立的小丫环连忙先过去,机灵的打开柜子的门。   “你们先下去吧。”司空煜向着屋子里伺候的丫环摆摆手,他现在看谁都碍眼。   “公子爷,你还没和夫人喝交杯酒呢。”那大一些的丫环提醒道。   “你们出去了,我和夫人再喝。”司空煜脾气是真好,对每一个人都是态度温和。   “你选吧,我要穿哪件?”乐媺看着丫环陆续的出了房,她原形毕露的对司空煜语气恶劣起来。   “你喜欢哪一件?”司空煜懒懒的倚到榻上,随意的问着乐媺,本来还想着她这半年是转了性了,最初掀开盖头看着她那没有生机的脸时,他都有些泄气了,只怕她因为无故受了些苦便心生怨恨,成日的唉声叹气,进而言语尖酸目光阴沉,却不想她这气恼的样子还是一如当初,看向自己的眼神也还是原本那种不懂掩饰的纯真。   “都喜欢。”乐媺故意赌气的瞪了司空煜一眼,她自己也有点儿弄不明白,为何对着他就是做不出温顺谦恭的样子,甚至都不屑于装那么一时半刻。   “我和你正相反,我哪件都不喜欢。”司空煜这下彻底放下了心,她这瞪人的样子没比小时候强多少,都属于色厉内荏,压根没什么底气,自己一句话就能让她暴跳如雷,因此上他索性歪倒在榻上,闲闲的枕着手臂,饶有兴趣的回了一句。   “捉弄我好玩是么?”乐媺对着他不知为何就是没有一点儿想遮掩,此刻的她大为光火,而且是她也就发火了。   “我说的是真心话。”司空煜极正色的对上乐媺小题大做而暴怒的脸,心想,看看,原形毕露了吧,还是沉不住气。   “你还有真心话?”乐媺讽刺的关上了柜子的门,落寞的坐到桌边,她与往最大的不同也就是眼前这个样子,以往的她总是兴高采烈的时候多,可现在安静的时候多了点儿。   “我的真心话你也未必喜欢听。”司空煜这话讲的感伤,可惜没打动人。   “留着你的真心话去哄别人吧。”乐媺真就对他的话没什么兴趣。   “看你这倔样子,真是煞风景啊,本来还想告诉你,我最喜欢你什么都不穿呢。”司空煜得意的看着乐媺脸色瞬间飞红,手脚无措的站在那里不知怎么办好。   “害羞了?”司空煜下了榻,到了乐媺身旁,拉起她的手坐到桌边,拿过了准备好的酒杯,倒得满满的,放了一杯在她手中。   “我——就是――累了。”乐媺嘴硬的样子一如从前,她的头就那么低着,再不肯看和她同处一室的坏男人。   “那就喝了这交杯酒,早些歇着。”司空煜的声音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重重的拉长了‘歇着’两个字,乐媺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慌乱中一抬手便将那酒尽数倒入口中。   “夫人和小时候一样,急性子。”司空煜悠然自得的声音让乐媺真想钻进地缝里去,可这屋子里没有。   “我、我睡榻上好不?”乐媺丝毫不敢想象要和身旁的这个男人同床共枕,尤其还要做那种事,光着身子对着他就已经做不到了,虽说自己曾经被他从头到脚看了个遍。   “我们两个好象成亲后就能名正言顺的睡在一起了。”司空煜看来是怕乐媺孤枕难眠,体贴的将饮尽了的酒杯放下,拉起她的手。   乐媺反射般的跳起,挣脱开来,慌乱的转过身,猛然又发现自己有些过份,理了理思绪,平复了脸色,又转回来勉强堆起一丝微笑。   “我今天太累了,身子不舒服,嗯,腰——肚子疼。”   司空煜在她背过身的那一瞬间,脸色猛然沉了下来,可在乐媺再次转过来的刹那得又换上了温和的笑脸。   “随你,那就先歇着吧,我出去一会儿再回来。”   “你也早些歇着吧,今天都累的很。”乐媺补偿性的关心了他一下,司空煜向外走的脚步顿了顿,还是出去了。   强压怒火的司空煜在清冷的花园中走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平服些,刚才他可真想拿出夫君的款儿挟制乐媺,可再一想,真要是和她硬来以后可就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估计自己要看着冷脸过上一两年,乐媺的死心眼不是这几日才有的,谁让自己喜欢这么个死犟的女人,还是别和她计较,自己一个大男人就先让让她,况且她现在就等于是在自己的手掌心中,早晚不还是要行夫妻之事,就当给她些日子养胖点儿,到时候享用起来也舒服,想到这里他抬起头看着灯火通明的新房,那温暖的屋子里有着自己梦寐以求的新娘,这悬了许久的心中大石终于放下,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这么一想他走回的脚步重又轻松起来,推开门时的笑脸也让乐媺不舒服的再次暗暗撇撇嘴,不知为何,她就是见不得他得意的样子,因为那只是说明自己笨的任其盘算,谁愿意成天在另一个人面前象个傻子似的,他虎视眈眈的只想着如何将你据为已有,自己是什么时候让他起了色心的呢?要真是十一二岁时就开始那他可真是好耐性,坐在床边的乐媺越想越觉得后怕,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冷了?要不要让人生个火盆过来?”司空煜走进内室里见她那个样子,还以为自己开门带了冷风吹进来,便要回身去唤人生个火盆过来,乐媺急忙起身过来拉住他的衣袖,“没冷,别弄那个了,怪麻烦的。”   “可怕你身子不自在。”司空煜说着拉起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中,乐媺的手不再是一年前的嫩滑,而且手指也好象有些粗,他这才意识到她是真的吃了很多苦,有些事并不只是船过水无痕的,至少她这手便不复以往的纤细。   “你在观里是不是受了很多苦?”司空煜再次响起的声音异乎寻常的低沉,他的心疼全无保留的呈现在乐媺眼前。   “没,也没多苦。”乐媺不自然的想将手抽出,那双手尽管还是不大,但确实不再是一双纤细柔滑的手了,她已经有点儿习惯在人前将它们放入袖中,不大露出来。   “以后让丫环每天用香膏给你揉一揉。”司空煜本是想着女人爱美,怕乐媺在意自己的美丑才会有此周到的一问。   “雁儿早做过了,甭费事,哪就那么金贵了?”乐媺坦然的仰起脸,对上司空煜黑漆漆的双眼,不知道是不是红烛摇晃的关系,他的眼中有着细细的水泽。   “你还怪我?”司空煜突然想讲给乐媺听,他有多渴望和她在一起,在环州的每一日他想的心都疼了。   “不知道。”乐媺低下了头,司空煜知道那是她在撒谎,她怕别人看到她的眼睛,因为她怎么也学不会说谎时让双眼坦荡。   “你要怪就怪吧,我……其实……很高兴当时能留下你,到现在也是。”   乐媺没想到人家能不知悔改的在她面前叫嚣,并没如她所想的内疚、赔不是,她忍耐了许久的委屈如火山般爆发开来。   “我不该怪你?要不是你,我才不会背着个坏名声,也不会被关在那该死的地方。”   “怪我,怪我。”司空煜见她声调猛的高了起来,忙小心的认错,她真要是能和自己哭闹也就是还没和自己生疏,从小到大她只在自己亲近的人面前才有此举动,而她这个委屈在家中断不会哭诉,她才不会让岳父大人担心,也就只有对着自己这个元凶发泄了。   “我才不想要嫁给你。”乐媺终于将心中的话哭着说了出来,她能够接受盲婚哑嫁是因为从来没有见过对方便不会计较太多,能甘心情愿的做到自欺欺人,可现在面对的是自己从小的相识,那可不一样了,不说他以往的声名狼藉让自己望而却步,单说这神秘感的消失也让人觉得索然无味,所以她现在真的是委屈,很委屈,这段日子未曾痛哭过的她一发不可收拾的流起了眼泪。   “哭吧,忍的太久了?是么?”司空煜心疼的想将她搂进怀里任她尽情的哭泣,可乐媺不领情的将他推了开来,重新坐到床头处,脸埋在膝上,整个人缩成了一团,熟练的姿势让他明白她曾经这样哭过无数次,就不知有没有这次这么大的声音?   “再哭眼睛就肿了。”司空煜等着她哭了一会儿后才笨拙的安慰道。   “不用你管。”乐媺发泄过后,象个小孩子一样边抽泣边犟嘴。   “以后你管我。”司空煜边说边端过碗茶来哄着她喝了下去,“喝点儿再哭,要不然都没有眼泪可流了”,这个时候他还有逗弄自己的心,乐媺再一次受到了伤害,将喝尽的茶盏丢过一边,倒向床里,又开始新一轮的哭泣,坐着哭太累了。   “就知道你逗不得。”司空煜脱下衣裳鞋袜,上得床来,将乐媺的身子扳过来,想搂进怀里。   “你做什么?”受到惊吓的乐媺下意识的问出口,然后便停止了哭泣,不安的向后缩了缩身子,她猛然再次意识到新婚之夜要做什么,司空煜大概是想和自己行夫妻之礼,她可不想,不想和这个自小相识的人□相对,太别扭了,她受不了。   “乖,咱们就这们睡一会儿,你不累么?”司空煜没敢动手脱乐媺累赘的嫁衣,看她那样子也不会让自己脱。   “我就这么睡。”乐媺背靠向床里,瞪大了双眼防备着司空煜,眼见着他没一会儿就合上了眼帘,静静的睡了过去,她终于也熬不过疲累,慢慢的歪着身子睡沉了。      第四十八章      “乖,起了。”   乐媺睡的正香时便被司空煜得意的声音唤醒,她没好气的将眼睁开,才发现床里的那一侧冷清的空着,自己则已经将人家拱到了床边,看来这觉是睡的太沉了,不应该呀。   “再不起该惹人笑了。”司空煜说话间已经麻利的起身,唤人打水进来伺候。   乐媺知道他说的有理,只能不情愿的下床,身上的嫁衣已经皱成了一团一团的,胸前还有着少许的印子,她疑惑的看了看,终于肯定那是昨晚的泪水,可走回来的司空煜没安好心的说了句,“你看你口水流的,衣服上都是。”   乐媺又气又恼之中三下五除二便将那火红的嫁衣脱了下来,换上丫环捧来的家常喜服。   司空煜已然梳洗完毕,穿着暗纹锦服的他倒别有一番风流,眼角眉梢处全是隐隐的笑意,乐媺不高兴的在心里说了句,男人风骚个什么劲儿?   两人到前厅为司空湛夫妇奉茶,司空湛倒没什么,可司空夫人却心疼儿媳妇哭的红肿的双眼,看她那样子还用粉盖了呢,这儿子也真是下得了手,看把人家折腾的,大概是哭了半晚,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好孩子,累了吧?”司空夫人忙拉起跪在垫子上的乐媺,示意她坐在一旁。   “有一点儿。”乐媺的实话实说让司空夫人含蓄的笑了,心想这傻孩子还真说实话,你这哪里是累一点儿,估计是累了大半晚吧。   “新婚都累。”司空夫人笑眯眯的样子让乐媺有些不自在,婆婆好象话中有话,再看站在一旁的司空煜要笑不笑的样子,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过了些日子后她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那可是真累。   一旁的司空敏真也还不明白自已的娘是话里有话,她倒觉得累的应该是二哥,从他还家到今日可就为这婚事忙活呢,就不知道乐媺领不领情?她一向可是没把二哥放进心里,但不管自己怎么想为二哥打抱不平也没用,他就愿意自找罪受,因此上她还是恭恭敬敬的拜了拜新嫂嫂。自家人各自行过礼后,府中的男女管事、仆妇、丫环、小厮等诸人也挨次见过少夫人,乐媺一时间也认不全,倒弄的有些昏头胀脑。   “好了,用饭吧,闲时你得空儿再带这孩子认一遍。”一家之主司空湛适时发话,添人进口的太尉府遂开始吃这一顿团团圆圆的早饭。   乐媺在饭桌上规规矩矩的给公婆盛汤盛水的忙活,司空敏真本来还想张口对新嫂嫂说有下人服侍,用不着你受累,可她冷眼一看,她二哥正心安理得的将自己手边的汤碗递到乐媺眼前,摆明了这是想当一次大爷,她便埋头到碗中,只当什么都没看见,心中却开始同情新嫂嫂了,被二哥欺负的时候在后头呢,爹娘也是的,还不说句话。   “小媺,坐着用饭吧,平日里他们兄妹也不用这样。”司空夫人终于开口对儿媳妇交实底了,这府上用饭时虽说规矩多些,但还不用小辈人站在那里伺候。   乐媺迟疑的看了下自己的夫君,可巧他正理所当然的端着汤碗,用的那是一个坦然,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何不妥。   这一顿饭乐媺吃的闷闷不乐,饭后也不想回房,便跟在婆婆身后亦步亦趋,司空夫人见她如此倒也喜欢,婆媳两个聊的那是一个热乎,司空敏真想插话也插不上。   “小媺,娘亲这么唤你行吧?我听煜儿这么唤你也怪好听的。”司空夫人形状玲珑的嘴巴说出的话也很中听,没一点儿长辈的架子,正坐得稳当的乐媺惶恐的站了起来,她刚刚正看得婆婆的脸有点儿失神,是以才会失态,司空夫人当然不会知道乐媺正在纳闷她为何如今依然是风韵不减,尤其是凤眼一开一合间全是细碎的柔光,让人心中流淌起酥酥的醉意,就不知她年轻时是怎样的迷人?   “小媺?”司空夫人再一次唤了声,让乐媺终于魂归正位,才想着婆婆问的话还未回呢。   “那是小时候他乱叫的,娘只要是觉得顺口怎样都行。”她回话间缓缓的又落了座。   “你们小时候就熟识了,现在能到一块儿也好,煜儿是个念旧的孩子。”司空夫人这不过就是点一点乐媺,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我儿子小的时候就盯着你呢,他比你还一个心眼,所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你可是个幸运儿。   乐媺没良心的在心里默念,他最好把小时候的事都忘记才好,我可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的童年记忆只有沐白一个人的影子。   “小媺,尝尝这个新下来的葡萄甜不甜?”司空夫人将手边的水晶盘推向乐媺,她自己则已然捏起盘中的一个葡萄吃了下去,那满意后眯了一下眼的动作让乐媺眼熟的猛然跳起。   “这孩子,怎么了?”司空夫人嗔怪的问道。   “没、没什么。”乐媺掩饰的抓起一串葡萄,囫囵的吃下肚去,终于知道为什么司空煜这个妖孽怎么瞧怎么别扭了,他那张脸要是不看人,低垂着眼帘还真就是温文尔雅,就如同眼前的婆婆一样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可只要是他黑漆漆的眼珠看向你,就不对了,他的眼中没有那种柔和的光,有的是――狼光,对,狼光,乐媺对自己的发现佩服不已,可是别人怎么好像没有她这种感觉,难道是自己胆子小?她百思不得其解。   “嫂嫂比小时候胆小了。”在一旁半晌没开言的司空敏真一句话让乐媺再次心惊肉跳,自己的心事让人看穿了?不会啊。其实敏真不过是看她少有现在这种诚惶诚恐的样子才如此一说。   乐媺对着小姑子一咧嘴,傻兮兮的笑了笑,她从心里发誓,她还是喜欢司空敏真这长相,那大而清澈的眼睛让人一看就觉得是个实诚孩子,要是司空煜也遗传了公爹的那双眼睛有多好,虎目圆睁时那是威风凛凛,而不是象现在这样,他想些什么谁也不知道,眼睛里永远是沉沉的不见底。   眼看着午时过了,司空夫人照例要歇息一会儿,尤其是这几日筹办婚事人比往日更要疲乏,她也就直接了当的让儿媳妇自去方便,乐媺当然就不好再粘着婆婆,还好小姑善解人意的带着她逛起了园子。   其实乐媺小时候过来这太尉府时,还真没仔细打量这庭院,如今不一样了,以后这就是自己的家,如无意外就要在这里呆一辈子,当然要先认清楚前堂后院、东厢西房才行,因此上她跟随着司空敏真登楼步阁的眺览徘徊,但见这府中铺陈的处处华贵,园中缀饰的桩桩新奇,端的是轩昂壮丽,与普通的官宦之家相比自是不同,她只在心中赞叹了一番,却哪里知道前些时日府中为了办这婚事大费周章的翻新除旧,司空煜劳神费力的如此不过是为了让她有一个尊贵舒适的家,至少要让她走出去不输于别人。   这一晚,乐媺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房,其实她还能再逛一会儿,可也得有人能陪得起她,再说了天色都黑了下来,房中早已牚灯,再不回房倒让人多想了。   司空煜见她回房了也只是好脾气的笑笑,他这一天过的乏味至极,倒是养了个好精神,前几日的劳累一扫而光,此时的他只想着怎样对付和他怄气的乐媺,早上不过就是逗逗她,谁让她眼睛里没自己,什么事都先问问自己不就都明白了,你可是我夫人了,做什么眼中只有公婆两个?不过看在她初为人妇的份上还是先哄哄她吧。   “累了吧?我帮你捶捶。”见房中只有他二人,司空煜便上前紧贴了过来。   “没有。”乐媺本来是没忘早上他故意支使自己的事儿,可一见他粘粘的靠过来便将此事扔到脑后边,只想着怎样躲过今晚这一劫。   “不累?那就好、就好。”司空煜说这话时眼睛就直盯着乐媺的脸,那不加掩饰的热情慢慢涌了上来,饱暖思淫的新郎倌当然想要办正事,因此拉起乐媺的那只手也越发的用力,紧的让她没法向后退一点儿。   乐媺眼看着司空煜就那么雷打不动的拉着她向床边走,起初慌张的她不知如何是好,最后急中生智的冲口而出便是句脱身的谎话,“我月事来了。”   司空煜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但随即将她拉到床边坐下道:“来月事就上不得床了?”   “不是,我是怕——。”乐媺结结巴巴的还想说些什么,可司空煜已然抢先再一次说道:“怕我烦着你?别多想了,我不碰你。”他怎么会不明白乐媺心里在想什么,那不过是还没转过弯来,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心甘情愿的点这个头。   “不是,我怕弄脏了床。”乐媺低了头,因为是说谎,那声音就渐渐低了下去。   “傻瓜,这么大的床还不够你折腾?小时候睡觉就不老实,真要是睡到别的地儿指不定什么样呢。”司空煜这话说完便只看着乐媺笑,她也就讪讪的上了床,别别扭扭的脱了外衫,拉过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躺到了床里。   “你先睡吧。”司空煜说着这话时俯下身,将乐媺肩膀处的被子掖了掖,又捏了下如临大敌般防备的女人的脸,然后便到榻上看书去了。   乐媺起初还有精神一个劲的盯着榻上人的一举一动,可夜越来越深,再加上她今儿个一天也没好歇着,所以没挨上一刻钟她便去见周公了,梦里的白胡子周公慈祥可亲,笑咪咪的不断的摸着她的头,可总这么摸就让人烦了,她到后来就极不耐的拍开他的手,打的她自己的手都疼了。   被这结实的一巴掌打到的司空煜心里那叫一个窝火,可对着扭过身子背向他的乐媺也无可奈何,她又不是故意的,这巴掌还不是自己找的,就该大大方方的摸,自己的女人愿意怎样动手动脚都行,不过他鼓了半天劲儿还是没敢造次,最后无奈的紧贴着乐媺睡了。      第四十九章      三天回门之期到了,司空煜显得比乐媺还要急,一大早就吩咐人将东西备齐,小两口穿戴整齐光鲜的带着人去乐府了。   乐染见到女儿的第一眼倒觉得她脸色不错,乐媺这一天好吃好睡的脸色能差吗?可他再一看女婿,这神色好象萎靡了些,倒象是累着了?这孩子一向身子骨不错,且又日常习武,就是新婚也不该如此,他哪里知道司空煜是欲求不满,被人折磨所致。   “爹,想我了吧。”乐媺见到老爹的第一个动作便是扑到他怀里,这幼稚的行为让身为其夫的司空煜嘴角抽搐,心想她什么时候能这么样的对自己呢?   “看让你夫君笑话。”乐染将女儿的手臂拉开,倒让她老大不高兴,怎么自己嫁了人就不能和家人亲近了?想到此处,她不自觉的瞪了司空煜一眼。   “乐媺。”乐染一声低喝,他哪能看不到女儿的不懂事,因此上很少板起脸的他让乐媺收敛的嘿嘿笑了。   “岳父大人莫气,她不过就是小孩儿性子。”司空煜心里那叫一个痛快,没想到岳父替自己出了一口气,不过他嘴上可还是乖滑的没说乐媺一点儿错处。   “你平日就多担待些,她小时如何你也不是不知。”乐染对着女婿这话说完,乐媺就只能低着头反思,待她回过神来时人家翁婿两个已在厅中开聊了,她只好磨磨蹭蹭的溜了进去,对着相谈甚欢的两人静坐示威。   “你刚回来也该去见见婶子大娘们才是,过了午时就早些回府。”乐染看着闷闷不乐的女儿轻声提醒道,乐媺一听这话也对,起身就要出去。   “岳父大人,今日我们在此小住,就随她意行事吧。”司空煜这么一说乐染心中当然喜悦,可乐媺就迟疑的回转身看了看他,心想早上出来时没和公婆说不回去呀,再说这又不是很远,做什么要住娘家?不过能住一晚当然是最好的。   “那你今日就陪着我好好吃上几杯酒。”乐染觉得女婿比女儿都要善解人意,她都不一定想着要在家中住上一晚,到底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没什么大变样,一向是心细又孝顺。   司空煜陪着自己的岳父吃酒当然是不醉不归,旁人看着颇有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意思,不过好在他酒量不错,乐染不胜酒力的歇下时他还只是脚步有些不稳,但也用不着人扶,还能跟着乐媺形影不离的去了她的闺房。   “你今儿个高兴不?”这刚一进房,司空煜便将乐媺拉到自己的怀里,跟在他俩身后的下人见此情景急忙关门退了下去,乐媺见他那样子也知道自己这时也不用说什么,他压根也听不进去,果然,司空煜自说自话道:“我今儿个高兴,你说是为何?”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不老实的在乐媺身上乱摸,臊的乐媺下死力按住他做怪的手,气哼哼的道:“你稳当些。”   司空煜开始不高兴了,他不解的捧起乐媺的脸,仔细的对上她的双眼,“做什么要稳当?哦,你还不明白这有趣儿的地方。”   乐媺听不懂他这颠三倒四的言语,只想摔开他的手,可她这力气可挣不开想让她领略□滋味的司空煜,他只管低下了头,暗哑了声音喝道:“别乱动”。   乐媺被他这一喝还真有些不知所措,她没有经验面对□翻滚的男人,便只是傻呆呆的望向他。   “笨蛋,闭上眼睛。”司空煜高兴的看到乐媺立刻紧紧的合上双眼,僵着身子,大祸临头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你能不能再蠢点儿?”司空煜玩笑的话刚说出口,果见乐媺神智清醒的恢复了生气勃勃的样子,横眉冷对的继续想挣开他。   司空煜哪还会让她挣开,双臂稍一用力便将乐媺搂进怀里,热热的薄唇带着酒香便吮上了乐媺气嘟嘟的嘴。   乐媺对初吻的印象是湿湿的、肉肉的,好难挨,司空煜的舌头灵活的不象话,顶开了自己的牙齿,在自己的嘴里面东钻西绕的,最后还吸着自己舌头,他不嫌口水自己可嫌那酒气,但也只能受着,谁让自己没人家力气大,不过他是不是想要憋死自己呀?这被人禁锢的滋味真不好受。   “喜欢吗?小媺。”终于得偿所愿的司空煜声音温柔的不得了,极具诱惑力,可刚刚喘了一大口气才能活过来的乐媺还是诚实的摇了摇头。   “就知道你这样,什么乐趣也不知道。”司空煜酒后吐真言的话让乐媺有些难堪,她知道自己这是不解风情,可对着自己喜欢的人才应该自然流露的东西,不可能和谁做都能甜到心里,尤其是和一个醉鬼啃来啃去的更没意思。   “再来两次就好了。”司空煜说着这话时再次俯下了头,只管捕捉那甜美的樱唇,乐媺嘟嘟的嘴吻起来很舒服,好似怎么吮吸都滑不溜的,可越是如此反而更想让人深深的掠夺,仿佛这样才能浇熄身体里的那团火,但事实证明那无异于饮鸩止渴,他的身体愈发的燥热起来,只能紧紧的将乐媺清凉的身子勒实了,不料那贴伏着自己胸膛的饱胀更让人难受,明明是绵绵软软的惹人怜爱,现在却只想让人狠狠的压上去,最好是能马上烙下自己的印记,免得夜长梦多,他心里一旦这么想了当然也就要这么做,因此上一边对着乐媺上下其手一边想将她向床边带,可到底是酒意渐涌上来,以至于脚步踉跄,没能成功的将人拐到床上反而是两人一起跌倒在当地,乐媺因为被他压在下面自然是摔的重了些,但也就是皮外伤,估计着胳膊腿能摔的红了些,可她就此借机有了讨伐某人的资本,自然便摆出一张难看的脸对上司空煜,口中则夸大的一个劲哎哟哎哟,再看司空煜,则因为这一回的前功尽弃气的只剩捶地的份儿。   “你还不扶我起来?”乐媺没工夫理他那傻样子,她觉得这一摔正好,看那色胆包天的醉鬼还怎么做怪。   司空煜泄气的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才将装模作样的乐媺半扶半抱起来,两人这一次稳当的坐上了床。   “摔疼了?”司空煜小声的问了句,他这一摔酒也算是醒了些,自知有些理亏,便想察看一下乐媺伤在了哪儿,若真摔的重了好上些药,哎,这刚成婚才几天哪,就把人家给弄伤了。   “你做什么?”从来都是不大和人计较的乐媺对着司空煜就是一副得理不让人的面容,冷着脸盯向他想掀开自己衣襟的手。   “看看伤着了没,好给你揉揉。”司空煜见她那样子就把手缩了回去,起身想去寻些药酒过来给她搓揉。   “我腰疼,你就这么轻点儿给我揉揉。”乐媺这是做戏做全套,反正他人闲着也是生事儿,莫不如放开手脚就支使他,自己也出口气。   “那我先看看,别扭的重了。”司空煜本着负责的态度还想把手伸进乐媺的衣襟,不料被人家一巴掌拍了出去。   “不用看,隔着衣服揉。”   “好。”   蔫头耷脑的司空煜就这么坐在乐媺身旁,左手轻轻的揉着她的小蛮腰,乐媺侧躺在那里享受了一会儿就觉得身上的手越来越重,到最后压得她都有些喘不过气,她无奈的长出一口气,悄悄的挪了下身子,让睡倒在自己身上的某人舒服的平躺下来,自己还要小心翼翼的为他宽衣解带、除袜脱靴,总之得伺候这位大爷妥妥当当的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保持日更,鼓掌吧      第五十章      第二日一早,心中还有些懊恼的司空煜带着乐媺拜别了心情舒展的岳父,两人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现在跟着咱们的侍卫是哪个?”这刚一上马车乐媺便迫不及待的问起了昨晚想问的一件事,不过她现在长心眼了,知道旁敲侧击,不傻乎乎的单刀直入了。   “卫城。”司空煜靠在车壁上,懒洋洋的回了句。   “他以往一直在你左右?”乐媺以往没太注意跟随他的侍卫,现在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粗心。   “嗯。”司空煜半闭了眼,显然是不想就此多谈。   “那个唤石铮的呢?”乐媺的耐性还是有限,定定的问向准备假寐的某人。   “今日他轮休,卫城当值。”   “是真话?”   “当然,为了这点子事儿说谎有意思?”司空煜睁开了眼,很不满意乐媺怀疑的语气,不就是石铮要娶你以前的贴身丫环了吗,这才多大的事啊,值当你这么和我兜圈子。   “他明日当值不?”   “你做什么?”司空煜白了乐媺一眼,心想你这还没完了。   “就想问问他,怎么勾搭上我府上的雁儿的。”乐媺可能是由于司空煜的原因,进而对他身边的侍卫人品也不大放心,总觉得伺候过自己的丫环要进火坑。   “人家那叫两情相悦。”司空煜斜了她一眼,鄙视她用这么粗俗的字眼形容一对有情人。   “别是你怂恿那石铮的吧?”乐媺不确定的问出自己心里确定的想法。   “他两人若是没那个缘份别人做什么也是无用。”司空煜这话说的那叫一个光明磊落,虽说他的动机与之正相反。   “他今天是去雁儿家送聘礼了吧?”乐媺索性戳破司空煜的谎话,这要不是昨日王大娘和自己说起此事,自己就还蒙在鼓里呢,当时王大娘提起这事时还说跟着姑爷的侍卫也差不了,就不知她是怎么看出来的,难道她忘了自己因为这位好姑爷吃了多少苦。   “那是他的私事,也不好多过问。”   “他是你府上的侍卫,自然——。”乐媺这话还未说完便被人无情的打断,司空煜阴沉了眼,黑着脸重重的强调了一下她如今的身份,“现在也是你府上。”赌的乐媺张口结舌,早忘了自己最初可是要质问他来着。   “石铮在咱们府上虽不是领一等侍卫的俸禄,可也是有品级的,雁儿嫁给他也没委屈着。”司空煜过了一会儿终于想出句安慰人的话,但好象乐媺没太领情,还想着要说些什么,可见着马车已近了府门前,也就对此事作罢了。   这三天回门后司空煜就得上朝了,乐媺起初还在心里纳闷他这次会任何职,该不会还是做回皇宫侍卫吧?估摸着不能,怎么着也得做个统领了,可司空煜没两天回来便神色平静的告诉她,圣上亲点我去边城巡查,你也一同和我去。   乐媺当时还有些没明白,等到婆婆叮嘱她要处处小心,不只是路上照顾好自己也要照顾着煜儿时她才开始心中打鼓,自己哪里会照顾旁人,可别到时耽误了他的差事,和她的恐慌相比司空煜是明显的踌躇满志,只带了几个得力的侍卫及两个服侍她的仆妇便出发了。   他二人离京时恰巧是初冬,可司空煜要去的地儿却是南部,主要是荆湖两郡的几处边城,因此上他们一行人越向南走天气也就越发的暖和,等到二十几日后到达邵州时,反赶上了阴雨天,因为是冬雨那份阴冷便格外的刺骨,乐媺便是在驿馆内也觉得那种萧瑟让人无端的孤寂起来,她这时倒有些担心在外奔走的司空煜,也不知他去邵州府衙何时能回,这早早的就出了门怎么天都快黑了还不见回来?   此时的司空煜确是正在往回返,他一早出门时便去了邵州的市集,走走停停了大半天才去的府衙,和邵州太守初次见面当然要寒喧一番,因此这回来和时辰自然是早不了,等他一身风雨的回到驿馆,推门进房时等着他的却是如同一团火样赶上来的乐媺,看她那样子象是自己回来就有了依仗,要不然还孤单单的抱着双膝缩在床尾,真不知道她怎么这么讨厌下雨天?可能是嫌路不好走,也难怪,自己这靴子走这一路可就都湿透了。   “快把衣服鞋袜脱掉,免得受寒。”乐媺看来是和他想到了一处,痛快的翻身下床后,殷勤的找出干衣服放到一边,然后又开始给他脱靴子,司空煜第一次有些受宠若惊了,虽说他觉得这是早晚的事儿,可还是来的有些突然,等到他这边换好了衣物,那厢乐媺已经让人将熬好的姜汤端了进来。   “快些喝了它。”乐媺不错眼珠的盯着司空煜,好象这人一眨眼就要跑掉一样,被她盯的有些发毛的人终于是慢慢的将还有些烫的姜汤喝了下去,见她神色缓和了些才了然醒悟道:“若是一个人没意思就让她两个进来陪你,这雨天是有些让人无情无绪的。”   乐媺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如此体贴的伏侍是因为在这异乡雨天孤寂,何况现在这雨天只能让她想起以往她在太安山上被风雷吓到的那一次,当时浑身湿漉漉的难受劲儿她总是忘不掉,因此还是别让司空煜受这种罪了,可她心里这么想嘴上却硬着回道:“一个人清静些。”   司空煜也不愿驳她的谎话,只是又喝了几口清茶,洗漱了一番便和乐媺上了床。   清冷的房中,刚刚点起的灯盏好象是让它有了些暖意,可那床上的寝褥还是凉的,司空煜便借机掀开乐媺的被子将她搂在怀里,两个人抱在一起当然要温暖些。   乐媺以往虽说和他睡有同一张床上却不曾两人拥在一起盖一个被子,因此上还有些抗拒,但司空煜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温柔的哄劝道,“睡吧,抱着你还能暖和点儿。”   “嗯。”乐媺赞同的点了下头,她也觉得出门在外有个人依靠不错,是以她最后主动偎进了人家的怀里,享受的同时也不吝于奉献自己,将手臂伸了过去抱紧人家,这下子还真是舒服,她倒是美滋滋的安心睡了。   司空煜走了一天自然是劳累些,但远未疲乏到沾枕就着,他歇了一会儿身子也就舒展了,再看那没良心的乐媺早就睡的沉了,拱过来的小脑袋已然披头散发状如女鬼,他苦笑着将那头发顺滑了,齐整的抿到她耳后,她露出来的白皙脸庞上倒带着一缕笑意,看那样子是轻松了,可自己呢?刚才晚饭也不曾用,不过肚子倒是不饿,可有的地方饿,因为怀里这个到现在还不知道滋味如何,以前只是饱了眼福,那形状如今想来应该是差不了,但怎么也要实践下才知道,如此这般胡思乱想了大半夜的司空煜终于忍受不住,将乐媺拱过来的身子移开些,一点一点的将手摸到她怀里,他不摸进去还好,一旦碰到那让他酥麻的软滑哪还能顾得了手上的力道,渐渐沉重的按揉终于让乐媺有了转醒的迹象,她嘟着嘴,不满意的哼哼唧唧起来,又不断的挥动手臂,想挣脱胸前做怪的抓揉,司空煜因做贼心虚,只好万分不情愿的停了下来,恼火的坐起了半个身子,借着帐外的烛光看着微露香肩的乐媺扭着身子又靠了过来,他只能再次躺好,任她紧贴,心里恨恨的对乐媺道,我要是总这么样,以后就做不了男人了,看你守活寡可怎么好?可又再一想,她这没开窍的脑袋压根也不在意守活寡,怎么着也得让她知道先尝过这滋味再说,但她这头什么时候才能点呢?      第五十一章      雨过天晴的第二日早晨,乐媺从沉沉的睡梦中醒来,外面阳光还真是好,晃得人眼都有些刺痛,虽说这场雨过后天有些冷了,可干爽的轻风还是好过潮湿的水雾,因此她心情愉悦的和两个仆妇收拾好行李,跟在司空煜身后坐上马车向邵州太守的府衙行去。   住进这邵州府衙的第一天,司空煜便没了踪影,也不知和邵州太守有多少正事,总之就是没空儿和她照面,倒是邵州太守的夫人和二夫人过来陪着她拉家常,讲讲这邵州的风土人情、山川景致,这两个女人还盛情邀请乐媺与其一同外出,说买些特产之类的小玩艺带回京师也是正理儿,乐媺心想自己夫君这一趟差事可不是游山玩水来了,但对于别人的好意也不能一味的回绝,因此脸上便堆着笑意说一切听凭夫君的意思,他若是准了,自己才能带了人出去,等明后两日再定吧,那两个女人听她如此一说也点头称是,又赞她娴良,凡事都依着夫君,哪能不让人敬重呢,难怪你这小两口如胶似漆,司空大人巡查也要带着你一同。   乐媺最初听她两人这话时心中好一阵的不自在,她虽说是有夫之妇了,可还是不愿意和别人讨论这夫妻相处之事,总觉得这话只能身边最亲近的人才能讲,可眼下也没有谁能和自己讲体己话,因此芝麻大点儿的事儿也只能和司空煜商量,但他这会儿还真成了大忙人,直到定昏过半才算回了房。   “她二人说带我去市集逛,我去么?”乐媺见他终于回了房,忙跑上前更衣伺候,看他这神情是有些累了。   “过几日再说,你初来乍到的,先歇歇。”司空煜可能是真怕她累着,那脸上的神情看着是不太赞成。   “也好,反正我也不大喜欢闲逛。”乐媺如释重负,她是怕自己有什么地方没上心,该说的不该说的拿捏不好再惹得不自在就犯不上了,向来善于奉承上级官员的能人都不好结交,说一句真心话都难,比方说你若是看这个花开的好,由衷的赞了两句,她马上就能把花摘下为给你,其实自己不过就是夸一夸,那花还是长在枝头最漂亮,摘下来倒怪可惜的,这都还是轻的,你若真是没轻没重的夸了人家的首饰好,她真万一把个家传的宝贝千方百计的硬塞给你可怎么好,所以莫不如就不说话,但反过来你若不热情主动的与人攀谈也不对,别人会以为你架子大,京官儿就了不起了?过后又是一顿闲话,所以还是保持适当的距离最好,真要是同她两个去市集了,这一路上自己应付的头都会疼。   “嗯,睡吧。”司空煜很喜欢她乖乖听话的样子,心情愉悦的伸着以懒腰迈向床去,这邵州太守的府弟可算是舒适精致,连个床榻都十分讲究,朱金雕花的纹饰一看就非凡品,上面镶嵌的螺钿也在细微处极考究,更重要的是这床结实的很,自己怎么砸也是无一丝声响儿,看来不止是费了心思,也费了不少的银子。   乐媺没他想的那么多,就只觉得这屋子比驿馆处是华贵许多,可谓是室宇精美、铺陈华丽,但因为不是在自己家中,所以哪儿都没区别,她照例又滚到床里独自裹紧了被子。   “我要这样睡。”司空煜躺下来后,腻歪歪的蹭过去将她的腰身轻轻的搂起,头也靠上了乐媺的肩窝。   乐媺也就任他搂着,反正昨儿个这样睡也不错,况且今儿个还隔着一层被子呢,就这么将就着和他偎着呗,心内妥协的她也就放松了心情慢慢的睡了,可睡到下半夜时她实在是喘不过气来,挣扎着想起身才发现司空煜已然钻进了自己的被子,并且他大半个身子全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上,看那样子睡的极是香甜,敢情是把自己当成床垫了,真是露出养尊处优的底子了,嫌这个床没家中的好就把自己垫底下,昨儿个在驿馆不也睡的好好的?越想越气的她将某人压在到她胸脯上的胳膊扔到一旁,又想将身子从那沉重的腿股下挪出。   “别闹。”司空煜睡的正熟,被她一折腾便迷迷糊糊的将手一挥,恰恰划拉开乐媺亵衣的襟口,那衣服当然就大敞开,春光一览无余,可惜,馋的似饿狼样的某人没看到。   “起来,我要如厕。”气呼呼的乐媺当然不能让他占便宜,使劲的将衣襟扯回系好,趁着那不着调的男人摸不着头脑的时候迈下床去。   “怎么了?不是睡的好好的。”被人从好梦中惊醒的司空煜有些沮丧,整个身子依旧趴俯在那儿,头也埋在枕中,象个被人抽去了筋骨的蛇一样,哪有一点儿男子汉刚强的样子,就是一个无赖,乐媺在心里这样诽谤自己的夫君。   “你能不能不压着我,重死了。”   “我怎么了?”司空煜平日本就欲求不满,这会儿连觉也不让他好睡,心情哪会好得了,声音也就闷闷的,委屈呀。   “你说呢,”乐媺才不管他有没有脾气,将半梦半醒的司空煜撵到床的里侧,自己则重新睡到外侧, “再压着我我就去榻上睡,不对,你去榻上睡。”说完她身子也转向床外,给了司空煜一个后背。   司空煜这下子是彻底清醒了,长出一口气的他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对着乐媺的背影在心里恨恨道‘你等着,看我以后怎么折腾你,嫌我重,到时候再重你也得受着。’   这两人背对着彼此就那么又睡了两个时辰,天亮起身时,乐媺还不见疲态,司空煜脸色就有些不对,显见得是没睡好,慵懒万分的穿衣洗漱,全无平日的精神抖擞,乐媺见他那样就有些内疚,想着自己昨晚是不是有些不体谅人,他这巡查不比在京师办差,劳心费力的地方多着呢,自己本该将他照顾好,谁知这一路上全是他细心的照看自己,她心里虽这样想但她这脸上却还是淡然。   司空煜哈欠连天的出了门,去衙门同太守大人商谈去了,直到下午才疲惫的回了后院两人的房中,乐媺见他进了门,忙将沏了多时的参茶让人端了过来,她试了试,见有些凉了,又亲自动手续了些滚水才捧给他。   “晚上去花厅吃酒,你也一道来。”司空煜边喝着茶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不大会吃酒,再则你们说的都是政事,我坐在那儿你们也不方便多讲。”乐媺总怕耽误了人家朝廷命官的差事,用心良苦啊。   “谁说是政事,不过就是看看戏、听听曲,太守大人见咱们初来,当然要尽地主之谊招待一番,人家的美意总不好推脱了。”司空煜说这话的样子在乐媺眼里整个就是一无所做为的昏官,别的还没学会,这官场上的互相拉拢应酬倒全门清儿。   “你到这里来不是为吃酒的。”她这话颇有些教训人的意思,可司空煜听着却没往心里去,脸上的笑意倒深了些。   “你只管去就是,平常人家来了客人还要招呼款待呢,何况咱们大老远的从京师到的这里,人之常情,无可厚非。”他这一番道理说完,乐媺还真就反驳不了,只能不情愿的跟在他身后去了花厅,进去后才发现那金窗玉槛的花厅里陪客已然不少,太守大人偕同家眷,还有别驾、录事等邵州的官员及家眷,一屋子的嘈嘈杂杂倒也着实热闹,再加上这邵州城中最出彩的戏班子被请了来,触目便是生香的锦绣,耳中尽是悦人的笙歌,还别说那当家的花旦确有一把好嗓音,婉转灵透,端的是让人听来如痴如醉。   乐媺本不太喜欢听戏,可到了这场面也只能硬着头皮观赏,不时的和太守夫人寒喧两句夸夸这唱戏的女子还真是好身段,不知这卸了妆后是何模样?她二人感兴趣的和司空煜一样,乐媺冷眼旁观,他那眼睛象是要生在人家姑娘身上一样,下死力气的猛瞧,真不是借酒盖脸还是原形毕露,连太守大人和他说的话有时都是含糊的应了一声了事。   太守大人是何许人也,那也是为官多年的老油条了,见他那样子便向自己夫人使了个眼色,太守夫人便寻了个借口出了厅,在后院另安排了间房给这位好色的大人,也不用问那唱戏的姑娘,她那水汪汪的勾魂眼可没少在这司空大人身上打转,果然是姐儿爱俏,估摸着她还能高兴这次的财色兼收呢。   乐媺心里只觉得丢人,自已的夫君就象没见过女人一样,你好赖以往也是百花楼常出入了,怎么就这样的眼皮子浅,那唱戏的姑娘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比我眼睛水灵点儿,身段比我软滑点儿,搔首弄姿的成什么体统,算了,她这也是做惯了这个姿态,职业病,怪不得她,怪只怪自己的夫君不开眼,想到此处,她寻了个借口便从席上退了。   乐媺出了厅才觉得得孤单冷清,尤其是刚刚从那么热闹喧哗的地方出来,她原本并没将方才的事儿放在心上,想着那不过是早晚都得发生的,用不着在乎,可回到房中就不对劲了,丫环仆妇都退了下去,只留下自己一个人,又想着司空煜晚上也不知会不会回来,她心里便有些凄凉,这个地方虽说呆了几天,可也还是陌生的,独自在异乡的滋味原来这么不好受,她逃避似的爬上了床,坐在床头,想着怎么样捱过这一夜,没了司空煜的怀抱才知道那温暖有多好,尤其是孤身在外,人生地不熟的自己只有他一个依靠,如今怕是这一个也被别人勾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章替司空着急不?是不是特想把小乐正法了?      第五十二章      “怎么不声不响的就回了来?那戏唱的不好?”门开处,原是司空煜悄没声儿的跟了回来,乐媺听到他问的话才转过头来,她脸上的委屈便全被人家看了去,心里高兴的司空煜面上可还是看不出什么。   “不是,就是身子不舒服。”乐媺赌气的又把脸转向床里,瞧他那样子就生气,高兴的什么似的,平日就魅惑人的一双凤眼也越发的清亮,里面好似掉落了星星,衬着饮酒后更加发白的面色,整个一风流公子,怪不得人家用眼睛勾搭他。   “心里不舒服?”司空煜到了床头处,紧挨着她坐下,一只手便抚上了她的脸,还是自己的女人最好看,可今晚到底能不能吃到嘴呢?   “没有。”乐媺赌气的翻身,背对着让自己面上无光的男人。   “那就好,要是觉得心里委屈就说,别把身子憋坏了。”司空煜得寸进尺的整个人上了床,想将正在赌气的小女人抱过怀里,可乐媺闻得他身上淡淡的酒气环绕过来,便紧张的向里挪了挪身子,让他伸过来的胳膊便僵在那里,一时间,房里便静了下来,司空煜是气恼的不想说话,乐媺是紧张的不知道说什么,可她最受不了两人这么静悄悄的干耗着,只能脑子里闪出什么就说什么。   “你还不去陪人家姑娘,免得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了。”她本意是想让屋子里的气氛从压抑重回轻松,可这话一开口说出,她自己也发现是带了酸意。   “怕你背后咒我,还是回来守着你放心。”司空煜好象一下子便心情大好,伸手拿过一个靠枕放到身后,舒服的斜躺下来,长臂一伸便压到乐媺的胸上,让她猛的躲开来。   “我没那狠毒的心肠,你尽管放宽心。”乐媺没听出他在开玩笑,话应的就有些较真儿。   “你这心肠歹毒在哪儿,只有我才知道。”司空煜拉起乐媺放在身旁的一只手,有少许伤感的说道。   “我是不让你纳妾?还是拦着你逛花楼了?今儿个当着我的面儿同旁人眉目传情我都忍了。”乐媺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终于还是委屈的哭出了声,不管怎么样,自己都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当着自己的面他就这么着公然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想让自己再次成为别人的笑柄不成?   “可今日若换成我是表弟你也会如此?”司空煜好似没被她的眼泪打动,依旧掀起了旧日的陈帐,且问的郑重其事。   乐媺被他质问的没了底气,慢慢也就停止了哭泣,真的,若是换成沐白她会这样吗?不会,她才不会自己就这么走了,怎么着也要把他拉走。   “若今日在你身边的是表弟,你别说什么纳妾、逛花楼,他就是多看了那唱戏的女人几眼你都会别扭个三五日。”司空煜慢条斯理的话语让乐媺彻底乱了思绪,她想了好一会儿才唯唯喏喏的挤出几个字。   “你今儿个是故意气我?对么?”   “我哪里还敢给你气受,你不撩我的火就算不错了。”司空煜的眼中有了让乐媺害怕的怒意,她心虚的从他脸上挪开眼。   “我招人烦么,你还是去别处吧,估摸着也有知情识趣的给你安排好了。”乐媺这是因为第一次被他指责有些拉不下来脸,本应说句软话的时候却还是赌起了气。   出乎她意料的是司空煜利落的下了床,沉着脸便向房门走去,乐媺以往被他耐心哄着的时候居多,如今见他这个举动也没有了,想来是动真格的要与别的女人卿卿我我了,自己在这邵州以后只能是形单影只的挨日子,她心中惨淡,那眼中便不由得一热,泪水就滴滴嗒嗒的落了下来,不屑别人同情的她连忙转过身,把头埋在膝上,闷声哭给自己听。   房门啪嗒一声响后,屋子里便只剩乐媺沉沉的哭声,大概是知道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她才肯大胆的放声痛哭。   “别哭了,又不是花容月貌,再哭就没法儿看了。”司空煜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乐媺吃惊的回头看了一眼,原来这该死的男人压根就没走,一直在看她的笑话,还看的津津有味,她还有什么脸?全丢在他面前了。   “乖,别哭了,知道错了就行。”   司空煜对她是一贯的既往不咎,可今天明明是他做的不对呀,怎么最后反倒全成了自己的不是?乐媺大惑不解的抽噎着,泪水洗过后清亮的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看向对方,莹润的双唇一瘪一瘪的,引的司空煜上前狠狠的攫住,用力的吸向自己的口中。   乐媺觉得自己的唇先是痛到麻木,然后便热辣的胀,她害怕司空煜会将自己的嘴唇咬掉,但还好他最后还是大发慈悲的住了口,自己又安然无恙了。   “今儿个给我好不?”司空煜的话不出意料的让乐媺一怔,不自然的转过了身,半晌过后,有些泄气的他才欣喜若狂的看到她半低的头点了点。   好似终于捧得了圣旨的司空煜一把便将床帐拉了下来,也不等她再多说一句,只利落的解开腰带,将外衫抛开。   乐媺看着床前三下五除二将自己脱得只剩亵衣的男人,他的样子好象看到绵羊的豺狼,随时会扑上来一口将自己吞下,她瑟缩的向床里退了退。   “看你那样子倒好象我是个恶霸一样。”司空煜嘴上这么说,身子可没闲着,动作麻利的上得床来,也不顾乐媺有些吃惊的表情,只将她推倒了下去。   “你轻点儿。”乐媺也没磕着,可就是心里害怕,这男人怎么有点儿象是要冲锋陷阵的架式,自己又不是他的对头,没必要摆出赶尽杀绝的表情吧。   司空煜此时哪还有心思听她的,只专心的扯起了她的腰带,大概是酒上头了,手有些抖,解了两下没解开,他索性跨坐在乐媺身上,狠狠的扯了开来。   “疼。”乐媺这次是真被勒疼了,怯怯的说了声。   “怕了?”司空煜终于将他恨的牙痒痒的腰带解开,心想着以后得让乐媺别将腰带系得这么紧,看这腰都细成什么样了。   “不——不是。”乐媺故做镇定的样子让司空煜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那自己脱。”说完这话的他就那么看着身下的女人双手僵硬的抓紧了自己的亵衣,扭来扭去的恨不得将衣服扭成团。   “你想脱我的?”司空煜说完这话便拉过乐媺的一只手放到自己的亵衣上,被捉弄的乐媺狠命的向后挪,她不要受这种变态的折磨,可她哪还能挪动一点儿。   “傻小媺,夫妻之间总会如此,我等的够久了,就别折磨我了好么?”看她就要反悔的脸司空煜突然软了腔调,仿佛他才是那个受罪的人,乐媺才是坏了心肝折磨别人。   “你——你别,”乐媺的‘你别让给你脱’还没说出口,司空煜已经起身自己将最后的遮盖扔到一边。   乐媺眼见着他精壮的身子全无遮拦的呈现在自己眼前,尤其是那未曾见过的黝黑,已经慢慢的昂起头,她连忙死死的闭上眼,身子开始有些发颤,刚刚自己看到的不会是真的,不会是真的,但是让她从掩耳盗铃中清醒的是她自己手中真实的触感。   “小媺,摸摸,好不?”司空煜的声音有着些许的商量,可那拉过乐媺手的动作却是毫不含糊,没容她有一点思量。   “别呀,想羞死人不成?”乐媺的脸扭过一边,眼睛闭的更紧,那手一个劲儿的向后缩,可她的力气和司空煜没法儿比,她的手便被强按在那上面,又热又硬的好象还在动。   “小媺,就一会儿。”司空煜哄着,“咱们是夫妻了,夫妻就要这样。”   乐媺只觉得手里的粗壮越发的烫人,耳中听见司空煜的喘息,她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夫妻间要做的事虽然不过如此,可真要实践起来还是太羞人。   “好了吧?” 乐媺想着该看的也看了,该摸的也摸了,你总该高兴了吧?   “傻妞。”司空煜无可奈何的放开她的手,将她的亵衣猛的拉开,自己朝思暮想了多日的白嫩终于呈现在眼前,他双手急切的抚了上去,“唔――。”可能是乐媺的胸房圆润美好,他发出满足的叹息。   “别掐。”乐媺身子一阵颤栗,司空煜太过分了,不但用力的按揉,将那两团白嫩推挤成各种形状,最后竟然拨弄起乳首,渐渐用力的掐捏,终于让两个粉红的珠子变得朱红,他倒是饱了眼福,可她痛的有些麻木,但让她更为难过的还在后面。   “别咬。”司空煜刚刚俯下他的头,乐媺便发出轻轻的哀求,可她的胸房处还是留下一个一个的红印,这次是痛的身子开始轻颤。   “没――。”司空煜自己也有些控制不住,知道太过急切会让乐媺害怕,但错过了今日不知她又会别扭到什么时候,只能快刀斩乱麻的先将她吞下肚去再说,因此他的手便向下、再向下。   “你别那样。”乐媺万没想到的是司空煜竟然将手指伸进了自己稍稍滑腻的腿间,一根还不够,竟然又加进一根,她窘到极点,挣扎着不顾胀痛想起身。   “乖,要不然一会儿疼的厉害。”司空煜哪会让她起来,压上她胸脯的身子恶意的磨蹭着。   “你手、手……”乐媺羞的没法子说也口,她只能将头偏到一边,胸口不断的起伏。   “羞了?”司空煜哪能不知她怎么想的,只好轻言安抚,“怕你一会儿疼的厉害,这儿太紧了。”   “我不疼。”乐媺这时倒盼着他能给自己个痛快,再这么下去他非要羞死自己不可。   “真的?”司空煜在心里对自己说不可能,乐媺的娇嫩处紧紧推挤着他的手指,那箍住手指的软肉层层叠叠,舒服的他已然要失了理智。   “真的,真的。”乐媺殷勤的点头,那样子就好象是在邀请,可司空煜知道她想的是早晚也要挨一刀,早挨早利索。   司空煜眼中渐渐涌上炙热的□,是,他就是这样的不磊落,就算是她现在因为孤单而生的依赖感,也要让她快点儿属于自己,再过几天那样的日子他真怕自己当不了男人了,想到这里的司空煜缓缓将手指抽出,重重的沉身,将粗壮的火热慢慢送入乐媺的紧窄中。   “啊——。”乐媺一声压抑的低喊后,那眼泪便随即流了下来,没想到要成为一个女人还真是不容易,身体被撑开的那刻尤如受刑,早知道就不留他了。   “为了我忍忍好么?”司空煜硬生生的停了下来,还未全部嵌入乐媺身体处的欲望一跳一跳的提醒他,受不了了,叫嚣着就需要狠命的冲撞才行。   “疼,我忍不了,你快出去。”乐媺扭动着身体想要将身上的男人推下去,可她的不管不顾却让司空煜失去仅有的一点儿怜惜。   “我也难受,你放松点儿,不然会更疼。”他不肯离开她温热的包容,直想着快些占据才行。   “那你就出去,快呀。”乐媺手脚并用的开始挣扎,但让到嘴的肥肉飞走那该有多傻呀,司空煜想着自己不能再吃这样的亏,因此他慢慢的抬身拱起撤出一些后便再次重重沉下,将刚刚未进入的一半尽数推进。   “疼,疼,混蛋,你混蛋。”乐媺开始大力捶打身上的男人,可这些挣扎不过就是让她更痛而已,司空煜全然不为所动,只将她的双臂压下,不断的开始在她绵白的身上起伏。   ……   “好——好了——没有,”乐媺到后来已是觉不到痛,只知道自己再多的挣扎也是无用,索性闭上眼睛任他摆在,可在她身上进出的某人依旧气势汹汹,还有越来越暴虐的趋势,她就好似在惊涛骇浪中被抛上抛下,身上人的每一次冲刺都全力以赴,她便跟随着攀到最高,而他的每一次后撤都痛快淋漓,她便只能体验瞬间的虚空,而后是更为胀满的填充,周而复始的无尽头。   司空煜此时已然在意乱情迷的顶峰,只管绷紧了不断加快的向她身体里挺送,气息也愈发的沉重,最后,他喉中发出一声低吼,正在害怕的乐媺只觉身体里热热的不知被洒进了什么,而司空煜则疲累的放松了自己,一脸饱足狂喜的表情压在她软软的身子上。   “别压着我。”乐媺本想抬起胳膊将身上的禽兽推下去,可她哪里还有那个力气,最后还是人家自动自觉的从她身上滑了下去。   “好不?”司空煜刚刚平息了一会儿就又缠了上来,乐媺弱骨柔筋的身子和自己肌理分明的精壮全不一样,让人只想重重的一压再压,全不理她似有若无的反抗。   “不好。”乐媺喘息着实话实说,她其实怕极了司空煜情动时迷乱的眼神,脸上的表情也是一种要将她彻底摧毁的残忍模样,真不知道他怎么会有那么可怖的时候,他要自己嫁给他就是因为想折磨个够?自己以往也没对不起他呀。   “你还不懂,多来几次才明白。”说着这话的同时,司空煜已经再次将身子覆了上来,那硬硬的某物再次抵进乐媺的腿间,这一次显然比上次顺利得多,至少乐媺没有反抗。她倒是想反抗,可也得有那个力气。   这一晚让司空煜真正明白了什么是良宵苦短,不过是短短几次欢愉那蜡烛便已燃尽;可对乐媺来讲无疑是漫漫长夜,长到以为自己熬不过去了,不过还好借势逞凶的那个人做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到最后在她实在瘫软无力之时终于善心大发,温柔的搂她在怀里,还不忘如哄孩子般的轻轻拍抚着,她纵然委屈也抵不过疲累,也就埋头在他胸前一起睡了,习惯成自然,没有他在身边还真就觉得心里发空。   作者有话要说:害羞的把脸捂上,可以从指缝里看   第五十三章      乐媺这一觉睡的自然香甜,她再次醒来时已然天色大亮,看那时辰是过了早饭了。   “醒了?”司空煜的声音在她耳旁轻快而满足的响起,他能不满足吗?一晚上接二连三的索要,缺女人不成?乐媺欲哭无泪的表情让司空煜有些委屈,自己饿了这么久才能大块朵颐是有些贪得无厌,但细想也是可以理解的,就好象这饿了多少天的人面前就放着一盘肉还不让他吃,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他真能吃它的时候那还不狼吞虎咽的狠狠撕咬一番,填饱肚子的同时也要泄愤不是?   “你不气了?”乐媺的声音有些嘶哑,她自己也有点儿没缓过劲儿来,怎么这一晚就乏成这样?   “说的什么傻话?我高兴,高兴你是我的了。”司空煜大概是想强调一下所有权,支起半个身子轻佻的伸手掐上乐媺的胸房,得意的看到她轻轻的颤抖,惧怕的仿如真的看到恶霸一般,可还是勉强的点点头,可不是吗,名分早就定了,夫妻之实也有了,她还能是别人的不成,说的都是废话,乐媺又在心里诽谤着自己的夫君。   “什么时候你这里也都是我的就好了。”司空煜伏下身,吮上乐媺的胸房之间,乐媺害怕的哀求道:“别、别、让我歇着吧。”还真的象是被恶霸欺凌的少女。   “哪舍得累着你。”司空煜轻快的起身,经过昨晚的他还能如此动作利落,乐媺看在眼中心里就不痛快,凭什么就只有自己难受,她想着想着泪水就浸了上来。   “今儿个就歇着,不用起来,若是太守夫人要见你,只让她在外面候着,就说你身子不舒服,谁也不见。”司空煜不知在打什么主意,竟然让她将客人拒之门外。   “那多不好,说出去象我多不知礼,就算是京师过来的,也不能这么傲慢。”乐媺用手将自己的衣襟拢好,免得有些人的眼睛象要长在上面一样。   “你听我的话就是了,我也是怕你陪不起她们。”司空煜一脸坏笑的看着乐媺试探着想要坐起身子,结果是皱着眉头又躺了下去。   “就听你的。”乐媺终于哭了,昨晚被人摧残半晚都没现在哭的这么伤心,她是想着以后要日日如此可怎么办?还是让司空煜纳妾吧,自己没那个精力应付得了他。   “还疼?别哭了,小媺。”司空煜见她这样只能哄着,谁让自己贪得无厌呢,她还是第一次,就被自己没完没了的折腾了那么久。   “让人给我准备些热水。”乐媺一边抽泣一边瞪着做恶的男人。   “知道,不过泡一会儿就歇着吧,”司空煜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应下来,随即又寻思了一会儿道:“我昨儿个多吃了酒,有些糊涂,更是没了轻重,也不知伤没伤着你?”他说着这话便要察看一番。   “没有,”乐媺见他的手又要伸过来扒自己衣服,吓得急忙表态,“我没事儿。”   司空煜见她那信以为真的样儿只觉好笑,心里却更加的得意,慢悠悠的将她腮边的一滴泪水擦干,“我也不总这样,今儿个晚上不闹你,让你好好睡成不?”   “好。”乐媺如释重负的停了哭泣,原来并不是天天都这样,那还好,苦日子还是有盼头的。   司空煜唤人进来伺候她后便出了门,看着他修长的背影乐媺倒有些呆呆的,因为她突然想起宜玲说李大公子身材的话来,心中暗想自已男人的身姿也不差,精壮的腰身、结实的腿股,更别说那能让人依靠的肩膀,打住、打住、赶快打住,哪有好女人总想着男人的身材好不好的?难不成这一晚就被他带坏了?有了这个念头的乐媺闷闷的躺了一会儿才挣扎着下了床,浑身的酸痛泡在热水中也没多好受,不过那粘腻湿滑倒清洗了个干净。   乐媺这一天便歇在房里,谁也不见,身子就算歇过来了她也见不了,因她白皙脖颈上红痕一块块的,让人浮想联翩,而且只能向歪处想。但不能总不出门,第二日的她便将那衣领扯高些,又扑些粉,再挂上粗粗的珍珠链子,能遮多少遮少,结果她这一打扮出去,别人的闲话还没招来,司空煜却先遮遮掩掩的向邵州太守吐苦水道,她这两晚连哭再闹又上吊,自己哪里还敢对旁的女人有什么非分之想,太守的好意心领了,以后莫在如此行事。   那邵州太守只因为平日里好做些官商勾结的行当,与当地的商户将稻米低价收购,又将运路把持,高价与凤唐边境处的南番人私自买卖,但上报朝廷却是邵州年景不好,十年中稻米收成倒有五年是渐减的。他这番做为才能积攒下大笔的家私,兼他最是会攀附权贵、拉笼人心,所以这么多年也是平安无事,但邵州城百姓的生活却不见丝毫起色,虽说凤唐的国力日渐强盛。   司空煜初到之时便去市井处多番查探,且不时与街上的小贩和百姓搭上几句,别人只当他是初到此地的买卖人,有多话的自然会说上个支言片语的牢骚,胆子小的也会在旁小声嘀咕几句帮腔,更有那浑不知世事艰险的孩童口无遮拦的把家中长辈的话说嘴学舌,是以他入太守府衙之前已有了些主意,待到他查看官府文册时见到的却是条目清白,无一丝错处,可见这邵州太守做的有多谨慎。   不过再谨慎的人也有想不到的地方,邵州太守因听闻这太尉大人的公子在京中最好去秦楼楚馆,才做了前日的那一出儿,本以为投其所好的寻了个美娇娘给这位大人,此次的巡查也就平安无事,谁想到这处心积虑的奉承却弄巧成拙,他新娶的这个竟然如此难缠,看来要另想法子才行,少不得舍出万八千两的银子买个万全,若不然他长久在邵州盘桓,自己做的这等瞒上欺下伎俩早晚败露。   司空煜接到邵州太守送过来的银票时,最初脸上是波澜不惊的微笑,笑的倒让人心里有些不落底,其后便是不满意的一声冷哼,老练的邵州太守连忙又再送上一万两,整整两万两的银子终于让司空煜的脸色缓和了些,不露声色的将银票揣入怀中,然后便施施然的踱步走了。   这收了银子的第二日司空煜一行便起程去莊州了,邵州太守暗自庆幸打发走了这个胃口不小的瘟神,他却没料到司空煜回京后的第一本参的便是他,除将两万两贿赂银子呈堂外更是在邵州稻米收成之时派了仓部人员稽核,他万幸是未有贪占军晌,邵州军营人心稳定,若不然他一家性命也是不保。   司空煜之后的几个州府走下来倒没人敢给他送什么头牌之类的风流人物了,就连吃酒时也没那些个花头,这无非是乐媺的名声在外,都道司空煜娶了个醋坛子,因两人新婚不久,自然是忍让着夫人,是以明白的就真别找这位夫人的不痛快,要不然枕头风一吹也够喝一壶的了。   乐媺对此当然一无所知,她只是有些弄不懂这刚见到的莊州太守,一个瞧着糊里糊涂的老头子和司空煜有什么悄悄话可说?说就说呗还笑的人怪心烦的,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怎么还有那么猥琐的表情,想来年轻的时候也不是个老实人,和司空煜就是一路货色,要不然他怎么点头点的跟鸡吃米似的,看自己一眼之后又痛心疾首的摇头,显见得是被这莊州太守说到了他心里,哼,谁稀罕听你们说那些入不得耳的东西。   乐媺还不知道她挺着背气恼的走后,司空煜和莊州太守两人倒笑的更开心了,她若是知道那老头子在教司空煜如何驯服悍妻恐怕她会更气,就不只是象现在只对莊州府衙问上几句便算了。      第五十四章      “莊州太守也不象是个明白的,你怎就没准备参他一本?”回京的路上,乐媺坐在车上无聊,开始关心司空煜的正事了,她刚听他讲完回京后的打算,知道那邵州太守流放是最轻的了,可让人不明白的是,莊州那老家伙也是平庸至极呀。   “他虽已老迈却并不昏聩,别看话说的有些颠三倒四啰啰嗦嗦,象是没什么主意,可办起正事绝不含糊,你没看他手下用皆是条理清楚、做事严谨之人,再说他一年半载就会告老还乡,所荐之人也必是那得力的。”司空煜靠在她身上舒服的窝着,还在想着昨晚在驿馆房中乐媺的扭捏,不过就是那床的吱呀声响了些,她就缩手缩脚的不肯就范,要是不用蛮力还真制不住她,想到此处他得意的将手伸到乐媺怀中,轻轻的抚着她饱涨的绵软。   “哦,倒没看出来他还是真人不露相。”乐媺又气又羞的将胸前的狼爪拍下。   “你是没看到,我与他便服上街闲逛时,他与那莊州百姓甚是亲近,连人家卖的些吃食都知道味道如何,想来是常到下头走动,不是个一味装腔做势的大老爷。”司空煜无奈的坐直了身子,虽说被人嫌弃有些不痛快,可又想起莊州太守那老头在路边吃着蒸米糕就还是微笑了,这老头也真是个没计较的,虽够不上爱民如子可也差不离了。   “提起吃的才想起,你做什么收人家送的那些东西?”乐媺有此一问是因为莊州太守在他二人临行前塞了大包大包的笋干香菌,司空煜收的那是一个眉开眼笑,她一个劲儿的在旁皱眉也不当回事儿。   “人家这也是一份心意,再说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若不收着倒弄得他没脸。”司空煜眯斜着眼极是不忿,心道这是正常的人情来往,我可不是吃拿卡要,你犯不着瞪我。   乐媺也觉得人家说的都有道理,“那衡州的军营算是好的吧?”她想起去衡州时,司空煜可没少呆在军营中,比在前几个州府的军营查看的时日都要长,想必是因为他兄长捐躯在此,因此才格外的留心此地的军营境况,怎么说那也是他兄长用命保住的地方。   “衡州都尉算是治军严整,可过严就不可,少不得将他手下的两个边都尉调换,再调去两个有肚量涵养的,别都象他一样,跟个炮仗似的沾火就着。”司空煜一想起这衡州都尉也有些头疼,治军倒是确实有一套,但也要恩威并施方为上策。   “你当真能看的一清二楚?”乐媺说完这嘲弄话才想起,司空煜可是在环州整呆了一年呢,况他从小到大也没少在军营出入,自然对军务之事年稔熟。   “我就是个不务正业的败家子,每天只想着如何轻薄良家女子,现在就让你知道知道。”司空煜说话间已然气恼的伸出手臂将乐媺抱紧,两人在车上好一阵的笑闹。   两人这一走就是三四个月,再回京师时已然是初春时节,树头新芽初绽,路边草丛泛青,人在这春光里也好象没来由的轻松起来,总象是有个新希望在心里生起,司空煜这一路行来便颇有几分意气风发的形状,总之就是神清气爽、笑容可掬,而再看乐媺则一副无精打采、疲惫不堪的面容,反差极大的两个人到府门前刚一下马车便有丫环仆妇上来关心,对着乐媺这个少夫人好一通的嘘寒问暖,都道怎么出去一趟人倒没精神了?可是吃的不好住的不好?二公子倒好似比之前还要神彩飞扬。   乐媺再次看到婆婆时突然就感觉特别的亲,直想扑到她怀里诉苦,可是说什么呢?司空煜无非是需索无度了些,她这话要说还真就没那个脸,因此只能恹恹的不言不语。   司空夫人只当乐媺这一路辛苦,命人侍候她洗漱一番便只管歇息,而司空煜则送她到府门口后就转身上马又去了宫中,怎么说政事也要放在第一位。   司空煜当晚回来后少不得又要缠磨乐媺一番,直说两人成婚后还未在这婚床上得趣,只怕是比外面更舒服也未可知,乐媺虽说身子疲乏可还是任由他摆布,这一试才知,能容下三四个人的床帐确是能放开手脚,司空煜的如狼似虎比往日更要变本加厉些,可对于乐媺来讲这床帐一放下便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外人对这房内之事全无一丝察觉,只间或隐约的听到她挨不住的几声哀求。   第二日一早,懒怠的乐媺自然要在床上赖上一会儿,窝在那里看着司空煜利落的洗漱更衣,快要出门时却又折回来道:“明日宫中有步球赛,你也去凑个热闹。”他这刚办完正事就想起了玩乐,还真是有张有驰。   “不去。”乐媺歪在那里想都没想就是一个拒绝,她可不想再去那宫中出丑,以往比赛的事儿自己可没忘,那别人是必也还能想起来。   “皇后娘娘还是头一次让各府的女眷来比这步球赛,以往可都是宫里的女人比着玩,听说获胜的赏赐着实丰厚着呢”司空煜看来是激起乐媺的斗志来,她一向是不愿落人后的,怎么这一趟回来后人就有些蔫头耷脑的。   “那也不去。”乐媺不稀罕那东西,她觉得脸面比东西要紧。   “以往你可是个好玩的,这怎么就转了性了?”司空煜又折回床边坐下,将无情无绪的小女人抱在怀里,她这是别扭什么呢?难道昨晚折腾狠了?   “没有,我以往也不好这个。”乐媺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口不对心,”司空煜笑着扳过乐媺的脸,对上她闪烁的双眼,不出意外的见到她眼中的躲避,“说吧,为何不去?”他可真想弄明白她这是怎么了。   “我去让人笑话不成?别人不记得,你总不会忘吧。”乐媺忍耐了一会儿,终于是气呼呼的将旧账翻了出来。   “你是说蹴弹那次?”司空煜恍然大悟道,果不其然乐媺听他说完便还给他一记白眼。   “八百年前的事了谁还记得,也就你还总在心里掂量着。”司空煜这话说的极是轻巧,仿佛这不过是乐媺心胸狭窄才如此放不开,换做别人早对此事一笑置之了。   乐媺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话来驳他,因为她怎么样也没人家的脸皮厚。   “那可都过去一年多了,多有意思的事儿说这么长时间也腻了,再说如今的新鲜事儿比起你我当时可有趣多了,你若还是放不开可就是犯傻呢。”司空煜见她不信自己,少不得再深入的开导一番,这中心思想就是京师的绯闻早已除旧更新多少回了,你我的事儿只能算是陈芝麻烂谷子了。   “还有新的?”乐媺这下子来了些精神,要真是象他说的那样自己就不用总觉得见不得人。   “可不止一件呢,都比你那事儿有趣,得闲了就常出去转转。”司空煜站起身放开她,从容的正了正衣冠,准备上朝去了。   “闲话听多了倒烦。”乐媺虽有了一丝犹豫可还是没下定决心。   “去吧,敏真也一同去,你就当替她站脚助威了。”   “嗯,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大伙的留言都被抽没了,我哭,希望今天jj会正常。可我好想看你们昨天都说了什么,捶地大哭……      第五十五章      被人蛊惑的乐媺第二日未时真就进了宫来瞧热闹,虽说心中有些忐忑,但也架不住小姑子的游说,再说婆婆也要进宫瞧两眼呢,自己当然也要跟着才对,因此上她虽不喜欢这麟德殿却还是随着众人去了那里,及到了殿前才发现殿内外已然是花团锦簇,身着窄袖罗衣的十几位小姐分成两队正执着球杖练习,银铃般的笑声让这宫殿内充满了生气,而坐在高台上的皇后娘娘同一群各府上了年纪的命妇正相谈甚欢,各自的脸上都是轻松的笑意,连侍立在一旁的宫女都个个眉开眼笑的,春天这个季节还真是好,人人都轻松愉悦的样子。   乐媺颇感意外的是容笑岚也过来捧场,而且她那肚子怎么都鼓起来了?还真是快,自己不过走了几个月,人家就要当娘了,虽然心中因为感到突然而生出一丝酸涩,她却还是强颜欢笑的迎了上去。   “你这身子可受得了?”乐媺是真心怕她有个闪失,这可是沐白的骨肉,也不知是男是女。   “无碍的,这步球赛可是难得一回,当然要见识见识。”容笑岚平和的脸上有着一种满足笃定,那是乐媺脸上一直缺少的。   “陈伯母能放得下心?”乐媺不知为何就想起了曾将自己搂在怀里的伯母,她现在应该不会总掂记着自己了吧,毕竟眼前的这个才是她的儿媳妇。   “这步球赛怕是要到傍晚,圣上可是要亲自来看结果呢,沐白到时就会和我一同回府,娘当然放心了。”容笑岚心里可都是盘算过了才来的,要不然大着肚子过来捧这个场做什么,这可是皇后娘娘的旨意,就是大老远的看着当个观众也应该,哪象静华那么金贵,有了身孕就不肯多出府门。   “乐媺,你这是刚回京师吧?”二人正在聊着,宜玲满脸热情的走了过来,她也是刚到,而和她一同过来的还有让乐媺稍觉尴尬的一个人——宝蕴。   “昨儿个刚回来,你们这一向可都好?”乐媺还是很高兴能凑到一起谈笑的,怎么说以前也是时常见面,这许久未见自然就生出了亲切感。   “那是当然,不过宝蕴是更加好。”宜玲一贯的玩笑着,因为宝蕴两月前刚刚嫁与了京师的风头人物,是以有此一说。   “还未恭贺宝蕴妹妹,你这一说倒提醒我了。”乐媺听她这么一讲连忙说了一堆的吉祥话给宝蕴,虽说她认为宝蕴嫁的这个人并不值得她自己说上这么一通,但再怎么说礼节上也是要的,同时她还在心里替宝蕴庆幸,庆幸她没嫁给司空煜这个妖孽,如果真是嫁给了司空煜,就她这小身板,估计能被折腾死,这人可真没多少怜香惜玉的心,不过宁候爷家的大公子是最会怜香惜玉的,想来宝蕴不会遭到和自己一样的非人待遇,她这么想着,那眼神便不住的在人家身子上打量,倒弄的宝蕴有些不自在,纳闷她这是怎么了?怎么有些不怀好意呢,不就是自己有过嫁给司空煜的念头吗?也不至于记仇吧?   “姐姐才是值得恭喜之人,妹妹只要以后同姐姐一样就成。”宝蕴心里想的是一样,可嘴上还是说着言不由衷的客套话,其实她觉得自己嫁的男人可没比司空煜差,再怎么说宁候爷家门弟也是高高在上的,京师里在背后说自己闲话的人还不是眼红没能嫁过去,这大公子怎么了?不就是有些风流么,常言道,人不风流枉少年,他也是有那个身价和本事讨女人的喜欢。   乐媺当然不知道人家是这样的心思,她听了宝蕴这话倒生了维护的意思,直想着回府后和司空煜聊聊这宁候爷家的大公子,让他平日出言劝诫劝诫,别总往花街柳巷走动,不过就是不知道司空煜肯不肯?他以往可也没少跟人家一起胡混。   “宝蕴妹妹可别说这样的傻话,你再怎么着也比不得乐媺,人家的夫君可是标致的紧呢。”宜玲这豪爽的笑谈声让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乐媺被这笑声弄的浑身不自在,心想这宜玲怎么出嫁后性子也不曾收敛,她那夫婿——安府的公子可是个实诚人,性情稳妥,可就她这样子怎么让人受得了。   “你三姐怎么没来?”乐媺好不容易想起应该转个话题了,看见宝蕴倒想起宝菡了。   “三姐有了身孕不便前来。”宝蕴斯斯文文的回了句,然后又瞄了瞄宜玲的肚子。   “她肚子很大了?”乐媺问向同是孕妇的容笑岚。   “可不是,比我这大三个月呢,还有静华,她都快要临盆了。”容笑岚一提起同是孕妇的几个小姐来颇有些亲近感,也难怪,都是差不多大仿上仿下的年纪,又都这两年成婚,自然而然的就看各自何时生产,而后再看生的是男是女了。   “别聊了,好象是开始了,看到敏真没有?”宜玲这一句将众人的视线转向了高台下的赛场上,两队小姐开始利落的奔走,抓住一切机会用那弯曲的木棍徒步击球,务必要将球击入对方的球门,因她们穿戴的一红一白两式衣衫巾饰,这在场上来回穿插纡回,恰似彩蝶一般,倒看的人心旷神怡着实喜欢。   因为专心看那比赛,一时间众人都没了言语,再次攀谈起来时,已是比赛快要结束了,乐媺因想着静华快要生产的事儿,突然想起这送贺礼的正事了,她忍不住便问向一旁的容笑岚,“你可想好送何物件与静华贺喜?”   容笑岚倒没想到乐媺早早便想到了这个,一时间没了言语,说实话她和静华只是泛泛之交,且素日走的并不算近,李大学士府与自己的婆家陈府交往也并不多,与自己的娘家更是无甚来往,因此上她也就犯不上热络的赶上去。   “反正还有些时日,现在想可太早了。”乐媺见人家没回话也就自问自答了,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又犯了同样的错误,这种事情就该和自家人商量,譬如说去问婆婆,而不是和不愿意同自己交底的外人讨论。   “其实这都在自己的心意,多少她还能计较不成?”容笑岚终于说了一句可有可无的套话来应付。   其实就算是给皇后娘娘送贺礼她也不会和别人交底的,乐媺为自己突然间的发现感伤,难道她就从未想过要有一个至交好友来分享喜乐和分担心事?   “和几位姐姐聊些什么呢?”   一个生疏的声音让有些出神的乐媺转过头,却原来是司空煜曾经的狐朋狗友之一,京师名头最响的纨绔子弟——宁候爷家的大公子到了,闻名不如见面,他这问候宝蕴的声音确实是关怀怜爱,让人心中温暖,同他一道来的还有自己的夫君和许久未见的陈沐白。   “也没聊什么,怎么一起过来了?”宝蕴一脸娇羞的回话倒是令人怜爱,但同时也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不过就是平常年轻夫妇的言谈,没必要在众人面前做出低眉顺眼的形状。   “你们倒是巧,下帖子约的不成?”宜玲这玩笑话说的依旧是爽快,不过那眼风抛的更是爽快,只斜斜的一瞥,倒象是蜻蜓在水上轻轻的一点,谁也不曾看到动作,但那水的波纹却荡开了。   “就知道你们都来瞧这热闹了,哪还用帖子。”宁候爷家的这位大公子未等别人搭话便已接了过去,他也是惯于同各色女子打交道,至少比别人经验多些,从不会让女眷的话冷场。   “妹妹也来了?你们倒是好长时间没见了。”陈沐白稳稳的走到自己妻子身边,将她扶好,但那话却是问向乐媺。   “可不是,倒是在这儿见着了。”乐媺不知为何没来由的就有些局促,手脚放在哪儿都是碍事,她一方面是不知如何面对多时不曾见面的陈沐白,另一方面是总觉得别人此时定会在心里笑自己的过往,更会不错眼珠的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但凡有一丝的不妥的举止都会隔天生出莫名的闲话来。   “不知是哪一边获胜?比的可还好看?”司空煜闲闲的问起了今日的正事儿,脸上笑的极是坦然,可那心里却有些沉甸甸的,他哪里想到乐媺也是因为怕周遭的眼光才会如些的不自然,就只想着她是对表弟余情未了。   “好象是敏真那队得胜了呢。”容笑岚大方的将结果告知,看来人家是专心的看完了全场,没象宜玲那样只左顾右盼的不知同别人聊些什么。   “回去倒要好好贺一贺她。”司空煜说话间便向众人拱手告辞,乐媺也就勉强笑了笑,跟在他后面向向殿内走。   原来司空煜是要接司空夫人一同回府,待进殿后才知她同皇后娘娘还要叙谈一番,他也就与众人依次寒喧一番便只带着乐媺回府了。      第五十六章      两人出了麟德殿不远,前面隐隐的就是宫墙拐角,向东走些便是仙居殿,乐媺想也不想便向西行去,她只是本能的不喜欢那个所在,司空煜愣了一下神后便明白了,他倒也不在意,随她喜欢吧,想往哪儿走就往哪儿走,反正都是出宫,谁规定非要总走那一条近道呢?可要不就说还是按部就班好呢,因为西边是个偏僻的所在,再加上天色渐暗,所以还没到那人迹罕至的拐角处便听到了她不该听的话。   “你就不怕你夫人知道?”一个娇媚如丝的女人声,乐媺初听在耳中还有些熟悉,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可不就是刚刚还见面的宜玲,不过她这声音怎么都象是被人挑逗后才发出的。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那男子的声音有些暗哑,喘息声慢慢的加重,还有两人的衣物的悉簌声传来,不用想也知道现在那里是个什么样的情景。   “别急,这里来人可怎么好,哎呦,轻点儿。”宜玲这声音听来不象是拒绝倒象是邀请。   “再乱动现在就让你好看,”那男子含糊不清的说着,那样子准是又在吮着什么,乐媺不由自主的便想到司空煜晚上对自己的所做所为,这两人也太不要脸了。   “一会儿拾翠去殿后面的那个装箱笼的屋子里等我。”再一次开口的男子声音终于清晰了些,原来还知道要找个安全的所在才能巫山云雨,乐媺真怕他们就在这里行事,他们能做出来,可她看不下去,就不说看,听,她也听不进去,还是快些离了这里吧。   乐媺红了脸便悄悄的向后退去,旁边的司空煜可没她那么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转了身才往回走。   “瞧瞧和你交好的人成什么样子?”等到走出了很远,乐媺才恨恨的对着司空煜道,因为刚才那人的声音可不就是宁候爷家的大公子——宝蕴的夫婿,以前只当他是被人说的不堪,没想到他也确实是有这个偷情的爱好。   “哪能个个都是圣人,他也不过是风流些。”司空煜对此很不以为然,男人之间的交往没那么多讲究,只要他不是个卑鄙小人,无伤大雅的好色没人太过计较。   “他这刚娶了宝蕴才多久,就做这等事。”乐媺那义正辞严的语气让司空煜颇感好笑,因为他想起宁大公子说过的一句话,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她要是以后听到这句话就明白了。   乐媺哪里能明白那么‘深奥’的道理,她现在只想弄明白宜玲为什么不要廉耻的与宁大公子偷情,其实这也没什么可不明白的,宜玲成婚本就是依着父母之命,说的再直白一点,那就是她娘给她选的可靠人家,一是家境与她家不相上下,二是人选同她爹一样的好脾气。她最初嫁过去后也的确的满意,那安家的公子极老实呀,但老实的太过就有些木讷,他见人时礼节倒是极周到,可也就仅止与此,之后便局促的不知和人说些什么,而当别人谈起什么话题,他也插不上言,加上主意又少,宜玲自然就渐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了,用宜玲她娘的话讲便是任其拿捏,不会受一点儿委屈,但宜玲的性情虽与她娘相仿却还是有一样差别,那就是本质中无风雷之性,但更甚于河东狮吼的便是轻狂妖治些,新婚燕尔当然小夫妻两个也有蜜里调油般恩爱的时候,但不过三个月后便觉其夫婿索然无味,日子因为平淡而更加的漫长,再加上又迟迟的未有身孕,自觉寂寞的她唯有自己找些乐子才好打发。   她既存了这样的心思,自然就有和她一样心思的人能明白,再说她成婚后也平添了不少的风情,宁大公子平日里也看在眼中,方才两下只四目传情便明了了彼此的意思,再加上宁大公子平日做宫中侍卫队长,自然知道哪里是寂静无人的所在,虽说二人做的不甚机密,可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机缘巧合的被乐媺撞着。   乐媺虽说和司空煜有了夫妻之实,可到底还未从中得到多少的乐趣,并不能理解有人如饥若渴的需要男人的滋润,是以对这事儿的第一反应便是宁大公子贪图美色,拐带良家女子。   “这男人怎么就好勾三搭四,非要和个女人胡来才好。”乐媺本来还想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可她觉得这样一竹竿打翻一船人不太好,至少沐白哥哥就不是那样的男人,瞧他刚刚对容笑岚那可是上心上意的呵护。   “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当女人就都不好这个?这事儿要两下有意才能得手吧?”司空煜闲闲的这几句话赌的乐媺哑口无言,她有些泄气的加快了脚步,说不过他就不理他呗。   “慢点儿,你当心脚下。”司空煜伸出手去将她拉住,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呢,就因为自己说的有道理?她脸上过不去了?想到这里他又放柔和了声音道:“宁大公子人品家世都不差,自然有好和他玩闹的,不过就是为了逗乐子,这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这都是那混帐男人不好。”乐媺说话间已然来到自家马车前面,她还未等提起裙子上车,司空煜已然将她抱起放到车上,倒让她脸又一次红了起来,这怎么说也是皇宫之中,以往的惨痛经历告诉她,千万别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庄重,司空煜却想的和她正相反,他偏要让这些人看看,我如今就抱着她了,你们如今谁还能说些什么。   “是是是,是混帐男人不好。”两人上得马车后,司空煜再一次哄着她道。   “你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是另一样吧,当初倘若不是你招摇过市的如此那般,我也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乐媺突然想到司空煜和宁大公子就是一类人,当初他不也是在这皇宫之中轻薄自己。   “我当初可是明白的告诉过你,想嫁到西项去除非我死了,要不然就甭想。”司空煜一想起当日还气不打一处来,那语气便有些恶狠狠的,他第一次在乐媺面前如此,弄的她倒意外了,不由疑惑的转脸看向他,心里想着他是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就知道你拿我的话当耳边风,偏要一意孤行。”司空煜见她想了好一会儿也没弄明白只好无奈的继续道:“在牡丹园那次,明明看见宝蕴和我在一起,还想当做没看见。”   “那次送我回府的路上?”乐媺不确定的问道,她当时真是什么都没听到。   “想起来了?”司空煜还抱着一丝希望想着她能记得自己的只言片语呢,看着她的眼神中全是期盼。   “没有,不记得了。”乐媺无所谓的摇头,她只记得自己当时为宝蕴不值得,谁知道现在不值得的是自己呢。   “你心里当时估摸除了表弟也放不下别人,听不到我说的话也是自然。”司空煜这话音酸劲十足,看来对当时的情景还未释怀。   “我现在嫁与了你心中自然便没有旁人,你犯不着总提以前的事。”其实乐媺说完这话自己也觉得心里的底气不足,她那眼睛便不肯再看司空煜,头也低了下来。   “你能这么说当然好,不过有没有我也不能扒开你的心瞧上一瞧不是?”司空煜虽是玩笑着说出这么一句其实也还是有敲打乐媺的意思,他不过是犯了求全的毛病,只因他见不得乐媺方才看向表弟的样子,所以有些急切的想让乐媺心里只有他一个,但这玩笑话在此时说来便有些嘲讽的意味在里面,乐媺便被他气的没了声音,只偏过头去,慢慢的眼圈都开始红了。   两人就此都没了声音,只马车行驶的声音单调的传来,过了好一会儿,司空煜将身旁的乐媺揽进自己的怀里轻轻的拍抚着,可她的身子始终僵硬着,直到下了马车进了府还是如此。   “你别气了,再气身子可受不了。”晚饭过后,两人回到房中,司空煜少不得再安抚安抚乐媺,刚才看她可是胃口都差了许多,吃那几口饭都只是为了应付爹娘的关心而已。   “我没气,就是不大想吃。”乐媺还真不是生气,她就是有点儿心凉,要知道她可是没有一点儿红杏出墙的意思,司空煜方才那么说便有如羞辱她一般,何况他那话还是在误撞别人偷情后说的。   “要不要找个大夫过来瞧瞧?”司空煜见她脸色暗淡心里便有些慌乱,只怕她是添了心病。   “没病看什么大夫。”乐媺不打算领他的好意,倒在床头呆呆的想起了心事,看来是不想和司空煜再说什么了。   “刚吃过饭就躺着伤身子,咱们去园子里走走也好。”司空煜不计较她的冷淡,走到床边拉起她的一只手。   “我不想动。”乐媺只觉身子懒懒的,只想就这么躺着。   “就当陪我好了。”司空煜蹲在床边可怜巴巴的看着乐媺,她向来见不得人如此,只能勉强支起身子下了床,谁知脚才刚落地便是一阵的头晕目眩,若不是司空煜扶着她的手只怕要摔在当地,慌了神的司空煜忙忙的唤人快去请大夫,他自己则小心的抱起乐媺稳稳的放到了床上,再将枕头垫高让她躺的舒服些。      第五十七章      约有一刻钟的工夫,大夫匆匆的进了房,司空煜也顾不得那些个虚礼,只拉着他快些为乐媺把脉。   “我没事儿,这会儿好多了。”乐媺觉得此时他那慌张的样子才象个病人,急需人安慰的病人。   “别说话,让大夫好好看看。”司空煜确是紧张到不行,他就是害怕乐媺生病,当年乐媺娘亲的病故他到现在还记得,那起先不过就是一场风寒,可结果呢。   大夫哪里有他想的那么多,例行公事的把了把脉后便笑着点了点头,此时司空夫人带着几个丫环仆妇也到了这房中,她这婆婆也关心儿媳妇呀。   “恭喜恭喜,这位夫人是有了喜脉,胎象平稳,无需多虑。”大夫这一句话让屋中的几个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最后司空夫人身边的丫环提醒道:“要不要告诉老爷一声?”   “要要要,当然要。”司空夫人这才想起要让一家之主知道这个喜讯,还要打赏大夫。   司空煜心中也是一阵的狂喜,没想到这么快乐媺就有了自己的骨肉,早知道这样还和她计较以前的事做什么,她这一根筋的脑袋有了孩子后只会死心塌地的做个好娘亲,爱屋及乌的自然和孩子他爹相濡以沫,看来老天爷对自己还是很眷顾,这孩子来的正好,明儿个就和娘去庙里烧香。   太尉府中这一晚颇有些鸡飞狗跳的意思,只因为司空煜不停的差人做汤做水的给乐媺用,弄的她不得好歇,到后来实在受不住的她只好将婆婆请了过来,告诉她自己就想好好的躺着,别再让人来烦,司空夫人方才知晓一向沉得住气的儿子是如此的不镇定,也难怪,他这是第一次当爹,这样一想,司空夫人只好说服儿子快些安歇,乐媺只怕是有了身孕才犯懒,她有胃口时自然会多吃些,用不着逼她,强吃下去反倒没好处。   司空煜听娘这样一说也就安稳了,恢复了以往的几分形状,送走了娘亲后吩咐伺候的下人也各自安歇吧,乐媺见他正常了才算松了一口气,她因为疲倦自然也希望枕边人早些就寝,不由得边打哈欠边说道:“你也睡吧,天色不早了。”   司空煜脱了外衫,小心翼翼的上得床来,轻轻的躺到她身旁,也不敢象以往那样将她搂在怀里,只伸手掀开乐媺的衣襟,看着她那平坦的小腹,盯了好一会儿又轻轻的抚了上去,低声自言自语道:“你说是什么时候有的呢?会不会是在衡州的那次?”   乐媺被他摸的难受,那手来来回回的只不停,她又不好将他的手打下去,人家是孩子的爹,兴奋也是应该的,自己这心里不也是一样的高兴又害怕。   “我和你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呢?要是长的又象你又象我才好。”司空煜不管她理不理,继续自说自话,到后来他想起要和孩子的娘讨论时才发现人家已经睡了过去,压根没理他这话茬儿。   乐媺有身孕后的十几日,司空煜总算是回到了常态,可乐媺却因为有了身孕倒更对当日撞见宜玲和宁大公子偷情的事无法释怀,由此对宝蕴也是更加的同情,她是想着若是宝蕴这时怀了身孕,可宁大公子还在外面与她人肆无忌惮的胡来,那有多可悲!不过也真是怪了,她当初怎么就嫁给这个花花公子了?还在成婚后给那大公子在百花楼的相好给安置了个稳妥的宅子,她倒是极贤惠,乐媺越想就越替她抱不平,因此这日在司空煜面前问道,“你说宝蕴那么乖巧懂事的人怎么就给了宁家的那个浪荡公子?还任他娶妾纳小的?”   她的口气极是不屑,不料司空煜却没顺着她的话说,他坚持自己的见解,“那是人家夫妻间的事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外人哪里能懂得。”   “还不是他看宝蕴性子好欺负,才如此的得寸进尺。”   “那你说她为什么好欺负?她是个泥性子?”司空煜这话问的乐媺愣了半天的神儿才勉强答道:“是宝蕴家教好呗,平日里总让着自己的夫君,委屈都自己受着。”   乐媺说完这话,自己都有点儿起鸡皮疙瘩,真要是让自己过这样的日子那还不如就回娘家得了,委曲求全也得有个限度,再好身价的男人摆在你面前,可他只当你是脚底下的泥,这样的人就要不得,女人活的不论好与坏都不能没了尊严。   “你说完这话舌头没闪了吧?”司空煜半倚在靠枕上懒洋洋的讽刺了她一句。   “我说的哪里不对了?”乐媺有些不服气的回嘴,她还是很讨厌被人家看透心思这个事儿。   “她那双眼睛看的东西比你透,宁候爷家声势正盛,正是她想找的好夫婿人选,人家要的是在娘家人面前有依仗和脸面,你以为别人都象你一样只想着能玩到一起的,没半点儿算计。”   “我可不就是没半点儿算计,要不然也不会嫁给你。”乐媺气急败坏的话一出口就觉得有些不好听,太伤人了。   “那是我这双慧眼看中了你,你想不嫁也不行。”司空煜倒不计较她口不择言,而且索性安逸的躺了下来,架起了二郎腿,明摆着对今日的结果异常得意,乐媺因刚才说的过头话倒有些讪讪的,过了好一会儿又缓和了语气道:“我哪天看到宝蕴了可要和她提个醒,别任着那大公子胡来。”   “提什么醒?不会是那日在宫中撞见的那事儿吧?”司空煜机警的撑起身子,不满意的看向她,脸上明摆着一个表情,那就是她多管闲事。   “静华前几日刚得了个千金,我可是要去贺上一贺,保不齐就遇到宝蕴呢。”乐媺倒也不是特意和她嚼这个舌头,不过就是点一点罢了。   “不许提一个字,还有,以后也少和宝蕴姐妹两个见面。”司空煜这一家之主的架势第一次摆了出来,而且还有拦着乐媺惹事生非的意思。   “我本来见她们的时候也不多。”乐媺见他脸上那不放心的样子很受伤,自己不过就是好心给别人提个醒还错了?   “我也是怕你那个装不住事儿的性子,真要是气不公的噼里啪啦的什么都说了,反落不下什么好。”司空煜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就先和她说明白吧。   “我就只是给她提个醒,又不是添油加醋的多说什么。”乐媺在心里很不服气。   “许是人家自己就当是不知道呢,你要是说破了,她还怎么当不知道。”司空煜缓和了语气,坦诚的看着乐媺,他就是要让她明白,不是每一个人都和她想的一样。   “你说宝蕴知道?我不信。”乐媺的头摇的象个拨浪鼓,她没法理解司空煜这话,哪有女人能容忍自己的夫君和好友偷情。   “你就甭管人家知不知道了,总之你若说了这话她不但不肯感激你,倒能恨上你。”司空煜坐到乐媺的对面,一字一句的认真说道。   “恨我?她应该恨的是别人吧。”乐媺小声的辩解道,她觉得宝蕴最应该恨的是宁大公子才对,自己的夫君偏好四处留情才最可恶,再有也是该恨和他一起的女人,怎么也不能恨到旁不相干人的头上。   “哼,要不说你笨呢,这事儿要是你第一个说给她听,她就只想着你要看她笑话呢。”司空煜点着乐媺的脑袋,叹息她如此的愚钝,后者不服气的将他的手拍下。   “我就那么坏心肠。”乐媺真没想到这一层,的确,每个人都还想着面子呢。   “谁让你现在是我夫人呢,所以别人谁去说你也不能去。”司空煜这一句话说完,乐媺泄气的点了点头,承认人家说的都在理儿上,宝蕴最不能容忍的就应该是自己在她面前很幸福,反过来,她也不能容忍她的不幸福让自己亲口说出。   “和你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这会儿倒把正事儿忘了。”乐媺自知在司空煜面前是找不回什么自信了,她理直气壮的想要仗义执言在人家看来不过是不明就里的引火上身,与其在此听他的歪理莫不如让耳根清净,遂决定转移话题,再加上突然想起给静华送贺礼的事儿,忙忙的丢下还想着继续给自己说东道西的夫君,到婆婆那里讨主意去了。   司空煜看着她的背影在心里偷偷的笑了,他美滋滋的仰倒在床上,想着乐媺不管认不认可自己说的,但总算是没反对,看她那样儿,应该是勉强被自己说服了,虽说她是极不情愿对自已俯首帖耳,但凡事都有个开始,以后她与自己意见相左的时候也不会一味的倔强,看来自己要当家做主一手遮天的好日子已经开始在前方招手了。      第五十八章      乐媺此里虽对自己夫君的意见还未怎么认可,但对公婆却是始终本着言听计从的态度,司空夫人对着这样的儿媳妇自然是喜欢,见她巴巴的过来讨主意那当然是毫无保留的教导,因此上她一面吩咐人将往来的账册翻看,一面对乐媺道:“这各府来往的礼单帐目可都是一笔一笔的在此,你可依此掂量送些什么过去,但切记不可比人家送过来的简慢,但也不可太过丰厚,若不然人家下次回礼倒犯难了。”   “娘,我以往在家并未理过这些,心里也就没个数,我是想着静华素日为人尚好,与我还算有些交往,所以才想着送些贺礼。”乐媺对着婆婆实话实说,她可真没想过单单和各府之间的互送礼品就这么不简单,看这帐册上,人家送些什么,自己府上回些什么,都一五一十的细细开列,有根有据,管这项事务的婶子还真是精明。   “你若是和她亲厚也无妨,照着这单子送些明面的礼品过去,再自己让人做些精致的衣饰与她也就罢了,其实若是你自己亲手做的更好,不过你现在还是别动针线了。”司空夫人看着儿媳妇的肚子笑眯眯的道。   “娘,我知道了,那先回房了。”乐媺轻快的起身准备回房,她心里想着还是自家人好呀。   “把这帐册拿着,没事儿就翻看翻看,不懂的就过来问,你也该和娘学着管家了,娘有时精神头不到的地方你就照应些。”司空夫人倒觉得这机会不错,正好让这孩子担些事儿。   “是,娘。”乐媺意外的收起帐册就要回去,不料司空夫人又开口将她唤了回来,还将房内侍候着的丫环仆妇全都支了出去。   “那个、让煜儿小心些,这此时日同房也不可大意。”司空夫人含糊着说了两句,见乐媺还没太明白索性直接了当的又说道:“你这身子才两个月不到,这胎还不稳呢,现在不能同房。”   “知道了,娘。”乐媺脸色通红的告退,她真还就没留意这事儿,因为这些时日司空煜一反常态的没有纠缠不休,以至于她方才反应的慢了些。   乐媺因为感觉到婆婆的关心而脚步轻快,回房时自然表情愉悦,倒让还在榻上看闲书的司空煜着实意外,他借着书本的遮挡偷瞄了一会儿乐媺,确定她的心情不错,看账册的样子也是没一点儿不耐烦,要知道她可是对家事一向并不太上心,怎么现在转性了?不管怎么样,今晚就要试试她肯不肯,再让自己忍着也太难受了,要知道太医说得过三个月呢,真要是一直这么干熬着自己不得作病了,没挨着她身子的时候也就罢了,一旦尝过那滋味哪里还能熬得住。   在心里偷偷打算着的司空煜早早就洗漱完上了床,乐媺只当他白日里劳累,也就想让他好好歇着,帐册看不了一会儿见天色不早便也收拾收拾上床准备睡了。   “今儿个累不?。”司空煜见她放下了床帐,立刻贴了过来。   “不累,压根没做什么怎么会累着。”乐媺刚一躺好就见司空煜目光炯炯的看着她,心里不禁嘀咕,他这是怎么了,眼神儿古古怪怪的。   “那你帮我好不?我难受。”司空煜可怜巴巴的将头偎到乐媺的肩窝处,拿起她的一只手反复翻看把玩着。   “哪儿难受?”乐媺侧过了些身子,离司空煜远了些,细细打量了他一番,最后确定他不过是无病呻吟,气息渐粗重的男人无非是欲火难耐了。   “这儿难受。”司空煜将他握住的乐媺的手不断的沿着他身体向下摸索,乐媺就是想挣脱也挣脱不了,她没想到这人是色心不死,身子已然是滚烫滚烫的厉害。   “我现在有身孕了。”乐媺现在觉得自己的肚子应该能起到免死金牌的作用,不管怎么样当爹的也不能图自己的一时痛快把他给伤了吧。   “知道,你就用手,试试好不?”司空煜的双眼已经开始迷离,声音也是暗哑的低沉,显然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情形,乐媺无奈的任他将自己的手抓握,引导着放到他急需舒解的地方,那粗粗壮壮的也太难握了,还要上下不停的□,又羞又怯的她没一会儿就坚持不下去了。   “握紧一些。”喘着粗气某人还不满意的吩咐着,见她有了半途而废的打算当然要阻止,索性侧过身子将她搂过来,面对面的教引她如何用力,乐媺这一晚便是在气恼中睡了过去,司空煜倒是心满意足了,自己可是弄的脸热手酸,到最后还要用绢帕帮他清理干净,他可倒好,过后便舒服的窝在那里贼兮兮的看着自己,色坯也不过如此。   做为良家女子的乐媺虽然不愿意行如此低俗之事,但也抗不住有一就有二,此后还是要隔三差五的就范,只因司空煜哀怨的声音让人不忍拒绝,再怎么说那也是自己的夫君,他没背着自己这时候出去拈花惹草就该奖赏,这样一想的她也就释然了。   乐媺再有一样也是没工夫和司空煜计较这些不得与人说的小事,她每日里要将婆婆吩咐下来的事办的妥妥当当,就是把府中各种帐目整理的仔仔细细,虽说刚上手时有些生疏,但怎么着也是司空夫人的一个好帮手,连司空敏真都在一旁帮腔说嫂嫂还真是好耐性,瞧这帐簿写的都够得上教书先生的范本了,她说的虽有些玩笑也是有着敬服的意思在里面,现在终于知道二哥为何看中乐媺了,那就是但凡上手的事都不糊弄,她只要想上心都能做好,当然反过来她不想上心的你也没法逼她。   而太尉大人司空湛因这几日总见她婆媳两个在一处絮絮叨叨,无意中一问方知儿媳妇开始帮着管家了,他倒也想知道乐媺除了唯公婆命是从外可还有别的优点,因此这晚边喝着茶边闲闲道:“那孩子帐目管的可还明白?”   “嗯,她虽不是顶心细的孩子,却听话,让怎么做就怎么做,没一点儿从中作怪的意思。”司空夫人对乐媺这行事确是极满意,说实话,哪一个王候公爵家不是家私万贯,光是发放府中下人的月例银子这一项就能翻出多少利钱来,更别说迎来送往的贺仪礼金从中抽成了。   “煜儿八成就是看中她心眼儿实了。”司空湛也开始承认儿子的眼光的确是独到,虽说乐染把这孩子娇惯的不大理会人情事故,但真就是心性单纯,不想那些旁门左道,要知道那借着管事儿的机会攒私房钱的可大有人在,大部分无非是想帮衬娘家,当然也有那本性就贪财的。   “这孩子今儿个还问我,怎么她嫁过来时府上用去了那么多的银子?直说煜儿挥霍。”司空夫人想想乐媺脸上惊讶的表情还觉得有些好笑,换做别的女人只会面上有光辉,才不理会这家大业大的府里银子花的海枯河干、拆东墙补西墙。   “煜儿有这样的媳妇此后断不会贪赃枉法就是了。”司空湛放下手中的茶盏颇感欣慰。   “你这当爹的就不能盼着儿子的好?”司空夫人嗔怪的说了一句,她是想着自己的儿子那虽够不上千里挑一可也实属难得了,上一次连皇后娘娘都赞他巡查边城做的好,要不然圣上也不会放心的将他放到吏部任考功郎中,明摆着就是让他在吏部先磨练,估摸着以后升任的时候不会少就是了。   “哪有的事儿,我这不是怕他到吏部后被那群人精算计了吗?倒不如先让他也去户部了。”司空湛其实也是担心儿子年轻轻的非要到吏部行走有个闪失,但人家自己跃跃欲试,当今圣上也是寄予厚望,当爹的就是想拦也拦不住。   “听你这话,哪一个去户部了?倒让你留意起来。”司空夫人听他这话音不对,自己夫君一向是做好本分,少对这何人升迁贬降留心。   “你表妹府上的孩子,原本在四门馆授教得不错,将来入太学国子学都是顺理成章的事儿,若他一贯做的好学问当个大学士也绰绰有余,却不知为何入了户部。”司空湛只因那陈沐白是自家夫人的表外甥才会有些一问,可别人家的事儿也不好横加干涉,明知那孩子不善经济应酬,但人家父母都没开言自己又怎能多这个嘴,况且自己的儿子都没管好还有什么资格去人家指手画脚。   司空夫人就此没了言语,她是想着上次见表妹时可都是半个月前了,只听她说她这儿媳妇虽是举止温婉和顺,但拿主意的时候可不少,刚成婚时还不怎么现形,有了身孕后倒开始能做得了外甥的主,她都有怨儿子不争气的意思了,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许是过些日子就好了呢,女人有了身孕后是脾气大些,就不知咱们家的这个会将脾气发到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jj花样百出的在各种抽,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的发完三章,就看我的rp和在伙儿的运气了   第五十九章      乐媺这两日心情还真就不错,因司空煜难得得闲儿了,许久不曾对奕的两人终于拾起几年前对阵的回忆,此刻便全神贯注的各自紧盯自己眼前的棋局,一时间室中静谧得只余轻风吹拂纱帘的声儿,恍惚中好象两人又回到了少年时,不过谈论的话题倒让两人明白那时光已然一去不复返了。   “沐白要升任户部的度支主事了。”沉默了两局的司空煜看似不经意的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低着头也不看乐媺,仿佛专心致志的研究下一子落在何处。   乐媺正在落子的手便是一顿,然后还是轻轻的按了下去,“沐白一向不大喜欢管这些经济,他还是合适做学问。”   “我这个表弟做个学士那是绰绰有余,要是让他在户部走动,怕是将一匹俊马拴到了磨盘上。”司空煜捡起自己赢的棋子,哗啦一声,毫不犹豫的放进棋盒里,对于乐媺大瞪双眼无声的抗议没一点儿反应,下棋为的是什么?当然是开动脑筋。难道就为逗你图一乐?想赢就要靠自己的本事。   “那沐白怎么还去了?”乐媺重整旗鼓转战到另一角,指望着对手能偶一疏忽。   “怎么说也是个好差事,俸禄还多些。”司空煜的棋子如影随形的跟了过来。   “沐白才不是计较这些的人。”乐媺不知是赌气司空煜说沐白的语气,还是赌气他寸步不让,口气可不是很好。   “他当然不是。”司空煜仿佛没听出来她不高兴,客观的赞同她说的是事实。   “那你刚才还那么说?”乐媺高兴的看到司空煜露出的破绽,得意忘形迫不及待的扑上去。   “我没说是他的意思。”司空煜不以为然的在她棋子不远处布置。   “你说是——容笑岚。”乐媺有些走神儿的又落下一子,眼看着可就要胜利在望了。   “八九不离十,你没看见她穿的戴的可都是京师里有名堂的铺子出的。”司空煜这观察能力可够强的,不过这也是本事,只看了人家几回就品个大概,乐媺彻底拜倒,因为她一向少有带眼识人的本事。   “她怎么不替沐白想想。”乐媺眼睁睁看着如意算盘又一次落空,司空煜趁她走神儿时从外包抄,再落下一子她就是死路一条。   “她要强。”司空煜得意洋洋的将大片棋子捧起,对着乐媺点头微笑,好象在说承让承让,丝毫不认为对手是在演绎大意失荆州。   “那也要沐白这个官做的有意思才成。”没有风度的乐媺将剩下的棋子尽数丢弃,将自己的败局毁尸灭迹。   “你夫君的官做的也没意思。”司空煜不计较她棋品差,一家人吗,要求不要太高,主要是她对自己也没提太多的要求。   “没意思?以往怎么没听你说过。”乐媺没一丝温柔的问道,谁输棋后心情都不会好,而且还是连下连输,再好的心态也不能让人总打击。   “我就是发发牢骚,没别的。”司空煜靠过来腻上乐媺的肩头,嗅着她颈项处的香气,微闭了凤眼,好似很陶醉,他当然不能承认他是想博取同情。   “爹娘说过,前一回你那差事算是做的好,以后可不许再象以往那样吊儿郎当,做什么都要上心上意才好。”乐媺扭过来用手指点着他的胸口,不提防被人抓在手里,送到口中,轻轻的咬裹起来。   “和你说正经话呢。”乐媺可不敢用力往回拽,万一这家伙咬住不放,那自己这手指头可就要受伤了。   “听着呢。”司空煜出乎她意料的放开了她的手指,侧过身子,靠上了乐媺的后背。   “以后多听些爹的教导,他现在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争气了他面上有光辉,我和娘也高兴。” 乐媺觉得自己现在成了公公婆婆的说客,但愿司空煜不要对自己也有逆反心理。   “你真的这么想?”司空煜的声音还算平常,没平时对着他爹那种不耐。   “不是说非要你钻营,但也要凡事尽力,无愧于心,当然若是能光宗耀祖更好,以后咱们的孩子也能为你这个爹骄傲不是?”乐媺对着司空煜说完这番话后,自己都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煽动他人原来不是什么难事儿,只要真情投入就行了。   “那我以后真就是平常呢?”司空煜的声音中有着不自信,倒让乐媺诧异了,他平时可是成竹在胸的时候多,这会儿装什么可怜呢?   “只要夫君尽力就是,旁的倒不要紧。”乐媺这话刚说完只觉得背后一轻,身子便跌进暖暖的怀里,司空煜已然热情的揽紧了她的腰肢,“你能这样想真好,还就怕你嫌我俗,只知一门心思的想当大老爷。”司空煜的声音中有着少见的轻快,看来赢了棋心情就是好呀。   “我哪会那么想你,真是古怪了。” 乐媺满不在乎的回了句。   “就知道我的傻妞最懂事了,来,亲一个。”司空煜扳过乐媺的身子做出要压下去的架势,其实他哪里敢,那肚子里可是他的骨肉。   “还是没一点儿长进,成天只想着这事儿,没出息。”乐媺哪里看出他是逗乐子呢,一把将人家推开,连带着说出一大串贬损的话。   “有出息的就不想抱自己的女人?”司空煜问的那是一个理直气壮。   “可哪有天天总想的。”乐媺咬着牙低声道,她其实真想义正辞严的教训教训这个色坯,就算是两人欢好的滋味愉悦也不能天天缠磨吧,这是自己有身孕了,要不是的话还指不定被他怎么折腾呢。   “这男人要是喜欢一个女人当然就想要抱着她,最好是能天天疼爱她。”司空煜终于觉得要抓住时机给乐媺开窍了,要不然她对自己的热情总少有回应,且不时抱有反感,因此上他这一番话讲的是极郑重其事。   “喜欢女人就只想抱着她疼爱她?”乐媺红着脸不屑的反问,司空煜这疼爱是什么意思她当然明白,不过就是把自己压在身底下随心所欲的折磨。   “要不然呢?难道只想那么含情脉脉的干看着。”司空煜做出深情凝望的呆样子逗乐媺,他倒真想听听乐媺是怎么想的。   “反正不能一门心思的只想着这事儿。”乐媺从内心深处觉得这事儿应该有节制,其实这也怪司空煜急色,血气方刚的他对着心爱的女人少有自制力,从乐媺点了头了那天起便只随着他自己的心性索要,再加上他自小又习武,不用想也知道乐媺被他的强悍整治的有多惨。   “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傻,”司空煜无奈的吧了口气,最后到底还是忍不住凑到她面前小声说道:“这男人要是喜欢一个女人还不动手动脚那他就是病的不轻。”   乐媺听他这话没太明白,看着他便有些直愣愣的。   “他不是心思有病就是身子有病,女人跟着他也得守活寡。”司空煜索性大言不惭的将自己理论强行灌输给乐媺,不成想又气又羞的她将手边的一个靠垫砸向厚脸皮的男人,见他轻巧的躲了过去便急急的下了榻,没法儿再和他呆在一起,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都是些什么呀,自己怎么就嫁了这么个混帐。   司空煜还想追上去笑闹一阵,不想外面的丫环进来回禀说有人来见夫人,他倒不好放肆,只得整理好衣衫去了外间。      第六十章      乐媺稍稍收拾了下便将来人请了进来,却原来是雁儿,只因她现在已是这府上侍卫石铮的妻子,平日住在府外自家的房舍,是以见她一次也不太容易,这也是听闻小姐怀了身孕才过来问候问候。乐媺见她衣衫鲜亮,头上也是插金戴银的装饰,心里还真就高了兴,拉着她一阵的聊,直到日渐西斜才依依不舍的放她出府还家了。   “二公子呢?”乐媺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才想起家中的顶梁柱可好一会儿没见了,这可都快到晚饭时了,难道他不想用了?他不用自己可饿了,这雁儿嫁了人还真就恋家,非要回去同自家夫君用饭,怎么留也留不住。   “许是在书房睡下了,这会儿也该醒了。”一旁伺候的小丫环刚要去唤,司空煜已然睡眼惺忪的回了房。   “谁来了?你这一通的聊,也不理我。”他这还学会恶人先告状了,明明是自己懒洋洋的睡午觉,倒成了别人的不是。   “雁儿难得过来一次,多说了会儿,”乐媺心情好也不和他闲嗑牙,只起身亲手绞了面巾给他净面。   “哦。”司空煜许是还有些睡意未消,话也没多说,乐媺也当他没什么心思理这些小事,可她若知道司空煜第二天便去问石铮雁儿如何就不这么想当然了。   其实雁儿若不是这日来探望乐媺还好,可偏巧赶在司空煜在,他也是这几日闲的,倒想起以往雁儿在乐府的所做所为来了,因此雁儿的夫君石铮没几天便被司空煜调到京师郊外的庄子上去看家护院了,而且,重点是不许带家眷,让那个死丫头也尝尝两地相思的滋味。   乐媺对这些事当然是一无所知,因为司空煜一向是胸襟广阔,从小到大可从未有过针对谁的举动,但这一次她显然想错了,再次求见的雁儿哭诉就是当头一棒,原来自己还是看走眼了。   “你做什么将石铮调到郊外的庄子上,人家夫妻刚成婚三个月不到,你还不让人带家眷。”乐媺现在一想这事儿都有些气急败坏,这雁儿跟在自己身边时可从未哭的这么委屈。   “谁让她当初象个门神似就不让我见你。”司空煜自知有些理亏,眼光游移,声音也有些不自然。   “那是我的吩咐,你和她计较什么?”乐媺气极反倒冷静了,紧盯着对面心胸狭窄的男人问道。   “你都不知道当时她那个嘴头子有多利。”司空煜强词夺理的辩驳自己当时受了有多大的委屈。   “男子汉大丈夫就为了这点子事不痛快?”无奈反问的乐媺连声音都困惑了。   “谁说男子汉大丈夫就得任人糊弄,当初岳父大人都没她拦的凶,我这才收拾她就算是轻的了。”司空煜哪里会承认自己是睚眦必报,只强调自己当时受尽这丫头的折磨,而不承认雁儿无非是忠心护主。   “那要是当初我爹拦着你凶了些,你是不是也要记恨我爹?”乐媺探着头不确定的问向小心眼的男人。   “岳父大人对我好着呢,比你这个没良心的强多了。”司空煜悠闲的翻开的手边几上的画册,津津有味的开始欣赏。   “我爹就那么中意你?”乐媺讥讽的语调有些太明显了,她自己倒先有些不好意思。   “岳父大人一定不烦我就是了。”司空煜也不在意,只胸有成竹继续翻看,全不在意他的话听在乐媺耳中就是不自量力,并且她还在心中一个劲的嘀咕,凭什么我爹就那么待见你,你把我祸害的还不够?这么想着的她连忙把头扭了过去,怕脸上鄙夷的表情被人发现,可她还是控制不住的冷哼了一声。   “你真不是一般的笨。”司空煜可能是不怕事儿大,开口的这一句还是不好听,他也是对着乐媺是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惯了。其实乐媺若留心些就会早早看出,司空煜和别人真没那么多话,通常都是一张笑脸迎人,但也就仅止于微笑了。   “那你还非要娶我这个笨蛋。”乐媺一句话便把司空煜赌了个哑口无言,他也不在乎,粘过来,靠在她的身上,轻松自在的开口道:“岳父大人现在最高兴的就是你没走那么远,在京师多好,他想女儿了便能见到,以后外孙子外孙女也都能抱得到。”   乐媺没想到他说的这话还真就有道理,一时间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唯有默不作声。   “我说的不对么?”司空煜不依不饶的追问下来。   “好了,好了,知道了,就你最明白我爹。”乐媺被人说的着实理亏,况她也突然后悔当初意气用事,可当时若不远走,那口气总是平不下来,现在才知道那时爹的心里一定象割肉样的难过。   “当然懂,你都不知道那几天我怎么过的,心里象是被刀子扎一样,你到好,没事人一样,还能用心思得第一,真不知道你这心是什么做的?”嘴里话还未说完,司空煜的手已然伸到乐媺的衣襟里,狠狠的捏住她的柔软不断的按揉起来。   “我错了,错了,别掐,疼。”乐媺的心也好象被他揉搓了一番,声音有些慌张失措,司空煜见好就收,倒也没变本加厉,主要是想也做不到,她的身子现在禁不起,怎么说也是第一胎,多少双眼睛盼着呢,真要是被自己的一已私欲弄出点儿闪失,还不要吃不了兜着走。   “你说他怎么还这么小?就不能快点儿长。”欲求不满的人有些抱怨,以往已然吃惯了嘴哪能放得下,虽说有旁的法子将就,可怎么也不如把那香软的身子压住才得趣。   “我明儿个多吃些,让他快些长。”乐媺此时也不计较他的小心眼,只感动于他说的如此这般用心良苦,便笑呵呵的讨人家欢喜。   “不和我置气了?”司空煜没想到她这气顺的也是快,看来是不会计较雁儿的事了。   “好好的谁置气了?”乐媺也是大方,没一点儿揪住不放的意思。   “那就好,乖,以后别为了旁人对我红头涨脸的。”司空煜抚上乐媺的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弄的她身子好一阵恶寒,虽说这都要到夏日了。   “谁红头涨脸的了?”乐媺心虚的反问着,她是一想到刚才的质问有些不好意思。   “这会儿就不承认了?刚才可不知是谁数落我呢。”司空煜当然能看出来乐媺心虚,因此便就着这机会清旧帐。   “雁儿虽以往拦的你狠了点儿,你也该大方些,她都哭成那样了,还不能消你的气?再说以往我也有做错的地方,就让人家夫妻团聚吧。”乐媺少不得更加放低了姿态软语劝慰。   “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司空煜可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思,他甚至还要得寸进尺的讨伐乐媺。   “当初就该听你的话,依你的意行事。”乐媺这言不由衷的话说的无非是要糊弄人,她这性子要是傻呆呆的任别人摆弄还真不容易。   “你若是依我的意不那么胡来,只怕如今你我的孩儿都能走了,哪还要我现在这么成天干熬着。”司空煜从背后搂紧了乐媺,热热的唇印上了她白嫩的颈项,不断的蹭着,可乐媺听不得他那直白□的混话,挣扎着从他怀里脱开,忿忿的去找管事的几位婶子商量事去了,因为眼瞧着容笑岚可就要生了,该提前好准备去陈府恭贺的礼物才对。   这盛夏最热的那几日陈沐白的儿子出生了,陈府自然是喜气洋洋,依着乐媺的意思,陈沐白的儿子刚出生三天便要去探望一番,可司空夫人拦在头里,说你这个身子还不能去,得要人家孩子满月后才行,她也就只能眼巴巴的干等着,好不容易过了月余,司空夫人才笑容满面的带着儿媳妇去陈府贺喜去了。   陈夫人见她婆媳两个同来自是高兴,让人将小孙子抱了出来三个人好一阵的逗玩,可待乐媺说要见容笑岚时她但有些吞吞吐吐的,司空夫人见表妹面有难色便打圆场,说想是孩子的娘身子不爽,懒怠见人,再说咱们又不是外人,三天两头就见面的亲戚,用不着计较那么多。   陈夫人被表姐这几句话说的心里一热,她也就不再藏着掖着的了,对着乐媺道:“她许是月子里和沐白拌嘴了,你去劝和劝和,我这年岁大了,比不得你们年岁相当,能想到一处,行事也差不多。”   “伯母,她二人是为了何事?笑岚气了几日了。”乐媺没想到却是这么个缘由,她初一听还有些意外,但转念再想自己和司空煜不也一样有磕磕绊绊的时候,人家两人吵个嘴也不稀奇。   “我去问了两回,那孩子只哭天抹泪的说沐白不疼她,倒叫我这当娘的能怎么样,少不得说你哥哥几句。”陈夫人说的甚是无奈,她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哪里会欺负人,更何况还是自己中意的女子,但人家好好的一个女孩儿给了自己家,这刚刚又争气的生了个孙子,她二人闹别扭就只能不管对错,单说自己儿子就对了。   “沐白那孩子哪里会欺负人?倒只有别人盘算他才对。”司空夫人悠闲的摇着细纱宫扇,不急不徐的维护自己的表外甥。   “表姐这话也不错,但再怎么说这小两口吵嘴我也不能说儿媳妇不是?”陈夫人想着自己这当娘的也做的就算无可挑剔的了,不问什么事就已经先把儿子数落了几句,眼见着他没奈何的叹气才做罢。   “是沐白的错自然他就要认错,若不是这孩子的错也不能白让他受委屈,小媺,去看看吧,到底是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瞧你伯母在这里一个劲儿的犯难。”司空夫人这一句话刚说完,乐媺便急不可耐的奔向容笑岚的房中了。      第六十一章      她初一进门便有些惊讶于这屋子的陈设,虽不是豪奢铺置却也是满眼的金彩珠光,四处摆放的家具均是雕镂五彩、销金嵌玉,更兼那锦笼纱罩的床榻极是精致,让她恍惚中以为走错了地方,不过几年前出入的那个沐白哥哥家还有这样讲究的寝卧处,自己还真是头一次见。   “小姐,太尉府上的少夫人来看您了。”引领着乐媺进房的看来是容笑岚自娘家带来的,一口一个小姐那是小心翼翼,掀开床头处帐帘的动作也是极轻,生怕惊动了床上躺着的病美人。   “这好好的,怎么身子还不痛快了?我来瞧你也不肯见。”乐媺将刚才的惊讶抛到一边,如常的开起了玩笑,不过声音放的很低,人家是病人,怎么着也不能太高声,没看人家的丫环可是把自家的小姐当成娘娘一样的伺候么?   “哪会不想见,不过就是起不得,半躺着还能撑一会儿。”容笑岚靠在床头处,脸色黄白,倒真是一脸的病容,连那回话也虚弱的很。   “可是月子里将养的不好?你多吃些东西,以往你的身子就单弱。”乐媺看了一眼放在她床边几上的燕窝粥,瞧那样儿可能是只吃了一两口,就这么小的碗,自己应该都能喝掉,当然也是在心情好的时候,生病的人都没有胃口。   “小姐被姑爷气的哪里吃得下。”容笑岚还未应声,一旁的丫环已然气愤的说起了嘴,看她那样儿是对陈沐白颇有微词,乐媺听她那话音儿倒心里一沉,别是这积怨日深了吧,沐白哥哥可一向宽待下人,怎么这丫头就这样的不满意他。   “又多嘴,还不快去沏些上好的茶来。”容笑岚沉了脸,不过倒也没怎么深说,末了又添了一句给这护主的丫环,“去把娘亲上次带来的龙井沏些,那可是今年春时新摘的,细致些沏。”那看起来一向得脸的丫环也就此便出去了。   乐媺一看这情形便知这人怕也是她依仗惯了的,也有可能是容夫人有意给女人用着的得力人,要不然哪里会如此张牙舞爪的口齿伶俐。   “这怎么有了儿子倒还惹气了?你直管和我说说,我去找沐白哥哥算帐,定要他给你赔不是才行。”乐媺虽然笑呵呵的说出这番话,可她心里往外的直想掉眼泪。   “你倒也不是外人,说给你听也无妨。”容笑岚支起些身子,乐媺挺着已然隆起的肚子勤快的起身拿起个靠枕给她,让她舒服的半靠着。   “他前几日与我说不想再做那户部的差事,要知道那可是我爹相了多少日的位置了,他不领情也就罢了,连公爹也和他一个样。”容笑岚幽怨的将心中不满一古脑的吐了出来,要知道那户部的差事一向可是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的,哪能就这么轻易的说放手就放手,公爹也是眼界太窄,只想让自己的儿子一门心思的到国子学做事,做的好了又能怎么样,还不就是个大学士,一年的俸禄还不就那么点儿银子,旁的还会有什么。   “你没问问他为何不想?”乐媺的心一沉,她没想到是这个事儿,这真还就不是沐白哥哥的错,他不过就是想做自己喜欢的差事,有几个人甘心情愿的被别人指手画脚呢?   “我也不用问,左不过就是嫌户部的人杂,应酬繁琐,但只要是朝中官员哪有不如此的,就只你府上清高?”容笑岚一提此事还有些压不住的恼意,乐媺第一次见她如此的贬低陈伯母一家,虽说她那声音依旧是柔曼可人,但自己听着心上就更加难受,因此也只喏喏的应付道:“这还真就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去劝劝沐白哥哥,哪有做事半途而废的,怎么着也要做上个一年半载才是。”   “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儿,谁生来就是会交际应酬的?那还不是慢慢品、慢慢悟。”容笑岚听她这么一说越发的得了理,认准了陈沐白是不思进取,可她的进取观和陈沐白南辕北辙,总要有一个人改,现在就看是谁强硬了,这一点上她毋庸置疑的占上风,别看她平日软软弱弱的。   “我去和伯母说说,要她多管教沐白哥哥是正理儿。”乐媺因听她的话愈发的坐不下去,便想着告辞了,可那丫环新沏了好茶上来,容笑岚当然要她尝过了新茶再去。   “这茶的味道可对你的意?”容笑岚许是有了个人诉说,心情好了一些,都有心思品茶了。   “是清香的紧。”乐媺自问对这茶呀酒的不甚在意,无非是股清香罢了,哪有那么多的讲究,不过人家这茶怕是金贵着呢,当然要夸上一句。   “这还是我娘前几日为了哄我开心才拿过来的,沐白对我喜欢的这些从不上心,还是娘亲心疼我,让人从苏州老家带了些来,他看着还说我刁钻,倒让我娘亲一顿好说。”容笑岚这一句让乐媺心里酸酸的,沐白哥哥还真要听她母女的差遣不成?那他以后要变成什么样子呢?再不会象陈伯父那样悠然豁达了吧?   “怪不得这味道与众不同。”其实这茶现在喝到乐媺嘴里异常苦涩,可她还是强装笑脸的又闲话了几句才起身出屋。   乐媺回到前厅时,司空夫人和陈夫人已然去了花园散心,司空夫人见表妹发闷当然要开解一番,自然要在满园的花色中让她身心愉悦,不过厅中倒也不是空无一人,陈沐白此时便刚刚回了府,坐在那里闲闲的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见到乐媺出来倒是亲近的笑了笑,乐媺见他也不象很累的样子,便想着劝上一劝,她想着说不定沐白哥哥真就能在户部做出些名堂来呢,人还是要什么都试上一试才对。   她想的也是太简单,陈沐白从小到大已被陈子谋言传身教的一身书卷气,哪里还能在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中如鱼得水,只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便烦不胜烦,一心只想着去国子学,可眼下看见容笑岚被此事气的一病不起,比以往更娇弱了三分,便也不好再提,而且岳母也口口声声的认定自己对前途不上心,怕自己的女儿跟着他受委屈,其实无非是压制他的意思,但这就让他左右为难起来,想着顺着自己的心意不成,顺着家人的心意自己又不甘,此时的他还真想有个外人能帮他说句话,可不想乐媺却实心实意的让他为容笑岚着想,他本就不是一心只想自己的人,听她这样一讲还能怎么办,就硬着头皮做吧,怎么着也得让媳妇身子好起来,儿子可离不了她。   陈沐白这边的态度一转变,没几天,容笑岚的病也就好了,乐媺隔了几日再来探病时便见她是光彩照人、唇红齿白的颜色鲜艳,为人母后的她越发的美貌如花,倒衬得乐媺越发自惭形秽,只因她挺着六七个月的大肚子,身形臃肿,而慈爱的陈伯母却还在一个劲儿的让人上点心,且都是她以往爱吃的式样,这就是想不伸手也忍不住。   “笑岚,快过来,伯母可不常做这金丝卷。”乐媺一边小口品着多时不曾吃过的点心一边招呼容笑岚,她这也是有些开心的忘乎所以,想当然的以为小时在陈府的随意,未曾理会人家才是这府上的儿媳妇。   “你多吃些,眼看着身子越来越重,多吃些以后也有力气生。”陈夫人许是久未曾见她这样的孩子气,自然便随意宠爱的劝了两句,她心里也是着实的疼爱这傻孩子,想着她这两年虽说经了那么多的苦却从未想着偏怪别人,就是对自己家也和小时一样,没半点儿怨恨,甚至连生分的意思也没有,她感慨的回头再看向自己媳妇时却终是觉得有些隔膜,好似再怎么样的亲近也都不自然,还要时时处处提防着自己莫出错儿。   “娘确是做这个顶好,平日见着的时候也不多,今儿个倒沾了你的光了。”容笑岚这话听在乐媺耳中倒无所谓,她一向要寻思的慢些,过会儿才能知道人家的意思,可陈夫人便听得出她这是不满意自己对乐媺太过亲近,因此也就只笑着不再开言了,恰在此时,丫环抱了孩子过来,几个人便不约而同的转向这个小娃娃了。   “伯母,这孩子看来是象沐白哥哥了,这眼睛真好看。”乐媺一见那孩子便喜欢的不得了,因为他生的与陈沐白极相似,且极爱笑,看向她时便咧开了小嘴,没牙的无齿之徒小小年纪就知道讨人欢喜,还伸了小胳膊在那里抓啊抓的。   “是和沐白小时一样,都不磨人。”陈夫人想起了自己儿子的小时,不禁感叹他如今要怎样教他自己的儿子,怕是这也由不得他多做主,没看人家娘家将奶娘都请好了,想是看不中自己府上请的人。   “这个是伯母,记得啊,她也要有小娃娃了,就是你的表弟或表妹。”容笑岚看似说给自己的儿子听,可那眼睛却只笑着向乐媺身上看,看的她终于知道自己现在可是陈沐白的表嫂,以后莫在做出在陈伯母面前亲如母女的样儿,有人见不惯。   “他们小时都在一块儿玩惯了,叫些什么都一样。”陈夫人到底是见不得乐媺放不开的模样,至少见不得她在自己面前拘束。   “咱们倒不计较,可他冒话的时候总要称呼长辈,早早的立了这规矩也免得小孩子糊涂。”容笑岚依旧是轻声细语的坚持,也不看看她那儿子还不到两个月呢。   “也对,到底是笑岚心细。”   乐媺点着头开口赞同,她觉得自己的笑象是要僵在脸上,勉强坐了一会儿后便借口府中还有事向她婆媳告辞了,她这人心情黯淡脸上自然会显露出来,司空煜回府后便问她是为何事不开心,刚开始乐媺当然斩钉截铁的说没什么,过后没两天的思前想后也是开解不了自己,而且也架不住人家一个劲儿的旁敲侧击,反原原本本的将这十几日的事情说了个遍。      第六十二章      “原就不该劝沐白,偏你多这个嘴。”司空煜听她说完后倒对着她一通埋怨,弄得她好一阵的横眉立眼,可再一想自己发脾气就更不对了,便强压怒火的向人家讨教自己怎么就错了,难道是要让人家夫妻反目才好?就为了这么点儿大的事儿。   “我不也是碰巧说了两句,只说做事上心些,谁都不能糊弄差事吧?怎么就又错了?”   “表弟哪里是做那个的人才,若是让他教学,可不知比多少人强,就该随他自己的意。”司空煜认定自己的表弟到户部那就是入错了行。   “你说的对,可试试别的也没坏处,再说容家也盼着他有出息呢,人家也不是害他。”乐媺觉得凡事应该往好地方想,哪有岳父岳母不想女婿好的。   “我没说害他,可不该由任那女人摆布就是了。”司空煜凤眼中陡然阴沉了起来,倒让乐媺莫名其妙的有些害怕,他这是要做什么?怎么就没了笑模样。   “人家夫妻的事,说说就算了,歇着吧、歇着吧。”乐媺见不得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她打着哈哈想绕过这一话题,其实主要是怕这人又再想些歪门邪道的来让自己大吃一惊,他一向行事异于常人,当然这个常人指的通常是她自己,和他讨论正经事儿就是给自己添堵呢,乐媺果断的决定不再提及此事。   “不过她说的有一点儿倒也对,表弟确是该唤你表嫂才是。”司空煜倒不象她那么没长性,过不了一会儿却又眉目舒展了开来,对着乐媺看似不经意的说道。   “小时都叫惯了,一时半会儿的哪能改的了。”乐媺说的声高,心里确是有些打鼓,生怕司空煜揪着这称呼不放,毕竟是人家占理儿。   “那就慢慢改”司空煜还真就没穷追猛打,只丢下这一句便翻看起手边的画册,他这段日子倒总是捧着此书,乐媺心下好奇的凑了过去。   “你想看?”司空煜机警的很,见她靠了过来倒把画册合起,遮遮掩掩的更吊起了乐媺的胃口,她诚肯的点着头,生怕人家不让她瞧。   “也该让你多瞧瞧,最好是能学着点儿。”司空煜沉吟了一会儿,转过身将画册翻了几页,然后又转过身将它大打开放到乐媺眼前。   乐媺起初还笑咪咪的以为是什么难得一见的好书,司空煜才这般爱若珍宝,不曾想触目所及却是香艳淫靡的春宫图,上面画的极是露骨,男男女女均是身无寸缕,姿势更是不堪入目的放荡,真不知是何时他有这种嗜好了,想来就是和那宁候爷家的大公子学的,一向是人以类聚,怪不得他跟个色鬼似的,她既有了这个想法自然而然的便有些鄙视的看了司空煜一眼。   “怎么?这个画的不好看?”司空煜想的永远和她是大相径庭,还以为是对这做画的技巧不满意,他自己可觉得还行,不过到底是不如宫中的珍本细致耐看,她应该会喜欢后者。   “你整日的没个正经,就不该和你说正事。”乐媺气呼呼的离了他远些,她可怕这禽兽又想着什么法子来折磨自己,刚才那画册上的女子就是在用口裹着男子的那物什,那男子脸上似是极度的欢愉,已然意乱情迷到眉目深锁。   “夫妻间要都是正襟危坐的谈正事怕是没有你我了。”司空煜小声小气的反驳了一句,虽说他认为这是正理,但毕竟对乐媺来讲此话有些大逆不道,因此他还是没敢太张扬。   “歪理谁人也讲不过你。”乐媺当然听得明白,她没想到这人是毫不避忌,可人家说的还真就是没错,自己想驳也驳不了。   “怎么是歪理?沐白要是不疼爱姓容的女人,她就能生得出儿子来?怕是人家比咱们还勤快呢。”司空煜这一句话成功的让乐媺情绪烦躁,她甚至能想到陈沐白抱着容笑岚在那精致的床帐里几番云雨,他到底还是愿意和别的女人共赴巫山,而对自己不过就只是自家妹妹般的亲人罢了,这样也好,有他和陈伯父陈伯母这样的亲人也是前世修来的。   看着乐媺失神冥想的样子司空煜也没再多说,可之后的几日便时常的晚归,乐媺起初也没太在意,不过回娘家两趟后就不得不在意了,因为乐染没头没脑的对着女儿便是一番叮嘱,大致的意思便是无论司空煜在外如何你均不可责问,更不许听了闲话就对夫婿多加干涉,他即便是在外有何不妥也要软语相询,断不可当着公婆的面儿撒泼吵闹,至于上吊抹脖子的要挟人家更是愚傻憨蠢,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男人,不止出去时脸面重要,在府中也一样要服众,况他现在正得圣上的意,只怕以后前途不可限量,你只可帮扶他,在家中操持好家事即可。   乐染这一番话不可谓不语重心长,可乐媺听老爹如此说却还在心中暗暗较劲,心道他怎么就只想着女婿的脸面,自己这酸坛子的名声还不是他宣扬出去的,难道自己就不要脸,倒象是多宝贝他、离不得他一样,没看见现在都有在背后笑话自己的了吗?她想归想,对着老爹还是笑嘻嘻的点头,答应的那一个爽快,可回府后便开始坐立不安的来回寻思了,寻思后的结论便是司空煜又开始在外拈花惹草了。   乐媺最初想的便是质问对方,可再一想依着司空煜的性子承认不承认你也看不出来,因此上她觉得还是按兵不动为好,总还是要知己知彼才能抓住对方的痛脚,要不然他这人几句话便能将黑的说成白的,最后还有可能说自己是疑神疑鬼的捕风捉影,被他那种色坯数落一顿犯不上,真要是个正人君子抢白自己一顿也就算了。   司空煜这一晚还只当乐媺在娘家呆的心里高兴,有些微醺的他还轻佻的勾起孕妇的下巴,色迷迷的看了又看,最后还是忍不住从后搂着她好一阵儿的揉搓,眼看着人家要恼了才放手。   乐媺第二日一早单等司空煜走后便将平日跟着他的石铮唤了过来,也不和他兜圈子,直接了当的问他二公子这几日都和谁在一处,为何时常晚归?不想那石铮头摇的她眼都花了,左一个不知道,右一个不清楚,倒白费了她半日的工夫,等她泄气的再换另外的侍卫也是一样的说辞,无奈的她只能换了目标,瞄上了跟着司空煜的小厮,那新近侍候司空煜的小厮还没太知道这夫人的性子,只当她是个狠辣的,还真就吞吞吐吐的把知道的都说了,他也是被乐媺的装腔作势吓住了,其实要是那在府上老练些的也就哄骗过去了。   司空煜这一晚回府时迎接他的便是乐媺拉长的脸,那神情分明就是一个恨铁不成钢。   “你这时常的晚归就是在百花楼?还真是舍不得那地方,就不知道有什么好?”乐媺的语调极尽讽意,司空煜刚听时倒也是一惊,但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她早晚也会知道自己这风流行径,就不知是那个嘴巴不牢靠的这么早便说给她听,倒弄得自己有些心虚似的。   “也没什么好,不过就是带表弟过去见识一下,他也该结识些有才情的女子才是。”司空煜说的那是相当的自然,甚至可说是大言不惭,乐媺被他这一番言论震惊的都语无伦次了。   “有才情的女子都在青楼妓馆?就等着你这样附庸风雅的公子爷做知音?你自己不争气就罢了,做什么带累沐白,他向来的好品行,就败坏在你手里不成?还当你收敛了以往的胡作非为,谁想却还是如此,你想未想过爹娘的脸面?”她这连珠炮样的指责让司空煜的眉头紧皱,本想把耳朵堵住又怕她更气,只能硬着头皮听完。   “说完了?”司空煜见她终于气呼呼的闭了嘴,才试探着开始回话,“瞧你急赤白脸的,至于吗?我和表弟也就去那里听曲吃酒,没别的花样,你放心好了。”他这话说完还没事人似的向乐媺眨了眨眼,想逗人家笑一下。   “你向来的行事不稳重,沐白和你不一样,别带累了他。”乐媺也缓和了些语气,有了些许的商量在话里面,因为她也是看出来了,自己这话说了这没起什么作用,司空煜压根儿没觉得自己有问题。   “你倒说说我怎么就行事不稳重了?无非是没你这个傻瓜总想着多管闲事,可还落不下什么好儿,反倒让人家心里提防你。”司空煜索性把话说到明处,他这不是打击乐媺,只是就事论事的讲道理。   “我本也没想着落好儿,只要是问心无愧就成。”乐媺挺着胸脯那是一个义正辞严。   “你夫君也一样,问心无愧。”司空煜脸上也是难得的正经起来,倒象是给她做保证似的。   乐媺对着这种言行诡异的人人还能说什么,只能无奈的叹气,司空煜少不得哄着她道:“你别不痛快了,过几日就有好戏瞧了。”   “瞧什么?瞧你们兄弟两个争风吃醋?为了个花魁大打出手?那还真是够京师人讲究半个月的。”乐媺大概是和司空煜呆在一起的时日渐长,讥讽的言语也能够顺手拈来,弄的他暗暗的在心里咬牙切齿。   “就知道你这个笨蛋什么都看不透,”司空煜带着气恼说完这话便见乐媺已然瞪起了眼,便忙安抚着又说了句:“你就等着姓容的女人上赶着来找你诉苦吧。”   “因为沐白?”乐媺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不是,不过你可甭偏帮着她说,让她只管自己求表弟便是。”司空煜把握十足的倒在榻上,得意的很,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   “你到底是想做什么?要离间人家夫妻。”不管怎么样,乐媺总觉得他带着沐白寻花问柳不对,嫉妒人家夫妻情重不成?她没想到她那因不相信人家而置问的语气有多伤人。   “我就是个心肠歹毒的小人,想要表弟妻离子散才好。”司空煜听完她那话便忍不住冷哼一声,将手上正把玩的玉佩啪的一声丢到一边,他只是不服气乐媺总把自己往坏处想,是以有些浮躁了。   “我又没这么说你,问你两句还不成了?”乐媺其实心里有点儿害怕司空煜发脾气,向来他对自己可都是笑脸,但她还是强壮了胆子拨高了声音质问人家。   “表姨父都没你问的烦。”司空煜这一句便将乐媺的气焰彻底打击灭掉,可不是,人家的爹都放心自己的儿子和表哥在一起胡混,自己也就别操心了,但对这等人的行为放纵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她还是打定主意回娘家去住两天,离这胡作非为的人远些,眼不见心不烦,任他做什么都不管了,省得人家还觉得自己闹的慌。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昨晚不到九点更的,为什么没有显示?      第六十三章      司空煜第二天下朝后回来才发现房中冷清,将人唤过来问了方知,别扭的乐媺回娘家去了,他这时倒后悔岳父家住的近了,她这一使性子就能跑回娘家哭诉,不知道岳父大人会不会训斥自己?应该不会,他要是责备也只能责备乐媺,可自己也不能就这么干坐着,还是去接她吧,要不然就和她一起住娘家,他这么想着就要迈步走,不想跟着司空夫人的丫环过来传话,让他只管自己歇着,别去烦少夫人,她这两日躁的很,想是身子不爽,说是回府和自己家人亲近亲近才行,司空煜听见娘这么说也就蔫头巴脑的自己歇了。   不出司空煜的所料,乐染当日回府便对着女儿一个劲的数落。   “你夫君行事是有出格的地方,可你也不该使性子住娘家,总要和他商量商量好,哪能自做主张,也是我惯坏了你。”他这话说的乐媺心里更加委屈,嘴巴便撅的老高。   “爹就是偏心,只说我的不是,他就做什么都对?”   “说的什么傻话,爹最心疼的还不是你,可煜儿这孩子不是那糊涂人,他断不会对不起你就是了。”乐染这口口声声的煜儿让乐媺心里有些醋意,本来是自己的爹,怎么倒好象是他的一样。   “爹心疼我就让我多住两天,我都想你了。”乐媺见左右无人又开始撒娇,这次乐染终于让了女儿一小步。   “今晚就住下吧,明儿个一早就回去。”听他那话音儿、看他那样子是要乐媺自己回去了。   “怎么也要他来接我才回。”乐媺低着头闷声说道,看那样子是倔脾气上来了,手一个劲儿的扭着衣襟,说什么也不服软。   乐染也没法子逼女儿,只能早早的让人去和女婿通气,让他下朝时来接,司空煜得了岳父的令也就欣欣然的来接乐媺,还在岳父处用了丰盛的晚饭,翁婿两个聊的那是一个亲热,在一旁闷头吃的乐媺更加觉得食不知味。   “我不接你自己能回去不?”回程的马车上,司空煜轻轻搂着乐媺,不断在她身上蹭着。   “你这是乐不思蜀的不想接我了?”乐媺没接他的话茬,反倒问起了只想着寻欢作乐的某人。   “哪里会?”司空煜坐直了身子,强调自己可一心想着接她回来,只不过是要让她在娘家多呆上一日半日的,也是为她着想。   “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乐媺推开身边的男人,也不知他抱没抱过别的女人,以往也不是特在意这事儿呀,可现在一想到要有人对着他投怀送抱就有点儿怒从心头起,难道是怀孩子后心里烦?   “真的,”司空煜极是正色道,“当然要早些接你回来,免得岳父大人还要受累送你,我可不忍心给他老人家添麻烦。”他说这玩笑话无非是有恃无恐,仗着乐染对他的疼爱,还有着打击乐媺的意思,看你以后还总想着回娘家不?就是回也要两个人一起,别一置气就往娘家跑,算哪门子的英雄?哦,她本质上还是个小女人,有时还是不能免俗,这么一想他又释然了。   “也不知你给我爹灌了什么迷魂汤,娘在世时才不会这么不心疼我。”乐媺说着说着不知为何鼻中一酸,眼泪倒流了下来,她想该止住时已晚了。   “岳父大人哪里不心疼你,他无非是怕我不疼你,对我这样好还不是要我好好待你。”司空煜不曾想这玩笑话反让她感伤起来,便手忙脚乱的擦拭她脸上的泪水,他只是对着乐媺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从未有过对旁人时说什么都要掂量两三遍的时候,因此这话有时就说的多一些,再加上他一贯的语气有些捉弄,乐媺被他弄哭也是难免。   “可你现在哪里好好待我了,他都没说过你一句半句,倒总是说我不懂事。”索性放声大哭的乐媺扑到司空煜怀里,将鼻涕眼泪蹭了他胸前一片,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就是见不得自己的爹心疼别人,他应该只是自己一个人的。   “你要岳父大人打我一顿不成?”司空煜抱着抽泣的乐媺无奈的问道,见她没的说了又继续道,“再说我只是和表弟去百花楼那里坐坐,真没别的了,就算我是个好色之徒,难道表弟你还不明白,他哪会在花丛中打滚,只不过是要让容家的母女明白明白,他不想被人摆布的时候谁也甭想。”   “沐白发脾气了?”乐媺听他这么一安慰,心情总算是平复了些,仰起哭的花脸问向司空煜。   “你说呢?”司空煜不屑的反问着,“表弟这算是涵养好,才忍她家人到现在,以后他可没这么好说话了。”他说的有模有样,倒让乐媺有了兴致听下去。   “你说表弟那么个人是我能带坏的么?他若是不想出入那百花楼,我还能将他绑去不成?就你想我是个色坯,成天要往那地方钻是不?”司空煜边用乐媺的绢帕擦着她的花脸边问,还真就把乐媺问的哑口无言,可不是吗,牛不喝水谁也不能强按头,沐白虽说儒雅温和、端正纯良,但不表示他就要任人摆布,他现在定是到了不想忍让的时候,再加上旁边有个这么不着调的表哥支招,频繁的出入秦楼楚馆无非是让有些人明白,心情苦闷,家中无人开解,唯有寻个红颜知己方可倾谈,况这两日真就有那百花楼卖艺不卖身的花魁与之吟诗作对来往唱和,能承她青眼欣赏也证明陈沐白再寻佳人是手到擒来,想兴风作浪的人趁早收了心思,别再插手我陈府的家事是正经,要不然保不齐哪天陈沐白就要娶二房了。   他二人说话间已到了府门前,司空煜将份量不轻的乐媺抱下车,看看她脸上无异才同去父母房中问候了一声,司空湛老两口还未多说,倒是司空敏真调皮的打趣他二人,‘嫂嫂记得下次回娘家,怎么着也要把二哥带去,省得他失魂落魄的,在家里也是坐立不安,就快要茶饭不思了。’   乐媺见小姑子笑话自己便脸上一红,旁边的司空煜却没她那么在意,极随意的对着妹妹笑道:“你以后回娘家也得把海朝格带着,要不然等你回去他都瘦成人干了,咱家离西项太远。”   “娘,你瞧二哥,都说些什么呀?”司空敏真到底还未出嫁,一提及这桩如飞来横祸般的婚事本就不高兴,再兼他二哥调侃的语气,她有些招架不住,唯有撒娇状的搬救兵。   “话粗理不粗,年轻夫妻亲近些是自然,难道要象我跟你爹这样,一天说不上十句话。”司空夫人不太当回事儿的安慰着女儿,却不想这随口一句话便得罪了太尉大人,他在儿子女儿走后便较真的问向自己的妻子。   “我一天和你说不到十句话?”   “这可不就是应付敏真才说的嘛?什么时候还学着小心眼儿了?”司空夫人笑着戳了太尉大人一指头。   “真是顺口说的?没嫌我的意思?”太尉大人拿出眼睛里不揉沙子的架势,喋喋不休的追问着。   “怎么不嫌?你看看煜儿对他媳妇多上心,你在他那个年纪的时候也比不得,哎,可惜我这么个美貌女子了,当初看上你什么呢?”司空夫人做出啧啧叹息的形状,她无非是起了调戏太尉大人的心思,人总是绷着脸多没意思,自己家这老爷越来越没情趣。   “你说的也是,煜儿对着咱们就没话儿,只要是他媳妇在一块儿就不一样了。”司空湛对着夫人憨憨的笑了下,他也是被人逗得绷不住了。   “还不是和你一样,咱们刚成婚那时你不是也一样说个没完没了,但凡有个外人便不吭声。”   “那是咱们两个好不容易才能到一处,当然比不得别人。”司空湛脸色有些不自然,虽说司空夫人说的是事实,可他还是怕自己的儿子女儿知道的太多,进而觉得老爹当年太荒唐。   “煜儿他们不也一样,他这执拗性子随你,认准了就不松口。”   “瞧你混说些什么,当心惹火了我。”司空湛装腔作势的要威胁自己的夫人。   “老爷,下次再不敢了。”司空夫人也真给他面子,装出楚楚可怜的样子给他施了个礼。   “就先饶了你这次,以后再这样看我不收拾你。”司空湛摆出既往不咎的官样,不想人家没领情,反倒冒出一句怀疑他能力的话来,让他正在喝的那口茶都强咽下去,噎人呗。   “你还收拾得动我?”司空夫人这一句无异于引火烧身,她随即眼前一花,人已被扛了起来,好在此时房中无人,她也就乖乖的顺从这强抢民女的高官了。   作者有话要说:jj好象正常些了,这周末都会更新,我知道大伙看的很辛苦,么么   第六十四章      乐媺的嘴头子自然比不得她婆婆,主要是她还没能象她婆婆那样与公爹情深意笃,自然还没到与司空煜无遮无拦的地步,可司空煜就如她娘说的一样,回房对着乐媺就是开始一通的唠叨,话题当然还是她感兴趣的百花楼,不过他也有给自己撇清的意思在里面。   “你说沐白到底哪里得人意儿?不声不响的坐在那里品茶就有人过来搭讪,没人理我了都。”司空煜倚在榻上皱着眉,话说的那是一个郁闷,仿佛被人抢了风头着实不高兴。   “你嫉妒?那还不多花点银子,让人家姑娘看看本大爷有钱。”乐媺火上浇油的让他觉得极是恼火,她那意思无非是自己没半点儿得人意的地方,靠着钱财还能有两个姑娘瞧得上。   “这会儿好了就呕我,早知道就让你在岳父跟前挨训,我在一旁听着才好。”司空煜觉得有必要修理一下拿自己不当回事儿的妻子,因些上便将人家吃瘪的时候提起。   “哼,你也就只和我多嘴,到了爹娘跟前还不是一样的成了闷葫芦。”乐媺心情一下子大好,她也是听司空煜这么一说方想起,他只要是到了公婆跟前就是一副谨言慎行的模样,甚至有些拘束,全不似现在在自己面前的百无禁忌,甚至可以说是兴致高涨的与自己东拉西扯。   “你也不用着急,等着生了这个看我怎么收拾你。”司空煜见人家反过来倒将了自己一军,便只能将恐吓的手段用上,听他这语气真是同他老爹相差无几。   “哎,你想他是男的还是女的?”乐媺听他这么一说,倒想起来要问问他的意思,是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因此上她走过去坐到榻边,微笑着极认真的看向孩子父亲。   “还不是一样,都是咱们两个的骨肉。”司空煜见她真真切切的有了笑模样,便又起身抱着她腻了上来,手就放在人家肚子上摸来摸去。   “可我想要个儿子。”乐媺说这话时语气里倒有些恐慌,她真怕自己生的是女儿。   “你不喜欢女儿?”司空煜倒被她弄的有些诧异了,不确定的问道。   “那倒不是,就是觉得还是儿子好。”乐媺低了头,扭捏不安的小声说道。   “是因为咱们家只我一个男丁了?”司空煜了解的问了下去,他其实对明白她那小脑袋里想的是什么,无非是不想误了传宗接代的大事,她一向为别人考虑的时候多。   “嗯。”乐媺抬起头看同他,又轻轻的点了点头。   “傻瓜,只要咱们两个能生早晚不得有儿子。”司空煜没她那么急切,他是想着两人就这么生下去,早晚不是要有儿子,头胎不头胎的没关系。   “那不一样,爹娘也定是盼着这个是孙子。”乐媺的脑筋依旧停留在自己的设想中,她固执的想要为司空家诞下男孙。   “只要是自己儿子的骨肉他们看着都会欢喜,别想那些没用的。快睡吧,今儿个被你闹了一天都累了。”司空煜不想让她胡思乱想这事儿,便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全不在意乐媺又瞪起了眼,他不满意的又瞪了回去,那意思便是自己实话实说难道错了?   乐媺就见不得他那懒怠的样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在人前那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到了自己面前就再无那高华的气度,成日的能坐就不站,能躺就不坐,是个软骨头不成?可看着他对公爹公婆二人一板一眼的规矩模样也不象啊,还是觉得自己好欺负,这样想的她只能无奈的妥协,唤人进来伺候梳洗,她眼看着平日里常到跟前的两个丫环倒又想起跟着司空煜的侍卫来,待两人收拾停当放下床帐后便又问起石铮来。   “你给石铮什么好处了?他那么忠心为你,可你还捉弄人家的妻子。”乐媺真是不能理解男人的心理,她只能从自己的心思想,要是自己这么被人捉弄那是一定要心生嫌隙的。   “说了你也不懂,这是我们男人间的事儿。”司空煜故作姿态的卖起了关子,当然要那个好奇心重的小女人给些好处才会说。   “你们男人有什么好事?你不会把石铮也拐带到百花楼去见识了吧?”乐媺对比司空煜的四平八稳那是一个痛心疾首,生怕他又将大好青年拖下水。   “你不气的我吐血就心不甘,是么?”司空煜看着紧张的坐起身的乐媺咬起了牙,直到她陪着笑脸又躺了下去才算气平了些。   “谁让你掖着藏着的不说,我哪里懂得你们男人平日里想什么?”乐媺这一句说的倒是坦诚,司空煜也承认她就是这么一个笨女人,还是别和她绕弯子,直接点儿。   “我就是和石铮打了个赌,我说你去庄子上住些时日,雁儿必定是舍不得你,不出三天怕就是找我夫人来诉苦都有可能,他哪里会信,还说雁儿是个大意的,不会为这点子事儿起急。”司空煜一提起这事儿脸上还有些得意之色。   “那他可真是粗心了,雁儿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情。”乐媺没想到司空煜背后还有这么一出儿。   “可不就是你说的那样,那雁儿心肠最软,虽说有时言语直接,和你这个傻瓜有点儿象,但真要是对人好那就是掏心掏肺。”司空煜这半夸半贬的话听在乐媺耳里就不是个滋味,赞成不是,反对也不是,她气恼的想要转过身,可被人用力的拉回,两人又面对面的深情对视,主要是司空煜眼中的情焰似要燎着人。   “你看,还不就是照我说的来了,雁儿没两天就坐不住了,不过他两人也要感激我才对,没有我哪里会懂得小别胜新婚的道理。”司空煜说着这话间也没理乐媺的脸色,只管将她的两只手放到自己的腿间。   “今儿个握紧点儿。”他这要求还真不少,边说话边撩开乐媺的衣襟,手也不能闲着,向着那软滑狠狠揉去。   “我力气不够,没一会儿手就酸了。”乐媺被人家摆弄得身子轻颤,想不就范也不行。   “那你——用——旁的,成——不?”司空煜已然开始粗喘,想是情动难抑。   “你又想怎么样?”乐媺手上也停不得,她倒是想知道还能怎么替他疏解,看他欲求不满的样子也真是难受。   “那天——看的——还记得——不?”急促喘息的司空煜说完这话已然是顾不得许多,勾过乐媺的颈项寻到她的樱唇便是一阵吮咬,倒好似要将那难耐的欲火传递给她一样。   乐媺想起那羞死人的画面自然是百般的不愿意,挣扎着连现在的也不想继续,可司空煜哪里会让她得逞,握在她手的外面勉强又□了好一阵儿才做罢。   “等你生完这一个,咱们也能明白小别胜新婚的滋味。”司空煜喘息平复后便说了这么一句让乐媺身子发麻的话,她也不单是听这话才如此,主要是看着她的眼睛也让人招架不住,就那么在她身子上扫来扫去,好象是想好要在哪里下嘴一样。   “快睡吧,我累了。”乐媺躲避的转过身去,她祈求佛祖保佑这一天晚些来。   司空煜在她身后轻快的笑了,乐媺这逃避的样子只是说明自己折腾的她有多狠,看来以后还得要让她多开开窍,夫妻两个做这事儿总要都得趣才好。可他也不想一想,他以往贪得无厌的时候多,疲于应付的乐媺难免对这鱼水之欢心生惧意。      第六十五章      司空煜的话说的还真是准,乐媺第二日起床梳洗后没多一会儿,容笑岚便过府来拜访了,她虽说是如常的笑容满面,可乐媺还是能觉察到她心中的不安,要不然怎么就匆匆赶了过来,看那头上的簪子和衣裙的样式色彩都不配,她一向可是最看中这些的,莫说是发簪,就是一个小小的香袋都要配得妥妥帖帖的才出门。   “笑岚,快坐,你可是稀客啊。”乐媺当然知道人家难得上门来是为了何事,但她还是热情的上前几步迎接,看着容笑岚苗条的身形她越发觉得自己腰身粗壮。   “瞧你说的,我哪是什么稀客。”容笑岚也陪着笑脸客套了一句。   “以往你来的时候少,要是不下帖子真怕就请不来你呢。”乐媺开起了玩笑,她少见容笑岚失了四平八稳的时候,还真不习惯。   “这不是来了,要知道你这么想我就早些过来了。”还好,容笑岚笑着回了一句玩笑。   “那就多呆些时候,用了午饭再回府吧。”乐媺这一次还真是诚意挽留。   “你的情意我只能心领了,等你生了这个就知道当娘的心了,在外面呆上一时半刻便要急三火四的往回赶,生怕他离了自己身边有什么不自在。”容笑岚这说的也是实情,每个当娘的都是一样的心疼孩子,但她还有着打动乐媺同情心的意思。   “那我也不敢虚留你,这要是以后沐白因为他儿子怪我可怎么好。”乐媺听了她这话真就不落忍,主动把话题引到了孩子的爹身上,反正人家也是为了这个来的。   “你说这话还真是让我难受,也不知沐白是怎么了,这半月来只恋着那百花楼的姑娘,晚归自不必说,回到家中也是寡言少语的,和他我说两句话也是见烦,前几日因我气急了回娘家都是不闻不问的,倒还是婆婆差人过来问候了几句,他则连个影子也见不到。”容笑岚还真就顺着乐媺将话聊了开来,她也是没法子了,在娘家那几日就心神不安,坐卧不宁,虽说有娘亲开导、撑腰,可总听见外面的风言风语,任谁也是不能无动于衷,何况应该来陪不是的压根就不露面,看来人家是不会低这个头了,也怪娘亲,直说他性情知顺,就该替他拿主意是正经,要不然自己也不会整日的和他念叨那些无用的,倒反让他生了厌烦,明是为着人家好却招来了怨。   “沐白——也就是和人应酬罢了,他哪里会贪恋那花红柳绿的温柔乡。” 乐媺迟疑着开导了当事人一句,她差点儿就要说在户部为官当然应酬是免不了的,你当在国子学那么来往清静,但为了不伤人,她还是将那话咽了回去。   “你犯傻了不是,哪有日日应酬到百花楼的,可是司空煜和你这么说的?别是你听着就信了?”容笑岚摆出了解男人的姿态,教导起和自己的处境相仿的人来,她其实更想说,自己的男人可是你夫君带坏的,要不然他能进那乱七八糟的地方?   “他做些什么回来都会和我说,当然要信他才是。”乐媺新月般的双眼无辜的眨着,仿佛很不认同容笑岚的话,她那意思就是司空煜可是个诚实的好男人,压根不会在外偷吃。   “你这可是大着肚子呢,男人怎么样你又不是不懂,你能保得准他不做怪?”容笑岚心里那是一个急呀,没见过这么缺心眼的,难道要亲眼看见自己男人搂着别的女人才相信?   “保不准也没法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现在是我夫君,我自然是要事事听命于他,哪里还说得?。”乐媺一番言辞恳切的贤惠模样真是让人大惑不解,和她面对面坐着的人都有些呆了。   “你婆婆教你如此的?”容笑岚半晌才算反应过来,试探着问向在她面前的小女人,她没想到少年时开朗单纯的乐媺还有这心眼儿,怪不得司空煜如些迷恋她,巡查时也要带在身边,原来还真是有让男人离不开的地方,那就是柔情似水,从不对男人说不,这样的可人儿哪个男人能不喜欢呢?自己以往让陈沐白说一不二的时候他也把自己当成宝贝的。   “也不是,我是想着嫁了他自然便要如此,要讨他欢喜就更不能干涉的太多,再说男人的事我本也不太懂得。”乐媺索性将贤良淑德的模样做足,倒让容笑岚倒抽一口凉气,心想这太尉一家可真是了不得,这不过一年的时间就把人变成这样子,再说下去,她恐怕都要将三纲五常搬出来说给自己听,难道说以往真是自己做多了?看来还是别都听娘的,主要将沐白哄得开心才行,趁着他还未被别的女子迷惑之前。   “听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可就是不知他领不领情?男人向来是没良心,你若真是纵容了他不怕将来更不拿你为重?”容笑岚虽说下定决心回府服软儿,可还是不甘心的问了最后一句。   “将心比心,他哪里会如此,只会更疼你还差不多。”乐媺听她那话音儿是活动了心思,索性给她鼓了鼓劲儿。   容笑岚被她这一句说的脸色缓和,自进房后真心的笑了笑,然后便告辞回陈府了。她这一回府后自然是转了性,对着陈沐白嘘寒问暖的更胜从前,再不对他的差事指手划脚,对着公婆也越发的乖巧孝顺了,她娘亲见女儿这样也没法子,谁让自己的女婿就是这么个清高的性子呢,随他吧,和他拧着自己的女儿倒讨不到好,当然这都是之后的事了,此时送走了容笑岚的乐媺便有些坐立不安的等着司空煜回来,和他说说今儿个这事儿呗,人家早就预言容笑岚会过来,也不知自己应答的对不对?   她因为盼着人家早归便觉得时间过得极慢,好不容易太阳下山,司空煜回了府,她献殷勤的奉上了茶点,然后等人家用过之后便原原本本将容笑岚来拜访的事儿说了一遍。   “你倒是说话呀?笑话我不成?”乐媺气急败坏的挺着肚子叉着腰,她懊恼呀,司空煜听完她的话便笑倒在榻上,将那抱枕搂在怀中,脸都埋了进去,可还是有闷闷的笑声传出来,想是笑的极开怀,想是放开那抱枕声间在房外都能听得到,他还少有这么放肆的时候,自己就这么好笑?   “我没笑你,就是高兴。”司空煜好不容易才将笑声止住,放开那抱枕,可他那嘴还是合不拢,发丝也笑的散落了几丝在脸旁,眼睛不知为何也是黑润润的,乐媺想了一会儿才明白那是刚才笑的眼泪都忍不住了。   “还说没笑我,没笑我你现在会这个样儿?”乐媺气愤的坐到椅中,将人家没吃光的点心送到口中,用力的咬上两下才算好受点儿。   “呆会儿就用晚饭了,不饿就别吃这个了。”司空煜见她拿吃的撒气忙下了榻上前将她手中未吃完的拦下,递了口茶给她。   “我是真的高兴,高兴你终于开窍了。”司空煜见乐媺放下了茶盏便牵过她的手一同坐到榻上,搂着她轻声道,“依着你以往的性子,我还怕你要对着她推心置腹的傻劝上一番呢。”   “我对着她说那些话心里也怪不自在的,总觉得人家是没辙了才来和自己商量,可我还睁着眼睛说瞎话。”乐媺此时是有些不过意,她直爽惯了,少有这种口是心非的言语,虽说是为了让陈沐白不受那些窝囊气,可还是有对不住人的愧疚生出来。   “说的是什么傻话,你这回才算是长了心计,做的极好,”司空煜却是一脸的赞成,对着乐媺不解的脸又道:“一向你这心眼儿太实了,我就是想和你说多怕你也是不明白,谁知这次你倒是懂得因人而异了。”   乐媺求知若渴的眼光让司空煜的虚荣心极度膨胀,对着她就是一阵的滔滔不绝,无非是什么人就该什么对待法,象那种心眼儿多的你就不能和人家交实底,说的太多总有一天会被人家当枪使,最好是别多交往,说不上什么时候被人家算计呢。   “沐白不会是也和你想的一样吧?”乐媺睁大了眼,不确定的问向给自己上课的司空煜,她觉得真是人心难测啊,陈沐白不会也是如此吧?应该是,要不然怎么就弄出这么一出,逼得容笑岚方寸大乱。   “你觉得表弟做错了不曾?”司空煜见她怀疑的那样子便反问道。   “倒也没错。”乐媺虽说嘴上没反对,可心里总有些怪怪的。   “可不就是没错,哪个男人会甘心被女人摆弄,你当沐白就这么没血性?他不过是书读的多些,但却没读傻。”司空煜得意忘形的对着乐媺又是一番指点,全不在意她已然侧目。   “我总觉得你们两个有失光明磊落,不是君子所为。”乐媺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将这一句放在心里许久的话讲了出来。   “对着君子当然要做君子,可对着出时时要算计你的小人还要做君子那就是笨蛋。”司空煜没想到得来乐媺的一通损,他可是真不服气。   “这些都是谁教你的?公爹?不能,他老人家多正直威严的一个人,可没你这么的出格儿,你到底是随了谁呀?”乐媺急的眉毛都皱了起来,要知道她多怕自己肚子里的这个随这当爹了的,那该有多不好管教。   司空煜被她说的有些气急败坏,不甘的回了句嘴,“爹比我荒唐的时候你不知道罢了。”   “爹还有荒唐的时候?什么时候?为了何事?”女人都是天生的好奇,乐媺也不例外,何况这事关一向高高在上的太尉大人。   “总之有就是了。”司空煜起身想要避开这个话题,可乐媺紧紧攥着他的衣袖,他想要挣开是不能了。   “有就说啊,别是又骗人。”   司空煜最受不得乐媺怀疑他,遂气恼的冲口而出:“爹当年的荒唐比我有过之无不及,可不单是如你我一般不听父母之命,媒灼之言。”   “怎么会?你轻薄我的事弄得凤唐上下是人尽皆知,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乐媺单纯的小脑袋里还真就想不到是怎么个荒唐法儿。   “爹可不止是打仗高明,他更高明的地儿说出来你都不相信。”司空煜想着反正话都开了头,索性也不遮着掩着了。   “你别胡说了。”乐媺瞧着眼前人不怀好意的笑有些鄙视,看他那样儿,也太邪恶了。   “爹早早就让娘怀上了。”司空煜说完这一句见乐媺还有些不解,便又接着俯在她耳边悄声道:“祖父当年不让爹娶娘,爹悄没声儿的带着娘私奔了,等再回来时,娘怀着大哥。”他说完这几句便挺身抬头对着乐媺得意的一笑,眼见着她如听到平地惊雷般傻了眼。   “那、那、那之后呢?”隔了好一会儿,震惊之余结结巴巴的乐媺才问出这一句来,她其实是在心里想,原来这荒唐真是遗传的,司空煜已然比他爹收敛了许多,至少没强行带着自己私奔。   “之后爹就娶娘了,大哥出生后祖父也就气顺了,孙子比什么都让他高兴。”司空煜很高兴乐媺这个乖宝宝如此反应,她恐怕从来没想过行此大逆不道之事,以后更是不会踏雷池一步。   “这、这也太、太……”乐媺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只是不肯相信凡事一板一眼的公爹当年会是如此的感情用事。   “你说,我要是早让你怀上了,咱们是不是就不用受那些个罪了?”司空煜的声音中全是悔意,他已经不止一次认为自己是下手太晚了,对乐媺,早点儿解决就对了,手软的结果就是让她多生事端,枉想长膀儿飞到西项去,也不看看小爷盯了你多少年。   “你休想。”乐媺习惯性的挺起了胸脯,没想到这个色坯还有过要这样龌龊的念头,被他看光的事儿就够难堪的了,这真要是早早失身于他,还不——还不——真就得嫁给他了,也真就用不着受那么多无谓的苦了,还是人家说的对,自己怎么就没早点儿开窍呢。   司空煜见乐媺脸上先是气恼,再是无奈,最后又和缓了脸色笑嘻嘻的瞄着自己,便知她对当初的一意孤行有了丝悔意,当下心中更是欢喜,不由得意的整理整理衣衫,准备两人去用晚饭,待要出房时却被乐媺拉住,将他按到椅中,仔细的替他梳理了头发才手牵手向前厅行去。   乐媺这顿饭吃的极是失态,不是洒了汤就是掉了筷子,再不然就是听不到婆婆的话,连小姑子敏真都忍不住关心她,说嫂嫂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了?   乐媺红着脸说无事,就是肚子里的这个好象在动,司空夫人对着儿媳妇一个劲的安慰说无事,想是孩子身子骨结实,动来动去也是有的,自己怀他们兄妹三人时也一样。   乐媺不听她说这话还好,听完后便不由自主的想到她和公爹私奔,怀了司空煜的大哥才得以成婚的荒唐事来,脸上的傻笑便更多,最后还是司空煜不动声色的在桌下踢了她一脚,这才算是恢复了几分常态。      第六十六章      自容笑岚拜访后没几日陈沐白还真就入了国子学,如鱼得水的做助教去了,而司空煜也不再和表弟夜夜笙歌,只因这再有不到两个月乐媺就要生了,他当然不能再惹人家不高兴,就是有些应酬也是诸般推脱、偶一为之。   这初冬的一天,陈夫人来找表姐闲话来了,乐媺也在一旁听她俩聊天,她自小在陈伯母身边的时日不短,自然知道她何时开心何时难过,这眼前的笑容确是真切,看来陈沐白夫妻两个这一向都是孝敬安顺,再无惹她多话的事了,但就不知他夫妻二人浓情蜜意之时会不会将司空煜的所做所为唾弃,怎么说也是他撺掇过人家,容笑岚只怕已经在背后咒他了,越想越有这种可能的她终于将这种担心问出了口。   “你说沐白会不会说当初是你拐带着才去的百花楼?”   司空煜听她问出这话心里就是一个好笑,但一想她这也是为自己担心,怕自己里外不是人,帮表弟打算却被他妻子视做眼中钉,因此便明明白白的对着乐媺道:“我和表弟之间断不会互相拆台就是了,他一则是不是那样反复无常的人,二则他也没傻到那份上。”   “人家怎么说也是夫妻俩,亲热的时候哪还会顾别人。”乐媺说这话时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司空煜索性对着她正色道:“沐白又没有真的惹出风流帐来让她收拾烂摊子,姓容的女人若真是聪明就该知足,别再挑事儿,要不然真保不齐哪天就有沐白的红颜知己找上门去。”   “他还真有外心不成?”乐媺没听明白司空煜威胁容笑岚的意思,还以为陈沐白真的有了相好的女人,她是一个痛心疾首啊,那可是她少年时认定的好男人。   “别想那有的没的,他就是有我还能告诉你不成。”司空煜瞧不上她那把陈沐白想象的完美无缺的模样,因此便刺了她一句。   “那你们在百花楼就真没做别的?”乐媺也不理会人家的语气,继续刺探自己想知道的。   司空煜无奈的避开将她靠过来的头,那眼中的好奇也太强了,她这是什么心思?难道还想去青楼见识一下不成?   “说话呀,沐白在哪儿真结识了人不成?那你是不也看上谁了?”乐媺不达目的不罢休,将司空煜转过去的头用手又转了回来,对上他的眼睛。   司空煜下一句话终于将她的好奇心掐死:“你记着,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男人之间会对彼此的风流帐遮掩,只有女人才会傻乎乎的想去告诉人家说你男人在外面和谁谁偷情。”他这话说完,乐媺便不高兴的垂下眼帘,知道他这是在说自己要和宝蕴多嘴的事儿,这歪理也就只有他说得出来,难道他们真就认可这个理儿?那自己以后要知晓他的所做所为还真不容易,没看上次说实话的小厮都被他换了吗。   “那是不是跟着你的人说你没喝花酒我也不能信。”乐媺这一次的反应实在是快,让司空煜想都没想到,她还在这儿堵着自己。   “你想知道什么只管问我就是了,心里掂记着我就直说,犯不着问我手下人那么麻烦。”司空煜这时倒笑的畅快了,但他这笑只是让乐媺在心里更加忿然,心想这人什么时候能不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我掂记你?我要不是怕爹娘面上过去才不会理你去哪儿。”口是心非的乐媺刚说完这话便是一个喷嚏打出,司空煜也不及唤人,自己忙忙的将衣柜打开,随手便将一件白狐狸皮的斗篷取出,还未等披到乐媺身上便招来一记白眼。   “这天哪就那么冷了?又不是出去踏雪,再说这东西贵重的很,哪里比得上家常的衣服。”   “你比衣服值钱,再说别把你肚子里我宝贝孩儿冻着了。”司空煜不理她,将那衣服给她披了起来,本就圆滚滚的乐媺这下子成了个胖乎乎的白饭团子,“还以为是心疼我。”乐媺不满意的找茬儿,谁让他不说是心疼自己,还拿孩子当借口,就没个正经时候。   “大人不能和小孩争,你懂不?”司空煜一脸老成的教训了乐媺一句,这下子她是不但没能听到让她喜上眉梢的甜言蜜语,反倒是被人堵了个哑口无言,乐媺自知拙嘴笨腮,对着他是半句便宜也占不到,遂裹了裹衣服,踱到外面吹北风去了,身上穿着这么厚的衣服当然要到户外活动活动,没看见天都冷的要下雪了吗,这孩子怕是要生在雪天了。   司空煜的女儿当真在大半个月后的雪天降生了,产房外的雪地上遍布着他踏出的脚印,凌乱异常,外人看着就以为这产妇出了什么状况,其实乐媺不过折腾了四五个时辰,虽说也痛的死去活来的呼天抢地,但怎么说也算是顺利,没出一点儿意外,可她生产时还憋着没流出多少眼泪,一听生的是个女儿后倒痛哭失声。   “煜儿,去看看小媺,说些中听的哄哄她,月子里可别总哭啼啼的。”司空夫人最先从产房里出来后便将儿子换了进去,拉着有些没搞明白的女儿回了房。   “娘,嫂嫂难过了?”司空敏真疑惑的问向娘亲,她总觉得依着乐媺的性子才不该会在意是男是女。   “可不是,和你爹也得说一声。”司空夫人说这话时已然在房门口,房内的司空湛听她这话便问道:“要说些什么?方才下人过来禀告说是个孙女,我都知道了。”司空湛这语气和平日一样,可司空夫人便知他也有点儿失望不是孙子。   “那孩子心心念念的盼着给咱家生个男丁,可谁知没如意,她这会儿哭的难受着呢,你这几天想着给孙女个贵重的玩艺,起个好名儿,满月后得空儿再开导那孩子几句。”司空夫人这一番话说的在情在理,司空湛点了点头,他倒没想到这儿媳妇是个知道替别人想的,她那样的家,乐染又把她宝贝的什么似的,她自然男孩女孩的一样看待,可想着自己府里就煜儿一个男丁,便急着要诞下孙儿为自己家后继香烟,她有这心就也难得了。   “嫂嫂也是傻,以后再生就是了,这会儿哭坏了可怎么好。”司空敏真也没想到乐媺一直存着这样的心思,看来二哥真是有福气,这嫂嫂不只是待人真诚,还懂得为身边人打算,怪不得小时娘亲夸她,只不过就她这样难免被二哥欺负,倒也不算是欺负,总之她这样儿将来就只能被二哥吃的死死的。   产房里的乐媺还不知道公婆心里明白她懂事,她只是一脸泪痕的呆呆看着司空煜坐到床边,不知道他那嘴里又要说出什么与众不同的见解。   “你就是哭也不能当着那么多人面,倒好象我欺负了你一样,要哭也该就只咱们两个时,下次别再犯傻。”司空煜将人都屏退后,拉着她的手笑嘻嘻的说着,其实他真心觉得乐媺头一胎生的这么顺利就该高兴,只要她这人平平安安的,以后生多少儿子不行?   “可我就是忍不住,爹娘肯定盼着这胎是个孙儿,现在他们一定失望了。”乐媺瘪了瘪嘴,看那样儿是又要掉眼泪。   “你怎么就知道爹娘失望了?”司空煜将她那汗湿的头发捋了捋,好笑的问道。   “爹娘怕还是总想着你大哥,对你这不争气的不抱什么指望,生个孙儿他们两个才又有了盼头。”乐媺此时也不怕说出自己的心思,本来就是呀,司空煜确实是曾让二老伤透了脑筋,哪里比得上他大哥那般稳妥的为人处事。   司空煜听完这话便向她虚晃了两拳,倒是没和她计较,只将她露在外面的手臂放回被子里,抚着她的脸不紧不慢的说道:“争不争气的你说了也不算,所以你还是别操那个心了,我是男人,不想让我的女人事事盘算,至少有我在的一天她不用费尽心思的讨好别人,她只想着对我一个人好就够了。”   “我也不是想要讨好爹娘。”乐媺无意义的驳了一句。   “还说不是?”司空煜了解的反问着她,然后看了一眼睡在她身旁刚出生的小婴儿道:“你还想说你不喜欢自己的女儿?”   “哪会不喜欢,她可是我生的。”乐媺终于开心的笑了起来,她偏过脸看向自己的女儿,那皱巴巴的样子可真不好看,不过眼缝倒是长长的,估计那眼睛能象自己,真要是长的和自己一模一样有多好。   “你生的?没我你能生的了。”司空煜这一句是让乐媺明白,以后要生儿子主要也还得靠我,别有了儿女就把我扔到脑后,可惜乐媺的所做所为让他大为失望,不但月子里将孩子不离手的照看喂养,满月后也依然带在身边,早就请好的奶娘形同虚设,对于这些司空煜当然不便计较,怎么说那也是自己的女儿,和她争风吃醋显得太小气了,让孩子的娘开窍才是正经,因此上两人能同房的那天起他便明明白白的提出,把女儿送到奶娘的房里,别把这个碍事的放到咱们两个中间,但他这话对刚为人母的乐媺来讲便如同耳边的一阵清风吹过,什么作用也没起。   “你不想看看女儿都长成什么样了?”乐媺美不颠儿的抱起刚刚睡醒的女儿给司空煜看,又指着她已然白嫩的小脸道:“这眉眼的形状是和你半点儿没差,真不知道怎么就象了你了?不过还真是比刚生下来时好看些了。”   “我的女儿还能象谁?”此时有些火星乱冒的司空煜可没有好气儿。   “应该象我才对,可现在怎么看都看不出来哪儿象。”乐媺此时只在懊恼女儿没十足十的象自己,因此对于人家的态度压根儿没看到眼里。   “哪里象你都行,就别是心眼儿象。”司空煜气恼的倒向床头,看来今晚是甭想得逞了,乐媺眼中现在只有那小娃娃,就不想着她夫君这么长时间饿的难受。   “那你可做不得主,许她就是象我呢。”乐媺沉浸在美好的向往中,想象女儿长大后和自己同声共气的讨伐不太着调的爹,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和女儿的爹,可人家已经凤目微合,想是累的睡着了,她也就小心的带着女儿睡到了床里,不带着不行,这小祖宗晚上是要吃奶的,饿一点儿就要哇哇叫,交给奶娘带着自己怎么能放心?   乐媺再次醒来时是因为胸前被人又吮又嘬的难受,她初时还以为是小女儿,可刚满月的小娃娃哪里会自己解决,借着帐外朦胧的烛光才知是司空煜,他一向是喜欢做这种小孩子的举动,如今更是可以名副其实的当大孩子了。   “你都吃了,女儿一会儿吃什么?”乐媺无奈的仰倒,任人家大大方方的用,她只想着这下子女儿一定吃不饱了,看她一会儿哭了怎么办。   “她就该去奶娘那儿。”司空煜放开口中的樱桃,又想要吻上她喋喋不休的嘴,可哼哼叽叽的女儿哭声恰好响起,让他一下子胆怯的停了下来,眼看着乐媺如同接到圣旨一般丢下自己,转向了女儿那边,他也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女儿享受自己刚才的待遇,但随即便得意万分的在旁偷笑,因为女儿压根吃不到多少,最后闭着眼睛在那里大哭,没了法子可想的乐媺只能唤人进来将她送到奶娘的房中,她自己则被要欲火焚身的某人按倒在床上,开始了接二连三的折磨,最后已然是颤着声音接连求饶,可在她身上享用的人还在痛快的顶送,最后结束了还心有不甘的将她的身子勒紧,怎么也不肯分开。   “明白小别胜新婚的滋味了吧?”司空煜吃饱喝足后总算是有兴致说话了,可他怀里的乐媺却没一点儿力气开口,只在他怀里轻轻的点了点头,虽说这次又被司空煜折腾的浑身象散了架,但至少有酥酥麻麻的一种说不出的喜欢,让她想要再一次的被他摧毁,重新体会那飘到云端的快慰,而且她只想要他这样和自己沉沦,要他因为自己而煎熬的粗喘,自己则在他身下动情吟和,那种不能自持已然有了销魂夺魄的滋味,怎么以前就只是难挨时候多呢?   “以后不许凉着我,要不然下一次可没这么容易就饶了你。”司空煜嘴上说着这话,身子却是猛的一下深撞,刚想开口的乐媺便只能轻轻呜咽,要说些什么早已不记得了。   “这样才好,就喜欢你乖乖的。”司空煜显然是满意她那情催欲动的模样,紧盯着乐媺灿若桃花般的面颊,将她稍稍松开些,迎向她的柔软滑腻再一次不断的冲撞起来。   这一晚过后,乐媺再不将女儿留在房中,她也是看明白了,自己可以在别的事儿上有发言权,这件事上绝对没有,只有服从,司空煜的夫为妻纲在这一点上好象是不允许打折扣,自己就是做再多有意无意的抗争也没用。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会继续更的,还有就大伙的留言现在被吞了,不是我不想回复,是回不成功,么么   第六十七章      因为小女儿早已经过了满月,乐媺自然要带着她回娘家走上一遭儿,给她外公看看才行,她回去的时候正是隆冬,虽说离年关还在些时日,可街上的铺子已然有了卖年货的热闹模样,可娘家门前却还是清静的很,因此上她进府时便觉得自己抱着的女儿让府中一下子活泛了起来,尤其是爹爹,他那手足无措抱着外孙女的样子让她心头发酸,因为他太小心,小心的让她直想将女儿接过来,怕他僵着胳膊太难受,但看着爹笑逐颜开的模样又没法儿抱回来,他的眼中仿佛都有泪光了,是欣喜自己的小女儿也当了妈妈不成?   她夫妻二人在乐府呆足了三天,才抱着女儿转回家,回程的马车上司空煜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乐媺只当他朝中有难心事,问了两句他也不说,直到二人回到家中房内无人时才对着乐媺道:“你以后带着女儿回去就多让岳父亲近亲近她,就是心疼她也别在岳父面前露出来。”   “怎么了?爹和你说了什么不成?”乐媺也知道他翁婿二人感情好,许是背后又聊了什么自己不知道。   “他怕是还想你小的时候呢,看外孙女时和看你没什么两样,再说你小时他也抱的时候不少,他还能不知轻重,瞧你不放心那样儿,在一旁看的倒是紧。”司空煜前两句还在正经,可后两句又开始调侃乐媺。   乐媺没想到他将这都看的仔细,她有些不自然的笑了,因这两日心中想着怕爹爹一个人寂寞,便和司空煜商量起给爹续弦的事了,怎么着人家的主意也比自己的多,虽说那旁门左道也不少。   “你以前和岳父提过这事儿没?”司空煜一想也是,岳母大人可是走了有七八年了,若是岳父续弦也不为过。   “我去太安观前提过一次。”乐媺其实还能想起父女当时分离时的心酸,可她如今说起已然云淡风轻,丝毫没有怪罪某人的意思。   “岳父怎么说?”司空煜心上也是一紧,他知道那是自己造的孽,父女两个硬生生的见不得面。   “爹当时含糊着说以后会留心就是。”乐媺坐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开始卸妆,又想起爹给女儿的手镯,忙找出来要收好。   “可岳父终还是一个人。”司空煜走过来,抓过那手镯对着乐媺道:“这怕也是你娘当年留下的吧?”   “可不是,还是娘以前最喜欢的呢,爹怕是留着当念想的呢,都没给我,倒给了她。”乐媺说这话时眼圈都有些红了。   “你若真是有那孝心就再和爹提一次,不过只一次便罢,莫再多说。”司空煜扶着她的肩头正色道。   “怕说多了招他烦?”乐媺其实是怕爹以为自己不孝敬他。   “岳父倒不是烦,不过照我估摸,他怕是没那个心,你家里有几间房的摆设好象还是岳母在时的样子呢。”司空煜一向心细,这时也不例外,他说完这话乐媺便点了点头,承认人家说的都对。   “那我再说一次就算了。”   “其实你要孝敬岳父大人也不是非要给他老人家续弦。”司空煜见乐媺的脸色重新轻快了些,又准备教她怎样用另一种途径尽孝。   “我回娘家住去?”乐媺这下子来了精神,对着司空煜便不加思索的冲口而出,说完后便知道自己只能得来一个白眼。   “你要多回去几趟倒也行,不过最好就是多生几个,就是你不回去,把外孙子外孙女送过去岳父大人也高兴,许比看见你还高兴。”司空煜这话本是半开玩笑的捉弄话,可乐媺却心悦诚服的扑到人家怀里,娇羞的拱来拱去,嘴上还不断夸赞,“还是你说的有道理。”瞧瞧,近朱者赤,以前就只觉得人家的主意不着调,现在呢,不说是言听计从也差不离了。   “那今儿个早点儿睡。”司空煜俯在她耳边意有所指的低语,顺带着在她耳垂处顽皮的咬了一下。   “嗯,我这就让人打水沐浴。”乐媺脸色慢慢的粉了上来,被咬的耳垂更是红了,不过她还是羞答答的想着要满足人家的合理或无理的要求,因为现在这是有关孝道的事了,自然不可等闲视之。   “咱俩一起洗,好不?”司空煜将又一个难题摆了也来,明知她有可能不愿意,但不尝试怎么行?   “不好,我自己洗。”果然,乐媺的头摆的那是一个痛快,看来是没的商量了。   “那你洗完帮我洗,我不要别人伺候。”司空煜退而求其次,对付乐媺其实也不太难,那就是一点儿一点儿的蚕食,不能急,到最后她自己都搞不明白她怎么会就范的。   “是,大爷。”乐媺没好气的应了一声,不过答应就好,司空煜已然美的脚步都轻快了,三两步便迈到门口,唤人打水进来,他比乐媺着急,当然就等不得她蚊子声一样的唤人,也不知她是怎么回事儿,每次睡前沐浴唤人都象是做贼似的。   两人收拾停当放下床帐后司空煜便急不可待的想将乐媺扑倒,谁知她却极正经的推开他一些,只抚摸着他手臂上的疤痕道:“这是在环州时留下的吧?”   “你不早就看过了?这时候不该说它,做正经事要紧。”司空煜不在意的将乐媺的手拍下,只想继续刚才的。   “咱们先说会儿话。”乐媺笑着让司空煜和自己并头躺好,也不管他气恼的直捶床。   “别气了,哪儿就猴急成这样,一会儿随你怎样都行。”乐媺这一句终于让人家脸色缓和了些,重新好脾气的搂过她,点着她的鼻头说道:“想要和我说什么,甜言蜜语?”   “美的你,”乐媺打开厚脸皮人的手,又抚上人家的后背道:“这里是不是也是在环州时伤的?”那是一道又深又长的疤,她以往真还就没太在意,只隐约见过,可今日在他沐浴时真真切切的看到才觉得有些触目惊心,想来在环州时他伤的确实不轻,自己以往只当在太安观时就算受了苦,可和人家比起来,那点儿苦算什么呢,他当时怕是半条命都要没了吧?她这样一想就有些后怕,不禁缠紧了怀里的人,颇的投怀送抱的意思。   “都过去那么久了,提它也怪没意思的。”司空煜能感觉到乐媺此时的心疼,他还真是感动,本以为还要等上个三年五载,可现在她就已然舍不得自己受苦了。   “你那时候难过的不行了吧?”乐媺放开司空煜的身子,重又搂过那条带疤的胳膊,细细察看着。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受些苦反倒是好事,可让你受苦就不应该,你别怪我才好。”司空煜此时终于将心里的歉疚讲了出来,他将脸埋在乐媺肩窝处轻轻的说道。   “我又没受伤,都是好好的回来了,再说那太安山上可好玩着呢,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比环州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乐媺这不当一回事的玩笑话说的司空煜在她肩窝处也吃吃的笑了。   “那我就是身上多了点疤罢了,又没伤在脸上,你看你夫君不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司空煜说着这话时已然抬起他张招惹桃花的脸,光华流转的凤眼含笑看向仰倒着的乐媺。   “这疤多难看,还是你年少时皮光肉嫩的好。”乐媺被他顽皮的样子逗弄的心情大好,不由得想起少年时的司空煜,那时的他现在想来还真是和沐白不相上下,自己那时怎么就没觉得这个标致的少年好呢?   “还说不喜欢我,敢情我年少时就留意了,连我有胳膊没疤时的样子都记得。”司空煜的心里大概从未觉得自己的脸皮有点儿厚,也是,他真要是脸皮薄也就对付不了乐媺。   “哪象你说的那样,不过就是咱们总在一起玩,当然看过了,看的时候还不少,你当谁特意瞧的不成?”乐媺笑着轻拍了一下某人,心道他可真敢想。   “许就是你特意瞧的,”司空煜支起半个身子,得意的又开始瞎掰道:“那时候是不是喜欢我还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装成缠着沐白的样子,就是为了让我吃醋。”   乐媺被他这颠倒黑白的说辞弄的只能咧着嘴傻笑,自己什么时候还有这心眼儿?要真是有那花花肠子,自己早就成了你表弟的妻子了,还能现在和你在一个床上说这些傻话?不过为了让这位大爷高兴,就说两句奉承话让他找不着北吧。   “是,可不就是,怕我配不上你这位公子爷,哪里敢靠前儿。”乐媺拿着软糯糯的腔调娇声道。   “算你说的中听。”司空煜也听出来乐媺这是逗自己玩呢,不过还是拍拍她的小脸得意的笑了,随后又将半个身子压向她道:“再说点儿中听的。”   “说什么?我不太会哄人。”乐媺心想自己都说假话了这位爷怎么还不高兴,她眨巴着双眼疑惑的看向压下来的司空煜。   “谁让你说那些没用的哄人了,你——叫我一声哥哥就行。”司空煜此时倒象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期盼着盯向乐媺。   “叫你夫君不好?”乐媺可真搞不懂这人是怎么想的。   “我想听你叫几声,以前就听你叫沐白了,这会儿得给我补上。”司空煜这话说完乐媺算是明白了,敢情这人是嫉妒心做怪,也够难为他的,憋了这么长的时间才敢说出来。   “这怪别扭的。”乐媺倒是觉得叫也行,可就是有些起鸡皮疙瘩。   “又没旁人,只咱们两个,快点儿,不然今儿个饶不了你。”司空煜嘴上威胁着乐媺,手也不闲着,伸到人家的衣襟里,滑到腰侧轻轻的拧着,那意思明摆着,乐媺要是不叫就要受皮肉之苦,他虽说平时舍不得动她一根头发丝,可一向在床上时例外。   “哥——哥。”乐媺当然看得清这形势,遂口齿有些僵硬的小声喊道,别说,这一声喊的,她自己都有些心神荡漾。   “连名字一起喊。”司空煜胸口一震,就此有些凌厉的双眼便极认真的看着身下脸色涨红的小女人,似要穿透她的身子看到她的心一样。   “司空――哥哥。”乐媺被司空煜看的有些害怕,他的眼光比以往还要深邃,不会就此把自己吞没吧?她这一声音唤的便如要提醒人家别乱来一样。   “不对,重来,和名字一起。”司空煜哄人的耐心远远超过乐媺的想象,看来他今天是想一点一点的磨折,仿若凌迟般。   “煜――哥哥。”乐媺因为害怕而轻轻的颤栗,她已经预料到今晚是别想好过,只不过是看任人宰割多长时间罢了。   “再喊一次。”司空煜的身子开始僵硬,慢慢上升的热度烤的乐媺脸儿发烫,她颤巍巍的再次张开了嘴,“煜哥哥。”   “乖,哥哥好好疼你。”司空煜缓缴的吐出这几个字后便化身为禽兽,若说以往他还只是蛮横的索取,那今日便可谓是辣手摧花,狠心的直想将身下的人碾碎了才算,乐媺此后便觉得身子全是麻木,任他一浪一浪的将自己抛上抛下,狂风暴雨中她的神智开始迷迷糊糊,大声的哭泣、哀求,可身上的主宰依旧是为所欲为,丝毫不为所动,任她喊叫挣扎也不曾放开。   这狂放的激情过后乐媺愤怒的拧上了司空煜的腰侧,虽说她已经被人折磨的没了多少力气,可盛怒之下还是拧得司空煜皱起了眉。   “疼了?”司空煜明知故问的搂过浑身汗湿的泪美人,刚才好象是有些过了,只顾自己痛快倒苦了她。   “你这时候才知道我疼有什么用。”乐媺俯在司空煜的胸前羞愤的说道。   “怎么没用,这回就只让你高兴。”司空煜说着这话已然再次揉捏起搂在怀中的乐媺,细细的爱抚,温柔的触碰,从高到低,从表及里,慢慢的妍磨,缓缓的挑逗,本已疲乏的她还想不会就范,但终究是对着情根已种的人,哪还能控制得住,到最后已然是紧紧攀附着人家的身子任他深深的捣入,还计较什么痛不痛,只希望他带着自己再一次体验到那种飞电流窜的快慰,虽说那只短短的一瞬却是让人回味悠长,仿佛两个人就此便燃在了一起,此后是再也分隔不开。   床帐外的红烛渐渐的燃尽,而帐内丢魂失魄的两人也终于有了云收雨歇的意思,乐媺这回再不嫌人家弄的她一身的粘腻,草草擦拭后便依偎了过去,两人贴到一处后倒发现好象是只一个心在跳,她娇憨的笑着睡了,而那缕笑意也同样浮上了司空煜的脸颊。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大伙儿的评我都看得到,但现在抽的没办法显示出来,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你们这么辛苦的留言,一起祈祷jj快些正常吧   第六十八章      第二日一早,也不知是天冷还是怎的,乐媺赖着要起身的司空煜恋恋不舍,缠手缠脚的模样让他好一阵的发笑。   “我也想这大冷天的软玉温香抱满怀,可那样也太没出息了,你说是不是?”司空煜倒也不拉开乐媺,只伸向人家怀里,捏着那滑腻,脸上犹轻快的调笑着。   “谁想要你抱着?”乐媺满面飞红的挣扎爬起身,不料想被人拉开的衣襟大敞,雪白的胸脯耀人双眼的挣脱出来,她慌忙羞怯的整理好衣衫,一迭连声的唤人进来伺候。   “你就多歇会儿吧,做什么非要伺候我?”司空煜此时已然麻利的穿好衣衫,正要束冠,乐媺见状便接过下人递过来梳子,自己亲手为他梳理。   “以后夫君的发都由我来梳。”乐媺自问这话说的柔情似水,感动人心,谁知听到的人是这样回答她的。   “那你可要多练练,我瞧你可手生,揪下来多少了?”   乐媺听着这话不由得手上一使力,司空煜便只能哎哟哎呦的大声呼痛,可那脸上却全是温柔的笑意。   两人玩笑归玩笑,乐媺还是端端正正的给夫君束好了发,又将他上下收拾了停当才唤人端早饭进来,他们小两口的早饭倒是只在这房里用,因此这早饭用的也是温馨惬意,就着这时节乐媺将昨晚想要问却没时机问的话说了出来。   “你为何非要去吏部行走?依着爹的意思,怕是要你子承父业最好。”   “要你说我为何非要去吏部?”司空煜此时已用毕早饭,接过下人递来的茶漱了漱口,气定神闲的等着乐媺回答。   “你不喜欢被爹管束,从小就烦,这在朝中当然就想着要离他老人家远一些。”乐媺转了转眼珠,捉弄的看着拉长了脸的司空煜,她想着这也说的过去,谁也不愿意总被自己的爹压制,小时候没办法,这长大了,翅膀硬了,当然就得有自己的想法了。   “就知道你也想不到什么好话。”司空煜起身戳了戳乐媺的小脑袋瓜,见她不满意的歪起了头又道:“领兵打仗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若想有爹的成就怕是太难,况你夫君也不想让人以为只能仰仗着父荫。”   “可八成爹的心里许还想着你能象大伯呢。”乐媺始终没忘司空煜的大哥为这个家族带来的荣耀,虽说那已是旧事,但不代表这个家里的人就会将此淡忘。   “打仗总没有琢磨别人心思有趣,我和大哥象的地方不多。”司空煜听她提起大哥司空煊时神情便有些黯然,语气也正经起来。   “可夫君你出身将门。”乐媺对他还是有些不解。   “安邦定国也要有清正严明的官吏才行,何况凤唐这几年已是国力强盛,边防各郡少有大的战事。”司空煜谈起政事来乐媺自然是自愧不如,她那眼光看的不如人家一半远,当然也就不再纠结于这问题,只轻轻的叮嘱一句。   “那你就好好办差是了。”乐媺说着这话时已然将那厚实的披风取来,亲自为司空煜穿戴上。   “那是自然。”司空煜任她踮着脚尖为自己整理好风帽,趁人家贴的近,将嘴巴便凑了过去,低低的吩咐道,“不过要让爹不失望就还得辛苦你,你不是要儿子么?那咱们两个就快些生,然后就把他交给爹,随他怎样教导,总之有人听他的唠叨就行了。”看,人家这方法,家庭矛盾瞬间解决,而且还是皆大欢喜的方法。   “那儿子要是和你一样呢?”乐媺微红着脸瞪了一眼正儿八经的司空煜,她那口气明摆着是对人家有些许否定的意思。   “不会,你放心,生下他就扔给爹娘,我看都不看他。”司空煜倒是不介意乐媺这实心眼儿在自己面前口无遮拦,她真要是每天就那么一个笑模样对着自己才坏事儿呢,那就说明这丫头心眼儿多了。   “可我还想儿子时时在身边呢?”乐媺对于夫君的剑走偏锋总感觉不是正常人的做为,因此理解起来有一定的难度。   “那就再生呗。”司空煜轻描淡写的撇下这一句便开始向外走,他觉得这实在是没必要讨论。   “那能一样吗?”乐媺在他背后震惊了,心想这是什么逻辑?孩子和孩子能一样吗?她因为太惊讶声音都有些变了,不自觉的高了起来,且还有些发颤。   “都是你我的儿子有什么不一样。”司空煜脚步一停,转回身笑嘻嘻的看着乐媺。   “要是一个象我,一个象你,你说说他们怎么一样?”乐媺走上两步皱着眉,苦恼的对上司空煜。   “在我心里都一样。”司空煜的话里倒有着发下誓言的意思,乐媺突然想起他许是想起了自己小时,那个处处被大哥比了下去,近而在爹娘面前不太讨好的孩子。   “一样,你说一样就一样。”乐媺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曾经那个别扭的少年,不管在家中如何不开心,在自己面前却少有阴郁,可自己当年却给他太少的回报。   “我是一家之主,当然说的没差。”司空煜故做姿态的挺了挺背,重新迈步准备出门。   “是,夫君说的是。”乐媺配合着他装腔作势的在背后小心翼翼地答应下来,倒弄得司空煜起了半身的鸡皮疙瘩,还好乐媺下句恢复了正常,“在吏部办差小心些,我听娘说那群人精着呢。”   “就是和人精在一起才好呢,总和你在一块儿容易傻呆呆的。”司空煜这最后一句玩笑话终于让乐媺气恼的伸出手来,他当然不会吃这眼前亏,麻利的一个箭步便冲了出去,一时间院子里都是他得意的笑声,跟着他的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向来他于人前少有这种稍显张扬的举动,今儿人是什么日子?难道是因为快到年关了?可年关向来种种礼节繁琐累人,倒不如十五赏灯热闹欢快,那可是官民同乐的日子,但这二公子一向异与常人,许是人家就喜欢年关呢,再说这府中又多了一个人过节,自然更热闹些。   转眼便至的年关到来时司空煜的女儿——司空芳宸也两个月大了,那模样已然清晰的有了司空煜的七八分,只不过是个小人儿,那凤眼便只是纯真的清亮黑润而不似她爹那般的深不见底,司空敏真看着侄女儿时的心理和乐媺差不多,都是大失所望,她本来还存着侄女儿会和自己有些相象的心思,谁知上看下看,左找右寻的也还是找不出来,看来想要生个和自己相象的女娃就只能自力更生了,可之后让她更失望的是她生的第一个是男丁,之后又等了两年才算如愿以偿。   乐媺看着小姑子失望样子也是于心不忍,两人到一处时便安慰她道,你看芳儿这孩子头发象你,多软滑,司空敏真无语的看向说善意谎言的某人,在心里对着她反驳,你难道见过小孩子头发又硬又涩的?在一旁坐着的司空夫人见她二人也觉好笑,小时两个不大亲近的孩子现在倒是处的极好,自己到底是没错看这孩子,儿子也是给他自己寻了个省心的媳妇,就不知当年和敏真这孩子走的近的端和公主如今是何形状,听闻她近日便要回到京师省亲了,瞧这架势怕是要赶上灯节了,宫里的贵人八成又要在宫中设宴,灯节本就是个喜乐欢庆的时候,这又是嫁到西项族的公主第一次回娘家省亲,自然有些热闹要凑。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快要结局了,所以这几天应该更的频一些   第六十九章      司空夫人料的不错,这年的灯节前几日,端和公主还真就回京师了,一同回来的还不止是她和夫婿海榙鲁,还有两人出生不到三个月的儿子。   宫中的灯节一向是要宴请各府的命妇前来热闹一番,这次也就顺理成章的将这端和公主当成座上宾,乐媺本还想着婆婆会如同以往一样亲自出席,谁知她却要闲在家中逗孙女,因此只能自己和小姑子敏真两个一同入宫赴宴。   乐媺二人到了甘露殿时已然是烛火通明,花灯林立,小时候还觉得这宫中装饰华贵让人眼花缭乱,可乐媺现在却只想着早些宴罢,回去和司空煜两人出来逛街上灯市才有趣,刚才在马车上就看着卖各式各样的花灯,拎上一个和他逗女儿玩多好。   司空敏真的兴致比她高些,到了殿内便热情的同各色人等打招呼,原来这当初一道候选的几个人均都到场了,乐媺此时倒有些唏嘘,才不过两年多的时间,各人的缘法就都定下了,且大多已为人母,只宜玲还没有动静,可看她今日那喜上眉梢的笑态,许是有了也说不定,要不然同她一道来赴宴的婆婆也不会满面春风,不错眼珠的照看着儿媳妇,可她怀的要是宁大公子的可怎么好?乐媺脸上微微的笑着心里却在胡思乱想的杞人忧天,还好身旁同她一样生了个女娃的静华和她谈论起女孩儿的乖巧才算将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这一场宴席自然是宾主尽欢,端和公主关秀琼嫁入西项不过两年有余,却已然有了脱胎换骨的贵气,举手投足更是有板有眼,想来那西项王宫中诸人也是尊崇礼仪,不过乐媺总觉她多了几分刻板,可能是和自己依旧没什么话说的缘故吧,看她拉着敏真热络的闲谈倒和少年时的模样没什么大变化,许是两人就要成为妯娌才如此,连皇后娘娘都说她俩个当初看着就和睦,如今还真就到了一处,以后可要更加亲和才是,她二人自然笑着应了。   乐媺和小姑子宴罢便已归心似箭,可上了自家的马车后才知道她也早就起了和自己一样的玩心。   “嫂嫂,咱们下车逛会儿吧,这灯市可是通宵呢。”   乐媺其实本想着明晚和司空煜两人一同来逛,但又一想,敏真还能这样自由自在的逛几回呢,她再有个半年也就要远嫁入西项,再回来时怕也是同秀琼一样,携儿带女的拖拖拉拉,自己这个当嫂嫂的此时当然要让她高兴才是,她哥哥一向可是任着自己的性子呢。   她姑嫂二人将马车停在路边便带着丫环逛起了灯市,不逛还好,一逛下来二人是左瞧右看,唯恐错过了什么。   “嫂嫂,这个面人捏的真好,我想捏个给芳儿。”敏真看着个捏面人的小摊便走不动了,也是,那人的手艺确极出众,几下便捏出人形,之后便细致的勾勒面目,看的周围人目不转睛,乐媺其实也喜欢看,但她眼见着旁边的那几个卖灯笼的摊子便要挪动脚步。   “那我去看那个兔子灯,你两个先陪着小姐,不许走远,我看看就回。”乐媺吩咐完跟着的两个丫环便向旁边的摊子挪动脚步。   乐媺不走则已一走便是三四个摊子,女人的通病,看着手里的就觉得还是远处的好,只想着再看看、再看看,看着看着,几个摊子就走过了,等到她终于下定决心买下手中的兔子灯和鲤鱼灯时已然是过了八九个摊子,可她还以为自己不过是走了几步,一手拎着一个灯笼扭身向旁边笑道:“敏真,你看这两个可好?”可旁边哪还是捏面人的摊子,自然也就没有敏真的身影,倒是让面对着她正要弯下腰看灯的那人惊讶了一下,眼光都极不善,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大概是没见过打扮光鲜得体的女人如此的没了分寸孩子气,是以眉毛此后跟着都皱了起来。   乐媺一见是陌生人倒有些不好意思,冲他笑了笑便要折回去找寻敏真,可摊主一声‘姑娘还未给钱’让她的脸一上子热了起来,讪讪的开始摸银子,还好刚才有准备,这十两银子是花不了的花。   “姑娘是难为人不成?哪有买两个灯笼用十两银子的。”摊主的一句话才让乐媺缓过味儿来,自己手上的这东西只十几个铜板就够了,自己这银子人家怕是找不开,要是就这么大方的用银子砸人家也不象话。   “加上我手里的这个,不用找了。”乐媺正犯难间,旁边的那人倒是极大方的将手里的一星碎银子付了过去,眼见那摊主笑着点了点头。   “劳烦这位公子了,我府上还有人一同来,方才的银钱定会奉还与你。”乐媺哪能让人家掏银子,虽说这不值几个钱,而这人看着也不象没钱的,但没那个道理,不是多少银钱的事儿。   “不过就是几个铜板罢了,你若非要放在心里也没法子。”那人说着转身便要走,见她在后面也跟了上来便又问道:“不是说你府上还有人一同前来,怎么这会儿还不见?”   “刚刚她们还在前面的摊子上,这会儿许是找我去了。”乐媺远远的又见到那个捏面人的摊子才知自己走的有多远,怪不得看不到敏真,怕是她寻自己去了。   “那就陪你等一会儿,过会儿她们回来也好还我银子。”些时这人的说笑倒让乐媺由衷的放宽了心,这倒是个细心人,看来他是怕自己一个人孤身在此人多眼杂的地方。   “你也买这个兔子灯,给小孩子不成?”其实乐媺本想说给你家孩儿不成,但话到嘴边却是改了口,心想还是别唐突了,虽说人家比自己年长稳重,可或许就没成家呢。   “嗯。”只一声短短的应答,之后便再无下文。乐媺也就不再多问,只向四下张望,可不知是不是她多心,她总觉得那人时不时的在看自己,但真等她转过眼他又是闲闲的看着那个面摊上的面人。   “你喜欢就让他捏一个好了,这个哄小孩子玩也有趣。”乐媺也不愿辨他那饶有兴趣的样子是真是假,只觉得这样傻呆呆的站着没意思,让他捏面人的工夫许是敏真就找寻回来了呢。   “就照她的样子捏一个好了。”那人指着乐媺对摊主道。   “哄小孩子要捏笑呵呵的娃娃才好。”乐媺自己初为人母,她自然而然的便为人家出谋划策。   “这个给你的。”那人说这话时倒有一种宠惯的语气,让乐媺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司空煜,再见那面人已然捏好,她也就笑着接了过来在手中,这下子倒是满载而归了。   “嫂嫂,你走到哪里去了,让我这一通好找。”这时节司空敏真终于带着丫环寻了回来,对着乐媺就是一句的埋怨,那份急切倒衬出她心情的焦灼,虽说乐媺在这京师之中丢不了,可万一遇到了歹人可怎么好。   乐媺笑嘻嘻的眨了下眼,示意她无事,又将手中的灯笼交由丫环,再向敏真那里匀了星碎银,待要还给人家,却发现那人已然走远,她自然也不好再高声喊,只是心上总感觉有些别扭,但又说不出来哪儿不对。   “那人是谁?怎么看着有点儿眼熟,就不知道在哪里见过。”敏真方才也留意了一下在嫂嫂身边站着的那人,不过他站在暗处倒瞧不大清楚。   “不相干的,咱们回府吧,瞧瞧这么多的玩艺,芳儿可是要乐坏了。”乐媺只当这是灯节的礼物了,谁不愿意有人送自己东西,且只为了真心实意的讨自己欢心,因此她有些眉开眼笑的在车上和小姑子分享这有些意外的喜悦。   “出来就招桃花,等我回去告诉二哥,看他怎么收拾你。”敏真故做威胁状的吓唬着乐媺,她可不想别人盯着自己的嫂嫂,有一点儿那想法也不行。   “那我就明天和你二哥一起再来,让他也试试能不能遇上个姑娘。”乐媺自问可能是在司空煜身边的时日多了,以至于自己的脑子里时不时开始有些不着调的想法。   “你不怕二哥被人勾走了魂?”敏真也觉得这夫妻两个是越来越象。   “他要是那么容易就没魂倒好了,以前不就有勾他的。”乐媺翻来覆去的看着手上的面人满不在乎,只是在心中赞叹着,这捏的还真就象自己,难为那小摊主有这么好的手艺。   “你说谁呀?”敏真心上一颤,还以为她说的是今天宴席的座上宾,可再一想,不对,乐媺她要是知道秀琼曾经对自己的夫君有过非分之想就该盛装亮相,而不是想照如常的雅淡清新,最后还要自己劝说着才又细致的涂脂抹粉、精心打扮了一番。   “宝蕴呗,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二哥说那时爹和娘非要娶她过门,说是他招惹了人家。”乐媺无所谓状的提起当年旧事。   “哦,对,是她是她。”敏真假笑着点起了头,心想要不要告诉嫂嫂二哥还有别的桃花,当初她被人排挤其实也有被嫉恨的意思在里面。   “其实你二哥也确有不对的地儿,对着人家笑的乱七八糟,哪能不让人起意。”乐媺始终都觉得司空煜有时太过招摇,长了那样的一张脸就该成天板着、生人勿近的才好。   “我大哥倒是不冲人家笑,可照样有投怀送抱的。”敏真听她那话音儿还是决定别旧事重提了,但她也不认可乐媺把责任都推到二哥身上的说法,遂将家中另一个极端——正气凛然的大哥提起,想当年那也是永兴郡的一个风头人物,多少良家女子盯着呢。   乐媺对这个亡故的大伯一向是知道的不多,只看他的画像便知人材出众,可惜和司空煜没一点儿相像的地方,倒是和眼前的小姑子还有几分相像,以往在家中怕公婆伤心,她从来不提这位大伯,如今正好听听小姑子讲讲。   她姑嫂二人一路走一路说,等马车到了府门前才算是停了嘴,见过爹娘后两人便双手拎着灯笼面人逗孩子玩去了。   “这面人捏的倒是巧,没有十分也有九分象你。”司空煜被她二人逗的也是起了玩心,直拿着那个照乐媺捏的面人摆弄。   “好玩儿吧?再看这个锂鱼灯,多大多漂亮。”乐媺有些显摆自己买的好玩艺。   “二哥,你以后出去看紧了嫂嫂,要不然总有人上赶着送东西。”敏真玩笑着将手里的兔子灯也举了过来,又指了指他正玩着的面人,示意那可都是旁人送的。   “二哥以前送过大鱼给她,这光看不能吃的她不稀罕。”司空煜这一句话逗得屋中人大笑,乐媺自己也掌不住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本来的情节不是这样的,但怕写太多的场景和相遇的情节大伙儿不喜欢,觉得有注水的嫌疑,我就省略成现在这样的情节了,见谅啊,因为是第一次开v,所以经验什么的不足,不过之后再有两章就要结局了,咱们一起期待吧   第七十章      上元灯节后的第三日,司空敏真的大伯一家来拜访了,说白了就是秀琼和她的夫婿初次上门,一则认认亲戚,二则替海朝格送些表心意的物件给敏真,接了拜帖的太尉府上下虽说够不上夹道欢迎可也差不离了。待来人到了厅中拜过司空湛夫妻二人后乐媺才发现,这人可不就是灯节那天遇到的,怪不得敏真说他看着眼熟,原就是海朝格的大哥,两人虽则眉眼不十分象但那神态气度却还是脱不了一家人形状。   “怪道那天敏真说眼熟,却是有些渊源。”乐媺心中坦荡,便将当日的情形描述了一番,话语间也是自然爽朗,反观那刚刚就座的海塔鲁倒有一瞬的不自在,甚至有抹失落的神情在眼中浮现,不过也就只最初引见的那么一会儿,之后也就如常的寒暄问候,礼节周到、态度谦恭,与海朝格的年少气盛意气风发全无相似之处。其实海塔鲁那晚见到乐媺时也没有非分之想,他只不过是把那晚当成是偶一为之的任性,以为这是老天给自己的机会,让自己再见到那种明媚纯净的笑靥,奢望着多看一时的他才会细心的对待乐媺,无非是聊表寸心,让自己心里好受点儿,好象现在对这个与心上人相像的女子呵护照看,就能让天人永隔的她好受一点儿。   “倒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她还是头一回犯迷糊。”司空煜同是男人当然懂得男人的心理,更何况他心细如发,自然嗅出此刻的气氛稍稍与以往不同,因此等客人落座后他便客套了一句才坐了下来。   “这也没帮外人,眼看着就是亲戚了。”秀琼这一句眨眼便让厅中众人有了亲近感。   “秀琼说的对,亲戚间就不用说那此客套话,”司空夫人边让客人席间就坐边对着秀琼说道,“你这难得来一趟,就多坐会儿。”   “可不正是想多坐会儿,和他们夫妻两个有两年多未见,有时还真是想。”秀琼看来是真的没忘少年时的情谊,话说的极诚挚,乐媺都有些感动了。   这一顿饭吃到未时末方罢,饭后秀琼又想起看乐媺的小女儿,司空煜只得吩咐人将她抱将出来,那小女娃倒是睡的一个香,被人声吵醒后也只微微扫了一眼便继续睡,小嘴嘟起的样子着实可爱。   “听说你这孩子也当娘了,怎么没把儿子一同抱来让咱们瞧瞧。”司空夫人慈爱的对着秀琼问道。   “那孩子比她也大不了几天,不过可没她乖巧,醒了便是一通闹。”秀琼也实话实说,自已家的小子不太安静,带出来就是个麻烦。   “他两个倒是差不了几天,还真是巧。”话不太多的海塔鲁这一次开口便别有意味,别人还不明白秀琼便知道他这是喜欢了人家的小女娃,也好,看这孩子眉眼长的倒是和司空煜一个形状,那就先给自己儿子订下,反正他以后也得娶媳妇,找个知根知底的更好。   “芳儿,伯母家中有个小哥哥想和你一起玩,好不好?”秀琼看着眼皮微睁的小女娃,却将这试探的话扔给了她的父母。   “明儿个就带你儿子过来玩吧。”傻乎乎的乐媺当然热心的邀请人家到府上来,却不想一旁的司空煜带着婉拒的意思接口道:“这明日还可,过后可是要带她去岳父大人那里了,他老人家宝贝的这外孙女不行,总说这孩子和她娘长的一样,怕是三天见不着就心里掂记,为人子女的总要替老人家打算,他可只小媺这么一个女儿。”他说这话时还特意对着乐媺和小女儿看了又看,好似让大伙儿瞧瞧这母女两个长的有多像一样,司空府上的另三个家庭成员互相对视了一番均都垂下眼,对这假话默然。   秀琼是个聪明人,听着司空煜的话音便知他是没那订娃娃亲的意思,她随即便将话题转到乐将军身上,感叹乐媺有个这样重情意的爹,当年可是把女儿捧在手心里宝贝着,如今当然要时时处处在他身边尽孝才是,然后几人又叙起了少年时的趣事,都说这些时日要多聚上一聚。   秀琼夫妻二人走后,乐媺跟着脸色不佳的司空煜回了房,只见他一个劲的盯着那挂在房内的灯笼,好似和谁置气一般的模样,她前思后想了阵子便犹豫的走上前去问道:“你觉得我让人家破费了?有失体面?”   司空煜的回答可说是张冠李戴,“刚才秀琼那话里的意思你明白没有?”这话说完他就那么认真的看着乐媺,直到她迟疑的摇了摇头再又恍然大悟道:“她想要咱们两家订娃娃亲。”   “这会儿能知道也不算太傻。”司空煜终于长出一口气,那意思乐媺还好,没让他背过气去,可接下来他问的就更古怪了,“别人看你那眼神你能懂不?”见乐媺听着这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索性直白的点她道:“要是人家用眼神勾你,你能明白不?”   乐媺终于肯定这人今天是有些阴阳怪气,她也就没心思和他闲嗑牙,压根没当一回事儿的回道:“当然明白,你以前看我的眼神就总有点儿扎人。”   “明——白——就好。”司空煜拉长了声调,然后阴沉沉的对着她道:“那还不把那东西拿出去,不怕我看着它碍眼?”   乐媺不解的看着他,最后她终于明白了一点了,可能这东西对他来讲是别的野男人送的,现在他容不下,虽说这显得他心胸太狭窄但乐媺还是决定顺从夫君的意思,她走到房门口,对着新近来侍候的小丫头招招手道:“那个灯笼你拿去玩吧,不喜欢了就随便给哪个孩子。”   那小丫头正是玩心盛的时候,听着乐媺如此说如何不喜,麻利的拎了两盏灯笼便要出门,不想在一旁的司空煜指着多宝格上的面人对着乐媺道:“还有这个。”   乐媺无奈的取过那个面人放到小丫头手里,看着人家欢天喜地的玩去了,之后的司空煜脸色终于稍见开朗,她十分鄙视的说了句。   “这下子痛快了?也不知道你是撞了什么邪。”   “你自己想想,我撞了什么邪,别说你想不明白。”司空煜看起来心情是见好了,都有心思倚到榻上看画本了,他一向是最放松时才胡乱翻上几眼。   “你不说我哪里会明白。”乐媺坐到司空煜身旁无奈的瞪着他。   司空煜斜睨她一眼道:“不是说别人看你那眼神你都懂么?这会儿还用得着我说。”   “你胡说些什么呀,别疑神疑鬼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以后可是敏真的大伯。”乐媺算是彻底明白这人为什么别扭了,可这醋吃的也太不值得了吧,人家不过就是帮自己买了两个灯笼罢了。   “我是小人。”司空煜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后便一把将乐媺搂到怀里,任她捶打了一阵儿后道“他看你那眼神儿不对,亏了他当初没来,真要是来了还不直接就把你选走了。”   “哪里会象你说的,你当谁都和你一样。”乐媺听着司空煜的话倒安静了下来,仰着头对上他的眼睛,那眼中有万幸、有得意、也有愤然,估计那愤然针对的是自己。   “和我一样有何不好?你这是委屈了?是不还想着当初怎么就没当选成呢?”司空煜嘴上说着混话手上也不闲着,一个劲儿的摸向乐媺怀里揉搓着,被武力胁迫的她认清形势开始说软话讨好人家,“都说了当初是我不懂事儿,你大人有大量,别总计较这些了。”   “是真心话?”司空煜轻佻的勾起乐媺的下巴,得意万分的问道。   “当然是真心话。”乐媺诚挚的就差对天发誓了,她那脸上笑的也是一个甜,看来是妄图以美色混过去这一出儿,不想司空煜上前占了便宜后也没忘了他自己的初衷,正儿八经的对着乐媺道:“以后记着什么事儿都先和我商量了再说,免得你惹事生非。”   自觉以往对不起人、有着把柄在人家手里的乐媺当然不能气焰高涨,只能矮颠颠的窝在人家怀里说了个好,她那低眉顺眼的形状让司空煜在心里偷笑了好一阵儿,这好日子算是到自己眼前了。   司空煜和乐媺这夫妻二人之后可真够得上是夫唱妇随了,司空湛和他夫人自然是老怀安慰,乐得看儿子和儿媳相处的安生自在,独司空敏真有些不解,时日一长总觉得嫂嫂乐媺对二哥上心的有些过了,偶尔无意中瞧见二哥那背着人在她面前说一不二的架势,怎么看怎么别扭,以往这嫂嫂可不是个任人搓圆捏扁的主儿,少年时的直性哪儿去了?   为免乐媺惯坏家中唯一的男丁,司空敏真之后便时不时的和嫂嫂闲话家常,在秀琼夫妻二人回西项的半月后她总算将这前因后果弄了个大概,她佩服二哥目光如炬的同时也感叹他气量太小,人家海塔鲁不过是因嫂嫂与他心上人有几分相像,未免多瞧了几眼,倒勾得他这样的不自在,把以前的旧帐翻了个底掉儿。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这几天jj抽成这样大伙儿还坚持着留评,我真的很感动,非常感谢啦,其实我想写的就是一个单纯真诚生活的女主,我个人认为她这样不是傻,而是如今的我们生活的太复杂了,有些人的人心是险恶但不代表每个人都如此,我希望甚至于祝福这样的傻女孩都能幸福,所以我不太喜欢有人说她二,甚至是谩骂她更难听的那些话,待人真诚其实是最起码的美德,至少我个人是这样认为的。   还有啊,我回复不了大伙的留言,因为jj还在抽……哭……      第七十一章      “怪道那晚他看过来时有些不一样,我还只当自己是多心呢。”乐媺听完小姑子讲的前因后果,反有些感慨这海塔鲁重情重意,看来秀琼也算是有福气的,他那样的心性自然反感勾三搭四的乱来,这两人只要日久生情便可白头到老。   “原来嫂嫂有察觉,那就难怪二哥吃干醋,他一向比咱们两个精明。”   “你二哥还说人家要订娃娃亲也是这个缘故。”乐媺对着小姑子开始吐苦水,她总觉得司空煜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自己又想不出什么来反驳。   “二哥怎么不说秀琼以往对他倾慕,要不然人家会那么喜欢芳宸?”敏真这个直性子自然要为乐媺打抱不平,她如今早就当乐媺是一家人,为其伸张正义也不奇怪。   “秀琼真的对你二哥有意?她当年倒是有那么点儿意思,我其实也看出来了,”乐媺当然不能在小姑子面前承认自己对这事儿是一贯的迟钝,因此故做深沉状的应道。   “嫂嫂你看当年男未婚女未嫁时,谁也说不准这缘法如何,你如今又未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再为此任由二哥对你指手画脚就纵着他了,别人瞧不见我可是瞧见了。”敏真不听她这话还好,一听之后都有些嫌她不争气的意思了,乐媺反倒嘻嘻的没当一回事儿的说:“我不是主意少吗,凡事和他有个商量也对。”   “可凡事都要二哥点头吧?”敏真无可奈何的冲了她一句。   “他是一家之主,这也是应该的,以后你成婚就懂了。”乐媺语重心长的对着小姑子推心置腹,那话里的意思就是,以后你也要这么做。   “海朝格要是总翻旧账敲打我,看我怎么收拾他,”司空敏真这一句说的不可谓不强横,可惜这也是个纸老虎一只,成婚没两年便步乐媺的后尘,但外人看着还当她硬气的很,因为她夫君同司空煜行事如出一辙,只背人时才有些许作威作福的苗头,人前是从不摆谱弄款。   “他就是想翻也翻不出什么。”乐媺此时也感叹自己怎么就曾经当司空煜说的话是耳边风,如今倒好,这些都是错处。   “那倒是,嫂嫂你就吃亏在二哥对你以往一清二楚。”敏真这句话中全是同情,她在心里想着人真是不能犯错误啊,至少犯了也不能让人抓住把柄,看,眼前这就是个例子,还好自己没什么绯闻传出来过,要不然海朝格不也得无缘无故的吃飞醋。   乐媺此时倒没心思和敏真吐苦水了,她只想着司空煜能早些回来,问问他为何当年拒绝了秀琼,还有自己眼见着的宝蕴,一想到他大半是因为喜欢自己而拒绝了别的女人她就有些心眼不正的高兴,可这越盼越觉得时间过得慢,好不容易熬到掌灯时分,房中只剩下夫妻二人,总算可以说些体己话了。   “你为什么不喜欢秀琼啊?”乐媺蹭到司空煜的身边,颇为自负问出了自以为能让人家震惊的话来。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斜倚在床头的司空煜一点儿惊讶的意思都没有,仿佛这事儿乐媺早就该知道,自己可是打小儿就被人倾慕惯了,这只不过是其中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一段,不过他也没有那打算满足她的虚荣心,只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就想结束。   “总得有个理由吧。”乐媺刨根问底的想听些甜言蜜语。   “你想要我说什么?”司空煜看穿了她的小心眼,眯起眼睛白着她。   “说什么都行。”乐媺献媚状歪头笑着,她是等人家夸自己呢。   司空煜郑重其事的想了想,放下手中的画册,仿佛鼓足了勇气般说道:“她瘦了点儿。”   “那叫苗条好不?”乐媺没好气儿的将笑脸收起,万没想到人家说的是这个,她很羡慕秀琼的身材,穿什么都很好,象一个衣服架子,就连冬天厚厚的棉裙上了身也还是玲珑有致,不象自己总要费尽心思穿戴才能不显臃肿。   “看着是苗条,可搂着不舒服。”司空煜颇不赞同的摇了下头,明摆着认为那是缺憾。   乐媺当然想不到司空煜下句会是如此,她忿忿的瞪了色鬼一眼。   “真的,你这里摸着舒服。”司空煜的眼光扫过乐媺的胸部,说的那叫一个正经。   “你这色鬼嘴里再说不出什么好话。”乐媺终于爆发了,她没想到自己被人喜欢的就是这个,这说了还不如不说。   “不是你偏让说么?”司空煜委屈的看着乐媺,实话实说的下场总是被她鄙视,什么时候她才能正视自己的优点带给她夫君的乐趣呢?   “难道我就让你说这个?”乐媺恨恨的起身,不甘心的在房内转了几转后,又讪讪的走回来羞怯怯的道:“说真的,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呀?什么时候开始的?不会是小时第一次见面时吧?”   司空煜口中嘲弄着嗤了一声,而后自然也没什么好话,更不会是正经腔调,“就第一次见时你那个小短腿,我会喜欢?”   乐媺被他嘲笑的脸都红了,她骑虎难下的蹭到人家身边,扭着身子撒娇道:“你就说说,怎么就喜欢上我了呢?”   “喜欢就喜欢呗。”司空煜这回头都没抬,仿佛乐媺问的压根不值得费心思回答,其实也是他手上的太很有吸引力,到底里宫里的珍本,实在好看。   “我就想知道你到底看上我哪一点儿?”乐媺契而不舍的追问下去,揪过他手中的书,果不其然,又是春宫图,她下意识的同以前的书对比了一下,这本画的还不错,线条流畅,姿态优美。   “比以前的那几个好看吧?”司空煜的眼睛当然不会放过,献宝状的凑近过来想和她共同观赏,乐媺别的方面都没什么,就是这方面有待加强,开窍的太晚,自己受了不少苦。   “我问你话呢?”乐媺羞恼的将书扔到一边,刚才一定是昏头了,才觉得这画好看。   “哎,你吧,不笨,听话。”司空煜的口中终于吐露出肯定乐媺的两个优点,之后便仰靠在床头,眼光扫向乐媺的胸前,就在乐媺以为他又为如登徒浪子般的品评自己胸部时,他却又认真的继续道:“还有就是心眼儿不多。”   乐媺知道从司空煜嘴里也就别想再听到什么动听的了,同样是夸人,他就不能说自己聪明乖巧,专一执著,却偏要让自己不痛快,看来他就是以折磨自己为乐趣,虽说对今天此人的回答并不满意,可她还是翻着白眼躺到人家身上,捡起那本画册,一页一页的翻看起来,想着还是先有个心理准备吧,免得一会儿太被动。   乐媺的懂事让司空煜心里很高兴,将她抱上胸前一点儿,一只手顺势从衣襟滑了进去,边看边实践……   这一年的夏末初秋时节终于到了,金风细细的吹拂过来,海朝格就在这样一个晴朗明快的好日子里来迎娶司空敏真,两年前那个稍带稚气的少年已然俊郎非凡,身穿吉服的他甚至还带着点儿志得意满的神情,而司空敏真再见到自己这位准新郎馆时也有些心头鹿撞,不知道以后自己会不会象嫂嫂一样对二哥死心塌地的顺从,她可是说海朝格这般行事就是因为对自己情有独钟,还说什么,这男人千方百计的想把你据我已有那是他放不下你,以后就等着他心疼你吧。估摸着她这也是有感而发,看来二哥算是彻底把她教坏了,就说昨晚上吧,她可是拉着自己一通儿的聊,连娘亲不好意思细说的闺房之事她都能娓娓道来,还说什么这是夫妻间的正经事,别羞手羞脚的才对,自己听的可都面红耳赤想要钻地缝了,她竟然还较真儿的加上一句,‘你当芳宸是如何生出来的?还有现在肚子里的这个。’   站在婆婆身旁的乐媺此时还在为能给小姑子讲解这人生大事而自豪不已,要知道自己那时不就是因为观念不正确让司空煜吃了不少苦,如今可不能让她重蹈覆辙,早早的和海朝格有个小宝宝才好,自己这眼看着第二个可都怀上几个月了,估摸着还得生在大冷天,不过身边有孩子的爹时不时的温言款语也不难过,虽说他有时会将作威作福的苗头露出来,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谁让自己这拙嘴笨腮的愚憨呢,但也怪了,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指手画脚的呢?想当初洞房时那句‘以后你管我’还言犹在耳,但伏低做小的人却已然有大丈夫的威风了,只在自己珠泪成行时才会回复几分以往的形状,可谁愿意隔三差五便东施效颦样的装出怯弱弱的姿态,自己原就不喜见她人如此这般,现在一想要用这法子要挟人了实难做出,再说这一家之主本就是他,现在不过就是遇到大事小情时莫名其妙的失了行权决断,但夫妻两个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司空煜这人又没什么坏心眼儿,更没了以往那拈花惹草的爱好,因此上在这家中还就任他胡作非为吧。   但在京师诸人的口中却大都说乐染家的小姐命好,虽少年时有些失于检点,可至成婚后那花名在外的夫婿司空煜便浪子回头,就算是官场上的来往应酬也再少有绯闻传出,荒唐事儿更是绝迹,当然对些她二人均都不认可,偶尔无聊时对这听来的闲话便要辩上一番。   “说我命好的人就不亏心?”   “做什么亏心?你当然是命好,要不然能嫁给我?”   “明明是你当年做了荒唐事才如此,现在倒说我得了大便宜似的。”   “自然是你得了大便宜,我只和你一个荒唐罢了。”   “道理虽是如此,可……”   “明白事理就好,去让人把芳儿抱来,听说她会唤爹了。”   “嗯,好象唤的是娘。”   “还不是一样。”   “也对。”   ……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到了结束的这一章,因为年底的工作太多,这个文后我会歇一阵子才能开新文,可我又怕你们长时间不见就抛弃我,唉,纠结呀。还有,开新文的时候我会在这个文的方案上来标明,希望亲们继续支持哦,温柔的拍砖也没关系,下个文见…… 小说下载尽在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盈袖香】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